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陈年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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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里，有一个很好的玩伴，就是二姥姥的孙女张艳菊，虽然二姥姥和姥姥的关系并不和睦，但是我和艳菊却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家里孩子多，大人有忙，总是顾不上照顾她，所以她有些时候都是吃住在姥姥家的。
她比我小一岁，却长得瘦瘦小小的，头发也是枯黄无光，感觉要比我小很多一样，所以我的很多不能穿的衣服姥姥也都稍微修改一下给她穿。
我们经常一起结伴去村子里的舞台看大戏，等到我们再玩过家家的时候，就用枕巾当做水袖，我扮做小姐，她扮做丫鬟，咿咿呀呀的在炕上笑闹，有时候又让姥姥扮做小生，配合我们演戏，常常逗得姥姥合不拢嘴。
偶尔我也会和她一起去二姥姥家玩，那是一个一进去就让人感到很不舒服的地方，因为二姥爷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神汉，正房里一天到晚都烧的烟雾缭绕，破旧的屋顶也被熏得乌漆嘛黑。
而且，整个房间都十分阴暗，窗户常年都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即使是白天也要燃着蜡烛，桌案上永远都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贡品，二姥爷就一直在屋子里忙碌。
二姥爷高高瘦瘦的，整个人几乎就只剩一个骨架一样，嘴里也就只有两颗牙齿了，他是继承的老姥爷（也就是姥爷的爹）的衣钵，据说在很小的时候就入了道，至于是什么道，我就不是太清楚了。
村里有人丢失了牲畜、物品，或者是老人生病询问所剩时间等，他都说的比较准确，所以经常会有外地人或城里人开着车到这里来问询情况，二姥姥就会扭着小脚，站在院子门口和他们打招呼，并接过他们祭拜的礼品。
按说，姥姥和二姥姥家的房子背靠背，又是亲兄弟的关系，二姥姥怎么会处处针对姥姥呢，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宿敌一般，我也是后来才听妈妈说起的，事情让人感到很不可思议。
原来是老姥爷去世的时候，正是农村治安管理比较弱的时候，老姥爷那时候也是村里世代承袭下来的神汉，被村里的一帮街溜子注意上了，有一日半夜有人从房顶上下来将家里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部收走了，并且一通打砸。
老姥爷在那次受了惊吓，耳朵里总是听到房顶上有动静，再加上家里的状况让他觉得都是自己造成的，总是自责的流泪，之后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期间一直是姥姥在他身边照顾。
没过多久老姥爷就去世了，当天晚上，正在大家都在哭丧的时候，二姥姥和二姥爷带着一群娘家人一起质问起了姥姥，老姥爷存下的钱放在哪里了，这钱现在应该拿出来为老姥爷办丧事，余下的三个兄弟分掉。
姥姥却只是抱着只有八岁的妈妈平静的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些钱，也没有听老姥爷说过有那笔钱，可是二姥姥他们却坚持说是姥姥趁着照顾老姥爷的时候，将那笔钱给私吞了。
他们家里人口较多，看姥姥甚至连解释都没有，二姥姥便带着她众多的儿女和她的娘家人们开始在灵堂上哭闹，吸引来很多的乡亲过来看热闹。
在农村一般老人不在了，都会由儿子凑钱来办丧事，如果老人有积蓄，则会用这笔钱来办丧事，有余下的钱再作为遗产来划分掉。
也有本家过来规劝，建议等下葬了再来说钱的事情，这个时候就不要闹了，可是他们根本不听，甚至二姥姥的娘家人里还有人手里拎了东西过来，是一定要大闹一场的。
姥姥看到这些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一再压抑。
“咱爹还在这里看着呢，别闹了，让他老人家安心离开吧……”姥姥无奈的看着二姥姥，只简单的劝了一句话。
由于棺材是现做的，所以老姥爷尸体还在屋子里的炕上躺着，姥姥说完便不再做任何解释。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二姥姥突然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晕倒在了当场，她的儿子手忙脚乱的去掐她的人中，还有人跑出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正在一团乱的时候，只听二姥姥在一声长长的吆喝声中悠悠醒转。
