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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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进觉得他最近应该再去庙里拜拜, 顾年年二人前脚刚走, 柳雪和方格就踏进了餐厅。他和潘晨晨还没来得及撤离，这下四个人大眼对小眼，说不尽的尴尬。
潘晨晨瞧着对面一对儿情侣看似眼神不善, 便试探着问赵进：“阿进，这两位——也是朋友？”
还不待赵进回答, 柳雪便冷笑着开口：“可不是！我和你这位阿进哥哥关系可好得很，那叫啥——”她托着下巴想了一下, 恍然大悟道：“哦, ‘斜阳追朝晖，竹马赶青梅’。对！就是青梅竹马。”
方格哭笑不得地拍了她一下，“少乱用诗句, 丢咱老祖宗的脸。”
气氛刹那变得尴尬不已, 潘晨晨站在那里只觉得全身上下不舒服，她努力维持风度, 强挤出一抹笑, 暗地里狠狠掐了赵进一把，示意他赶紧脱身。
赵进面对这两个人本来就心中有愧，现在手边又有个潘晨晨跟着，更是说不清楚，便勉强笑笑：“小雪, 格子——挺巧的。刚才还看到了年——小年儿。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说罢就要走。
柳雪一听刚才顾年年也在，赶紧眼睛转悠了一圈, 发现没了顾年年的影儿，懊恼地抓抓头发。她脑补了一下刚才赵进拉着眼前这个女人在顾年年面前耀武扬威的情景，觉得内心分外憋火。思至此，自然不能轻易放这两个人走。她轻轻侧下身子，拦住了赵进的去路：“呦，老朋友见面这么冷淡——这可伤我心了啊。你不介绍介绍这位——”说罢用下巴尖点了点潘晨晨。
赵进一瞧她这架势，明显要找茬。便耐着性子介绍了一下，“这是潘晨晨，我的——女朋友。”潘晨晨礼貌地点点头。
闻言柳雪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潘晨晨，看得对方直发毛，才道：“挺水灵的姑娘，你这可是有福气了。刚离婚几个月就找了新人，你这动作挺快的么。”
赵进见她这么不给面子，也沉下脸来，正要开口，却叫潘晨晨抢了先：“既然已经离婚了，一直单身也不像话。我能和阿进相遇是缘分，两位既然是阿进的朋友，到时候可不要忘记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柳雪这才眯起眼看向对方，瞧着年纪不大，一看就是小资阶级颇有教养的女人，短发利索，人也瞧着大方。看来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柳雪笑笑，“潘小姐果然好气度，和阿进先前那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故弄玄虚的前妻顾年年可一点儿都不一样。”她连着三个成语，咬字格外重。说得赵进微微垂下眼睑。
“顾年年——前妻？”潘晨晨愕然，她是个聪明人，再联想到之前赵进的反常表现，顿时明白了一切。她心底怒火汹涌，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柳雪趁热打铁：“可不是！就是刚才你们遇见的那个——原先我还有点纳闷儿阿进怎么和她离得这么突然。这下见了潘小姐你我才明白了。潘小姐人这么年轻漂亮，换了我也不愿意舍了你要家里那个黄脸婆啊！”
这可是暗讽她破坏别人家庭了。潘晨晨的笑容一寸寸从脸上褪去。
“柳雪——你别太过分了！”赵进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遮住身后的潘晨晨，眉毛皱在了一起。
这一吵顿时引来了四周人的关注，面对着四周窃窃私语的人群，还有不时冒出的“小三儿”一词，潘晨晨已经是面色煞白。
方格也跨前一步，扶好鼻梁上的眼睛，笑着推开他，“怎么？这是要打架？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么冲动可不好。”
赵进胸膛剧烈起伏，面目也有些狰狞，“我和晨晨是离婚后认识的，你们两个对我有火别迁怒到她身上！”
柳雪探出头阴阳怪气地笑道：“呦，无愧为男子汉大丈夫！潘小姐，你有福气了！可怜那个傻逼顾小年儿结婚五年丈夫都没有这么雄起过！”
