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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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揽酒于怀，坐于他的王妃身边款款向众人谈着蜀中风景，剑阁梓潼的古栈道、李冰的都江堰，风光峻丽的秦岭、难于上青天的蜀道、石刻千佛岩的壮观、杜甫的浣花居所……
那是我于书中凝幻神思的情节，他的口齿极清爽，娓娓道来令人如临其境。
众人都被他的述说吸引，连酒菜也忘了去动。太后脸露赞许，皇上也是频频点头。我却听得兴意阑珊，只是去瞧承欢他膝下的两个小儿女。
宴会因为大皇子的侃侃而谈，显然其乐融融。我抬眼看向那边的三皇子，三皇子也去蜀地游历了两年，却并不同于大皇子一样的用不凡的谈吐去吸引众人的目光。
三皇子见我看他，他也含笑看了过来。我以茶代酒，举杯，向他示意。他笑了笑，也举起面前的酒樽。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一饮而尽。
呵，记忆里三皇子一直是这样和煦的人呢。
“呵呵，今日是汐月的及笄宴，汐月你只喝茶，可是不合礼数呢！”五皇子看着我促狭的笑。
听着这话我够呛，心下已把说这话的五皇子恨了几遍。五皇子嘻嘻一笑，打了个响指，众人只见两个宫女抬了缸酒水来。我谔然，他不会是要拿这一缸酒来孝敬我吧？！
我注意到叔叔也微微的敛了眉。
二皇子坐于东宫之位，在席上一直没怎么说话。他正待要替我阻止五皇子时，瞥见叔叔敛眉，二皇子顿了心思，冷眼瞥过了叔叔之后，便袖手旁观。
还是四皇子好，四皇子看着那缸酒水唏嘘不已，“五弟，这……”
五皇子邪邪笑道：“看把四哥心疼的，这是我去年采摘秋日新开的桂花，酿成此桂花酒，喝不坏她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以前就经常贪杯，喝这酒喝得宿醉。”
“你……”好好的宴席上揭我的短，要是以往也就罢了，现在我是成年女子了，还这么损我面子，五皇子一定是故意的！
四皇子这才点头，“你密封的好，我倒是没闻出桂花的味道来。”
五皇子亲自揭开了封印，顿时，酒气扑鼻，隐隐的透着桂花的香味。席上呼声高昂，皆道，“好酒！好酒！”
桂花香，是桂花香！
我心里悚然，依稀记得十三岁那年，佐倬说，叔叔身上的毒，是不能闻桂花香的。桂花酒一直是我的最爱，就因为此，自十三岁起，我就不再喝酒了。
因为戒了酒，所以五皇子先前抬出这一大缸酒时，我才那么郁闷。不然，我可是乐得大醉一场呢！
此时，我却不是因为戒了酒而为难，而是……这酒不是寻常的酒，是桂花酒呵！
我关心叔叔的身体！
佐倬自从那次离开钥亲王府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两年，叔叔一直按着佐倬留下的配方，不间断的疗伤。显然，他身上的毒并没有根除。
我的眼神移向叔叔，果然见到叔叔看着那桂花酒凝了眉。他在屏息，尽量的不闻那味道。
莫非……这又是皇上在新一番的试探叔叔的身体？
可是这酒既不是皇上送来的，又不是憎恶叔叔的二皇子送来的，献上这酒的人，是五皇子呵！
五皇子天性散漫，自然是不会与深沉的皇上窜谋，看来，今日此举，五皇子也是无心的。
果然，无意间，我见皇上抿酒时，唇角上扬的笑意。
我不会让皇上得逞的！
我浅笑道：“家宴之上桂花酒清甜固然很好，可是今日远道而来祝贺我及笄的宗室在座，若是以茅台、惠泉、大曲或是西域的葡萄酒等招待自然就更好了，想必风味更浓。”
四皇子点头称是，“汐月说的对，五弟的桂花酒咱们日后再喝，今日还是喝贡酒吧。”
五皇子“啊”了一声，忙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都开封了！这岂不是糟蹋了我的好酒！”
