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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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大勇的葬礼没对外公开,只通知了亲戚和一些熟人。

    陆时亦和简言戴着孝, 站在墓碑两侧, 看着上面那张黑白色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容一如往昔, 可惜从此以后, 再也看不到了。

    简大勇生前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一一上前告别, 在墓碑前和简大勇聊会儿天,走到简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 节哀。”

    “谢谢。”简言肿着眼睛低声道谢。过了今天,他就要一个人继续上路,却从头到尾一滴眼泪都没流。

    父亲离开时嘴角是含着笑的, 所以他也绝不能在父亲面前哭。

    其实这种告别的仪式, 对于生者来说是一种折磨。它的作用就是清醒且残忍地提醒你:这个人走了,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生活中了。

    可又不能不这么做, 来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裸来的, 走的时候,便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

    就算不盛大、不热闹,至少凑上三五人,送他一程。

    陆时亦和简言逐一鞠躬感谢,终于亲朋渐渐散去。一直站在人群后方的周国平穿着黑色西装、捧着花,犹豫片刻,抬腿往过走。

    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周国平竟千里迢迢特意从日本赶了回来。他低着头, 路过简言身边的时候,简言皱皱眉,开口想拦他。

    “别,言言”陆时亦低声道,“别在勇叔面前吵架。”

    最后一刻了,别在他面前吵架,别让他走的不安生。简言听他的忍住怒意,张了张嘴。

    少年难于诉诸于口的爱恋于唇边千回百转之后,最后只化成一句低语,“我叫简言,不叫言言。”

    “......好,简言。”陆时亦无奈地应了声,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总对称呼那么在意。

    周国平没说话,看了简大勇一眼,放下花很有自知之明地低头离开。

    他也是最后一个告别的人,程幼婷把墓前打扫干净,这场持续了一个小时的告别仪式正式结束。

    这一刻开始,无论是dy摩托车队,还是dy摩托车培训中心,再也没有简大勇这个人。

    这个认知让大家情绪都不太好,周旸紧紧守在已经哭晕过一次的程幼婷身旁,生怕她再出什么问题。

    薄谦手在陆时亦后颈安慰似的捏了捏,陆时亦随他一起往公墓外走。怕影响他的情绪,非常罕见地八卦:“周旸好像对程儿姐有点意思。”

    “你能看出来?”薄谦挑眉。

    “嗯,我又不瞎。”

    “那你怎么看不出来我喜欢你,”薄谦道,“居然让我折腾了那么久,才把你追到手。”

    最近,在陆仰止入狱和简大勇噩耗的双重刺激下,陆时亦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快。

    比如说当初的“薄老师火葬场”乌龙、自己漠视薄谦转眼又把人家堵厕所里抢烟等等等等......基本上全记起来了。

    但他不能说,说出来的话,亚洲冠军的面子往哪儿搁?

    陆时亦顾左右而言他,“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这句陆时亦没撒谎。

    薄谦无语片刻,在他耳边低声道:“在cos,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骄矜如薄谦,就算喝的再多,也不可能随便找个人就滚床单。起初薄谦自己都很好奇,怎么鬼迷心窍地就把这位小男生带走了。

    后来他才想通,有些人是命定的羁绊。

    看到陆时亦第一眼,命运就已经帮他们拉好了红线。至此一生,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这一人。

    所以折腾就折腾吧,只要折腾到手,就不算亏。

    说完,薄谦在小男生耳尖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下,一触即分,像是爱怜,又像是对这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的无声控诉。

    陆时亦耳朵是痒的,心是胀的,小脑袋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在自动屏蔽狗粮后,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薄谦嘴角上也啄了口。

    “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呢,”陆时亦不大满意,“我也不是随便就能被人带走的,好吗。”

    七月末,陆时亦在培训中心处理杂事,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没回日本?”陆时亦看看不知怎么摸过来的周国平,“这儿不欢迎你,你应该知道吧。”

    “我明白,”周国平站在二楼楼梯口,“但我很想上去看一看,只看一眼就走。这次回去......我可能就不回来了。”

    arrc结束之后,陆时亦和伊藤泽的关系越来越好。听伊藤泽说,周国平的身体最近好像出了些问题,这次回国之前,已经向雄鹰高层递交辞呈。

    态度很坚决,雄鹰再三挽留,仍旧没留下。

    周国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落寞,陆时亦突然觉得,抛去过去的所作所为不说,其实他比简大勇可怜。