接着便是让所有人吃惊的举动，二姥姥不顾孩子们手忙脚乱的帮忙，仓皇的跪倒在姥姥的脚边，抱着姥姥的腿请求她的原谅，口中说着，“大嫂，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钱是我拿的，我这就让他们还回来，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大力的在自己脸上掌掴，二姥爷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敢阻拦，甚至阻止了一旁的儿女上前，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很难看。
直到姥姥点头说让她别打了，她已经原谅她了，让她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二姥姥这才住了手，她的嘴角都已经流出了血，脸也已经红肿不堪，这时却也顾不得太多，又磕头谢过姥姥后，这才拉着众人迅速的离开了灵堂，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出现。
众人都说是老姥爷在天有灵，惩罚了二姥姥的小人行径，看到这种情况的人随后又添油加醋的四处宣传这件事情，后面挺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街溜子敢到家里来闹事了，甚至还有人半夜偷偷跑到姥姥家送礼道歉的。
可是只有妈妈知道，那并不是老姥爷在天有灵，而是姥姥不想他们在老姥爷的灵堂上大闹，想让老姥爷走得安心，因为那天晚上，妈妈午夜睡醒后竟然发现睡在身边的姥姥不见了。
当她惊恐的跑下炕四处寻找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晚姥姥在房间另一头放杂物的里间屋，偷偷的烧了一晚上的纸，还亲手做了贡品祭拜。
当妈妈悄悄打开里间门看姥姥的时候，她发现姥姥祭拜的背影和老姥爷做神汉的时候祭拜的背影何其相似，而且她的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让谁原谅她的冲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不该如此，以后定然不会轻易打扰的话。
当时妈妈幼小的心中突然就开始有些害怕不安起来，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逐渐的与姥姥的关系变得疏离起来，总是不自觉的便会想起姥姥祭拜时的背影，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妈妈和自己印象中的妈妈并不一样……
我的童年里，有一个很好的玩伴，就是二姥姥的孙女张艳菊，虽然二姥姥和姥姥的关系并不和睦，但是我和艳菊却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她家里孩子多，大人有忙，总是顾不上照顾她，所以她有些时候都是吃住在姥姥家的。
她比我小一岁，却长得瘦瘦小小的，头发也是枯黄无光，感觉要比我小很多一样，所以我的很多不能穿的衣服姥姥也都稍微修改一下给她穿。
我们经常一起结伴去村子里的舞台看大戏，等到我们再玩过家家的时候，就用枕巾当做水袖，我扮做小姐，她扮做丫鬟，咿咿呀呀的在炕上笑闹，有时候又让姥姥扮做小生，配合我们演戏，常常逗得姥姥合不拢嘴。
偶尔我也会和她一起去二姥姥家玩，那是一个一进去就让人感到很不舒服的地方，因为二姥爷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神汉，正房里一天到晚都烧的烟雾缭绕，破旧的屋顶也被熏得乌漆嘛黑。
而且，整个房间都十分阴暗，窗户常年都被窗帘挡得严严实实，即使是白天也要燃着蜡烛，桌案上永远都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贡品，二姥爷就一直在屋子里忙碌。
二姥爷高高瘦瘦的，整个人几乎就只剩一个骨架一样，嘴里也就只有两颗牙齿了，他是继承的老姥爷（也就是姥爷的爹）的衣钵，据说在很小的时候就入了道，至于是什么道，我就不是太清楚了。
村里有人丢失了牲畜、物品，或者是老人生病询问所剩时间等，他都说的比较准确，所以经常会有外地人或城里人开着车到这里来问询情况，二姥姥就会扭着小脚，站在院子门口和他们打招呼，并接过他们祭拜的礼品。
按说，姥姥和二姥姥家的房子背靠背，又是亲兄弟的关系，二姥姥怎么会处处针对姥姥呢，而且看起来就像是宿敌一般，我也是后来才听妈妈说起的，事情让人感到很不可思议。
原来是老姥爷去世的时候，正是农村治安管理比较弱的时候，老姥爷那时候也是村里世代承袭下来的神汉，被村里的一帮街溜子注意上了，有一日半夜有人从房顶上下来将家里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部收走了，并且一通打砸。
