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罂粟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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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想法也就一闪而过,她扯了扯手中的红绣球,白晏手上的红绸带也跟着动了动,他方才回过神来,看到她微恼的目光,红唇嘟起,低声吐出两个字,“风度,风度……”隐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朝她安抚地一笑,总算恢复了以往的神态,牵着她走向高坐上的帝王。

    喜婆也回过神来赶紧进行下面的仪式。

    两旁的大臣都掩嘴偷笑,难得看到这样的场面,白晏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如高岭之花,这回成亲的迫不及待怕是要被人笑好几年呢。

    白晏对于周围人的反应浑然不放在心上,这是他响往以久的场面,现在总算真实地握在他的手中,只要待会儿仪式结束,她就正式是他的,故而脸上的笑容比起以往要真实灿烂得多。

    李凰熙的眼角看到身旁的他恢复正常,暗舒了一口气,不过想到他的失态都是为了自己,嘴角的笑容是怎么收也收不住的。

    与金銮殿上的喜庆相比,远处深山之中的峭壁上一个身着僧袍的俊容僧人,站在巨石上遥望着建京的方向,他的耳里似乎仍听到皇宫敲响的喜庆的钟声,眼睛似乎看到她身着大红嫁衣娇俏的模样,而她的身边也会站着一个高大的美男子……

    他们两相对望,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的礼唱中互托终身,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手中的佛珠转动得更快,迎风而立的身影更为萧瑟与寂寥。

    “怀恩师叔,里面的人醒了。”

    从峭壁的山洞里面有小沙弥急忙出来禀报道。

    怀恩这才收回自己远眺的目光,将佛珠往手上一卷,随小沙弥往山洞里而去,每当他心绪起伏的时候,住持师父都会吩咐他面壁思过,这样整个人都会沉淀下来,那虚浮的心事也就可以随风而散。

    他看了看前几天救回来的人,看着那人浑身伤口,又泡在水中不知多少天,伤口都泛白肿胀,鼻息若有若无,原本以为他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挺了过来,确实是命硬。

    “阿弥陀佛,施主,你醒了?”怀恩合掌合十道。

    那人一脸的虚弱,想抬起手来最后却又无力地放下,他的眼睛警戒又疑惑地看着怀恩,明显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师……父……”

    怀恩上前按住他的举动,“施主尽管放心,贫僧法号怀恩,不是要追杀你的人,此处乃白马寺后山面壁之过处,素日里不会有人打扰,你且安心在此养伤。”

    那人看到怀恩光明磊落的样子,双眼更是定定地与他对视,只见那双眸子里只有佛光普照,没有凡人的算计与贪婪。再说白马寺他也知道,这里是皇家寺院,一般的人是不会到此的,没有比这更好的藏身之处。

    这才稍微放心,他点了点头,“谢……谢……”

    怀恩又双掌合十,“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无须言谢。”看他已经不再怀疑自己,他方才上前给他检查伤口换药。

    那人的伤势很重,支撑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怀恩招手让小沙弥上前,“好好地照看他。”

    然后自己又踱出山洞,在洞前的那块伸出峭壁的巨石上盘膝坐下,将佛珠握在手上转动着,嘴里喃喃地念着佛经。

    皇宫的婚礼结束之后,李凰熙的十八抬大轿也随之起程往白府而去,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就设在那儿。

    前方是俊俏的新郎倌骑在白马上,后面是奢华的十八抬大轿,身着红衣的仪仗在两边开路,喜乐之声震天响。

    建京城围观的民众都小声议论起来,这皇家嫁女果然排场极大,他们已经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看到了两场公主大婚的仪式,不自觉地就比较起来。

    “我觉得长乐公主的出嫁仪式比明福公主排场要大……”有人摸着下巴道。

    “胡说,我怎么觉得明福公主那一场声势更浩大,没了父母亲人,皇上身为伯父更不能亏待了侄女……”立即有人反驳。

    “……”

    坐在喜轿里面的李凰熙自然听得到这些议论,她的嘴角缓缓一笑,这样的声音是她喜闻乐见的。

    相隔不过三个月,她们堂姐妹相继出嫁,只要稍做得不好,就会引来很多流言蜚语,间接也会影响到皇家的声誉,正确的说是父皇的民望,可不能落下一个虐待孤女的名声,所以在安排婚礼上她是花费了心思,誓要一个平分秋色的结局。

    其实不算远的一段路,因为仪仗众多的缘故,愣是走了一个半时辰方到,此时太阳已经向西边爬去了。

    白晏上没有高堂下也没有直系亲属,说白了,主子就只有他一人,所以也无须再举行什么仪式,直接就是送进洞房。

    李凰熙刚坐在喜床上,白晏就走了进来,一群宫女太监看到他都愣了愣,现在还没有到洞房的时间,新郎倌怎么来了?

