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白龙 > 第54章 白龙鱼服

第54章 白龙鱼服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干就一个字,说来简单做起来难。

    武力解决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不但是存在于人和人之间,村与村,族与族,就连国与国之间,矛盾无法解决时也会刀兵相见,愿打服输,成王败寇是最大的法则。

    打分两种,一种是有胜算的打,还有一种是没有胜算的打,前者不需要智慧和魄力,是个傻子都敢做决策,后者就需要智慧和魄力了。

    现在刘骁面对的局面属于后者,他的小船队虽然有武装,但只能对付强盗土匪,现在摆在面前的是池州的官军,人家架势都拉开了,战船卡位,铁锁横江,兵力悬殊,打起来胜算极小。

    这笔账是谁都能算出来的,小船队虽然装备了大喷子和火铳弓箭,但兵力实在太少,官军只要豁出去死百十号人就能灭了他们。

    再说战船里那些骄兵悍将,现在全熄火了,他们是来自京城的御营兵,会欺负人,不会打仗,反倒是刘骁的卫队一个个满不当回事,这都是百战老兵,大场面见的多了,蒙古人都干赢了,还差池州兵么。

    刘骁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他先上甲板观察一番,岸上是来了不少兵,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但是仔细看那些扛旗的士兵,一个个穿着臃肿的红色苎麻布絮绵战袍,不着甲胄,只顶着大毡帽,袖着手,或站或蹲,军容不整,虚张声势。

    据说南宋末期的禁军已经毫无战斗力可言,充其量就是一群拿军饷的民工,平时干的是杂活,吃的是粗粮,军饷低微且拖欠,他们不是战士,只能算军役,真打起来,这些人肯定不会卖命。

    倒是水师有些战斗力,装备着车船和强弓硬弩,估计火器也不会少,宋军抵挡蒙古军南下的重要力量就是长江水师,战斗力不可小觑。

    刘骁心里有底,如此这般安排妥当,胡懋林和吕越礼再度下船打点,这回带的是贡缎十匹,银锭五十两,礼物不可谓不厚。

    少顷,果然有税务司和水师的两位官员驾到,这正中刘骁下怀,客舱里圆桌上摆着茶和干果,一副待客的架势,慧娘狗子站两旁伺候,至于王洛嘉,刘骁根本没让她露面。

    两位官员带着十余名随行士兵,甲胄铿锵,佩刀挂箭,但是船舱容量有限,大部分士兵只能站在舱外,只有四个兵跟着进舱。

    刘骁和马伯求端坐桌旁,两人都是年轻贵公子打扮,气势逼人,但两位绿袍池州官员显然不吃这一套,上来就提自己的后台,吕文德吕大人。

    吕文德是南宋武将里最大的官,整个军队系统充斥着吕家的亲戚,人家确实有这个底气不买一个知州的账。

    刘骁开门见山,说多少钱才能免于查验货物。

    他这样一说,对方更加确定这三艘船装有大批贵重货物,立刻板起面孔,说通融不得。

    刘骁也不含糊,抬手就把手上的茶盏摔在地板上。

    门帘掀开,后舱里钻出一队持弩的武士,动作利落的将池州官员的护卫缴械,外面打斗声传来,甲板上的兵也被迅速制服。

    “劳烦二位送我们一程。”刘骁笑道,“过了池州地界,就放你们回去。”

    两个绿袍小官完全懵了,杀官造反的反贼不是没有,但那都是有大量前期铺垫的,什么苛捐杂税,颗粒无收,民不聊生,见过农民渔民造反的,可没见过官眷造反的,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刀架在脖子上,没人会不答应,船队挟持了两个当官的,其余的士兵都放回去,连兵器都原样奉还,池州水师和两岸官兵投鼠忌器,只能解开铁索,放船过境。

    事情的解决不会那么顺利,官军水师车船紧随而来,船头遍布强弓硬弩,岸上的官军也在行动,沿着江岸奔跑行军,大有在前面再设卡堵截的意思。

    真打起来弓箭无眼,王洛嘉早吓得趴在船板上了,外面刘骁却在和两个绿袍谈笑风生,气氛尴尬,他就自说自话,旁若无人。

    于化龙进来报告,说官军车船尾随,再三相劝也不愿离去。

    “那就再劝劝,用点诚意。”刘骁说。

    于化龙外表是个虬髯大汉,其实内心玲珑的很,听懂了大王的意思,回到船尾掀开苫布,露出一门改良版的大喷子,拿出一组链弹,找了一个会写字的,在黑黝黝的铁球上用朱砂写了两个字。