    至少简大勇离世之前已经放下了这段恩怨。

    而周国平直到现在,还被愧疚或者其他什么的感情揪住不放,像是陷入囹圄,不停原地踏步。

    “......行吧,”简大勇不介意了,陆时亦也没必要再拦他,“我没空招待你,你自己上去看。”

    语气很不客气,但周国平熟知他的秉性,摇摇头自己上了楼。

    他在三楼待了许久,下来时,陆时亦正在填motogp的报名表。

    周国平眼角有些红,沉默半晌,问陆时亦:“他是在这走的么。”

    “是。”

    “那他走的时候一定很开心,”周国平转身道,“谢谢,打扰了。”

    陆时亦淡淡地“嗯”了一声,按下鼠标,报名表成功提交。

    “对了,”临出门之前,周国平停住脚步,“arrc开始之前,举报你的不是我。”

    陆时亦头也不抬:“我知道,是suki找人做的吧。”

    “......是,”周国平没料到他居然知道,“我已经把她开除了。”

    陆时亦不置可否,拿起车钥匙,又到了该接薄谦下班的时间。

    他也是前不久之前才知道真相。前几天,他把小公寓的东西收拾好,该带的带,该拿的拿,卷起铺盖卷,彻底滚去了薄谦那儿。

    他们两个的新房薄谦已经选定了,在离市区稍远的欧式庄园。不过刚刚建好,板材的味道太大,还不能住人。

    他们便决定在汇丽待到过年,明年装修房子一起搬过去。

    收拾东西的时候,陆时亦翻出一个礼品盒。打开是一只奈良鹿木雕,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suki送的。

    木雕很精美,陆时亦打算把它摆在新家的卧室里。结果一个不小心甩了出去,木雕摔成两半。

    掉出一个黑乎乎的小窃听器。

    看到那物件儿的瞬间,陆时亦立马明白suki用意——她想通过窃听器抓住陆时亦把柄。

    在形势那么敏感的当下,陆时亦一句不当言论都可能会引起争端。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suki还是不够了解陆时亦,没算到他居然没打开礼物。

    更没算到薄谦会去泰国找他,导致他那段时间宿在薄谦房间乐不思蜀,完全忘了礼物的事。

    后来suki不得已,只能匿名向华国摩协举报他,并买通小报造势。在h市当地的摩托车圈子中,陆时亦玩过地下赛人尽皆知,她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也知道陆时亦不可能因此被判禁赛。

    她只想影响陆时亦的心态而已,与简大勇说的一样。

    陆时亦不是吃素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对策。现在得知周国平已经替他料理了suki,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晚上回家,陆时亦和薄谦窝在沙发,边欺负薄谦给他剪脚指甲,边把周国平的事报告给了薄谦。

    薄谦听完点点头,“现在不想喝她的柠檬水了吧。”

    “......”酸味来的猝不及防,陆时亦简直怀疑人生,“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还记着?再说、再说我不也没去她那么。”

    “嗯,你来了我这儿,”薄谦意味深长的说,“差一点就喝了蜂蜜水。”

    那次两人都进入状态了,被程幼婷一个电话打断,现在回忆起来,确实颇为遗憾。

    于是陆时亦撞撞薄谦肩膀,“还喝不喝蜂蜜水?”

    薄谦气定神闲地替他剪完指甲,没放手,直接把他腿架到了自己肩膀上。

    昨晚折腾的太很,也让陆时亦难得地深眠一宿。翌日中午睁开眼睛时,陆时亦忽然有种非常玄妙的感觉。

    ——好像脑子被人撬开,填装了许多东西,又粘合起来。

    他细细品味着那些填装物,有什么西北律师啦,随队医生啦,假扮男友啦,一个比一个荒诞过分。

    ......呵,这个狗男人,居然趁他失忆骗的他团团转!

    行,那老子就让你尝尝骗人的后果!

