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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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大哥正在他那间海景公寓里穿着睡衣优哉游哉享用早餐,听说沐夏被火烧死了,大哥一时之间惊诧不已,但是对于带自己回警署接受调查这件事,他反倒表现得十分镇定。

    大哥自认绝对是清清白白的,他虽然有去找过沐夏的麻烦,但也只是小小教训了一下,让沐夏受了点皮肉之苦,他离开时沐夏可是活得好好儿的,至于后来那场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就根本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了。再者陆家在里岛财雄势大,作为陆家长子的大哥也向来是横行无忌的,即便偶尔遇上点小麻烦,通过他老爹陆远腾的人脉和钞票总能顺利摆平,被带走时他还算计着下一步要如何在父亲面前揭露小妈的真面目呢。

    可是很快,大哥发现这次的情况变得不一样了。寿宴当晚一桩丑闻闹得人尽皆知,他的震怒显而易见,事后派人将罪魁祸首沐夏关押进了地下室,也是家里佣人们全程目睹的。大哥带人赶去沐夏落脚的小屋这一路上都有道路监控录像可查,虽然没人知道那间屋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但那把困住沐夏的锁链上有大哥手下的指纹,大哥衣物上也沾染了属于沐夏的血迹,而最最致命的是,有两名手下在录制口供过程中站出来指证了大哥,说是大哥授意他们杀掉沐夏并毁尸灭迹的。

    综合以上种种,有作案动机,有犯罪时间,有人证,有物证,大哥简直百口莫辩。一旦罪名成立,等待他的很可能是终身监禁。

    消息传来,家里再次乱作了一团,父亲又急又气,险些当场晕厥。小妈则一边劝慰着,一边忙不迭招了陆孝严回来商量。她当然不会在意大哥是死是活,更没那等好心去帮大哥搜集证据洗脱罪名,这种时候只有把烂摊子一股脑塞给陆孝严才是明智之举,这样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也终究怪不到她的头上了。

    父亲一病不起,小妈明哲保身,姐姐还在像条发了狂的漂亮母狗般整日乱吠乱咬着,身为陆家的次子、大哥的弟弟,陆孝严当仁不让揽下了这份责任。里岛司法界人才济济,想找个经验老道、战果显赫的辩护律师并不难,想找个看似殚精竭虑却又能不着痕迹输掉官司的律师就更容易了。

    那个自以为可以将他拿捏于股掌之中、左右他人生命运的大哥,如今已经沦落成了倒伏于他脚边的可怜兮兮小蚂蚁,只要他稍稍挪动鞋底,就可以轻易碾死。但他还并不想大哥死得太容易,不好好享受一下敌人垂死挣扎的画面,那复仇还有什么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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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凌希直到中午才收工,钻进保姆车的时候,车载小电视正在播放着即时新闻。他整个人往位置上一瘫,闭上眼睛安静休息着,女主播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耳朵:“滕华国际集团主席陆远腾的长子陆孝诚因涉嫌卷入一起谋杀案件,今天凌晨已经被带走协助调查,死者沐夏是一名青年歌手,据悉此前与陆家两位公子都过从甚密,警方目前还没有给出更多消息,我们也会派人继续跟进报导……”

    听到沐夏的名字,凌希猛地睁开眼睛,一度以为是自己太过疲惫产生了幻听,可屏幕上真真切切显示着沐夏的照片,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凌希未免有些错愕,不过是几场戏的功夫,他身边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是是非非生生死死竟然比电影剧情还要复杂离奇。联想到之前陆孝严说过的话,那竟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开始有些心慌了,沐夏的死和陆孝严有没有关系?如果有,陆孝严会不会出事?

    凌希浑身上下翻找起了手机,可找了半天几个口袋都没有,这才想起昨晚开拍之前把手机放在后座的背包里了,等他手忙脚乱爬到后座取出手机,准备打给陆孝严的时候,女主播的声音再次传来:“说到陆家,最近还有一则消息,听说滕华国际的二公子陆孝严和金鼎唱片的大小姐盛旷即将订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娱乐界的强强联合了,这场婚姻虽然不可避免牵扯到生意和利益等诸多因素,但两人的确算得上是郎才女貌,所以我们也在此提前送上祝福……”

    凌希的手悬在拨号键上方,静止几秒,又缓缓放下了手机。他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对于陆孝严,他总是渴望伴随着失望,抗拒又忍不住被吸引,明明看不真切,却始终下意识信任和尊崇着。他简直是比程澈更无可救药的瘾君子,一朝中了陆孝严的毒,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戒掉了。

    等了好半天,车子还是没有启动,凌希抬头一看,原来人高马大、不苟言笑的金石也在关注着这档电视节目。或许是音量较小的缘故吧,金石头颈微微探出,身体前倾着,神情格外专注,整个画面看起来有种莫名的滑稽。