    “驸马爷,您再急也得等等啊……”喜婆忙道。

    这话一出,立即引来两个人的瞪视,喜婆顿时脖子一缩不敢再拦发出正义之声,这公主与驸马的杀气都很大啊,还是自保要紧,遂身子往旁边退去给驸马爷让出一条道来。

    李凰熙这才收回目光,今天她不想再听到这些个丢脸的字眼,狠狠地剜了一眼始作俑者,“你还嫌我不够丢脸?赶紧出去,父皇的御辇就快到了,你还不赶紧到中门处迎接?”

    “我就是想来先看看你。”白晏一脸无辜地道,抓起李凰熙的手轻轻地握在自己的大掌中,“你今天一定没有吃多少东西,待会儿不用管什么破规矩,赶紧吃点东西垫胃……”

    听着他关心提醒的话语,李凰熙的脸上嫣红一片,心窝子里一片暖流流过,不再发作于他,而是应了声,“好。”看他满意地准备出新房,她又赶紧抓着他的大掌,“今晚别喝太多的酒,千万别被人灌醉了。”

    他听后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一吻,然后在她耳边亲密地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泡汤的。”

    “去你的。”李凰熙伸手推开他,狠瞪了他一眼,好心提醒,他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在她嗔怒的目光中,他笑着向门外而去。

    李凰熙也含笑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然后由夏荷扶着到桌前吃些东西垫胃,喜婆有些侧目,但又不敢胡乱说话惹公主不快,她当了半辈子的喜婆都没有见过如此坦然的新娘。哪家新嫁娘在新婚之日不是战战兢兢的,想起几个月起的那个明福公主也是这般大剌剌的行为,她惟有感叹一句,人与人果然是不同命的,公主就是公主。

    建京城但凡是有头有脸的官员都来了,这样的喜事哪个愿意缺席?再说帝王也会亲自前来,众人更是趋之若鹜。

    好在席间没有人敢给新郎倌劝酒,武安候世子、文远征等人很是知分寸地闹腾了几句,白晏笑眯眯地连喝了几杯就被他们放过,一一敬酒下来,他的脸色也就微醺而已。

    他还记着今晚要洞房,所以恭送帝王回宫,喜宴散去之时,他立即就往新房而去,途中仍不忘用内力逼出体内的酒水,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洞房花烛夜可不能搞砸了。

    门外的宫娥看到他都赶紧将门打开让他进去,里面的红烛摇曳,他在门口处看了看心里也跟着荡漾起来,抬脚就往内室而去,哪知这时候似乎触动了什么东西,头顶上似有东西罩下来,他抬头一看,闪身就避开,一张网就罩到了空处去。

    此时他的心里一紧,不敢有所耽搁,手更是握上了腰间的软剑往内室冲去,想到李凰熙还在内室,不知道是否出事,心中一抹荡漾更是丝毫无存,只有冷静与杀气。

    更兼之想到内宫里面有机会与胆子布陷阱的,只有升平公主李安熙最有可能,这时更是悔得很,这个女子已列入他心头最厌恶之人的名单上,好一个不知耻的皇家公主,连姐夫都不放过。

    一进到内室,没看到宫娥的身影,也不见李凰熙身边的大宫女夏荷,他的心头不祥之感更盛,不会是那帮子余孽将李凰熙掳走了吧?迅速往新床看去,只见身穿喜服的新娘子坐在那儿,这回头上还盖了红盖头。

    他厉喝出声,“你是谁?我的新娘呢?”

    “不是就在这儿吗?新郎没看到么?”

