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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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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皇叔果然情真意切,若不是忧心我也如二哥一样对皇叔心生芥蒂,你怕也不会因为我肩上有伤,骑马会迸裂伤口而来找我了。”他停顿了一下,诚挚地道:“想起浴血奋战了一个日夜,刚听到皇叔的冷言指责后,我心里确实不好受。不过出来散了散心,已不对他介怀了。你多心了,我和皇叔血脉相连,世上哪有血浓于水的叔侄真有隔夜仇的。”

    我若有所思,“若是二皇子也像你这样想,那该多好。”

    “爱之深,恨之切啊。”四皇子意有所指,“二哥有多恨皇叔,也便有多喜欢皇叔……也不知二哥去了哪里,这些日子我私下里派人去找他,却一直没有下落。父皇要废他的太子之位,若是他回了京城,依他的性子,可是凶多吉少啊。”

    犹记得我小产那日听到叔叔说……将二皇子关进暗舱。此时听到四皇子说他一直在找二皇子,我心里一惊。支吾道:“二皇子他……他应该没在京城吧,你别担心……”

    四皇子起疑地看着我,我越发心虚,只得说了那日二皇子被叔叔押禁之事。

    四皇子失笑,“皇叔刚知道你体内有麝香之毒时,就已知二哥并非是伤害你孩子的凶手。当时就下令放走了二哥。这事,我们都知道。”

    我惊怔在那里,我是叔叔最亲密的人,天下人都知道二皇子早已被叔叔放走,我却还傻瓜似的被蒙在鼓里。

    见我怔惊,四皇子解释,“不是皇叔有意瞒你,只是怕你对二哥的余恨未消,你若知道二哥已被他放走,会影响你的情绪。所以,皇叔才没和你提二哥的事。”

    对二皇子说没恨,也是假话的。只是,当佐倬告诉我我体内有麝香之毒时,我对二皇子的恨意就已经释去。只是,想找个可以恨他的理由吧,因而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凭心而论,对他……我心中又能有几分恨意呢?

    “叔叔……他早知道我体内有闻过麝香的迹象?”我问道。

    四皇子应道:“孩子没有了的那日,听崔将军说,皇叔将临安的名医全都召了来。你身体里有闻过麝香的迹象,大夫一把脉,便告诉了皇叔。皇叔之所以一直没和你提,想来是怕你再记起孩子的事,会伤怀吧。”

    原来叔叔早就知道了我闻过麝香的事,我还嘱咐佐倬别告诉他呢!我心里一酸,他明明知道宇文坼是害他孩子的凶手,与南宋开战,他依然嘱咐四皇子对南宋手下留情……

    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依他冷血无情的作风,不说南宋,就是那宇文坼,他怕也不会轻易的按捺住自己的性子不予追究。思及此,我竟是百感交集。

    叔叔对我的亲人如此宽容,对二皇子我心底里并无恨意,我为何不宽容于叔叔的亲人呢?当初恨二皇子已是错怪他了,此时惟有设法补救于二皇子,才能减轻我心里的歉疚啊!

    想了想,我提议道:“你派人去南阳联系南宫世家的南郡王南宫纯吧,只有得到他的庇护,二皇子现今才能保得平安。”

    “南宫纯?”四皇子若有所思。

    我道:“二皇子与南宫纯的交情不浅,为了二皇子的事有求于他,他自然会相助。二皇子日后即位为帝,南宫纯他也少不了高官厚禄。最主要的是,谢贤妃已逝,谢家外戚的势力薄弱,现今除了南宋纯,再无人撑得起二皇子的后台。”

    四皇子点头,“你说的对,有皇叔相助,二哥日后为帝虽然不是难事。不过,二哥绝不会领皇叔的情。此时皇叔若出手护他,只怕会适得其反。父皇一向顾忌皇叔,只怕也会从中作梗。换作南宫纯就不一样了。二皇子会因他相助之事对他感恩,父皇也不敢轻易地动南宫世家。到时候,有皇叔的军权,我的军功,南宫世家的财富,二哥即位,众望所归!”

    我点头嗯声,四皇子看着我,片刻后,悠悠一哂,“汐月你很聪明。”

    再回到湘安郡王的府邸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上……皇阿叔……竟然……竟然微服来了南宋的湘安!