    陆时亦只穿一条内裤,咬牙切齿地打好包裹,直接买了张下午直飞法国的机票。

    所以没等到小男友接他下班的薄谦,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扔了满地的衣服,以及一垃圾桶的计生用品。

    那意思很明显:滚蛋,以后别想染指老子。

    薄谦按住眉心,两人最近感情稳定,小男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掉。

    眼前这种情况的成因很明显——这小家伙,百分百恢复记忆了。

    薄谦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也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左手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子,右手给陆时亦挂电话。

    “喂。”打了好几遍才接通,并且那人语气相当之差,“有屁快放。”

    “你在哪。”

    “机场。”

    “去哪。”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陆时亦舌尖顶顶上颚,恶劣道,“老子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别烦老子。”

    说完,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吃了闭门羹,薄谦火速开车往机场走。奈何还是晚了,陆时亦的飞机二十分钟前已经起飞。

    薄谦无奈,找阿梁打听到陆时亦接下来的行程。原来一个月后是motogp第一站,举办地法国。

    陆时亦本来想提前五天到法国,利用休赛期好好陪陪薄谦。

    这回好了,不用再陪狗男人。陆时亦下飞机后直奔伊瓦尔小镇,那个碧海蓝天的地方,从当地居民手中租了个爬满绿色藤蔓的小楼,准备给自己放个大假。

    然而运气不大好,度假第一天,隔壁的小楼也被人高价租了下来。新邻居是个东方面孔,身材高大,时常甩着两条大长腿以及美手诱惑他。

    更过分的是,那人还勾魂似的,总在晚上敲他的门!

    陆时亦一概装作听不见,直到有一天,他被敲的特别烦,拉开门,“你有没有完了?!”

    “有,”薄谦答应的飞快,“你让我进去,我就不敲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陆时亦警告,“下次再敲门,我可不客气了啊!”

    “砰——”陆时亦出了一口恶气,非常爽地关上了门,在心里默默盘算晾了这狗男人多久。

    五、六、七......七天,一周了,他晾着这狗男人一周了。

    爽吗?爽。

    想吗?扪心自问,也是真的,有点想他。

    仔细思考一下,薄谦骗人的确骗人了,可目的是为了接近他。用的方式不好,但没什么错。

    而且他一次一次的失忆,一次一次的忘记薄谦。换做一般人,早就失去耐心了。

    薄谦却不放弃,走向他的脚步依然坚定如初。

    陆时亦决定再挺一周,挺一周给那狗男人点教训,随便找个机会和他和好。

    可惜被拒绝后,狗男人不仅没消停,还越来越过分。不单单晚上来敲门,白天也开始敲他的门。

    晾狗男人的第十天,陆大冠军终于被吵出火气。

    在门今天上午第三次被敲响的节骨眼上,他顶着已经长出来的、黑色的鸡窝头,提着法棍面包,气势汹汹质问:“你到底想干嘛?!”

    见小男生终于肯和他沟通,薄谦松了口气,道:“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谈谈咱俩结婚的问题。”

    “......嗯?”陆时亦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确定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和你谈谈咱们结婚的问题。”

    薄谦不耐其烦地重复一遍,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只蓝丝绒包裹的小盒子。

    盒子打开,陆时亦的心脏似乎也随之跳了出来。

    ——那里面,躺着一对情侣款的婚戒。

    “前段时间我一直忙着处理移民的事,最近终于办妥了。只要你愿意,”薄谦顿了顿,“咱们可以选择加入任意一个你喜欢的、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籍。”

    “或许是我太贪心了,我不止想和你谈恋爱。我想昭告全世界,我们是彼此不可分割的唯一,我想成为......你法律意义上的家人。”

    “陆时亦先生,”薄谦额头抵住对方额头,声音又轻又柔,“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真他妈啰嗦。”

    陆时亦抹了把眼睛,像怕薄谦反悔似的,赶紧拿出带有对方名字缩写的指环,套上自己手指,“不就是戴个戒指吗,哪儿来的这么多屁话。”

    剩下的十五天,伊瓦尔居民时常看到两个帅气的东方男人手牵着手,满镇乱走。

    看起来毫无目的,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饿了就随便钻进一家餐馆。吃到好吃的相视一笑,吃到不好吃的也相视一笑。

    离开伊瓦尔前一天晚上,他们去了经常光顾的那间啤酒屋。老板娘在灯下看书,老板围着明显遮不住肚子的小围裙,往两人面前甩了两杯啤酒。

    “你们还能待多久?”老板问。

    “明天就走了,”薄谦用流利的法语回答,“我爱人是职业摩托车手,要参加五天后的motogp。”

    “wow!摩托车手,真酷!”老板道,“那你和他一起去比赛吗?”

