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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香楼的头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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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森……我去了……晏儿……就托付……给你……”

    这是那个美绝天仙的女子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那一天夜晚屋子里的血腥味很浓,浓得他几乎不愿呼吸,当时,他只能仅仅地握着她的手,心中却是遗憾加惆怅的,至今想来仍如昨夜发生的事情。

    她的死带给他巨大的财富,白家是前朝皇室,即使不再是天下霸主,底蕴却是不容小觑,但他更知道一点,他所得到的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她却是留给了梁晏,还在临死前告诉自己梁晏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他有时候在想,当时他睁大的眼睛里一定是光芒四放的,她最后看着他的样子一定满意至极,有这个因果在,有这个奇货可居的孩子在,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那会儿就整死梁晏,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已经布下了最严密的防护一定要她的儿子长大成人好为她复仇。

    他的眼睛一闭,那天夜里,他的正妻谢氏所产的小女儿一出娘胎就夭折了,所以他干脆将梁晏挂在她名下,成为他嫡出的第三个儿子,往事如风般吹开,心却不再是当年会怜香惜玉的那颗心,更何况他从来将一切分得很清,要不然也不会在他年幼时就给他种蛊,不让他脱离他的掌控。

    梁晏老神在在的看着梁博森怔愣的样子,母亲具体长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桓嬷嬷说他的眼睛最像母亲,只是那个女人在生下他后就血崩离去了,然而她一生的经历却是戴在他头上的紧箍咒,欲除不得。

    当梁博森睁开眼睛时,梁晏也立即调整状态,这个老匹夫的温情果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更多的却是利益。

    梁博森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铃铛来,看到梁晏的的表情十分严肃,他轻抚小铃铛上面那精巧的花纹,动作一如在爱抚心爱的幼儿,“晏儿,别与为父来这一套,要不乖乖地与赵家小姐成亲,要不……”两眼紧紧地盯在对面年轻人的身上,轻摇这个小铃铛,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捂着心脏俊脸抽搐成一团,“就一直拖着,那于你也没有坏处,你若看上哪个女子,直接纳来为侧室或者妾室即可,婚事却是万万不能退的。”

    梁晏的表情越来越痛苦,额头上冒出细汗,但嘴角仍是勾着的,“若是赵家要退婚,只怕相爷要拦也拦不住,姑母可是已经给了我保证,相爷,我不喜赵家女,不过是一桩婚事,你又何必与我较劲?”一串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下,竟有几分狞狰,此时的他不再复俊美。

    “你懂什么?无知孩儿,如果你破坏为父的正事,为父轻饶你不得,哼!”梁博森冷情地道,“不要再去招惹赵家女主动退婚,赵德那老头会知道背靠老夫这棵大树好乘凉的道理。”说完即收起小铃铛,抬脚就走出书房。

    梁晏身边的小厮急忙进来搀扶着主子起身,在梁博森的眼线下,扶着一身虚软的梁晏回去院子里,梁博森在远处看了冷哼,“不知好歹的东西。”

    急着奔过来见父亲的梁晨,看到老爹的一脸的扭曲,大着胆子看向月亮门处,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知父亲与何人置气,不过却不敢随意质问,除非是找死。

    一踏入自家院子的范围内,梁晏就推开那两名小厮,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液,意味不明的回头看了一眼那黑夜里面最高的建筑,这次发作的痛苦程度比以前是大大的减弱了,梁博森却是半分也没有发现。

    “公子,你的气息不稳,不过却比我预想的状况好了不少。”抚着碧绿小蛇的叶红鱼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一把抓起他的手把起了脉轻声道,“看来离驱出蛊毒是指日可待。”

    梁晏抽回手,这段时间他吃的苦头就不小,若连这点效果也没有,那他的功夫就是白费了,看也没看叶红鱼一眼,吩咐道:“叶姑娘,加大力度,我要以最快的速度驱除。”

    叶红鱼皱了皱眉,红裙一摆,摇头道:“这太过于急进了……”