我恨得咬牙，瞥了眼皇上看好戏的笑，我心里更是郁闷。
二皇子淡淡开口，“南宋穷寇滋事，边境战事又起。皇祖母、父皇和皇叔都主张节俭用度以供军需，宫宴理当与战事共进退，以五弟亲手制成的桂花酒代替名贵酒种遍示亲贵，不仅示父皇和皇叔的节俭用度之心，而且更显皇室亲厚无间。”
“是、是！”立即有阿谀奉承的大臣拍手附和，“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是我祁月之福啊！”
“殿下所言极是！”
“殿下英明！”
什么英明？二皇子虽然不知叔叔与桂花酒的冲突，却见我神色仓皇，他又知道我对叔叔的感情，知道只有叔叔的事，才能令我焦虑如此。他是那般的记恨叔叔，此时，自然存了坏事的心！
他的一番话说的又句句在理，任什么话也反驳不过去。我看向他，他不过冷漠复杂的瞥了我一眼，便移走了视线。
“致儿仁厚爱民，关心国事，朕深感欣慰。就依致儿的吧。”皇上，嗪一丝侃侃的笑。
“皇上所言极是。”
“皇上圣明！”
众人都如此说，已是回天乏力了。五皇子的桂花酒，今天是喝定了！我关切的看向叔叔，叔叔泰然如初。
宴会再度和乐融融起来，而我、叔叔、皇上和二皇子的心思，却俱是复杂，各自心思辗转。
宫娥们过来斟酒，宴席上每人的酒樽里，皆是满满一樽喷香四溢的桂花酒。我侥幸的希冀叔叔只喝一樽桂花酒是不会有事的，却见五皇子兴冲冲的叫道：“酒来了！”
我转身，赫然见到五皇子亲自抱了一坛桂花酒过来，他身后跟着十来个大内侍卫，侍卫们的手里也都抱了一缸酒。我大惊，这许多的桂花酒，灌醉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成问题了！
我平生第一次觉得五皇子笑的邪魅淘气的那张脸那么欠扁！
席间觥筹交错，我不能正当的去替叔叔挡酒，那样做，只会更令皇上起疑。二皇子故意存了心思，示意身周的人去向叔叔敬酒。叔叔位及人臣，二皇子不故意示意，去向叔叔敬酒的人也够多了，这样一来，叔叔的身边更是众人围绕。
我不说到叔叔的身边，压根就近不了叔叔的身！
看着叔叔含笑抿酒，我只觉心里饮血样的痛。
实在是看不下去，喝了几樽酒，我就借着微醉离开了宴席。我没有目的没有意识的在宫里走着，连我自己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踏在落叶荒草上有奇异的破碎触感，入春时分，草木寒气隐隐冲鼻。月色下草木上的露水沾湿了宫鞋。抬眼竟是杂草丛生、花木凋零，我心里疑惑皇宫里竟有如此荒芜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才知我竟然来到了放花灯的湖边。
春风一起，这湖边便倍显冷清。只剩了一轮春月，如新眉般向繁茂的杂草遍洒清辉。
“汐……”不知何时四皇子过了来，见我神色落寞，才叫了我一个‘汐’字，便惊讶的住了口。
我转过身，四皇子释然一笑，“还以为你嫌宴席上太吵闹，没想真醉了。”
“才没醉！”我神志清晰，话也说的口齿清晰。刚才我落寞的样子怕是让四皇子觉得是幻觉，他才如此说的吧。
四皇子来找我想是有话要问我，或许是因为……他的那诗吧。
他在诗里问：卿心似吾心？
此时见我郁郁，四皇子终究没有问我索要答案，只是关切的问道：“开始还好好的，怎么自喝酒开始，就不愉了？你推脱喝桂花酒的时候，眼中余光看着皇叔，可是因为皇叔，你才推脱的？皇叔可是最近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四皇子虽然在探问叔叔的身体，然而却不同于皇上和二皇子那般的对叔叔试探和猜疑。他是在真正的关问叔叔！
听四皇子如此说，我如梦方醒，急急的抓住四皇子的手，将他吓了一大跳。
“释哥哥，叔叔最近身体微恙不能喝酒，你去帮叔叔顶酒吧！”