    当时四皇子送我回了叔叔暂居的府邸,在府邸之外,停了一辆奇怪的马车。我和四皇子瞥了眼,也没怎么在意。

    绿珠说叔叔在后花园里抚琴,我留四皇子小坐,四皇子想起还有军务要征询叔叔的建议,也便留了下来,于前厅喝茶。

    我径自往后花园寻叔叔。

    叔叔坐于枫树下的琴案旁,十指摩挲于琴弦上,琴音流泻了开来。今日叔叔的琴音,不似往常的悠扬,不同于惯常的云淡风轻,隐隐的泄露着些凝重。

    抚琴者的琴音是心声的宣泄,显然的,叔叔的心境并不平和。

    我心里隐隐猜测,我出城找四皇子,四皇子的副将过来禀报了叔叔的,或许叔叔是因为我去找四皇子的事而不悦。

    走到他身边后,我亲昵的坐在他怀里,双臂缠在他肩上,以此显示他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他抿唇一笑,抱我在怀,手指捻顺我肩上散乱的发丝。我就势伏在他身上,吻他脸侧。

    “锝锝!”折扇有节奏地敲着手心的声音。

    叔叔的脸色微变,我心里也是一恼,在叔叔居住的府邸里,何人如此放肆!

    “六弟好兴致啊!”低沉的声音里颇有几分阴阳怪气。

    这个声音……熟悉的声音……我宁愿是我听错了。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我仓皇地看着叔叔,叔叔的神色却和缓淡然,安抚地对我一笑。

    不可置信的与叔叔一同侧转过身,眼前……身着便服,一袭堇色华袍在身的人,赫然是皇阿叔!

    他懒散地倚在玉柱上,半眯着眼,唇上挂了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和叔叔的亲昵之姿。

    他的身后,只跟着太监万公公和随行到此的四个大内护卫。看来,我适才入这府邸时,在府邸外见到的那辆马车里坐着的人,是他了!看样子他并没带兵马到此。也是,这里有叔叔手握的三军,他即使带上京城里所有的禁军,也不足以与叔叔抗衡。

    四皇子站在一侧,很显然,皇阿叔经过前厅时,四皇子已与他遇上了。四皇子的手指按着眉头,一副郁闷的样子。

    局面正僵滞的时候,南宫纯面带微笑,施施然地从后花园的入口过了来。他并没对皇阿叔请安,而是对叔叔作揖。很显然,他是与皇阿叔一起到的湘安。

    “小王见过钥亲王……及王妃。”南宫纯隐忍着嘴边的笑意,正色道:“路途遥远,人先至,王爷大婚的贺礼,晚些奉上。”

    南宫纯……他这又是演的哪一出?依他之前与叔叔之间的过节,他会一到此,就那么可爱地对叔叔见礼?或者,是以此影射皇阿叔到此这么久了,叔叔还未对皇上行君臣之礼?

    不过,他率先打破僵局,倒是提醒了我,我此刻还偎依在叔叔的怀中。我起身,叔叔也放开了揽着我的身子的手。

    叔叔觑了眼南宫纯,目光又扫过皇阿叔,依然如往常对皇阿叔说话一样,指了指身后的几张玉石桌,懒懒地说道:“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先坐。”

    皇阿叔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我身上,弯唇道:“有兄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还是六弟待客周到啊。”

    他不过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依然被他的目光震的头皮发麻。

    皇阿叔、南宫纯和四皇子俱都坐下,我站在叔叔的身边,坐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绿珠和红银奉来茶水,为四皇子和南宫纯斟了茶水,绿珠正要给皇阿叔倒茶,叔叔含笑看我,“汐儿,给皇兄斟茶。”

    我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叔叔的意思。

    皇阿叔是叔叔的兄长,叔叔此刻让我为皇阿叔斟茶,乃宣告我是以弟媳的身份,敬他这个兄长的。敬茶乃新婚第二日的礼仪,那时没机会行这敬茶礼。叔叔借着此时补这礼数的机会,也明示了我这王妃的身份,以此告戒皇阿叔,向他示警,我已是叔叔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