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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179、花神道中(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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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源乡前楼人头攒动, 就算入场票价异常昂贵,进来之后也只能挤在一起, 也无法阻挡这些人的热情,毕竟还有为数不少的可怜家伙在外面眼巴巴望着呢。

    五楼属于妖怪,反而空旷许多,妖狐贴着墙角, 不愿跟几位鬼王争锋。反倒是百目鬼活泼许多,她是以受妖狐邀请为借口前来的, 正扶着栏杆向下面眺望。

    姑获鸟没有跟他们一起, 而是潜伏在人群之中,依据阴阳师的推算, 今天应该是一场恶战。

    “怎么会有这么多无关紧要的家伙?”酒吞童子有些奇怪,传闻中百目鬼不是只痴迷于美丽的眼睛吗?更何况她一个女性妖怪, 来花街实在没什么道理。

    百目鬼衣袖上的眼睛逐一眨动,语出惊人, “其实我喜欢女孩子。”

    酒吞童子:……

    大天狗:……

    妖狐:……

    他们这边说着话,楼下突然爆出一阵欢呼, 声音大得似乎要把整栋楼掀翻。欢呼和喝彩声里, 舞台徐徐升高, 悬浮在最合适的高度, 正是那万千含苞桃花簇拥之间。

    “哦哦, 来了。”茨木童子稍微直起身子,“吾友出资修建的舞台果然不同凡响!”

    此时仍是夜晚,四面火烛之光却将舞台映照得白昼那样明亮, 悬浮而起的极乐宝地蛊惑人心,却不及随着花雨旋风现身在舞台上的红发少女来的明艳。

    这个别出心裁的登场当然来自万能的风神加护。

    乐声响起,背对所有人站立的红发少女却一时没有回头的意思,从容抽出腰间闪金折扇,绕手腕上下翻转两圈,“啪”的一声打开。

    “只是被你注视,仅此而已……”扇子缓缓上移,移到头顶位置,一下合拢,红发少女也随之转身,裙摆飞扬,步摇的坠子在脸侧一甩。

    食指抵在唇边,少女向前楼的观众微笑,眼梢透着一股狡黠的神气。

    “【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哦~】如果这是梦请不要让我醒来,宛如身处【桃源乡】。”

    唱词空出之际,她再一次走出道中的金鱼步,扇子宛若鱼鳍在身侧一摆,闪亮得晃人眼目。没有繁重衣饰遮掩,白皙漂亮的小腿线条优美,腿侧绑的缎带随着她的动作浮荡。

    “轻轻盈盈,飞舞飘落,随心所愿,沉醉其中……”

    狐之助占据最有利的位置疯狂抓拍和录像,同时,他的监测也没有停止。方才已经展开一次未来视,那个妖怪必定会出现。

    般若踉踉跄跄走过拥挤的街道,幸好他是妖怪,人们都会主动避让他,不过今天有些反常,大多数人都像失了魂一样望着桃源乡,听着里面的乐声,般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进去,靠在大门处仰望着舞台。

    “姐姐……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你最好还是……”

    “别死了吧……”

    “若与你十指相扣,共饮这杯桃之甘霖……”扇子别回腰间,十指在头顶一根根相扣,红发少女闭目,睁开的那一瞬间却准确地看向了般若的方向。稍一停顿,舞蹈没有半分迟滞,扇子上下一点,在头顶打开,霎时间桃花盛放!

    “想要的只有一个,你的一句【我爱你】,直至生命谢幕……”

    间奏部分舒缓的乐声响起,红发少女重新背对观众,踏着外八文字,折扇在身侧游弋,背对所有人的时候,那双红瞳之中似乎渐渐燃起了火。

    宵迦屏住呼吸凝神看着,他想起古老的传说,天照大御神负气躲入天岩户,天钿女命受命起舞,世间乃重见光明,她也便成了最早的神乐舞之神。

    现在,椿也在起舞,在他的桃源乡。

    酒吞童子手中的酒已经许久未饮,视线专注的胶着在舞台之上,指尖在膝上打着拍子,显而易见愉快之极。他已经做好打算,要把花街制造神水的妖怪挖出来,非要给椿解了不可离开此处的咒不可。

    这样的祸水,还是留给鬼来享用吧。

    舞台上的少女旋转起来,花雨纷飞,映着她眼尾的艳色。呼吸渐渐急促,体内的龙在躁动不休,有什么在从地下极速接近,这样的潜入方式避开了向来敏锐的风系式神的感知,狡猾之极。

    然而从这个妖怪离开重重结界围绕的隐蔽房间,狐之助就可以用检测地动的方式进行追踪。他是练红霸的从者,当即进行感知共享,地下那点距离在妖怪的高速之下飞快缩短,终于在某个时刻——

    破土而出!!!

    惨白的枝条极力向上延伸,扯出臃肿的主干,舞台被妖怪扎穿崩落,地面豁开巨大的深坑,崩塌的舞台也就连着上面的红发少女一同落入那张巨口之中!

    上一秒还是极乐,下一秒就成了地狱!