四皇子怔怔的看着我，虽然知道我说叔叔身体微恙不能喝酒的托词漏洞百出，却依然没再多问我什么。只是眼底微微闪过失落——我如此在乎叔叔，疏忽他，让他感到的失落。
他揽酒于怀，坐于他的王妃身边款款向众人谈着蜀中风景，剑阁梓潼的古栈道、李冰的都江堰，风光峻丽的秦岭、难于上青天的蜀道、石刻千佛岩的壮观、杜甫的浣花居所……
那是我于书中凝幻神思的情节，他的口齿极清爽，娓娓道来令人如临其境。
众人都被他的述说吸引，连酒菜也忘了去动。太后脸露赞许，皇上也是频频点头。我却听得兴意阑珊，只是去瞧承欢他膝下的两个小儿女。
宴会因为大皇子的侃侃而谈，显然其乐融融。我抬眼看向那边的三皇子，三皇子也去蜀地游历了两年，却并不同于大皇子一样的用不凡的谈吐去吸引众人的目光。
三皇子见我看他，他也含笑看了过来。我以茶代酒，举杯，向他示意。他笑了笑，也举起面前的酒樽。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一饮而尽。
呵，记忆里三皇子一直是这样和煦的人呢。
“呵呵，今日是汐月的及笄宴，汐月你只喝茶，可是不合礼数呢！”五皇子看着我促狭的笑。
听着这话我够呛，心下已把说这话的五皇子恨了几遍。五皇子嘻嘻一笑，打了个响指，众人只见两个宫女抬了缸酒水来。我谔然，他不会是要拿这一缸酒来孝敬我吧？！
我注意到叔叔也微微的敛了眉。
二皇子坐于东宫之位，在席上一直没怎么说话。他正待要替我阻止五皇子时，瞥见叔叔敛眉，二皇子顿了心思，冷眼瞥过了叔叔之后，便袖手旁观。
还是四皇子好，四皇子看着那缸酒水唏嘘不已，“五弟，这……”
五皇子邪邪笑道：“看把四哥心疼的，这是我去年采摘秋日新开的桂花，酿成此桂花酒，喝不坏她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以前就经常贪杯，喝这酒喝得宿醉。”
“你……”好好的宴席上揭我的短，要是以往也就罢了，现在我是成年女子了，还这么损我面子，五皇子一定是故意的！
四皇子这才点头，“你密封的好，我倒是没闻出桂花的味道来。”
五皇子亲自揭开了封印，顿时，酒气扑鼻，隐隐的透着桂花的香味。席上呼声高昂，皆道，“好酒！好酒！”
桂花香，是桂花香！
我心里悚然，依稀记得十三岁那年，佐倬说，叔叔身上的毒，是不能闻桂花香的。桂花酒一直是我的最爱，就因为此，自十三岁起，我就不再喝酒了。
因为戒了酒，所以五皇子先前抬出这一大缸酒时，我才那么郁闷。不然，我可是乐得大醉一场呢！
此时，我却不是因为戒了酒而为难，而是……这酒不是寻常的酒，是桂花酒呵！
我关心叔叔的身体！
佐倬自从那次离开钥亲王府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两年，叔叔一直按着佐倬留下的配方，不间断的疗伤。显然，他身上的毒并没有根除。
我的眼神移向叔叔，果然见到叔叔看着那桂花酒凝了眉。他在屏息，尽量的不闻那味道。
莫非……这又是皇上在新一番的试探叔叔的身体？
可是这酒既不是皇上送来的，又不是憎恶叔叔的二皇子送来的，献上这酒的人，是五皇子呵！
五皇子天性散漫，自然是不会与深沉的皇上窜谋，看来，今日此举，五皇子也是无心的。
果然，无意间，我见皇上抿酒时，唇角上扬的笑意。
我不会让皇上得逞的！
我浅笑道：“家宴之上桂花酒清甜固然很好，可是今日远道而来祝贺我及笄的宗室在座，若是以茅台、惠泉、大曲或是西域的葡萄酒等招待自然就更好了，想必风味更浓。”
四皇子点头称是，“汐月说的对，五弟的桂花酒咱们日后再喝，今日还是喝贡酒吧。”
五皇子“啊”了一声，忙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都开封了！这岂不是糟蹋了我的好酒！”
我恨得咬牙，瞥了眼皇上看好戏的笑，我心里更是郁闷。
二皇子淡淡开口，“南宋穷寇滋事，边境战事又起。皇祖母、父皇和皇叔都主张节俭用度以供军需，宫宴理当与战事共进退，以五弟亲手制成的桂花酒代替名贵酒种遍示亲贵，不仅示父皇和皇叔的节俭用度之心，而且更显皇室亲厚无间。”
