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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8、莲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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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鸦九缠身之后, 练红霸整个人轻灵而鬼魅,红莲对他围追堵截, 四面似乎已经寻不到出路的时候,他总能从最刁钻的角度突围出去,甚至还有余力折断红莲的分支。

    “差不多快玩够了,空有强大的力量却不知使用, 真是败兴。”练红霸回身斩断数根莲茎,鸦九在手中转了一圈, 重新别回后腰, 他的长发重新变成了原初的红色。

    没有继续使用鸦九,他也没有让丙子椒林出鞘, 慧净看着他两手空空的样子,有一瞬间的迟疑。

    “莫非你想通了吗?”这句话一说出口, 他就知道说错了,红发的孩子垂眸, 空无一物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剑。

    不同于鸦九的沉默锋利,不同于丙子椒林的煌煌热烈, 与练红霸本体融合的水龙剑是近乎神异的姿态, 如同一尾游龙蜿蜒在练红霸手中, 散发着轻微的灵光。

    “这是……”慧净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练红霸露出了笑, 他再次消失, 出现的时候已经在慧净身后,长剑差一点就划过他的脖颈,幸好红莲及时回防, 试图挡开剑锋。

    可惜这样的防御手段已经不管用了,长剑倏忽化为长长的锁链,将慧净连同红莲一起捆住,重重一扯,把他拽进开满莲花的水池中!

    “天道合真,日月合明。天清地宁,五岳摧倾……”他开始念咒,异国的音韵在火焰之中飘浮,慧净茫然中觉察到不对,红莲比他更有危机意识,开始飞快的增生,钻出锁链的束缚,疯狂冲向练红霸,企图打断他的咒文。

    红莲的分支在距离练红霸一米开外的地方折戟沉沙,天空中“刷刷刷”投下大片钢铁般质地的黑羽毛,精准的将红莲钉在地上,红莲抽搐着枝条,拼命想要继续阻拦——

    大天狗降临的时候,天地之间似乎伴随着清雅的笛声,鬼怪面具别在腰间,他面无表情的握着“祭”字团扇,热风浮动他铂金的短发,那双灰蓝眼眸是对世间的全然冷漠。

    “……急急如律令!”在慧净和红莲被大天狗的钢铁之羽制住的时候,练红霸果断加快速度,慧净被红莲缠绕无法近身,他就直接将咒语拍在锁链上。雷咒加上水,满池电光闪烁,慧净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挣扎持续了一会儿,就变得悄无声息。

    红莲凋零,连带水池中妖异的莲花也一起。练红霸感受一下自己的灵力消耗,这一次他倒是把握好尺度了。

    “你怎么来了?”他问大天狗。

    “我看到火光,夜行的鬼说安倍晴明来了东寺。”大天狗平静的答道。

    练红霸扬了扬眉,突然笑起来,“所以,你这算是来救我的吗?”

    “现在看来,你不需要人救。”大天狗并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刚才那个,就是大唐来的咒文吗?”

    “我怎么知道它是哪里来的咒文。”练红霸懒洋洋地回应道,“只不过是记下了,又试着用了用而已。”

    “原来如此。”大天狗点头,接着,他向练红霸伸出手。

    “既然我已经来了,索性就送你到晴明那里去,百目鬼也在那边,她没有胜算。”

    练红霸敏感的抓住了重点,“百目鬼?”

    “是,以集齐一百只眼睛成为鬼王为野望的妖怪,据说可以看透人心,我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大天狗答道,巨大的黑色羽翼张开,就算带着一个人也丝毫没有妨碍。盘踞高天的鬼王带着练红霸,从火海上空飞过,果然像承诺的一样,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了先前关押慧净的院落之外。

    羽翼收拢在身侧,大天狗低头看着练红霸,练红霸抬头看着大天狗,不多时就怒了。

    “抬头很累啊!你还有事吗?”

    “……”

    “喂!”

    “我只是在想……”大天狗慢吞吞地说道,“你还真容易遇到莫名其妙的事情,是本身就是这样的体质,还是因为跟安倍晴明走得太近了呢?”

    “关你什么事啊!”

    “如果是后者,对你似乎太不公平。安倍晴明手握妖刀所以有恃无恐,你什么都没有,却会受到那个男人周边风浪的波及……”大天狗冷不丁的说道,“来结契吧。”

    狐之助从练红霸肩膀上滚了下去,他团着爪子,一脸看到了世界末日的表情。

    他的听力系统……坏掉了?

    “我耳朵坏掉了?”练红霸一脸莫名其妙,“对妖怪来说,结契代表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吧?”