    “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至于事后的报酬会让你疆族满意。”梁晏转头冷声道。

    叶红鱼愣了愣,最后无声一笑,风情万种地一撩秀发,何必为他而担心,反正痛苦的人又不是她。

    翌日早朝过后,皇帝派来宣旨赏赐的太监就登门而来,忠王府大开中门跪地相迎使者。

    燃香接了旨,忠王才送那传旨太监出去。

    孙抚芳却是由许嬷嬷扶着起身走近那些物品,伸手抚上那精雕细刻的价值连成的玉雕,“凰熙,皇上送这些给我们有何用意?”眉宇间有着担忧。

    李凰熙这会儿都有几分羡慕明福公主,她做错了事还有疼爱她的父皇出面摆平,上前一一看过那些贵重的赏赐,皇叔此举已经表明了不会处罚明福公主,这是给她的补偿。

    她李凰熙的命原来只值这些,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又心生不忿,嘴角冷冷地一勾。目光溜到母亲那浑圆的肚子,再多的气也要歇下,她上前攀着母亲的手臂,“母妃,皇上的心思我们又怎么能猜得出?反正皇叔不会害我们就是了,母妃看着那个好就摆出来,不用全锁到库里。”

    孙抚芳轻点她的鼻子,由着她吩咐人将摆设品放置到合适的地方,扶着腰坐下来,“对了,你吴姨的女儿要过来做客几天,这事你安排下去了吧?”

    “都安排好了。”李凰熙笑着道,“甘薯地那儿快要收成了,我已经让户部尚书加派人手日夜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状况,所以让大哥将那几天抽出空来,正好可以与语乔姐姐相处看看。”杜语乔打着看望母妃的名义到府里来拜访,倒也说得通。

    孙抚芳听后点点头,坐着看了一会儿后即道乏了,许嬷嬷不敢怠慢地扶着她起身返回院子里歇下。

    杜太傅府。

    杜语乔给吴氏喂了药,拿帕子细心地给她擦去嘴角的血液,看着母亲精神头好些,方才道:“娘,女儿担心您的身子,要不将忠王府的邀约推了?”

    原本想要躺下的吴氏一听就不乐意了,“别傻了,这是好机会,娘就等着看你出嫁,我也有派人去打听那小王爷,不但长得一表人才,而且性格又好,娘听说。”顿了会儿,小声道:“将近及冠的年龄,身边却是一个侍候的女人也没有,这个不用娘教你,你也该明白这对你是多么有利。”这在富贵人家是不可思议的,以这样的年纪多多少少会有几个通房在才合理,当然这也是由于孙抚芳的忽视。

    杜语乔的脸色一红,绞着帕了不吭声,还有旁边的嬷嬷瞎起哄,起身少有的小儿女姿态道:“我不与你们说了,我找哥哥去。”说完,素手挑起帘子出去了,脸上仍是火辣辣的。

    背后仍有嬷嬷的取笑声,“夫人,您看小姐脸红了……”

    她的步子更快了几分,少女哪个不思春的?只是母亲的病拖累了,她没有心思想太多儿女情事,带着侍女到了哥哥暂住的厢房,正要亲自挑帘子进去,里面却有人正好要出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身材娇小的杜语乔不及对方高,站不住身子一歪要跌倒,对方赶紧扶住她的手臂稳住她的身子,随即是一把沉稳的声音道:“小姐,你没事吧?”

    杜语乔下意识抬头看向他,剑眉飞入云鬓当中,黑眼珠里亮如星光,鼻梁高挺,在那儿下面有张厚嘴唇,眼前这个男子相当的好看,不期然地想起母亲说过,嘴唇厚的男子不会薄情,在他再唤一声之时,她才回过魂来,忙站稳,敛衽一拜,“多谢公子了。”

    男子的大手一松,笑了笑,说了句客气话,然后就掀帘子出了去,走了几步方才记起般回过头来朝她道:“我都忘了说,等怀恩回来,告诉他,李茴找过他。”

    杜语乔点头应下了,然后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方才掀帘子进去,“哥哥不在府里吗?”

    “怀恩师父今儿个不是说要去做场法事吗?”侍女提醒道。

    杜语乔这才一拍脑门,忙着母亲的病连这个都忘了,随即又心酸地想到哥哥毕竟是清修之人,住在这府里的日子里是连一个侍候的人也没要,所以这临近母亲的小院一直冷冷清清的,怪不得那人进来了找不到人才会要她代禀。

    身边的侍女却是若有所思的再看了眼李茴离去的方向,“小姐,李茴这名字怎么那么熟?好像在哪听过?”