    “是的,”薄谦笑笑,“这是他第一场国际大赛,我想亲眼见证他冲破终点线那刻。”

    陆时亦只懂一点点法语,像这种流畅的对话根本听不懂,好奇道:“你们说什么呢?”

    “他问咱们什么时候走。”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老公是摩托车手,”薄谦添油加醋,“明天就要抛下我,去和摩托车相亲相爱了。”

    听到“老公”这个字眼,陆时亦耳朵倏地红了。小声抱怨,“还没结婚呢,什么老不老公的。”

    “不结婚我就不能这么叫你么,”薄谦掐掐他的鼻尖,“我偏要这么叫你,老公,老公,老公......”

    陆时亦臊的不行,伸手要捂他的嘴,“你别说了!”

    “那你也叫我一声老公,我就闭嘴。”薄谦得寸进尺。

    这段时间为了赎罪,薄谦都没怎么欺负小男生,可把他憋坏了。

    他看着脖子和脸红成一片的小家伙,不指望对方回答,只想看看他害羞的样子。

    却听对方小声道:“.....老公。”

    “......”薄谦难以置信,“你刚才说什么?”

    “我就叫一遍,听不到算了。”

    “不行,”薄谦哪能算了,抓着他的手,“你再叫一次。”

    陆时亦无奈:“你怎么这么麻烦......好了好了,我叫。”

    “老公。”

    这爱意太炽热又太猝不及防,薄谦捧起他的脸,忍不住吻了又吻。

    五天后,motogp第一站在法国举行。作为摩托车运动最高级别赛事,它完全可以称之为全世界车迷的狂欢。

    现场体育媒体甚至比车手还多,以往华国只有几家媒体会来,今年,华国媒体几乎倾巢出动。

    只因时隔多年,终于又有一位华国车手走到motogp的赛场上。

    陆时亦最不擅长的就是面对媒体,被七嘴八舌问的头都大了。最后排位赛即将开始的通知救了他,他骑着车,躲瘟疫似的迅速开上赛道。

    博驰肩章出现的刹那,引起场内亚洲观众一片尖叫。陆时亦边戴头盔,边朝观众席看去。

    很奇妙地,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后排的薄谦。

    作为有资格承办motogp的赛车场,法国场馆内设有不下一万个观众坐席。薄谦买票买的太晚,没占到前排好座。

    可不知道是不是安了什么神奇的雷达,陆时亦总能于千万人之中,第一眼就看到薄谦。

    如同以前每次失忆那般——无论薄谦伪装成什么身份,以何种方式出现,他总能准确地找到他、爱上他,一往而深。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陆时亦笑笑,朝那个方向挥了挥手。

    观众席上的周抛男友也遥遥回应,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正文完结啦,有很多话想说。

    其实从写这本文的初期开始,我就非常非常焦虑,有自己的原因,也有许多读者批评的原因。

    到中期,我经历了一次工作变动,二次元焦头烂额,只要有一个读者说不喜欢,我都会生出想弃坑的念头。到后期,单位搞政治任务,我连着加了一个多月的班,几乎每天都在弃不弃坑的线上挣扎。

    很庆幸最后我坚持下来了,我没弃坑。我可能会因写的不够好让你们失望,但至少,我把这个故事原原本本的讲完了。

    感谢追到现在的每一个读者,感谢你们为我评论、投雷、投营养液。我虽然很少回复你们的评论(因为验证码的数学题总算错),但你们的评论我都看了。真的真的特别感谢。

    接下来大概会有两个番外,明天不写的话后天也能更新一个,会在微博通知,还没有我微博的宝宝可以去关注下。

    下本开《穿书后我有了一家子炮灰》,也是个沙雕大甜饼,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提前收藏,开文时间不固定,但这个月内一定会开。

    再次拜谢。感谢在2019-12-01 00:23:43~2019-12-01 23:1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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