“是、是！”立即有阿谀奉承的大臣拍手附和，“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是我祁月之福啊！”
“殿下所言极是！”
“殿下英明！”
什么英明？二皇子虽然不知叔叔与桂花酒的冲突，却见我神色仓皇，他又知道我对叔叔的感情，知道只有叔叔的事，才能令我焦虑如此。他是那般的记恨叔叔，此时，自然存了坏事的心！
他的一番话说的又句句在理，任什么话也反驳不过去。我看向他，他不过冷漠复杂的瞥了我一眼，便移走了视线。
“致儿仁厚爱民，关心国事，朕深感欣慰。就依致儿的吧。”皇上，嗪一丝侃侃的笑。
“皇上所言极是。”
“皇上圣明！”
众人都如此说，已是回天乏力了。五皇子的桂花酒，今天是喝定了！我关切的看向叔叔，叔叔泰然如初。
宴会再度和乐融融起来，而我、叔叔、皇上和二皇子的心思，却俱是复杂，各自心思辗转。
宫娥们过来斟酒，宴席上每人的酒樽里，皆是满满一樽喷香四溢的桂花酒。我侥幸的希冀叔叔只喝一樽桂花酒是不会有事的，却见五皇子兴冲冲的叫道：“酒来了！”
我转身，赫然见到五皇子亲自抱了一坛桂花酒过来，他身后跟着十来个大内侍卫，侍卫们的手里也都抱了一缸酒。我大惊，这许多的桂花酒，灌醉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成问题了！
我平生第一次觉得五皇子笑的邪魅淘气的那张脸那么欠扁！
席间觥筹交错，我不能正当的去替叔叔挡酒，那样做，只会更令皇上起疑。二皇子故意存了心思，示意身周的人去向叔叔敬酒。叔叔位及人臣，二皇子不故意示意，去向叔叔敬酒的人也够多了，这样一来，叔叔的身边更是众人围绕。
我不说到叔叔的身边，压根就近不了叔叔的身！
看着叔叔含笑抿酒，我只觉心里饮血样的痛。
实在是看不下去，喝了几樽酒，我就借着微醉离开了宴席。我没有目的没有意识的在宫里走着，连我自己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踏在落叶荒草上有奇异的破碎触感，入春时分，草木寒气隐隐冲鼻。月色下草木上的露水沾湿了宫鞋。抬眼竟是杂草丛生、花木凋零，我心里疑惑皇宫里竟有如此荒芜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才知我竟然来到了放花灯的湖边。
春风一起，这湖边便倍显冷清。只剩了一轮春月，如新眉般向繁茂的杂草遍洒清辉。
“汐……”不知何时四皇子过了来，见我神色落寞，才叫了我一个‘汐’字，便惊讶的住了口。
我转过身，四皇子释然一笑，“还以为你嫌宴席上太吵闹，没想真醉了。”
“才没醉！”我神志清晰，话也说的口齿清晰。刚才我落寞的样子怕是让四皇子觉得是幻觉，他才如此说的吧。
四皇子来找我想是有话要问我，或许是因为……他的那诗吧。
他在诗里问：卿心似吾心？
此时见我郁郁，四皇子终究没有问我索要答案，只是关切的问道：“开始还好好的，怎么自喝酒开始，就不愉了？你推脱喝桂花酒的时候，眼中余光看着皇叔，可是因为皇叔，你才推脱的？皇叔可是最近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四皇子虽然在探问叔叔的身体，然而却不同于皇上和二皇子那般的对叔叔试探和猜疑。他是在真正的关问叔叔！
听四皇子如此说，我如梦方醒，急急的抓住四皇子的手，将他吓了一大跳。
“释哥哥，叔叔最近身体微恙不能喝酒，你去帮叔叔顶酒吧！”
四皇子怔怔的看着我，虽然知道我说叔叔身体微恙不能喝酒的托词漏洞百出，却依然没再多问我什么。只是眼底微微闪过失落——我如此在乎叔叔，疏忽他，让他感到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