    杜语乔亲自动手将屋子里整理好,不在意地道:“别瞎想了,能在哪儿听过?我们常年都在内宅少见到外人,那等风采的男子又岂是我们得见的?好了,别在一旁看着,赶紧帮忙收拾一下。”

    那名侍女扁了扁嘴,她真是有听过嘛,侧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眼睛一瞠,“小姐,小姐,我想到了……”

    杜语乔看她毛躁的样子,未免责备了几句,哪知那名侍女却没有喊委屈,而是惊喜地道:“小姐,李茴不正是忠王府的小王爷吗?上回夫人有提过的。”

    是他?

    杜语乔却是怔忡了,那个母亲极力推崇的忠王府小王爷,随即血液往脸上充,她的脸通红一片,看样子像那在风中摇摆的红色蔷薇,漂亮而迷人。

    杜语乔身边其他的侍女一经提醒,顿时都记起来了,三言两语讨论开。

    “小姐,原来未来姑爷是长成这样的,真好看。”

    “我看配得起我们家小姐……”

    叽叽喳喳的声音像那初夏来临时的气温,渐渐高扬。

    李茴急匆匆地走出去,这太傅府里对怀恩却是这般冷淡,心里难免产生几分同情,他来了这么久,屋子里没人上茶,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杜太傅对待亲儿的态度连李盛基对待他这个继子还不如。

    在拐弯处正要走过去,却听到有人提及杜语乔的名字,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闪身躲在一旁的假山后面。

    “你听说了没有?婆母准备将七小姑许给忠王府的小王爷,这可是一门好亲事,算来七小姑还真是捡到了。”嗓音里面带着些许不屑和羡慕。

    “看来杜家要出位王妃了,七小姑倒是时来运转。二嫂,我们是羡慕不来了,谁叫我们的女儿没有人家的命好。”

    “四弟妹,不过是个螟蛉子罢了,七小姑将来能否风光得意谁也不知道?”顿了一会儿,这女人继续道:“只可恨她还没有嫁进去倒是在府里作威作福,看了就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没错,眼里哪还有我们这些做嫂子的,我都让女儿远离这个姑姑,免得跟她学坏了,怪不得至今都无人上门提亲,所以才要巴巴地找了个人来嫁。”

    “可不是吗?算了,四弟妹,你以为她现在一门心思侍候婆母是尽孝?其实不过是想要借机捞好处罢了?”然后又一副悄语的样子,声音却没有减,“我听闻那嫁妆单子极丰厚,还是这厉害的小姑自个儿拟的,可不含糊呢。”

    “真的?二嫂,怪不得忠王府一来帖子,她又是做新衣又是选头饰,原来打算到时候却迷惑那年轻的小王爷,你说她小小年纪这心思怎么就这么重……”

    “我怎么知道?反正她现在一门心思要嫁进忠王府去,还不是贪了对方将来一定得封郡王……当郡王妃的心思比谁都重……”

    “听说公爹对这亲事是大力赞成,还说能与忠王府结成姻亲是好事呢……”

    经过走廊的两名年纪颇大的杜府儿媳妇的声音渐渐远了,等那一长串的侍女婆子都走远了,李茴才从藏身处现身,两眼盯着那两名长舌妇的背影,脑海里却是回荡着那句当郡王妃的心思比谁都重……

    这两个妇人很明显是杜府的儿媳妇,他听得出她们对杜语乔的羡慕嫉妒,不过身为杜语乔的嫂嫂,这背后对她的评论应该有几分道理。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唇紧紧地抿着,这是杜家所谋算的,手指紧捏成拳,随即冷冷一笑,转身快步离开这杜府。自幼就被人当棋子用,现在想嫁他的女子却是存着这样的心思,他的心像是被人用力地狠狠一捶。

    离开了忠王府,头上的太阳正偏西,来时就没用轿子也没坐马车,抬脚就直接往忠王而去,路上的行人匆匆,李茴却感觉到孤独,凰熙有梁晏,与他不若儿时那般亲密无间,她看中的女子却又是那样的人品,一颗心既疼又空荡荡的。

    不期然撞上了人,对方被他撞倒,看他要走,愤而怒起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撞了人就想走了?你可知道这后面的轿子里坐着的郡主,刚才叫你让道的声音没听见吗?”