    对方似乎戏谑出声,声音与李凰熙的如出一辙,白晏的心头的怀疑更盛,手中的长剑谨慎地挑起对方的红盖头,全身紧绷以防自己会中了阴招。

    就在这时,那新娘有动作了,向他撒出一包白粉,粉尘在空中扩散,对方更是反应极快速地倒向大床的里侧,以袖子掩鼻避开四散开的粉尘。

    白晏暗中冷笑一声,用这样的手段来偷袭他实在可笑,他立即闭气不吸进这白粉,身形快如闪电地欺近大床,一把抓住那个假冒新娘的女子,“说,凰熙在哪儿?”当看到对方的脸时,他当即愣住。

    就这一愣,让对方有可乘之机,对方的手在床上某处一按,立即有绳索弹出来将白晏五花大绑,白晏这时候才发觉到自己陷入了对方一早设好的陷阱里面,满脸苦恼与无奈,任由对方将他推倒在床上,然后跨坐在他身上,冰冷的小匕首在他的身上比划了一下。

    “凰熙,你在搞什么?”他很无奈地出声,这是他心目中一直念念不忘的洞房花烛夜,在很早以前他就想着这一夜应是郎情妾意被翻红浪的完美一夜,哪曾想会是这样?“你要考验我的武功也没有必要选在这一夜?”他叹息的声音里掩不住失望。

    李凰熙才不管他,笑着低头吻向他的唇,他也相当配合的与她亲吻,她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抚摸着,迅速让他的身子觉醒,他的呼息立即急促起来……

    “凰熙,放开我……”他赶紧要求,想要伸手抚摸她诱人至极的娇躯。

    无奈,他新鲜出炉的娘子却是摇了摇头,妩媚一笑,“不放。”用匕首小心地仅将他的衣物划破,露出结实的胸膛,她的玉掌就在上面摸来摸去,小匕首又往下毁去他的衣物,没多时,他全身的衣物都融融烂烂,身体的火焰跳得更高。

    “凰熙……”他喘着粗气唤她的名字。

    就在他要攀到顶峰的时候,她却又好整以暇地在他身边躺下不再撩拨于他,然后他就不上不下地吊在那儿,全身都难受至极,事情到了这份上,他也看出了她的意图,语气宠溺又无奈地道:“凰熙,你到底意欲为何?”

    他果然上道,李凰熙手肘撑起支着自己的脑袋,与他清澈的目光对视上,“我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你上当然后擒住你……”

    白晏的身体上的热度立即散去,他惊讶地看着她,眉头紧皱起来,“昨天的事情你果然知道了,凰熙,我可以对天发誓与她没有半分私情,你可不能因此而误会于我……”

    李凰熙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不然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再要你,更何况是成亲呢?只是我不知道……”

    看到她的脸上有着笑意又有着苦恼,他哪敢再隐瞒,赶紧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原尾道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我可在她的房间没呆过超过半刻钟,更不可能与她有瓜田李下之嫌。只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小女娃儿也会玩这样的手段……”

    李凰熙听完,脸上已是寒霜一片,“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然后紧绷着俏脸又将小匕首对准他的俊颜,“就是你这张脸惹的祸,不然她迷你什么?你与她连话都没有说过多少句,无非就是看上了你这张脸……”她的脸色一狠,似乎真要划上一两刀让夫婿毁容。

    白晏下意识地避开,有些胆颤心惊地看着她手中的小匕首,待会儿得到自由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惩罚她才行,闺房之趣中是不包括这些个危险品的,万一伤到她就不好了。

    昨天夜里她就听人禀报了他被掳到李安熙寝宫的事情,那时她一脸的震怒,当即就往李安熙的寝宫而去,只是走到了半路听到监视的人回禀说是白晏已经走了,并且两人没有发生苟且行为,她这才将怒火收敛一些,冷冷地看了眼李安熙的寝宫在夜色中的轮廓,抿紧红唇掉头就回了甘露宫。

    那个时候她突然想起前世在慈恩庵见她的最后一面,她身为小妾正被大妇修理,那时候她只以为是亡国之后她嫁得不好才会如此,并为此深深的内疚。重生以来她都尽可能让她的处境更好一些才会抬举了她,现在想来事出并非无因,李安熙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为了争宠夺爱,她也会使尽手段,所以前世之时她被修理也并不是十分冤枉的一件事。

    良久,看到她沉默,白晏不由得担心,看了眼那锋利的小匕首,他叹息一声,“凰熙,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脸被划花了,那我有何舍不得的?划吧划吧,只要你高兴,我怎样都好。”