    大天狗点头,他当然无比清楚,缔结契约意味着要接受阴阳师的召唤,就算鬼王无法被强制命令,大多数情况下,缔结契约的妖怪也不会拒绝阴阳师的指令。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再找一个一起谱曲子的人了,很麻烦。”大天狗垂着灰蓝的眼眸,解释异常牵强,“怎样?同意还是拒绝?”

    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狐之助暗自激动了起来,他连忙看向练红霸,指望他一口答应。

    “但是……”练红霸沉思道,“你会缔约吗?”

    “……”

    “前几次的时候,要么是晴明保宪在身边,要么是妖怪主动与我缔结契约,我并不知道具体步骤的……你会吗?”

    “……”

    “巧了,我也不会。”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狐之助用两只爪爪掩面,内心极度痛苦。

    煮熟的狗子很可能就这么飞了……

    “唔,不如这样。”练红霸其实有点赶时间,“我先前与付丧神之类的存在缔结过契约,如果你能接受那种方法的话,我们可以试试。”

    “但、但是!”狐之助抬起头来,有点崩溃,“那种契约方式跟阴阳师的契约完全不同啊!与付丧神之间的契约,完完全全是消耗红霸大人您自己的灵力,以支持对方的行动……”

    “无所谓。”练红霸打断他,“我也没想命令谁,也没想支配谁,灵力我也同样不缺,更何况,大天狗,你是鬼王,妖力的储量绝对不小,总不会轻易动用别人的灵力吧?”

    还有这种形式的契约?大天狗忖度了一会儿,他本来是想为练红霸撑腰,结果反而成了练红霸愿意为他提供灵力,这样的结果实在是……

    “行不行?不行拉倒,我去找晴明了。”练红霸不耐烦起来,他看不清围墙里面的状况,稍微有点担心。

    “……好。”大天狗最终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看上去都是他占了便宜。

    练红霸凌空画符,这是七星教他的,与时之政府的契约方式不同,结果却一样,他曾经与溯行军缔结契约,故而做起来相当熟练。符咒在空中缓缓隐没,大天狗感觉到了一种玄妙的联系,他缓缓睁开眼,大片金光闪烁的飞鸟在他视线中一闪而没。

    他似乎……看到了这个孩子眼中的世界一角。

    “完成,不要乱用灵力啊,你甩几个大招就能把现在的我掏空。”练红霸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大天狗默默点头,看起来竟然有点乖。

    “我知道了……你缺不缺灵力?我觉得大概可以尝试反向传导。”

    练红霸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接着他猛然想通,看着大天狗的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巨大化的灵力储藏罐!

    “我竟然没想到!”他说。

    “物竟然没想到!”狐之助也激动的说,“红霸大人!鬼王级的力量储备啊!鬼王级的力量储备!”

    大天狗对上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他有不妙的预感!

    火焰静静地燃烧着,安倍晴明来到这个院落的时候,慧净已经不知踪影,但他也不算全无收获。

    一袭华服的少女站在庭院中,绯色的衣袖舒展着,然而袖角上却点缀几只诡异可怖的人眼,还在不停眨动着。少女以袖掩口,巧笑着歪了下头。

    “你的眼睛很美,如果能成为我的收藏品,我会很高兴的。”

    安倍晴明淡然一笑,“可惜,我还有未竟之事,这双眼睛不能让给你。”

    少女碧绿的眸子漾起了一点涟漪,她无不遗憾地说道:“那样真是可惜,我只差一双眼睛了,好在已经有了目标。”

    “是慧净的眼睛吗?”安倍晴明问道。

    “呵,我可不能告诉你,我与那个人类有着约定。”少女狡黠的回应,接着,她向前一步,距离安倍晴明更近。

    “让我看看,阴阳师,你在想些什么呢?是怎样除掉我吗?还是怎么逃走呢?我已经看到了……是……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少女惊呼起来,“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状况!你……莫非你什么也没想吗?!”

    阴阳师仍然微笑着,唇畔的弧度都没有变化。

    “呜……可恶的阴阳师……”少女咬牙切齿,无法读心,她失去了最强有力的武器。

    “眼睛,读心,你是百目鬼吧?平安京时常有你的传说,竟然已经收集到九十九双眼睛了吗?”阴阳师语气舒缓,款款道来,“那么我就不能不管了,毕竟收集到一百双眼睛之后,你会成为新生的鬼王。”

    “大言不惭,你怎么阻止得了我?”百目鬼提高声音,她将衣袖展开,无数双眼眸从她身后的虚空之中依次显现。

    “凝视着我,畏惧着我……阴阳师,享受由我百目鬼带来的狂宴吧!”

    作者有话要说:ww狗子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狗子!干得漂亮!

    狗子:听说在开文之前,我曾经是攻的候选。

    晴明: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