    李茴冷声道:“那你想怎的?”看了眼那顶华丽的轿子,看那制式应是亲王之女才有资格坐的,“郡主又怎么样?郡主就可以将这条街霸下来?”反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不放,这人一看就是狗腿子。

    那人被他捏住手顿时脸皱成一团。

    轿子两旁的大丫鬟正要出声呵斥,突然,华丽轿子里头的女子微挑帘,从那缝隙看到外头正为难她的人是一个壮汉,看起来颇为正直,遂道:“好了,正要赶回府,别与人生事,这位公子,你且让开不要挡道……”

    李茴偏偏在这个时候犟脾气上了,站在路中央,“我偏不让,你又待如何?”

    轿里的女子俏脸都绿了,咬了咬唇,这个人还讲不讲道理?将轿帘拉上,想到家中有急事,遂娇喝道:“这位公子不让,那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了。”朝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一群护卫的大汉冲上来,路人急急退开,一拥而上朝李茴攻去。

    李茴嘲讽地一笑,这个郡主倒是比他妹妹这太后的红人要大牌得多,脚下一移避开一击,连武器都没有抽出,赤手空拳的三两下就将人全部打倒在地,顿时哀声一片,他拍拍手做了个大拇指向下的动作,表示这群人不堪一击。

    轿子里的郡主看到咬紧下唇,这个男子欺人太甚,遂不甘道:“这位公子,你且留下名字,他日山水有相逢,本郡主会回报的。”

    李茴冷眼看那名轿中的女子,一脚踢开一个狗腿子,径直朝那女子走去,一把掀开那轿子的窗帘,看到里面的郡主与李凰熙的年岁相当,倒是长得颇俏丽,只是这颐指气使的态度让他不爽。

    “我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是忠王府的小王爷李茴,你若有何不满尽管找我。”话音一落,他不顾对方瞪大眼睛就将轿帘子放下,狂笑一声,大踏步离去。

    女子呢喃着忠王府与李茴这几个字眼,忽然从轿子里冲出来,速度快到嬷嬷与侍女也来不及阻止。

    “郡主?莫与那人计较,侧王妃正等着呢。”

    李果儿却是怔怔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没想到见到亲生兄长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回见着李凰熙的时候她就想问询一下,只是那次人多她始终没找到机会与她单独一谈。

    她的手握紧成拳,看着他独自一人连个侍卫也没有带,忠王府就是这样对他的吗?不禁为他心生不愤,在嬷嬷的催促下方才坐回轿里。回去一定要与娘说说,这些年她没少念着她这个无缘的兄长,只是现在同在京城大家却不能肆意见面,娘好不容易才获得现在的地位,却是以这样的代价换来的。

    此时她无力地靠在轿壁上,与兄长的寒酸相比,她无疑过着极度幸福的生活。

    李茴也在走过一段路后才听闻人们提及敬王府这几个字眼,他微眯了眯眼,转头看了眼那已经起程的轿子。

    轿里那高傲的少女是她的女儿,敬王府的家事是一团乱,但现在未婚又能以庶出身份享有高规格待遇的除了徐侧妃的女儿李果儿外不做他人想,兄妹相见却不相识。

    人生憾事总是能与他碰上,苦笑了一下,可那又如何?只是一眼,他就收回目光大步流星地离去,他的妹妹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凰熙。

    回到忠王府后,李茴急急地寻到李凰熙的院落,没着人通传就迈步进去,看到李凰熙坐在圆椅那儿让冬青与夏荷举着衣物一一看过,随口点评了几句,还朝府里的绣娘吩咐了几句,哪件样式不好要改,哪件可以留,竟是忙碌得很。

    倚在门框处看到她才觉得安心,他也理不清这是怎样一种感情,或许只是人的一种本能,笑道:“你这是在做甚?要开衣店吗?”

