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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218、千年华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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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的阴阳师有些惊讶, 但是面对年幼的练红霸,他还是自然而然拿出了全部的和悦, 像是遗忘了自己被软禁的处境一样,柔和的笑笑。

    “自然是被那个我带来的。”

    红发的孩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盘腿坐下来,像模像样的“唔”了一声,脑袋点点。

    “所以, 现在在外面活动的你其实是另一个你?”

    这话说起来听起来都很绕,白发的阴阳师知道自己情况复杂, 无奈的叹口气。

    “是这样。”

    其实那一天【冻雨】进行之中, 他就已经被替换了。那时他应练红霸的要求紧急回城,让城里人聚在一起取暖, 结果刚进城就遭到伏击,不幸落败, 之后就一直被关在这个院子里。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黑晴明取代了他的身份, 跟在练红霸身边。

    白发的阴阳师毫不怀疑练红霸的敏锐,心思复杂精于谋算的人通常不会惧怕另一个心思复杂的人, 练红霸那种直觉系才是他们的克星。直觉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不需要证据, 不需要推论, 只不过是瞬间的不对劲就可以给人定性。

    练红霸无疑就是这方面的翘楚, 白发的阴阳师认定,黑晴明在练红霸身边隐瞒不了一天。

    可这并不妨碍他的担忧,黑晴明不会不知道自己暴露的速度, 却仍然大费周章地做了,难道只是想要一天的相处吗?

    红发的孩子看见他眼底的忧色,向前倾身,很贴心地问道:“那么,白发的晴明,你想出去吗?”

    “当然想,但是……”

    “但是?”

    “我不想连累你。”白发的阴阳师抬头,满眼诚恳,“你也许会受惩罚的,所以我不会向你求助。”

    红发的孩子稀奇的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短刀在袖子里蠢蠢欲动,他到底忍了下来。

    他有点喜欢这个白头发的晴明,就想要杀杀看。可是这个人现在被封了灵力,杀起来也索然无味,所以还是先留着。

    “不用你向我求助。”红发的孩子豪气一挥手,“你等着,我很快就能把你弄出去!”

    明明那么小的一只,又长得漂亮,却偏偏做出这种指点江山的架势,实在可爱。白发的阴阳师也就笑了,他伸出手,让年幼的练红霸看清自己手的动作,才缓缓摸上他的发顶。

    “原来小时候就这么可爱了啊。”他感叹道。

    红发的孩子显然很得意,他并不讨厌被夸可爱。

    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红发的孩子突然一抬头。紧接着他站起来,望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是狂躁舞动的不祥黑云。

    他的红瞳一瞬间变得空茫异常,仿佛聚焦到了极其遥远而深邃的地方。

    “这个灾祸,未来的我输了。”他轻声说道,语气笃定。

    白发的阴阳师神情紧绷,“你怎么会知道?”

    红发的孩子淡淡笑了笑,这个表情并不是属于小孩子的。他从黑云上收回视线,转而注视阴阳师,微圆的猫儿眼里浮现几缕晦涩。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的灵基就是千年华京存在的基础,我与它密不可分。”

    “黑色的晴明以我为中心,构建整个世界,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

    “这些话,我也希望能给你能全盘告诉未来的我。”

    暗示,这些话语中传递出的信息无非是某种暗示,白发的阴阳师一时没有读懂,于是默默记下来。他估计这个暗示几乎是无解的,它更像是“练红霸”之间心照不宣的某种宣告,只有练红霸自己能读懂。

    “我能问一问,现在外界的情况如何了吗?”白发的阴阳师想知道现在进展到何种地步了。

    “【冻雨】已经攻破,【狂岚】成为了他的力量,现在在【血鸦】上栽了个跟头,已经称得上极其顺利了。”红发的孩子歪着头,收敛冷漠的神情,重新笑起来,“一目连是晴明故意留下的缺口,他应该是乐意跟未来的我一同享受阶段性胜利的喜悦的,不过到了【血鸦】这里,因为灾祸已经过半,他开始认真安排,不肯再让人轻易向前推进。”

    “攻不破灾祸,就停留在昨日,【血鸦】才是晴明发力的关键节点。”

    白发的阴阳师没有抱多大期望,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发力?”