“你——”赵进简直忍不住想动手了，却被方格一把攥住，不能挣脱。
眼看局势要变乱，餐厅服务员悄悄去了后面汇报管事经理。方格拉过柳雪，提示她见好就收。潘晨晨也恢复了理智，抓住了赵进。
四人这才平静下来。方格退了一步，道：“事情都过去了，反正小年儿和你现在都有了新的归宿，也算件好事。祝你们幸福。”说罢拉起柳雪就要离开，在这个地儿饭估计是不能吃了。
赵进听到这话，整个人愣了一下，他忽然止住两个人，问道：“小年儿——有归宿了？”
柳雪眯缝起眼睛，嘲笑道：“怎么？你还想让她为你守一辈子寡啊？你脸也太大了点吧。”
赵进没有理她的讽刺，愣愣地问：“是......谁？”
方格笑笑，“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既然——都离了。”
“是陆芷柯么？”一问出这话，连赵进自己都有些怔住，他也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刚才的一幕——陆芷柯贴在顾年年耳边低语，两个人都在浅浅地笑，其他人在那一瞬间仿佛都成了她们的陪衬。潘晨晨皱起眉头，看向赵进。
柳雪和方格这下都愣住了。柳雪心底直纳闷儿，莫非刚才顾年年是和陆芷柯在一起的，而且还大胆出柜了？她不愿意给顾年年惹麻烦，便咧了咧嘴角，道：“看《画皮》看魔怔了吧，人家靖公主和小唯玩百合、求合体，那是因为霍心那脑残只要眼睛不瞎就挡不住一张破皮的诱惑。你想象力倒是丰富呵！”
赵进此刻也有些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瞎想，笑了笑，喃喃道：“是我糊涂了。毕竟我和小年儿是因为陆芷——”说到这里，他意识到什么，猛地止住话头。
柳雪耳朵尖，没放过他这句话，却也不好追根究底，便跟着方格出去了。她这个人平时懒得刨根问底，可一涉及到身边亲近人的事心眼自然就多长了一个，她想了想，越来越觉得不对头。一个荒谬的念头不知怎么地就闪进了脑海。她停了下来，方格见她不走了，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这是？”
柳雪揉了揉额头，忽然问道：“格子，你说那次和赵进从金龙出来的女人是大卷发，个子还挺高——对不对？”
方格没想到她问这个，“是啊，你怎么想起问这事了？说起来小年儿之前好像还问过——”他忽然顿住了，有些发愣地看向柳雪。
柳雪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迅速转身向原路走去，方格小跑几步跟上了她。
夜幕落下，天空是惯有的灰蒙蒙，星星不见几颗，月亮也显不出亮色，夜风渐凉，顾年年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衣裳。陆芷柯见状靠上去，手揽住她的肩膀，温度瞬间透过了单薄的衣裳。
“估计是穿少了，这下还冷不冷？”她温声问道。
顾年年摇摇头，向陆芷柯的方向蹭了蹭，却没有说话。实际上，从餐馆出来后，她就没说几句话。
赵进有了新女人不算稀奇，可他带着新女人到她顾年年面前秀恩爱，无端地让她憋屈。顾年年自认淡定，却并非圣人。就算是再怎么忽视赵进，也不能敞开心扉像个圣母一样去祝福。
陆芷柯明白她的心思，却不知如何劝慰，只能把对方搂得更紧。她看见不远处呼啸而过的地铁，眼睛闪了闪。“年年，咱去坐地铁吧！”
顾年年一听愣了下，家里距电影院不远，她们来的时候也就没坐车，现在走几步就能到的地方坐地铁去，她伸手探了探陆芷柯的额头，喃喃道：“也没发烧啊，人怎么就脑残了呢......”
陆芷柯哭笑不得，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把人拉上了地铁。
这个点儿人本来不应该太多，但这一站恰好是繁华地段，等她两上车的时候，里面早就没了座，挤得够呛。顾年年一手抓着油腻腻的杆子，整个人紧紧靠住陆芷柯，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了对方一把。
“叫你丫犯抽！这下好了，回去还得洗个澡！话说你抽哪门子的文艺风......”
陆芷柯揉了揉被掐的地方，委屈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啊，都这个时候了......”