    李凰熙听到他的声音,笑着起身迎上前,少有的女儿姿态挽着他的健臂,道:“怎么这个时辰回府了?我记得你说要去找怀恩叙旧。”

    “他不在家。”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秀发,再用眼努了努那堆衣物再度询问。

    李凰熙回头看了一眼,朝几位绣娘挥了挥手,并让冬青送出去,大哥要与杜家小姐结亲,还是尽量不要让冬青过于接近他,果然在冬青的眼里看到一抹黯然神伤,继而想到自家心事,心底一声长叹,看来还是要找个机会尽快将冬青嫁出去,免得她坏事。

    她吩咐姜嬷嬷领着夏荷将衣物都收起来保管好,拉着兄长坐到圆椅内,亲自砌茶款待他,“扑哧”一笑道:“哥,你这话让人听去只怕要惹笑话呢?外祖母不是要携表哥表姐来吗?母妃就寻思着事先让府里的绣娘做好衣衫,我刚在她的院里看她猛打哈欠,为了不让她伤神,所以这事儿我揽了过来。”

    李茴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母妃这么些年没见自然是要挂怀的,现在府里的情形又不是在湖州那会儿,也没有必要节省,没得惹人笑话,有些场面该摆还是要摆的。”想到那李果儿穿着极其的华丽,妹妹这身似乎过素了,摸着下巴建议道:“依我看,倒是让绣娘给你多做几套华丽些的衣衫才是,过些日子等事情忙完了,之前推下的宴会帖子可不能再推。”

    李凰熙不置可否地笑着,兄长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这样说话?听他将话题转到甘薯那儿,方才收起玩笑的态度,正经道:“褚侍郎已经向我禀报过了,收成当天我自有安排,无论如何要这玩意儿打响名头,不然种了也是白种,成功的推广少不了要轰动。”

    李茴想了想,也是这个理,“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收成前我会抓紧,不然若再出了萧荇那等人阻事,这回可没有备用的,就真的会前功尽弃。”顿了一会儿,方才试探地道:“凰熙,对于杜太傅的女儿你真的了解吗?”

    “哥,你为何这样问?”李凰熙给他续茶的手就是一顿,“我与她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那可是个顶好的姑娘。”怀疑地扫了眼李茴,小心地道:“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人说了闲话?”

    “没有。”李茴飞快地道,看妹妹对待那杜语乔如此推崇的样子,他实在不好揭穿怀恩的妹妹那丑陋的心思让妹妹难过。正想避开妹妹的目光,看到她怀疑的目光,他有些许不自在地道:“我这不是怕她与你这未来小姑不合拍嘛。”

    李凰熙“扑哧”一笑,“我还当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怀恩你又不是不认识?大家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的妹妹自是好的,哥见过她的人,就会知道了,我可不会害你。”

    最怕就是你也被某些人乖巧的表面骗了,李茴心想,这个话不能说,若她只是想要借他攀上忠王府那就算了,不去伤害妹妹,他又有什么不能容忍的。

    一向心细又敏感的李凰熙在这一刻却没有发现兄长那隐秘的心事,只是一个劲儿地向他保证杜太傅的七嫡女绝对性情温柔,是个贤妻云云。

    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过几天等你见着她就知道我所言非虚。”假意咳了一声,“我这意见只供参考,拍板的人还是你。”

    李茴的心情又一次沉重了。

    第二天约定的时辰到了,李凰熙还是低调地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裙,梳着双鬟望仙髻,整齐的刘海遮住额头,髻上两边的鹅黄色缎带迎风飘舞,两团小巧的丫髻上还插了一只小巧的镶祖母绿宝石的花形钿子。

    戴着白色薄纱软缎帷幄的她到了地点后立即将府里的马车赶回去,阿三向她禀报这事情的时候,她是皱紧了眉头,梁晏要约她在外见面倒有几分出乎她预料,自从两人闹了别扭之后,就没有正式碰过面。

    那天在宫里也是匆匆而别,自己的心事也是一团乱,她承认自己一方面想要远离他,另一方面她的心又揪疼着,诚实在告诉她,她舍不得他,千古以来情之一字于女人都是道难过的坎。

    重生那会儿,她就立誓此生再也不为别的男人动心,不再给另一个萧荇有伤害她的机会,只是没想到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在他锲而不舍的追求下,竟是动摇得厉害。

    阿三那天说得支吾,她也只是道了声知道了,没有给确切的答案。本想让人去问询他一声,最后还是按捺住,几经思量,方才在约定的时间前换了衣装在姜嬷嬷严重怀疑的目光下上了马车,找了个由头出府。

    这里是一间酒楼的包厢,窗户正对着外面的街道,小二尽职地进来倒茶侍候,她端坐在窗前的椅子里举杯品茗,因心事过重,这茶却是不怎么吃得出味道。

    时间流逝得极快,她抬眼看了看沙漏处,已远远地超出了他约好的时间,这会儿他怎么还没到?这不像他的作风,至少她认识的梁晏不是这样的。他对她的事一向很上心,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一旁的阿三心里始终打着鼓,看了眼李凰熙沉静的面孔,瞄了眼外头的天色,已经将暗了,小心道:“郡主再等等,许是公子有事走不开?”