老姥爷在那次受了惊吓，耳朵里总是听到房顶上有动静，再加上家里的状况让他觉得都是自己造成的，总是自责的流泪，之后他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期间一直是姥姥在他身边照顾。
没过多久老姥爷就去世了，当天晚上，正在大家都在哭丧的时候，二姥姥和二姥爷带着一群娘家人一起质问起了姥姥，老姥爷存下的钱放在哪里了，这钱现在应该拿出来为老姥爷办丧事，余下的三个兄弟分掉。
姥姥却只是抱着只有八岁的妈妈平静的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些钱，也没有听老姥爷说过有那笔钱，可是二姥姥他们却坚持说是姥姥趁着照顾老姥爷的时候，将那笔钱给私吞了。
他们家里人口较多，看姥姥甚至连解释都没有，二姥姥便带着她众多的儿女和她的娘家人们开始在灵堂上哭闹，吸引来很多的乡亲过来看热闹。
在农村一般老人不在了，都会由儿子凑钱来办丧事，如果老人有积蓄，则会用这笔钱来办丧事，有余下的钱再作为遗产来划分掉。
也有本家过来规劝，建议等下葬了再来说钱的事情，这个时候就不要闹了，可是他们根本不听，甚至二姥姥的娘家人里还有人手里拎了东西过来，是一定要大闹一场的。
姥姥看到这些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虽然一再压抑。
“咱爹还在这里看着呢，别闹了，让他老人家安心离开吧……”姥姥无奈的看着二姥姥，只简单的劝了一句话。
由于棺材是现做的，所以老姥爷尸体还在屋子里的炕上躺着，姥姥说完便不再做任何解释。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二姥姥突然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晕倒在了当场，她的儿子手忙脚乱的去掐她的人中，还有人跑出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正在一团乱的时候，只听二姥姥在一声长长的吆喝声中悠悠醒转。
接着便是让所有人吃惊的举动，二姥姥不顾孩子们手忙脚乱的帮忙，仓皇的跪倒在姥姥的脚边，抱着姥姥的腿请求她的原谅，口中说着，“大嫂，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人，钱是我拿的，我这就让他们还回来，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大力的在自己脸上掌掴，二姥爷看到这种情况也不敢阻拦，甚至阻止了一旁的儿女上前，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很难看。
直到姥姥点头说让她别打了，她已经原谅她了，让她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二姥姥这才住了手，她的嘴角都已经流出了血，脸也已经红肿不堪，这时却也顾不得太多，又磕头谢过姥姥后，这才拉着众人迅速的离开了灵堂，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出现。
众人都说是老姥爷在天有灵，惩罚了二姥姥的小人行径，看到这种情况的人随后又添油加醋的四处宣传这件事情，后面挺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街溜子敢到家里来闹事了，甚至还有人半夜偷偷跑到姥姥家送礼道歉的。
可是只有妈妈知道，那并不是老姥爷在天有灵，而是姥姥不想他们在老姥爷的灵堂上大闹，想让老姥爷走得安心，因为那天晚上，妈妈午夜睡醒后竟然发现睡在身边的姥姥不见了。
当她惊恐的跑下炕四处寻找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晚姥姥在房间另一头放杂物的里间屋，偷偷的烧了一晚上的纸，还亲手做了贡品祭拜。
当妈妈悄悄打开里间门看姥姥的时候，她发现姥姥祭拜的背影和老姥爷做神汉的时候祭拜的背影何其相似，而且她的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让谁原谅她的冲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不该如此，以后定然不会轻易打扰的话。
当时妈妈幼小的心中突然就开始有些害怕不安起来，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逐渐的与姥姥的关系变得疏离起来，总是不自觉的便会想起姥姥祭拜时的背影，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妈妈和自己印象中的妈妈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