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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不倒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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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月亮升上来,山峰上亮畅了许多。

    银娥婆婆突然道:“好你个龟儿子,原来是你!”她并不十分料定是阿明,随口这么一猜,阿明也不含糊,冷笑道:“快把药交来便罢,不交就是你的死期。”肖东山笑道:“阿明兄,你也真是会玩,前次见你,用了块盾牌,自己躲盾牌后面,今儿个倒好,干脆做了个铁套子把自己套住了。”阿明道:“你这种喜欢插科打诨的人,还能活到现在,也是稀奇。”银娥婆婆手中不停,口中骂道:“龟儿子,以下犯上,屡次和你师娘动手,不怕天打雷劈吗?”阿明道:“我只有师父,没有师娘,不,本来有一个师娘,却被你这恶婆娘杀了,这是师父对你说的,师父对你只有憎恶,你还有脸自称师娘,我呸!”银娥婆婆大怒,道:“老娘和你拼了!”

    她发疯似的舞起降龙杖,渐渐的失了章法,战不几合,阿明一剑刺中她的手臂,银娥婆婆也不管血哗哗直流,咬紧牙关,苦力支撑。

    此陈知多突然开口道:“老太太,你要我杀得就是这个人吗?”银娥婆婆道:“不错,就是这个畜生!”陈知多道:“我还道你要杀的必是好人,原来是个以下犯上、忤逆不孝之徒,陈某实在看不过眼!老太太,你把我和我娘子的毒解了,你替你打发了他。”原来陈知多本是孤儿,最缺亲情,本生最遗憾之事乃是无有一对亲生父母供养,心上对一个“孝”字最为看紧,见了阿明不敬长辈,心底激愤不已。

    银娥婆婆连使几记狠招,逼开阿明,摸出一粒药丸,朝陈知多掷来,陈知多接住,也不犹豫,一口吞了。药一入胃,只觉全身发热,他忙盘腿坐下,提起一丝内息,在体内运转起来,那丝内息就如发丝,慢慢拨动了一湾死水,串成涓涓细流,细流渐渐聚成了水柱,水柱慢慢汇成了一股暖流,暖流流过之处,再无半分阻塞。陈知多身上发出细汗,汗不成珠,头上透出淡灰色水气,聚成一团,久久不散。

    银娥婆婆和阿明又缠斗了几招,她心中有了陈知多这个期盼,手上不慌了,竟稳住了局面,口中直叫:“小子,快点,这畜生凶得紧!”陈知多摇摇晃晃站起来,脚下虚浮,跌跌撞撞朝两人走过去,道:“我来会会这位盔甲兄,老太太休息休息!”银娥婆婆跳开,降龙杖杵在地上,不住喘气。这会儿降龙杖从兵器实实在在变成了拐杖。

    陈知多突然脚下一滑,脚在地下一点,就如离弦之箭朝阿明撞来,他竟用肩膀做武器,攻出了第一招。阿明没见过这种怪招,侧身一避,长剑直取陈知多喉头,陈知多矮身一扭,已到阿明背后,快如闪电般攻出十几拳,拳影如风,阿明左右遮挡,没想到这十几拳全是虚招,陈知多又一扭,腿一扫,正中阿明小腿骨,阿明吃疼,连退数步,好在他腿上功夫也不弱,并未受伤。

    拉赫大叫一声:“好功夫!”塔巴克拜道:“师父,这人的武功竟和本门武功有几分神似。”拉赫激昂地道:“大不同,大不同……不不不,却也相通,形有五分,神有三分,好功夫,好功夫,没想到啊没想到。”肖东山对陈知多的武功之高不出意外,但这套摇摇晃晃的拳法看得他手舞足蹈,暗叹陈知多武功渊博,竟还有这般奇妙的拳法。陈知多幼时习武就贪多务广,林老帮主发现苗头,给他起名“知多”以示提醒,他也改正了一段时间,后来林老帮主事务繁忙,不太管他,他就又放任自流了。

    众人惊叹之时,陈知多东倒一下,西晃一下,打得阿明找不着北。穿盔甲对付长武器占便宜,是因长武器用起来身法也慢,对陈知多这种贴身快打,穿盔甲就反倒吃亏了,阿明身法慢了许多,陈知多在他腋下钻来钻去,阿明哪里碰得到他?这身盔甲,刚才与银娥婆婆放对时全是长处,现在和陈知多对打就全是短处了。陈知多拌、带、抹、扭、踢、推、揉、削,招不留势,一招走到一半,又已变招,正打阿明穿盔甲后变笨重的短处,阿明气得哇哇叫,手中长剑已被陈知多带乱。

    突然陈知多脚跟一转,身子一晃,就如要跌倒,正好躲过阿明一刺,紧接着脚尖一点地,右拳直出,砰地一声正中阿明腹部,此拳震荡透甲,阿明只觉一疼,眼前一黑,喔喔两声就要呕吐,他急忙退后取下敖龙银盔,弯了腰,把下午、早上吃的肉,全部吐了出来。这时的阿明,哪里还是个气纠纠的武夫?就如一个站都站不稳呕吐不止的乡下醉汉。二人武功虽有高低,但并不相差这么大,阿明的一身铁盔甲让他吃了大亏!

    陈知多退到远处,冷眼看着他呕吐。袁臻拔刀出鞘,护到阿明身侧。

    拉赫长笑而出,道:“看得我心痒,阁下好功夫!鄙人这次东来,正是要会会东土的武士,今日见到阁下这套拳法,不知叫什么名字,总之算是不虚此行,来来来,我来向阁下请教几招。”银娥婆婆冷笑一声,道:“没见识的蛮子,这是丐帮帮主林逸凡的不倒拳,专打不孝不敬的不肖子弟。”拉赫道:“原来是他的传人,我当年有心去找他,却突然听说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可惜可惜。小子武功不错,我们来过几招。”陈知多摇头道:“陈某不愿与天下英雄相争,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动手。”拉赫道:“还道是个高手,原来是个懦夫。”陈知多道:“我不吃激将。”他又转头对银娥婆婆道:“婆婆的忧患我已替婆婆解了,请婆婆也解了我娘子的五行之毒,我二人就此离去,和婆婆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银娥婆婆道:“丁是丁,卯是卯,刚才的这笔生意做完了,你说的又是另一笔了。”陈知多道:“你要怎样?”银娥婆婆道:“不急不急。”

    王翠花插嘴道:“这婆子又要耍赖,你不要相信她,这五行之毒并不只有她能解,你若护得我周全,我替你娘子解了毒就是。”陈知多哈哈大笑,道:“我陈某岂是听任摆布之徒,你们想通过我娘子身上的毒来摆布我?恼了我,把你们都杀了再说。”陈知多虽是谦逊忧郁之人,但毕竟在江湖中混迹多年,不是初入江湖的新手,哪会受人操纵?他这时功力已复,颇有底气,露出蛮横凶恶的一面。

    拉赫却道:“这事慢慢再说,我手痒痒,先和我打一架再说。”陈知多道:“你这番汉也真烦,缠着我干嘛,我如大病初愈,你想占便宜也不用这般明显吧!”拉赫道:“我不占你便宜,我只用一只手,如何?”陈知多怒道:“你是辱我?”拉赫道:“不是不是,我长你的辈分,不能占你便宜,再说也不是以死相搏,不过点到为止……要不你叫个帮手。”陈知多道:“不和你打,陈某不好与人相争。”拉赫回头对醒转的尤里道:“你看见没,东土人士都是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只配给我赫拉特的勇士搓背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