    给他传消息的人是这么吩咐的,还说公子为了郡主而消沉,所以才会特意安排好了哄回郡主,那会儿他看到郡主的心情也是极其低落,桓嬷嬷还找他过去问询过,两人闹矛盾的事情是珍珠都没有这么真,只是这会儿公子怎么还没有现身?

    阿三赔小心的样子落入李凰熙的眼里,“你别紧张,我也没有怪责你的意思,既然他约得我来自然会有安排,若再过一会儿他还没到,你就去梁府请他过来。”有些事还是需要当面谈谈,她也不介意放低身段,面对情感,还是快刀斩乱麻来得爽利些。

    阿三得到李凰熙宽谅的话,顿时心安了不少,“郡主,公子平时不这样的,他对郡主的事情一向很上心……”

    “我知道,你下去让小二上来再砌一壶茶来。”李凰熙道。

    阿三忙应是,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李凰熙越是好说话不代表她就没脾气,赶紧推门下去找小二上来,然后再给自己人传消息让公子赶紧来。

    郡主现在没火不代表一会儿后没有,等办妥后,他急忙转身回楼上,李凰熙是公子的心头肉,他可不能让其有半点闪失。

    刚踏进门让小二砌茶,阿三抬头看了看窗外,顿时惊喜地道:“郡主,公子来了。”

    窗外确实有梁府的马车经过,那标志极其的明显,李凰熙探头看了看,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总算没有白等这么些时候,挥手让小二下去,朝阿三道:“你出去迎他上来吧。”

    阿三忙应声,转身正要出去,哪知马车经过这间酒楼却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往前驶,停在这条街上最繁华的一处,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华灯也点上了,正好将夜色点缀得迷离又暧昧,这回他不止头皮发麻,而是全身骨骼都响了起来,偷觑了眼李凰熙的神色。

    李凰熙双眼紧紧地盯着梁府的马车,眉间紧蹙,至此,她已经开始怀疑了,这是不是一个局?那辆马车里面到底有没有人,还是坐了另外的人?

    没一会儿,小厮首先跳下马车,放下小凳,然后就是一身在夜色中看不出衣物颜色的男子从容而潇洒地走了下来,那姿态、那背影,即使李凰熙瞎了眼她也能认得出来,这个男人除了梁晏外不做他人想。

    她的手指突然紧紧地抠着手心,看着他步履坚定地走进那红灯笼高挂的地方,那儿前面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摇着香扇迎客,饶她只是一个养在闺阁的少女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阿三的额头开始流汗了,其实男人逛妓院很寻常,公子偶尔也会去,只是不能被这个主儿看到,他的心里直叫苦,怎么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要摊到他头上?回头一定要骂死那个给他传口信的人,这不是虚报军情嘛。明知公子要到妓院,那就无论如何要瞒着李凰熙啊。

    “郡主,那不过是吃饭的地方……”他努力地想要辩道。

    “阿三,你还想要骗我?我可不是那无知少女。”李凰熙不悦地看了眼阿三,冷声问,“那是什么地方?”

    “绮春楼。”阿三立即道,这回不敢有半分隐瞒。

    “那你告诉我,今日约我来此的人真是梁晏?”

    “属下接到的命令是这样的,绝没有半句欺骗郡主。”

    李凰熙嘴角一翘,一丝冷笑流泄出来,梁晏去逛妓院瞒她还来不及,是不会让她知道的,那么有能力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人,桓嬷嬷的脸浮现在脑海。

    好一个嬷嬷,假传梁晏的口信约她到这里,久候不至不是重点,那样她只是会微恼而已,目的却是让她亲眼看到她爱的男人逛妓院,她这是在告诉她,她看上的男人与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都是贪恋美色的,难为这个老太婆如此不遗余力地诋毁梁晏的形象。

    她转身出门,沿着木质楼梯走下去,在帷幄下的脸容那是冷若冰霜,酒楼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小二哥看到二楼包厢的客人下来了急忙上前招呼,李凰熙理都没有理,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掷过去,然后昂着出了这间醉香楼。

    阿三急忙上前,“郡主,要不要租一辆马车来?”