    李凰熙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他的俊脸离自己手中的小匕首很近,顿时吓得尖叫一声,手一抖,那小匕首顿时自由落体,向他的俊脸而去。

    “阿晏……”李凰熙忙唤他,这回玩得太大了,她不由自责起来。

    白晏却是迅速做出反应,身子一避,然后用力挣开绳索,双腿向上,腰间一挺,脚就踢到那快速落下的小匕首,瞬间,那把小匕首就直直向前方飞去,最后插在窗户的木头上。

    李凰熙看到没有酿成大祸,顿时拍拍胸部暗呼一声,正要做声之际,身子猛地被人压在身下,只看到头顶上方男人郁怒的脸。

    “凰熙,你说我怎么罚你才好?”白晏故意往她的身上邪邪地扫过,似乎在找从哪儿动手为佳?

    李凰熙终于知道玩火者必自焚的道理了,思定后,她的玉臂抬起圈住他的脖子,然后朝他甜甜一笑,“相公……”

    这一声称呼娇媚至极,几乎酥入他的骨头里,不过他才不会这么容易就向她投降,故做冷冷一笑,“少来这一套,刚才你不是很大胆的吗?凰熙,不给你点教训,你不会有长进。”做势把她的身子翻成侧卧,巴掌眼看就要打到她的臀部上。

    李凰熙的身子一僵,然后全身软软地在他的身上摩蹭着,吐气如兰地在他脸上一吹,故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道:“相公,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舍得毁了它?”

    白晏的巴掌一顿,表情冰冷,心中实则好笑,“那你待怎的?”声音听来古板没有半分起伏。

    李凰熙故意在他的耳边轻轻吹气说着话,那湿热之气往耳洞里吹,他的身体明显一震,立即就有反应,而她也感觉得到,媚眼更是朝他眨了眨。

    她的提议很诱人,他故意淫邪地伸手在她的红唇上摸了摸,“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当即掷地有声地道。

    白晏看了她一眼,然后就靠在床柱上,朝她勾了勾手指。

    李凰熙看到他壮硕的身躯是那般刚强有力,身体似有自主意识地向他爬去,边爬身上的嫁衣就少一件,全部都飞奔向床下,看到他双眼放光的看着她,呼息又急促起来,她方才满意地魅惑一笑。

    等到爬近他,双手揽上他的脖子,红唇就吻上他的薄唇,带着浓浓的诱惑。

    一吻完毕,他的大拇指轻抚她透着光泽的红唇,声音沙哑地道:“你的表现呢?”

    “你那么急干嘛?”她的声音又嗲又娇,自己听到了也不禁打冷颤,不过看他的样子却似乎受用得很,心里不禁暗骂,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在他迫切的目光中,她的头慢慢向下……

    这一个洞房花烛夜自然是没有半分虚度的,一对新人在大床上鸳鸯交颈使劲缠绵,似要把往日的时光都补回来。

    白府没有老人要敬茶,又未到三朝回门的礼俗,这对新人在那张大床上折腾了三日三夜,没在众人的面前出现过。

    想要禀事的阿二与阿三两人都面面相觑,公子太勇猛了吧,公主的身子太健壮了吧,他们到底做了多少回?想要打扰最终都放下手,还是等这两人完事之后再说吧。

    到了第三日,新房的门才打开让侍女进来侍候梳洗。

    李凰熙的全身泛着迷人的粉红光泽,穿戴整齐的白晏亲自侍候她穿外衣,那小心翼翼如对待珍宝的样子,让一众的宫娥看得羡慕不已。夏荷更是心生响往,眼睛不由得瞟向了阿三,想到公主说过些时日就会让她与阿三完婚,她的脸慢慢羞红了。

    等到新婚夫妇进宫给皇帝磕头的时候,早朝已经结束了。

    李盛基一看到女儿,当即就将一堆留中未发的奏折推给她,然后找借口避开去休息,这三天他都被国事烦得要命,女儿进来总算可以让他松一口气,还是赶紧去找点别的乐子。

    李凰熙哭笑不得地看着李盛基远去的背影,白晏握紧她的手,“好了,别愁眉苦脸的……”

    “大姐。”太子李芫踱进来,目光凌利地扫了扫白晏,然后再看了看那堆奏折,目光更为不善,“姐夫也在这儿啊?”