    凌希看了一会儿,默默别过脸去,扯过毯子将自己连头带身体一起盖了起来。此刻他眼中所见的金石,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模样?只怕自己比金石还要更可笑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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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晚上不安排工作,凌希本打算在家里好好睡上一觉,补充补充这段日子欠下的睡眠,可是洗过澡躺在床上却完全没有半点睡意,他越是努力催眠自己,脑子里越混乱。程澈,沐夏,陆孝严,盛旷,有关的,无关的……一张张脸孔在他眼前你来我往晃悠个不停。

    被逼无奈,他只好爬起来光着脚跑到厨房,一口气灌了半瓶洋酒,然后在回到床上蒙了被子强迫自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原以为这样就能成功入睡,谁知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又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打开门一看,外头站着的是陆孝严。

    陆孝严眉目之间隐约带着兴奋,见了凌希不由分说就把人往外拉:“走,跟我去吃晚饭。”

    对于陆孝严来说,凌希从来都是他的私有物品,既然放下了顾虑,那就索性放肆地在一起吧。反正该发生的他们上辈子就已经发生过了,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那些繁琐而矫情的过程。

    凌希毫无准备:“我还不想……”

    不等他说出拒绝的理由,陆孝严已经自顾自帮他拿过外套披在了肩膀上:“去吃泰国菜怎么样?每次总是那些,想想都觉得腻了,我知道一家米其林三星,好像很不错。”

    凌希嘴巴动了动,可惜插不上话,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跟着陆孝严出了家门。其实他也有些话想问陆孝严,可又觉得问了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无论答案是什么,他终究也只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将生活一天一天进行下去。

    泰国餐厅的对面是一家婚纱店,透明的落地橱窗里头,一对新人小夫妻正在试着礼服,新娘的裙摆很大,转身时不慎自己把自己给缠住了,新郎边笑边弯下腰去帮忙拉扯着。摆弄了好一阵,裙子终于恢复正常了,新郎起身之际,新娘飞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新郎假装嫌弃地抬手去擦,嘴角却掩饰不住既羞涩又幸福的笑容,连候在旁边的导购小姐们也都跟着掩唇笑了起来……如果那两张脸换成陆孝严和盛旷,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凌希看得有点入神,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陆孝严好心帮他拉开门,他却没有注意到,扭头的功夫“嘭”一声撞到了门框上。

    陆孝严吓了一跳:“眼睛长那么大是干什么用的!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凌希傻乎乎揉了一会儿额头,忽然问陆孝严,“盛旷姐……还好吧?”

    陆孝严被问得一头雾水:“盛旷?你应该比我清楚啊,她可是你半个老板。”

    “我是说……”凌希略显沮丧地抿了抿嘴角,正思量着该如何开口,就见陆孝严朝他胡乱摆摆手,飞快朝街对面跑了过去。

    紧挨那家婚纱店旁边的甜品屋在搞活动,有人穿着卡通玩偶的服装在店铺外面现场制作着彩虹棉花糖,经过的小孩子无不被吸引,纷纷拉着家长一起围了上去,贩售摊位前很快排起了长龙。

    陆孝严在边上转悠了两圈,并没有按规矩去排队的打算,他瞅准了一个刚刚帮孩子买好糖果的年轻妈妈,凑上去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说得年轻妈妈连连点头,然后他从钱包里掏出一把钞票,交换了小孩子手里那盒洒满金箔的彩虹棉花糖,一路举着跑了回来,将盒子往凌希手里一塞:“拿着吧。”

    凌希傻乎乎看看陆孝严,又看看手里的糖:“这是什么?”

    陆孝严朝他挤挤眼睛:“喜欢吃就吃嘛小朋友,不怕,这家餐厅人少光线又暗,应该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原来陆孝严以为他之前是看人做棉花糖看得入了神,才会不小心撞到店门的,察觉到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乌龙,凌希不禁低下头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这是他几天来难得的笑容,可惜并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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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孝严刚打了一场漂亮仗,心情自然大好,整顿饭都吃得胃口大开津津有味。凌希没有什么食欲,也没有开口讲话的兴致,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在捏着筷子望着餐盘里的食物发呆。

    而陆孝严并没有太在意这些,打从上辈子他们认识开始,凌希始终都是这种一潭死水般的状态,他早已经习惯了两人相处时犹如睡着了一般的平静,从没感觉到任何不妥。

    吃完饭陆孝严去取车,让凌希先在门口等着自己。凌希站了一会儿,发现外套落在了餐厅里,赶紧回去取。在楼梯口,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洗手间出来拐进了包厢,是叶鸣。竟然这么巧,叶鸣也在同一家餐厅吃饭。

    凌希踟蹰了片刻,不知道是否应该过去打个招呼。这段时间以来叶鸣的态度在逐渐产生着变化,邀请他去参加叶艺童的演奏会,送吉他给他,偶尔询问他的行程,关心他的健康状况,肯定他在音乐方面的进步,这些他都有默默看在眼里,也曾无数次想试着做出一些回应,可每每话到嘴边,又总是羞于开口。