    链弹就是两枚普通铁球用三四节铁链连接,这是水战专用弹,打出去之后两个铁球旋转飞行,杀伤力更大,尤其对于桅杆之类,一颗独弹砸不倒桅杆,一发链弹足矣。

    一声炮响,吓得两个绿袍一哆嗦。

    后面的官军车船挨了一发链弹,高大的桅杆被拦腰打断,崩塌下来砸伤不少人,炮弹又击穿了甲板,最后在舱底找到,依然炙热的铁球上还有两个红字,一球一个,写着“诚意”。

    官军战船果然被诚意劝服,不再追赶。

    三艘船迅速离开池州水域,沿江而下到了铜陵地面上,刘骁才让人把两个官给放了,并且拦下一艘对向来的船,托他们将两人送回池州。

    “多谢二位相送,一点压惊费用,不成敬意。”刘骁手一挥,军师奉上两个书本大的金丝楠木盒子,打开来,里面珠光耀眼,全是珍珠!

    两个官儿惊了,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也没见过这么圆润的珍珠,虽说成色略差,但是尺寸大,又浑圆,同样是稀罕物,价值不菲啊。

    本来这一巴掌打的脸生疼,但是这一颗甜枣那是又大又甜,两人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管怎样,气总是消了一半的,至少不是睚眦必报的死仇了。

    刘骁让胡懋林将两个人质送走,这才将王洛嘉请出来,问她:“我的表现怎么样?”

    王洛嘉不得不服,这一手干的是干净利落脆,老辣得体,兵不血刃。

    “你如果生在革命年代,一定能当上将军。”王洛嘉由衷赞叹道,“别看你学习不好,歪门邪道一学就会。”

    刘骁说:“我只当你是夸奖我。”

    王洛嘉说:“我当然是夸你,我想采访你一下,你是怎么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策的?”

    刘骁说:“其实没那么复杂啊,就两个选择,要么认怂,要么不认,我选择不认怂,就再有两个选择,一是玩硬的,二是玩阴的,玩硬的不一定能成功,就算成了损失也大,于是我决定玩阴的,先用厚礼引他们过来,然后摔杯为号,扣人为质,这事儿不就成了。”

    王洛嘉摇头:“你说的简单。”

    刘骁说:“事到万难须放胆,就是这么简单。”

    外边胡懋林在送客,两个绿袍战战兢兢,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挺拔的白袍金冠少年,身份很值得怀疑。

    于是就问胡懋林,你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胡懋林也是个机智的,他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打起了机锋,要给人家讲故事。

    他说:“春秋时候,吴王夫差想去和老百姓一起饮酒,伍子胥就给他讲了个故事,故事说,一条白龙从九天之上下到凡间河流玩耍,被一个渔夫打瞎了一只眼,白龙回到天庭告状,玉帝说打鱼是渔夫的本职,又怎么能算作罪名呢,要怪就怪你白龙鱼服。”

    两个绿袍若有所思,其中一人问道:“既然先生不好说,那另一位公子是什么身份总能说吧。”

    胡懋林说:“那个可以说,那是御前班直,带御器械小马将军。”

    两个绿袍对视一眼,有些明白了,对方相貌不俗,霸气四溢,身边带着御前班直做小弟,出手就是一盒大珍珠,再加上这个白龙鱼服的道理,说明此君起码是个王。

    当今官家没有子嗣,但官家的兄弟有几个儿子,正好是这个年纪。

    答案呼之欲出了。

    “敢问这位小爷可是姓赵?”一个绿袍问道。

    “二位,谨言慎行,珍惜生命啊。”胡懋林见计策得逞,又加了一句话。

    两个绿袍已经在发抖了。

    送走了两个小官,胡懋林回到就被王洛嘉问话,问他怎么看刘骁的做法。

    胡懋林自然全是溢美之词,马屁往脸上怼。

    刘骁说:“军师谬赞,若非军师在前周旋,小马将军稳如泰山,将士们迅捷勇敢,只靠本王一个人也成不了事,传令,每人赏贡缎一匹。”