    前楼尚且没有被波及,人群茫然无措,此时掠过大多数人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却是——

    椿小姐呢?!!

    “椿!!!”第一个扑出去的竟然是半妖,任谁都想不到地下会突然钻出这种凶恶的东西,他驾驭妖力就要冲进妖怪张开的巨口之中,大天狗一发暴风把他扇飞,落地一声闷响。半妖勉强爬起来,异色瞳大睁,死死盯着红发少女被吞噬的地方。

    “椿……”

    那个小糖球在眼前晃过,接着是夕阳下的街道,以及那双总是无畏无惧的红瞳。

    【那么可爱的啊……】

    【猫猫?猫猫!猫猫!】

    那个无常的命运究竟……究竟要从他这里夺走多少才罢休?!

    “为什么不愤怒……”半妖垂着头,“不是很喜欢她的吗?还是鬼王的喜欢就是这样的理智而浅薄?因为似乎没有希望而不去施救,你们……!”

    “你们不救……我来救……就算毫无希望也……”

    大天狗缓缓扇动黑翼悬停在半空,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这种冷漠在这个时候尤为刺眼。酒吞童子拎着酒葫芦,狠狠皱眉,许久未曾狂躁的鬼王的热血此时正在胸腔中沸腾不休。

    他不管大天狗救不救,反正鬼王都是一群冷漠的混蛋,但他这次却不打算无动于衷。

    正是可笑,他堂堂大江山之主、百鬼之王酒吞童子,竟然也有不理智到想要抢夺一具尸身的地步。刚才的情况太过突然,他很清楚的知道,椿那种小姑娘无论如何都活不了。

    像开在苗圃中的花,美人总是那样脆弱的存在。

    “茨木童子,为我掠阵。”红发的鬼王淡淡说道,“不就是只妖怪吗,胆敢在本大爷面前做出这种事情,死是唯一的谢罪方式!”

    “吾友放心!吾与吾友很久没有一同对敌过了,热血在吾心中沸腾啊!”

    “……请等一下。”一目连拦住打算冲出去的两位鬼王,百目鬼走到他身边,望着那只庞大的妖怪,稍微以袖掩口。

    “真是……阴阳师跟我说是很大一只的时候,我还不觉得,现在看来果然好大一只。”

    “不管怎样,先把妖狐丢下去吧。”

    “为什么要丢小生啊!”妖狐一脸崩溃,“小生不好吃的!小生还能突突的很有用的!”

    酒吞童子有种荒谬感,这几只妖怪都太冷静了,这种本该悲伤的关头却还能互相斗嘴。酒吞童子不觉得是他们本性太过凉薄,风神一目连的温柔众所周知,那么……

    大天狗垂下头,看着地面上的半妖,唇畔竟然难得的牵出一丝笑意来。

    “我并非本性凉薄,也不是不喜爱椿,只是……”他转头看向妖怪的方向,那些苍白枝条正在蠕动着,最开始的妄为之后,这些枝条似乎有些迟疑,像是觉出哪里不对劲。

    大天狗的笑意扩大了。

    “被吞噬的,并非柔弱无依的名为‘椿’的少女,而是我,是我们的阴阳师。”

    惨白的枝条骤然僵硬,一道横斩的剑光从它体内溢出,接着是一道竖着的,十字形剑光交错浮现,横亘半空,因为造成伤害的武器太过锋利,直到这绝丽剑光行将消散之时,妖怪才发出尖锐的惨呼!

    透明泛绿的汁液飞溅,无力垂下的枝条中间,红发少女……不,练红霸一跃而出,眸中战意狂烈。

    他落在五楼的栏杆上,半蹲下-身,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短摆和服,一边拆头上的珠花步摇一边向狐之助伸出手,“给我件外衣。”

    狐之助跑来跳去去接那些首饰,末了把外衣恭敬地奉上,接着是练红霸寄托在他那里的剑。丙子椒林重回腰侧的固定位置,鸦九和银饰别在后腰,外衣一放,练红霸束起长发,缓缓站起身,空出的左手里光华缭绕,很快就握住姿态神异的水龙剑。

    双剑在手,一前一后,练红霸直视着再次复苏过来的妖怪,低低的、不掩兴奋的压下身体。

    “展开观测,确定职阶,推算最优灭杀方案。”

    “是,红霸大人!”狐之助伸后展开三条庞大的虚幻狐尾,进入观测。

    “大天狗,要跟我一起先行试探一番吗?”他询问黑夜山的鬼王,抑制不住终于解放的笑意,“希望这家伙耐打一点,我有点……有点遏制不了上涨的兴奋。”

    大天狗羽翼猛然一拍,与此同时,练红霸也就地一踏,飞跃而出。脆弱的栏杆在他的力道之下齐齐粉碎,他在半空之中引来红龙缠绕,二话不说先甩了一沓符咒。

    “雷部——召来!”

    作者有话要说:猫猫:一脸懵逼

    酒吞:一脸懵逼

    茨木:一脸懵逼

    般若:一脸懵逼

    哈哈哈哈哈果然我写打比较爽!虽然仍然很慢……(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