    “今儿个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我自然是要陪你大姐进宫给皇上磕头,倒是太子殿下怎么下学那么早?”

    “孤想着大姐今天进宫所以才过来看看。”李芫微昂着脑袋道,眼里满是戒备。

    李凰熙看着这小屁孩的样子,伸手就往他后脑勺一拍,“怎么说话的你,好的不学偏学些无用之术。”这弟弟从来都不能让她安心,他以为她看不出来他心中打的小算盘?

    李芫的脸讪讪的,不敢对大姐发怒,却又不离开。

    白晏在心中叹息一声,这个小孩子学了帝王之术后,没学到半分为帝的豁达与宽容,反倒将猜忌学得十足十,心中是这样想,脸上却不显,“凰熙,太子,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就先出宫了。”捏了捏爱妻的手,“早些回府。”说完,朝太子拱拱手然后潇洒地离开。

    李凰熙歉然地点点头,心中对他更是歉意万分,她从来没想过要他回避这些国事,相反有他在身边处理起来会更快,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能互补,其实他有治国的不世之才,却因她而注定要淹没。

    李芫看到他走了,这才放下心来,转头看到大姐阴郁的目光,他的身子颤了颤,不过却没有半分让步,他可没有做错,这是他李家的江山,不能让外人染指。

    李凰熙也没有说什么,该说的她已说过,只能希望这小弟能快点接掌国事,然后他们夫妻就避世去,他再怎么猜忌也与他们无关,只是为国为民她也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帝王。

    遂她招手让他上前,与他一道批阅奏折,在这个过程中教会他如何治国如何为君。

    李安熙并没有因为李凰熙大婚而减少对白晏的关注,相反她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总是打听到他什么时候进宫,她就什么时候远远地看他一眼。

    她自认这样的行为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既没有骚扰到大姐,也没有让姐夫为难,这行为不过是满足一个可怜的暗恋女孩的心事,这听来多凄美啊,如果有人想要打断那就是不近人情。

    只可惜,没有一个妻子愿意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盯梢着,也没有哪个男人对于那如隐随形又哀怨万分的目光视而不见,李安熙的行为注定了无法让人接受。

    终于,李凰熙不再容忍她任性的行为,将她唤到甘露宫来,即使她出嫁了,但这甘露宫始终还是她在宫里的落脚点。

    此时姐妹俩对坐在罗汉床上,李安熙的心里有着不安,眼角瞟向抱着西施犬的大姐,看到她的脸色紧绷,她的心头就跳得飞快,这气氛让她很难受,遂小心地唤了一句,“大姐?”

    “安熙,你已经满十四岁了,明年就要及笄,我已经给你指了婚事,对方……”李凰熙淡然地开口。

    李安熙一听吓了一跳,赶紧起来跪在地上,一脸紧张地道:“大姐,可是妹妹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快就将我嫁出去?明福堂姐年过二十而嫁,大姐也是十九芳华才大婚,安熙不想这么快成亲……”

    李凰熙猛然抬头看着她一脸的可怜相,以前她也许会吃她这一套,但现在这一套于她没有半分用处,她的手在小东西的白毛上抚摸着,“安熙,你说的话我为何觉得口不对心?你不想成亲那为何整天盯着男人看,不就证明你已经不是孩子了,往后不要再说这些个没大脑的话,我与明福成亲迟是孤例,大多数公主都是在你这个年龄出嫁……”

    “大姐,安熙不服,三姐与四姐都还没大婚,为何偏偏是我要赶鸭子上架般地成亲,你不是最疼我吗?怎么能说我成天盯着男人看这样的话……”李安熙哭诉道,她不相信大姐会对她这么残忍。

    可惜李凰熙对她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她猛然站起来,窝在她膝上的西施犬迅速地跳下来跑开,“够了,安熙,你还要自欺欺人多久?白晏是你的姐夫,是你曾发誓过要报答的大姐的丈夫,可你却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羞耻事?”她愤怒地看向这个不成器的妹妹,看着她错愕又游移的目光,心中不禁有失望也有恶心,“用迷魂香将他迷晕,这事是你做的,对吧?”