    即便有着血缘的维系,时间也会推动人渐行渐远,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忘了该如何同“父亲”相处。凌希深吸几口气,暗暗鼓励着自己,其实很多事只要成功迈出第一步,往后就会变得很容易,只要短短的一句“这么巧”,或者简单的一声“hello”,再或者只是点点头微笑一下,就足够了。

    接近包厢门口,凌希不自觉放缓了脚步,他有点紧张,心跳加速,感觉就像即将登上一个陌生的舞台,进行一场结果未知的表演。

    包厢门没有关严,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话,声音很好听:“听说蔡先生后天就要出国了,不如明晚约他到家里吃晚餐,童童如果可以跟着他学习,下次比赛一定能拿到更好的成绩。”

    说话的是许媛媛,叶鸣的现任妻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凌希的继母。许媛媛喜欢猫,她养的猫都又贪吃又调皮,在凌希失手害那只猫掉下楼摔死之前,两个人一直是相安无事的。凌希记得很清楚,当时也是隔着这样的一道门,他听见许媛媛对叶鸣说:“凌希这孩子本质不坏,就是性格太古怪,看他对猫都能下手那么残忍,我很担心童童的安全。”之后没多久,叶鸣就将凌希送去了乡下外公家,从此不闻不问,就像退回一件质量残次的商品。

    时隔多年,凌希对许媛媛这个人仍旧是充满抵触的,连见到也会浑身不舒服。可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开之际,叶鸣开口了:“明天不行,我约了私家侦探,谈凌薇的事。”

    听见母亲的名字,凌希又站住了,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偷听着。

    “又是凌薇,她要是想出现几百年前就出现了,既然不出现,就是根本不想给你找到。”许媛媛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你最好记得谁才是陪在你身边一起生活的人,谁才是你老了之后孝敬你照顾你的人,不要本末倒置,把心思花到不相干的人身上去了。”

    叶鸣急忙换上一副殷勤的语气哄劝道:“是是是,你是我最最宝贝的老婆,童童是我最最宝贝的儿子,我不也是想让你们母子生活得更好嘛。不快点搞定凌希他妈妈的事,把凌希哄开心了,怎么伸手从姓陆的那里拿钱?你也知道现在唱片业不景气,想撑起一间公司是很艰难的。”

    凌希眉头收紧,思维出现了短暂的停摆,他们所说的凌希就是自己吧?那姓陆的是谁?是陆孝严吗?为什么把自己哄开心了,就可以跟陆孝严要钱?那笔钱是用来换取什么的?

    许媛媛倒没有真的跟叶鸣置气:“我当然知道你做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只是提醒你凡事留个心眼。凌希和姓陆的到底什么关系?该不会真是同性恋吧?看不出你这个儿子倒是有本事,傍上这么大一个金主。不过我警告你,记得处处跟他们划清界限,万一沾上些脏的臭的,咱们的日子可就不太平了。”

    叶鸣轻声笑道:“拿钱办事,逢场作戏,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凌薇也好凌希也好,这对母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从来不懂安分,大概也是遗传基因在作祟吧。”

    “现在知道啦?当初还不是你死皮赖脸追求的凌薇吗?连儿子都生出来了。”虽然是老夫老妻,可谈起前任许媛媛的语气里难免带着一丝醋意.

    叶鸣夸张地叹了口气:“人都有年轻冲动的时候,谁没摔过几个跟头呢。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和凌薇搞在了一起,最失败的,就是和她搞出了一个儿子。”

    有那么一刻,凌希头脑发热,大力握住门把,几乎就要冲进去了,可是很快他冷静下来,默默松开手,小心地向后退出了一步,两步,三步,转身下楼,穿过大厅,面无表情地走出了餐厅门口。

    眼前的街道上,行人和车辆川流不息,每个人似乎都有他们各自的目的地。可能有人回家和妻儿共享天伦,可能有人和朋友三五老友聚会玩乐,可能有人和恋人相约共度一个浪漫之夜……街道对面是鳞次栉比的公寓、大厦、商铺、唐楼,密密麻麻的窗口里映射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所谓幸福,大概就是你无论身处何时何地,要去做些什么,都笃定地知道,在那些灯光里一定有一盏是为你而亮着的吧。

    凌希在街边茫然地站了片刻,没等到陆孝严就一个人独自离开了。走出一段才发现,那盒可笑的彩虹棉花糖还捏在手里,而原本要回去取的外套却完全被遗忘了。

    棉花糖上沾着大量的糖粉,不用尝也知道一定很甜,糖粉上还点缀着金箔做的小星星,充满了节日气氛。

    不知怎么,凌希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档户外节目,那个节目告诉观众,如果在热带雨林里看到色彩艳丽的蘑菇千万不要吃,那很可能是有剧毒的,如果在沙漠里看到绿洲也千万不要狂奔过去,因为那很可能只是一片虚幻的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