顾年年一瞧他这样子，顿时火消了一半。只好无奈地转过头，专心致志地挤兑人墙。一双手熟练地环过她的腰，紧紧从身后抱住了她。她低头看去，仍旧是那双温暖白皙的手，没有涂指甲油，也没有留长指甲，圆润修长，充满力度。
嘴巴贴近对方的耳朵，呼吸喷洒其上，顿时激起一片粉红，嘴角便不自觉地勾起。她低声说着，却又像是喃喃自语：“年年——我那时候想着，我要是一辈子这么下去也不错。搞好自己的公司，搞垮洛清的公司，等年纪差不多了，找个门户相当的男人结婚，说不准还能生一个小崽儿。然后送孩子上学，把他养大，老了后拿出积蓄去外国住着......真的，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整个人空落落的，奋斗这么多年好像也不见得比别人开心太多。有时候也幻想能找个真心喜欢的，柴米油盐，一起过日子，但年纪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不敢想——可老天爷到底是眷顾我的，就坐了那么一次地铁，竟然就让我给遇到了。我不是个作家，说不出那种感觉。可和你在一起，我真地很满足。我知道你不舒服，我看着那两玩意儿也不舒坦，可那都是他们的事了，无论什么都是他们的。而我们——我们有我们的。”
顾年年垂着头，沉默了半晌。她缓缓地把空出的一只手覆在腰上，正好覆上了那双手。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嘶哑：“我说，表白之前能吱一声么，人这么多你也不怕煞风景。”
陆芷柯笑开，细长的眼睛弯下，咖啡色的眸子温暖似水。
顾年年抬起头，看向周围或站或坐的人们，有的在低头玩手机，不时露出笑容，是和恋人或朋友在对话吧；母亲抱着睡着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换了只胳膊，以防他被吵醒；老人和坐在一旁的男孩交谈，脸上的皱纹因为微笑印得更深；情侣们互相依偎着，偶尔发出低低的笑声。
而她站在这里，腰上缠着陆芷柯的手。
她轻轻吁一口气，看着车窗上两人的影子，对着窗上的陆芷柯咧开嘴角。
你说得对，幸福是他们的，我们有我们的。
赵进觉得他最近应该再去庙里拜拜, 顾年年二人前脚刚走, 柳雪和方格就踏进了餐厅。他和潘晨晨还没来得及撤离，这下四个人大眼对小眼，说不尽的尴尬。
潘晨晨瞧着对面一对儿情侣看似眼神不善, 便试探着问赵进：“阿进，这两位——也是朋友？”
还不待赵进回答, 柳雪便冷笑着开口：“可不是！我和你这位阿进哥哥关系可好得很，那叫啥——”她托着下巴想了一下, 恍然大悟道：“哦, ‘斜阳追朝晖，竹马赶青梅’。对！就是青梅竹马。”
方格哭笑不得地拍了她一下，“少乱用诗句, 丢咱老祖宗的脸。”
气氛刹那变得尴尬不已, 潘晨晨站在那里只觉得全身上下不舒服，她努力维持风度, 强挤出一抹笑, 暗地里狠狠掐了赵进一把，示意他赶紧脱身。
赵进面对这两个人本来就心中有愧，现在手边又有个潘晨晨跟着，更是说不清楚，便勉强笑笑：“小雪, 格子——挺巧的。刚才还看到了年——小年儿。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走了。”说罢就要走。
柳雪一听刚才顾年年也在，赶紧眼睛转悠了一圈, 发现没了顾年年的影儿，懊恼地抓抓头发。她脑补了一下刚才赵进拉着眼前这个女人在顾年年面前耀武扬威的情景，觉得内心分外憋火。思至此，自然不能轻易放这两个人走。她轻轻侧下身子，拦住了赵进的去路：“呦，老朋友见面这么冷淡——这可伤我心了啊。你不介绍介绍这位——”说罢用下巴尖点了点潘晨晨。
赵进一瞧她这架势，明显要找茬。便耐着性子介绍了一下，“这是潘晨晨，我的——女朋友。”潘晨晨礼貌地点点头。
闻言柳雪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潘晨晨，看得对方直发毛，才道：“挺水灵的姑娘，你这可是有福气了。刚离婚几个月就找了新人，你这动作挺快的么。”