    李安熙这回瞪大眼睛看着长姐,她怎么知道的?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而白晏是当事人更不会拿这个与大姐坦白,他应该也怕大姐会产生误会,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事可以永远瞒下去,这时候她已经是六神无主了。

    李凰熙看了她一眼,顿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你姐夫说给我听的,安熙,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很懂得为人处世,现在想来是我高看你了。你不想想这皇宫里我有多少眼线,你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真的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未免小瞧你的长姐。”

    “大姐,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信我。”李安熙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想到要伤害姐夫与你的感情,我那天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他而已,就是这样一个卑微的愿望……”

    “别再给我摆出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恶心人的面孔。”李凰熙冷声一喝,“安熙,那天我大婚之时,将我凤冠上的珍珠弄散的人是你吧。”

    李安熙的瞳孔大张,身体一软瘫坐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凰熙,她又是怎么知道的,想到她说的这宫里遍布她的眼线,她的身体浑身一凉,这回是如坠冰窖般透心冰寒。

    “大姐,我……那天是鬼迷心窍了才会做这阴司事,以后我不会了,请你原谅我一时的错误……”半晌,她嘤嘤哭出声。

    那天她压不住自己的嫉妒心,趁着众人不留神闪进内殿,看到那华丽的凤冠,抓起剪子就狠心地挑断金线,看到珍珠散落开来那一刻,她的心底有着瞬间的畅快。只是畅快的时间很短,她就慌张自责起来,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赶紧走出去装做闭目养神的样子。

    “一时的错误?”李凰熙冷笑地咀嚼这几个字眼,“你若知道悔改的话,也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安熙,没有人会永远包容你的错处。”

    这些话落在李安熙的耳边如天上的雷声在响,她怕,怕失去这一切,没有大姐的庇护,别些个庶女就会联合她们的生母整治她,她膝爬上前抱住李凰熙的小腿,“大姐,我真的知错了,我……可以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看姐夫一眼,大姐,你要信我,我一定会改……”

    “安熙,我了解你,你现在正处于感情的亢奋中,你控制不住你自己的,所以你还是赶紧出嫁吧,有了自己的夫婿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不不不,大姐,我不要这么草率出嫁……”李安熙不想随便嫁一个陌生人,现在她的心装不下除了白晏以外的人,让她整理好心事,她会如大姐的意愿嫁给另一个不爱的男人,但不能是现在。

    “既然你不想嫁,那你就选另一条路吧,到庵堂给皇祖母吃斋念佛祈福两年,两年后你再回来告诉我,你的心意。”李凰熙板着脸道,她也曾有过这样情窦初开的年纪,知道要斩去这样的迷恋只能将李安熙远远地隔开,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终会淡忘这段年少无知的迷恋。

    李安熙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姐的嘴唇一张一合,到庵堂去吃斋念佛?那儿是清修之地清苦得很,她不想去,抬头看着大姐想要再求情,但大姐却是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至此,她明白了,要她立即出嫁是假,要她到庵堂去吃斋念佛是真。

    这时她的心里不禁有几分怨恨大姐的不念旧情,但事已到这地步就容不得她再想,心中有了决断后,她松开大姐的小腿,后退了几步朝大姐磕头道:“妹妹谨遵大姐的旨意。”

    李凰熙的眼睛一闭,心到底还是有几分隐隐作痛,若李安熙收敛了,她兴许不会当着面拆穿她的行为,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去吧,好好想清楚。”之所以给她两年时间是让她更成熟起来,希望她真能有所领悟吧。

    李安熙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再磕了一个头,起身就离去了。

    泰安二年的冬季,随着理王府的小世子李朝的降世,升平公主李安熙也出发到皇家庵堂给已故的隆禧太后祈福,言官上书大赞这公主是一片纯孝之心,李盛基也少有地给这个女儿一些赏赐让她在庵里住的舒服一些。

    杜语乔生下了鳞儿让李茴着实高兴了一把,满月那天更是三天的流水席庆贺。

    那日,李凰熙在暖阁里亲自抱了抱李朝,掂了掂,“好小子,才一个月就这么重,难怪大嫂生产那天吃了那么多的苦。”

    杜语乔笑着拿帕子给儿子擦去嘴角的涎液,“不生儿不知母恩,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我娘当年的心情。”感慨了一句后,又瞄了李凰熙的肚子一眼,“公主什么时候有喜讯?”她知道他们夫妻恩爱,自然少不了夜夜春宵,李凰熙要怀上身孕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李凰熙笑道:“孩子一事要讲究缘份。”自从大婚以来,他们就没再避孕,而白晏又是血气方刚之年,每晚都少不得要来个两三回,算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眼里自然有一份期待,“我们到底成婚才几个月,急不来。”