    “不用。”

    得到命令的阿三惟有再度认命地跟在身后,今天为了行踪隐秘,郡主连个侍女也没有带,苦着脸的他更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李凰熙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阿三忙想再问,却见她往一旁的成衣辅而去,这回心里开始打鼓了,急忙跟上去。

    “老板,给我找一套合身的男装。”李凰熙从怀中再度掏出银子掷过去。

    老板一看这主儿出手大方,再一看那身形,似少年的样子,丈量一二后,急忙挑了一套上好的宝蓝色男装恭敬地递给李凰熙,“小姐,后方有换衣的地方。”看这主儿是打算女扮男装,见多了怪事的他不会多嘴去问,没人会想要与银子过不去。

    李凰熙颇有些赞赏地看了眼这上道的老板,点了点头后,即拿着衣服去换,阿三赶忙去守着,郡主不会是要?完了,他的脸这回彻底成了苦瓜干。

    换了衣物的李凰熙出来后,再掏了一块银子给老板,“赏你的。”

    老板欣喜若狂地接过,今天赚的银子顶得半个月的营业额,赶紧双手奉上一风雅之物,谄媚道:“附赠香扇一把。”

    阿三看到她踏出成衣铺往绮春楼而去,脸色着急起来,若让公子知道他带郡主去逛妓院,他的脑袋很可能会不保,试探地问,“郡主,您这是要?”

    “你没看到?本郡主要逛妓院。”李凰熙挑眉道。

    “郡主,这不好……”阿三苦口婆心地劝着。

    “有什么不好?他们男人去得,本郡主就去不得?”李凰熙笑道,“好了,你也别做出这样一副面容来,此事我自有主张,逛妓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常的男子哪个不去?”

    “公子偶尔才去的……”阿三忙分辩。

    李凰熙斜睨他一眼,“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会不清楚吗?只是我也想去那儿开开眼界,走吧,在前领路。”

    桓嬷嬷以为用这样的计谋就能让她不战而退,也是一个笑话,她李凰熙没有必要按照她所写的剧本走下去,她有自己行事的准则。她之所以跟在后面前去,倒不是为了去捉奸,其实自己也过于霸道些,梁晏与她男未婚女未嫁的,他没有必要向她交代行踪。

    倒是有几分想看看会与梁家来往密切的都有些什么人?这才是她后脚跟上去的原因所在。

    绮春楼不愧是销金窟,李凰熙在那股香风吹进来的时候想,即使一眼看到她只是少年身形,还是不太壮实的那种,那些比她高的妓女还是一窝蜂的涌了上来,老鸨挥着能熏死人的桃红帕子上前招呼。

    李凰熙厌恶地将她推开一丈,“这儿今夜有什么节目?”

    老鸨一愣,“公子来得真及时,今儿个蝶丝姑娘献艺。”

    李凰熙微挑眉,然后给了银子老鸨,老鸨着一个妓子带路引李凰熙到那大厅去,那儿已经人满为患,都是冲着蝶丝姑娘的名头来的。

    挑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李凰熙打发掉那个妓子,朝阿三命令道:“去,将你们公子所在的包厢找出来。”

    阿三面有难色,这年头下人难做,看到李凰熙的冷眸,咬了咬牙转身就离开。

    李凰熙环顾了一眼座无虚席的大厅,最前方却是一个开放的舞台,装饰得极美,这个蝶丝姑娘真有那么多人追捧?她倒有几分好奇了,这红牌妓子到底长得有多美?

    久候阿三不至,莫非寻不到梁晏?这不太可能,阿三毕竟是梁晏送给她的人,看来自己这段时日是过于倚仗他了,莫非在楼上被姑娘们迷去了?摇了摇头后,她终有几分担心,看了眼这儿的布置,很容易就知道这里的二楼会是今夜最佳的观景点。

    沉思片刻后,她即转身往二楼而去,小心避开寻花作乐的人群,并不高壮的身体倒也轻飘,摇着折扇正要踏上楼梯的时候,却是意外见到了老熟人,顿时怔在当下。

    对方却是一脸的错愕,双眼停留在她身上,继而开口道:“小兄弟,怎么在此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