赵进见她这么不给面子，也沉下脸来，正要开口，却叫潘晨晨抢了先：“既然已经离婚了，一直单身也不像话。我能和阿进相遇是缘分，两位既然是阿进的朋友，到时候可不要忘记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柳雪这才眯起眼看向对方，瞧着年纪不大，一看就是小资阶级颇有教养的女人，短发利索，人也瞧着大方。看来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柳雪笑笑，“潘小姐果然好气度，和阿进先前那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故弄玄虚的前妻顾年年可一点儿都不一样。”她连着三个成语，咬字格外重。说得赵进微微垂下眼睑。
“顾年年——前妻？”潘晨晨愕然，她是个聪明人，再联想到之前赵进的反常表现，顿时明白了一切。她心底怒火汹涌，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柳雪趁热打铁：“可不是！就是刚才你们遇见的那个——原先我还有点纳闷儿阿进怎么和她离得这么突然。这下见了潘小姐你我才明白了。潘小姐人这么年轻漂亮，换了我也不愿意舍了你要家里那个黄脸婆啊！”
这可是暗讽她破坏别人家庭了。潘晨晨的笑容一寸寸从脸上褪去。
“柳雪——你别太过分了！”赵进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遮住身后的潘晨晨，眉毛皱在了一起。
这一吵顿时引来了四周人的关注，面对着四周窃窃私语的人群，还有不时冒出的“小三儿”一词，潘晨晨已经是面色煞白。
方格也跨前一步，扶好鼻梁上的眼睛，笑着推开他，“怎么？这是要打架？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么冲动可不好。”
赵进胸膛剧烈起伏，面目也有些狰狞，“我和晨晨是离婚后认识的，你们两个对我有火别迁怒到她身上！”
柳雪探出头阴阳怪气地笑道：“呦，无愧为男子汉大丈夫！潘小姐，你有福气了！可怜那个傻逼顾小年儿结婚五年丈夫都没有这么雄起过！”
“你——”赵进简直忍不住想动手了，却被方格一把攥住，不能挣脱。
眼看局势要变乱，餐厅服务员悄悄去了后面汇报管事经理。方格拉过柳雪，提示她见好就收。潘晨晨也恢复了理智，抓住了赵进。
四人这才平静下来。方格退了一步，道：“事情都过去了，反正小年儿和你现在都有了新的归宿，也算件好事。祝你们幸福。”说罢拉起柳雪就要离开，在这个地儿饭估计是不能吃了。
赵进听到这话，整个人愣了一下，他忽然止住两个人，问道：“小年儿——有归宿了？”
柳雪眯缝起眼睛，嘲笑道：“怎么？你还想让她为你守一辈子寡啊？你脸也太大了点吧。”
赵进没有理她的讽刺，愣愣地问：“是......谁？”
方格笑笑，“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既然——都离了。”
“是陆芷柯么？”一问出这话，连赵进自己都有些怔住，他也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刚才的一幕——陆芷柯贴在顾年年耳边低语，两个人都在浅浅地笑，其他人在那一瞬间仿佛都成了她们的陪衬。潘晨晨皱起眉头，看向赵进。
柳雪和方格这下都愣住了。柳雪心底直纳闷儿，莫非刚才顾年年是和陆芷柯在一起的，而且还大胆出柜了？她不愿意给顾年年惹麻烦，便咧了咧嘴角，道：“看《画皮》看魔怔了吧，人家靖公主和小唯玩百合、求合体，那是因为霍心那脑残只要眼睛不瞎就挡不住一张破皮的诱惑。你想象力倒是丰富呵！”
赵进此刻也有些反应过来，暗骂自己瞎想，笑了笑，喃喃道：“是我糊涂了。毕竟我和小年儿是因为陆芷——”说到这里，他意识到什么，猛地止住话头。
柳雪耳朵尖，没放过他这句话，却也不好追根究底，便跟着方格出去了。她这个人平时懒得刨根问底，可一涉及到身边亲近人的事心眼自然就多长了一个，她想了想，越来越觉得不对头。一个荒谬的念头不知怎么地就闪进了脑海。她停了下来，方格见她不走了，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这是？”
柳雪揉了揉额头，忽然问道：“格子，你说那次和赵进从金龙出来的女人是大卷发，个子还挺高——对不对？”
方格没想到她问这个，“是啊，你怎么想起问这事了？说起来小年儿之前好像还问过——”他忽然顿住了，有些发愣地看向柳雪。