    杜语乔看她一副幸福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些,她大婚的时候她正怀着孩子,不宜到宫里陪她出嫁。“看来公主到底还是嫁对人了,驸马爷不仅人长得俊帅,又更是温柔体贴,公主还是好眼光。”

    李凰熙侧头看过去,只见到才生产完的杜语乔脸上的光线更为柔和,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捅了捅她仍有些粗的腰,“我大哥最近对你是不是好了些?”一副你可不许骗我的样子。

    杜语乔的脸上有着一抹羞意,点了点头,比起初婚那段日子,李茴现在对她已经不能用好这个字眼来形容了,至少他正在努力当个好丈夫好父亲。

    姑侄俩正在悄语的时候,敬王妃徐氏已经携了女儿李果儿到来看望小世子,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杜语乔怀中的小世子,想要抱却又不敢开口,怕李凰熙与杜语乔仍记恨她之前的行为。

    李果儿自然要为母亲打圆场,席间说了不少好话引得众人笑开颜。

    杜语乔看了眼徐氏踌躇的动作,到底心软,遂将孩子递过去给徐氏抱一抱,徐氏愣了一下,怕她反悔,她紧紧地抱着才刚满月的亲孙子,低头看着他与李茴小时候相似的样子时,已是噙满了一眶泪花。

    “小世子与他爹长得真像,我记得他爹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将孩子紧紧地抱在胸前。

    李果儿见状,脸别到一边抽帕子抹了抹泪水,母亲有多思念哥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杜语乔只是唏嘘出声,李凰熙却只是侧目一眼,低头品茗茶水视而不见,无论徐氏有何举动也难以再得到她的认同,哥哥过得有多艰难只有她清楚。

    门帘外欲进去的李茴听到徐氏哭着说那句话的时候,身体瞬间紧绷,很快,他毅然转身离去。

    从理王府吃完满月酒回来,李凰熙一个劲儿地抓着白晏说孩子有多可爱多可爱,听得他耳朵都起茧了,那孩子他也去看了一眼,真没觉得有她说的那么可爱。

    看她仍一个劲儿地称赞别人家的孩子,他一个翻身压她在身下,“娘子,我们也赶紧生一个,肯定比你大哥家中的那一个可爱。”然后立即付诸行动地吻上她的耳垂。

    李凰熙愣了愣,想要推开他,但是身子被他挑出火来,又很快揽上他的脖子沉浸于感官的悸动中。

    事毕,她慵懒地窝在他的怀中,听到他说,“近年来大齐倒是国泰民安,凰熙,明年开春抽个时间我们出京游玩一下,可好?”

    这个提议让李凰熙立即就动心了,想起当年与他游历的快乐事心神一漾,就更不想困于京城,心中想了想,欣喜地点了点头,然后跟他计划着要到什么地方去为好。

    白晏看着她容光满面的脸,嘴角一直挂着会心的微笑,那个太子不是历练出来了吗?就让他与皇帝两个人去折腾朝政吧,放他家娘子逍遥几天也是好事。

    夫妻俩一商定,无论李盛基如何反对,他们都心意不改,倒是太子李芫一脸的兴奋。

    泰安三年的春天,白晏与李凰熙轻装简从地出发开始游历大齐的国土,他们一起再去爬那年爬过的山,一起吃过的小吃,看那旭日东升……

    这是李凰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如果不是他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她想她也许真会与白晏幸福一辈子。

    “怀恩?你怎么来了?”她招呼着千里迢迢从建京白马寺而来的友人。

    怀恩表情凝重地与她打了个招呼,“白晏呢?”

    “我刚才念叨着想吃昨天在隔壁镇吃过的酸梅子,他出发去给我买来,还没回呢……”她心情愉悦地答道。

    怀恩的眉头却皱得更紧,郑重道:“凰熙,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李凰熙表情一怔,遂将侍女们都遣了出去,连暗卫阿三等人都撤去,身体坐直,“怀恩,出了什么事?”

    怀恩感觉到没人窥伺,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箭矢递给她,“你还记得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