    年幼的练红霸却出乎意料的回答了他,几乎有点幸灾乐祸。

    “啊呀,这个说起来可有意思多了。晴明不光封印了大天狗的记忆,还加了一重保险,给大天狗和未来的我设定了一个有意思的关系——”

    “求婚者屠戮全城,求娶公主殿下。”

    太多了。

    就算是练红霸,此时也几乎放弃了挣扎,不过是泄愤的砍杀而已。

    他的剑光水泼不入,四周红眼睛的乌鸦下雨一样掉落,落地挣扎一下,就彻底不动了。除了乌鸦,还有藏身在乌鸦群之中的鸦天狗,成群结队突击,每一下都会削弱他的外部防御。

    更可怕的是,这些乌鸦具有吸血的天赋,所过之处遍地干尸。它们一个个喝得肚子鼓起来,还在乱叫乱飞,搜寻残存的活人。

    死亡人数达到一定比例,就会宣布攻略灾祸失败,练红霸已经在多次对抗之中总结出了这个规律,现在的人数已经在危险边缘,他没必要再花费力气了。

    虽说理智这样告诉他,他还是忍不住憋屈。

    城外的【狂岚】确实起到了一定的防护作用,大群乌鸦的尸体此时就堆叠在城墙附近,可乌鸦数量太多,总有一些突出重围,进入内部,第一件事就是击落那些风灯。

    所以现在等于是双重灾祸一同到来,练红霸满头包,恨不能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暴捶一顿!

    安倍晴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估计这次灾祸之后,他会跟练红霸彻底摊牌表明身份。

    “阴阳师!”一目连旋开风盾,乌鸦不断撞击在上面,被旋转着甩出去。肚子里血量多的,当场就炸成一朵血花。

    顺着他提醒的声音,练红霸抬起头,那个瞬间瞳孔微缩——

    飘零的黑色羽毛中,鬼王铂金色的发梢被狂风撩动,那身黑色的狩衣也同样上下翩飞,腰间别着天狗的暗红面具,可惜没有笛子。他自上而下扑下来 ,宽大的羽翼几乎从两侧将练红霸完全笼罩。练红霸已经一手按剑,结果他完全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飞落只是个过程,最终大天狗在他面前单膝跪地,羽翼虚拢在身侧。

    他再一开口,练红霸整个世界都塌成了一片废墟。

    “吾如约前来迎娶你了,公主。”

    寂静。

    一目连冲破乌鸦的围堵,想要给阴阳师附加风盾,抬眼就看到阴阳师和大天狗一个站一个跪,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

    懵懂的连连就有些迟疑,不过还是迅速移动过去。

    大天狗霍然起身,展开翅膀拦在练红霸身前,眼中有明显的敌意,或者可以说……是针对其他雄性生物的妒忌?总而言之是一种不带脑子只凭本能的状态。

    “公主,请稍等片刻,容吾解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者!”

    完全没搞清楚情况的连连:喵喵喵???

    “你给我等下!”练红霸拽住大天狗狩衣的袖子,皱眉,“什么公主?什么婚约?你到底有没有记忆啊?”

    大天狗的视线停留在他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上,嘴角诡异的勾起一丝满足的笑意,然后立刻正色道:“不必担心吾,公主。与公主之间珍贵的记忆,吾绝对不会遗忘。”

    练红霸:妈哒你这是遗忘吗你这是混乱!

    见大天狗还想去解决“挑衅者”,练红霸愈发用力的拽住他的袖子。

    “停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大天狗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他不再向一目连的方向去,而是转回来看着练红霸。

    “吾虽然愿意跟公主长久相处,但是现在,聘礼马上就位,吾不能容忍有莫名其妙的家伙在侧。”

    练红霸深感无力,大天狗别的缺点没有,只有一点是连他平时都要注意的,也很注意多加引导,让大天狗跟自己的大体想法一致。

    因为大天狗的固执与他的风雅一样有名,他认定的事,别人别想改变!就算是一条道走到黑,撞到墙碰了头,他也会坚定不移地贯彻自己的信念。

    俗称死不悔改。

    深刻了解这一点的练红霸改变了策略,嗓音微微放柔,顺着大天狗的胡说八道继续下去。

    “不要在意其他人,你的聘礼是什么?”

    大天狗苍蓝的妖瞳因为练红霸柔和的语调明亮起来,他心情十分雀跃,自动自发的把之前两人的争执当作练红霸害羞的表现。

    “公主殿下,请看。”黑翼笼罩两侧,视线有三面受阻,练红霸却听到了漫天的翅声。饱饮鲜血的乌鸦成群结队向上奋飞,嘶哑的鸣叫着。练红霸仰起头,看着这些乌鸦飞到他穷尽目力也看不到的地方,接着云层被一点点染上猩红色。

    乌鸦自爆而染色的血色层云下,平安京的废墟与城中人干枯的尸骸之上,血雨洒落。黑翼的鬼王再一次向他单膝跪地,牵了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

    “整个平安京全部的性命,以及这场血雨……”

    “公主,这是吾给你的聘礼。”

    作者有话要说:您的黑化狗狗请签收~

    buff:呸!给我原路邮寄回去!

    大天狗(自己拆包):公主,吾来迎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