柳雪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迅速转身向原路走去，方格小跑几步跟上了她。
夜幕落下，天空是惯有的灰蒙蒙，星星不见几颗，月亮也显不出亮色，夜风渐凉，顾年年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衣裳。陆芷柯见状靠上去，手揽住她的肩膀，温度瞬间透过了单薄的衣裳。
“估计是穿少了，这下还冷不冷？”她温声问道。
顾年年摇摇头，向陆芷柯的方向蹭了蹭，却没有说话。实际上，从餐馆出来后，她就没说几句话。
赵进有了新女人不算稀奇，可他带着新女人到她顾年年面前秀恩爱，无端地让她憋屈。顾年年自认淡定，却并非圣人。就算是再怎么忽视赵进，也不能敞开心扉像个圣母一样去祝福。
陆芷柯明白她的心思，却不知如何劝慰，只能把对方搂得更紧。她看见不远处呼啸而过的地铁，眼睛闪了闪。“年年，咱去坐地铁吧！”
顾年年一听愣了下，家里距电影院不远，她们来的时候也就没坐车，现在走几步就能到的地方坐地铁去，她伸手探了探陆芷柯的额头，喃喃道：“也没发烧啊，人怎么就脑残了呢......”
陆芷柯哭笑不得，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把人拉上了地铁。
这个点儿人本来不应该太多，但这一站恰好是繁华地段，等她两上车的时候，里面早就没了座，挤得够呛。顾年年一手抓着油腻腻的杆子，整个人紧紧靠住陆芷柯，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了对方一把。
“叫你丫犯抽！这下好了，回去还得洗个澡！话说你抽哪门子的文艺风......”
陆芷柯揉了揉被掐的地方，委屈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人啊，都这个时候了......”
顾年年一瞧他这样子，顿时火消了一半。只好无奈地转过头，专心致志地挤兑人墙。一双手熟练地环过她的腰，紧紧从身后抱住了她。她低头看去，仍旧是那双温暖白皙的手，没有涂指甲油，也没有留长指甲，圆润修长，充满力度。
嘴巴贴近对方的耳朵，呼吸喷洒其上，顿时激起一片粉红，嘴角便不自觉地勾起。她低声说着，却又像是喃喃自语：“年年——我那时候想着，我要是一辈子这么下去也不错。搞好自己的公司，搞垮洛清的公司，等年纪差不多了，找个门户相当的男人结婚，说不准还能生一个小崽儿。然后送孩子上学，把他养大，老了后拿出积蓄去外国住着......真的，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整个人空落落的，奋斗这么多年好像也不见得比别人开心太多。有时候也幻想能找个真心喜欢的，柴米油盐，一起过日子，但年纪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不敢想——可老天爷到底是眷顾我的，就坐了那么一次地铁，竟然就让我给遇到了。我不是个作家，说不出那种感觉。可和你在一起，我真地很满足。我知道你不舒服，我看着那两玩意儿也不舒坦，可那都是他们的事了，无论什么都是他们的。而我们——我们有我们的。”
顾年年垂着头，沉默了半晌。她缓缓地把空出的一只手覆在腰上，正好覆上了那双手。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嘶哑：“我说，表白之前能吱一声么，人这么多你也不怕煞风景。”
陆芷柯笑开，细长的眼睛弯下，咖啡色的眸子温暖似水。
顾年年抬起头，看向周围或站或坐的人们，有的在低头玩手机，不时露出笑容，是和恋人或朋友在对话吧；母亲抱着睡着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换了只胳膊，以防他被吵醒；老人和坐在一旁的男孩交谈，脸上的皱纹因为微笑印得更深；情侣们互相依偎着，偶尔发出低低的笑声。
而她站在这里，腰上缠着陆芷柯的手。
她轻轻吁一口气，看着车窗上两人的影子，对着窗上的陆芷柯咧开嘴角。
你说得对，幸福是他们的，我们有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