    这话说的基本没毛病,除了王洛嘉和马伯求掉链子之外,其他人表现的都是默契而高效,王洛嘉就算个嘴炮,马伯求是贵公子,银样镴枪头,他爹在他就能耀武扬威,他爹不在,他就熄火了,刚才所谓的稳如泰山,其实是吓懵圈了坐那儿发呆而已。

    总之白龙王话说的漂亮,事儿办的也漂亮,大家无不喜笑颜开,士气高昂。

    下一站就是芜湖,再前进就是建康和扬州,从扬州转向南,走运河去临安是他们的既定路线。

    刘骁问了一个傻乎乎的问题,为什么不沿江而下出海,走杭州湾,钱塘江入杭州,海路难道不香么。

    大家都很纳闷,白龙王有时候看起来啥都明白,有时候却显得毫无常识,他们的船是内河漕船,走江河湖泊都没问题,但是这种平底船进入大海就扛不住风浪了,会翻船的。

    建康就是后世的南京,从东吴开始,东晋,南北朝时期的宋齐梁陈,五代十国的南唐,做了几百年的首都,这城市做惯了首都,就自带了王气,在船上看过去,建康的城墙高大巍峨,比之前见的城市都雄伟多了。

    王洛嘉是强行忍住了上岸参观的想法,这可是六朝金粉地,龙盘虎踞帝王州,玄武湖紫金山燕子矶雨花台,多少名胜古迹的原始风貌值得膜拜瞻仰,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要赶时间,要去当代全球最繁华的城市,临安。

    船过建康的时候, 又少不得一番盘查,好在这年头没有电话电报,池州和建康之间最快的联络渠道就是水路快船,而再快的船也没有白龙军的船快,所以这边官府并没有找麻烦,而刘骁也不敢再玩硬的,一路拿钱开路,畅通无阻。

    过了建康就是天下第二繁华的所在,烟花三月下扬州,骑鹤下扬州,古代人提到扬州,就和现代人提到上海或者香港一样,充满了期待和梦想,两眼都是小星星。

    但是真到了扬州城外,所有人大失所望,此时的扬州比想象中小多了,也许是因为兵灾战乱,也许是因为和临安太近,总之没有想象中的富庶。

    为了补给休整,船队在扬州停泊,刘骁带着几个人登岸参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换了寻常衣装,王洛嘉也女扮男装,于化龙带人暗藏兵刃,随行保护。

    码头相当于后世八十年代的火车站,是人流货流最密集的所在,酒馆茶肆勾栏瓦子都有,比城里还热闹,一行人寻了家酒肆,点了吃食酒水,吃是次要的,主要是领略风土人情。

    酒肆二楼雅座,王洛嘉打开摄影机,镜头对着楼下漫无目的的拍摄,现在是搜集素材阶段,等搜集的足够多了,她要剪出一部纪录片来,直奔着国际大奖去的。

    不过想到就算拿奖,自己也没法亲自领奖,她就一阵怅然。

    忽然楼下一阵嘈杂,刘骁探头望去,原来是一伙地痞流氓在欺负卖鱼的船娘,这种事儿在码头上不鲜见,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英雄侠士,也有城狐社鼠。

    “管一管吧?”王洛嘉问。

    “再看看。”刘骁说,只要闹得不是太过分,他不想管,以免横生枝节,谁知道这些地痞流氓的姐夫姨夫是不是扬州的什么大官,动手是畅快了,可是擦屁股也麻烦。

    卖鱼的船娘大概是新来的,不懂此间的规矩,脾气还有点倔,被掀了摊子不说,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调戏。

    刘骁正准备让于化龙下去干涉一下,突发情况出现了,一个和尚跳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开干,抡起钵盂大的拳头,一通暴打,身上的苎麻布僧袍都撕裂了,露出一身古铜色发达的腱子肉。

    “好一个和尚!”王洛嘉端起摄影机对准了那个彪悍的身影。

    地痞流氓们拔刀了,和尚也抄起了一根竹杠,抡的虎虎生风,把地痞们打的屁滚尿流。

    很快战斗就结束了,地痞们躺了一地,腿断筋折,和尚意犹未尽。

    酒肆二楼,窗户大开,刘骁站在窗口鼓掌叫一声好。

    这声喝彩提醒了所有人,大家一起叫好,和尚眯眯眼,冲楼上的刘骁双手合十,打了个招呼。

    “他好帅啊。”王洛嘉说,“像年轻时候的赵文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