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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定王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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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武七年,西北羌族入侵,连破五城,直压到西京城。

    军心涣散,民心不稳。帝临朝,惊、怒,问曰:“何人愿率军破敌?保家园,扬国威!”

    满朝文武,无一人出声。

    天朝自来重文墨,轻武夫。羌人善战,又联接其它部落,有备而来。

    家国,危矣!

    帝怒不可遏。

    大殿内仿若无人,亦无声。

    一男子站在朝堂前方,侧身走出,“臣,愿往。”

    说话的人,正是皇七子:赵沐。

    赵沐,字馨成,皇七子。母吴婕妤,早丧,追封为昭仪。寄于德妃膝下,长至十岁,出阁,拜长洲府尹事。

    史官总是从血肉模糊的斗争中,挑出几根骨头,拼凑骨架,轻描淡写。

    赵沐,六岁丧母。养于德妃,母子不和,宫中无依。

    皇子常十七岁出阁离宫,建府封王。更有甚者,离宫后常住于宫中,以示宠爱。

    赵沐,十岁出阁,除了朝会节庆,与宫中没有任何往来。

    彼时,还未封王的赵沐,是众多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也是最没前途的一个。

    平武十年秋,历时三年余,七皇子赵沐平定西北,将羌人赶到天朝国界线五十里外。天朝大获全胜。

    是年深秋,册封赵沐为定王的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到了边关,将士、百官无不为新封的定王感到荣耀、感到热血沸腾。

    古人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赵沐笑了笑,将军亦如是。

    他被侍卫扛进了王府。

    “王爷,再休息几日,马上就能活蹦乱跳了,何苦出门呢?”医正仁爱之心,对眼前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竟也没有压制住斥责的语气。

    镜青看着躺在床上的王爷,“医正有所不知,王爷回京已有数日。不去述职,朝臣总是不会放过的。”

    医正将药箱合上,两木头相撞,发出“碰”一声。

    “我已将定王负伤的情况报到太医院了,也是如此么?”

    他回忆起边关告捷,刚册封定王那会,上京城万人空巷。满街的人都在咆哮,高喊着定王威武,天朝圣武。

    才过了几个月,定王奉旨回京,民心已像是无潮的海水,轻轻拍打着沙滩。

    前几日,定王入了上京。他收到太医院的差遣,挤过前来送礼的人潮,入了定王府。

    眼前的人,除了英姿飒爽外,脱开锃亮的战袍,里面竟有无数道疤痕,无数道伤痕。

    血凝结在内衣上,他轻轻地揭开,血却再次流了出来。医正的眼睛已有些含糊,他是医者,行医数十载,却未曾碰过这样血肉模糊的人,更未曾碰到过这样咬紧牙根不喊疼的人。

    医正回过神,背上药箱,“一天上五次药。再过三天,应是差不多了。王爷,下官先告退。”他没再抬头。

    赵沐点了点头,看向镜青,示意他去送医正。

    医正抬手拒绝,“王爷多保重,下官随叫随到。”

    医正走出房门,闭目皆是血肉淋漓,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入军以来,赵沐不曾有一刻没有伤口。自秋日大胜以后,零零碎碎与一些小部落打着,收复边疆的小领土。

    赵沐收拾收拾身上的伤口,把军务收拾完毕,做好了交接。

    班师回朝,已是平武十一年初春。

    不曾想,行军回朝路上原是三日的路程,竟遇上两次埋伏,险些丧命。

    回上京匆匆入宫交接兵权后,以伤告假,皇帝恩准。

    不料,赵沐才拖了数日不去述职,奏折劈头盖脸地骂定王拥兵自重、恃功岸忽。

    距离圣旨追到西北册封定王,不过短短几个月。

    赵沐戏谑一笑,不再去想军营朝政。

    回京途中,两次埋伏截杀。

    赵沐又是一笑,对付羌敌,对付外族的手段,竟然有一天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皇家,难道真的出生不得吗?

    截杀之事,尚无头绪。在身上的刀伤剑伤,说明不了什么。

    那些死士,要置他于死地。一个无人问津的皇子,在家国有难时,挺身而出。大败,是死罪。大捷,便是权利的眼中钉。

    家国有难,难道应该坐视不管?边关将士,所护卫的竟是这样勾心斗角的臣子。

    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从不是外族的刀刺向他时,早已深深植入他的肉体心间。

    赵沐握紧了拳头,朝廷,难道真的容不下忠良吗?

    “殿下,今日之事,您可觉得是刺杀?”镜青边涂着药,边问。

    “当时失了神,回过神已经倒在地上了。一男一女还讨论着银两,先抓回来审问吧。”赵沐有气无力。

    “上京城里,也这样凶险吗?”镜青想起百万雄兵对峙在浮玉山,无数兄弟士兵成了边境的亡魂,还有回京路上险些要命的截杀,不寒而栗。

    赵沐没有回答。

    镜青有些吞吐,“殿下,您……您为何要下车。”

    明明从宫中回府不需要路过太平街。就是入宫也是因伤乘舆,根本不必下车更不会在太平街行刺。镜青敢分析不敢言。

    “我们是,在军营遇到的吧?”

    “是,殿下。平武八年,在善横关外。”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镜青没有回答,只是擦拭着药,关外的回忆,就留在关外吧。

    “娘生前,喜欢用蜜饯哄我。母妃也是,喜欢这一家,藏在巷子里的糖果铺。离京多年,想着既然出了门,便去买一些吧。”定王像是不经意地说了出来,语气清幽。

    “那臣涂完去买。”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