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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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小半个月，念珠自己能凑合着挪下地了，很是感激她们，自己可以做的事决不麻烦别人。
只不过挨了那么重的板子，得养上很长时间才能行动自如，现下看她恢复的状况良好，说明身体不错。
冷香和小西身上的担子总算轻了不少。
只是这半个月王太妃身子越加恶化，冷香去尚医局求了好几次，总算派了个医使过来。
是个年轻医使，姓付，家里是历代供职于尚医局的医官，性情挺好。倒没像上位的宦官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问了诊给开了些药，但也说了最坏的打算。
清明前后王太妃还是熬不住了，反而比总是咳嗽的安太妃先去了。
因着承秋阁又有丧事，把能吃上新一茬野菜窝窝的欢喜冲淡了不少。
冷香去内宫局报了丧办了手续，便回了承秋阁。大家作了极简的奠祭，就来人将太妃的遗体抬走了，冷香跟着去送了最后一程。
这皇宫说到底是为皇族建的家，别人只是依附其中过活的下人奴婢，没有根基也不是真正的家。
人没了，抬去指定的地方焚烧了事，这世间事便已了却无痕……
春雨不期而至，料峭的凉意被暖风吹散，清明也很快过去了。
…………………………
这日天气大好，于太妃有心情出来走走。
望见冷香和小西，在院子里边晾晒被褥边笑闹的身影，于太妃的脸上也跟着露出几分笑意，被刘太妃搀扶着朝她们走过去。
“香香来陪我老婆子散散，好久没活动腿脚了呢！”于太妃伸手拍拍扶着她的刘太妃。
“小西，回去练新的绣法了，还指望你下个绣品多换几碟子枣糕呢！”刘太妃跟于太妃点点头，领着小西先回去。
冷香上前伸手扶着于太妃，在院子里有阳光的地方走着。
于太妃一条腿种了湿症，现在走路是跛脚的，拄着根木杖。
“天气又暖了啊，总算让人舒服了。”
“是啊，您多出来走动走动，冬季的寒气就散掉了。”
“嗯，我记得香香的生辰快到了吧，是月末的日子？是二十六还是哪天来着？”
冷香一怔，对上于太妃的慈目，有片刻的语塞，似有所感太妃接下来要说什么。
“嗯，其实是二十八，三月二十八……因着幼时有算命的说，要避劫，所以生辰更贴上写的是二十六！”她抿了抿唇说到。
“嗯，是个好日子，应该开心。咱们香香无灾无难地长成二十五的大姑娘了。”
“是老姑娘了……”涩涩地笑笑，却发现嘴角怎么也扯不起来，心中越来越憋闷。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于太妃停下脚步，拉过冷香的手拍拍。
“就要出宫了，恢复自由身，该高兴，我这个老太婆也替你高兴！咱承秋阁里的人都为你高兴！”
抬起头，看见于太妃已有些晕黄的眼，却慈祥地看着自己，只觉鼻头冲上来的酸涩瞬间沁湿了眼眶。
“别哭，知道你是个好丫头。”抬手捋一捋冷香的发丝。
可冷香的眼泪还是禁不住刷刷地往下掉。
“我老太婆在宫里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
“有张扬跋扈的，有心狠手辣的，有绵里藏针的，有两面三刀的……”
“这宫里是个眼睛往上长的地方啊……很多时候不能退，一退就要跌进深渊的……所以人们都害怕，怕自己成了被踩着的那个……”
之前在这承秋阁侍候的婢女，无不是把这当作坟场。成日里看晦气的眼神看着她们，大小事情几乎指使不动。
一旦有机会到别处去，提了包袱就跑。更甚的，还有偷盗她们财物，私扣她们月银的。
直到这个丫头来了，这日子才越过越舒心，于太妃回忆着往事……
听着于太妃的讲述，冷香逐渐冷静下来，抹了抹眼泪静静听着。
“像你这样心肠的人，叫我们遇着了，是老天爷待我们不薄，老了还能享上这么多年的清福！”
“是香香没能耐，跟着您，受了您的庇护这么多年呢！”紧了紧扶着太妃的手，像是向自家长辈撒娇。
“只这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知道你念着我们。不必伤心，咱们相识一场，天涯海角记着有这份牵挂，能暖人心窝子就很好！”
“嗯，太妃说的是。”
“我总觉着你是有福气的人，未来可期……”
是啊，春风似乎又暖了些，离别让人伤感，虽然前途未卜，但未来可期……
…………………………
是夜，东宫萦华殿——
“禀太子妃娘娘，那边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嗯，忌讳的事都交代了么？”
“交代过了，身上也没让用香。只服饰上多用心装扮些。”
“嗯……”实在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忽而想起太子那样冷性的人，今日不知又是个什么情形。
心下又一阵烦燥，每到这些日子她就要大费周章一回，可是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坐到铜镜前，扶了扶自己的发丝。就算这铜镜再是昏黄模糊，也藏不住她日渐衰色的容颜！
近四十的岁月又怎么可能不在肤质上留下痕迹，又不是皇族赫连氏那等体质……想到太子，眼里闪烁着些许复杂与不甘！
…………………………
东宫毓晏殿——
殿外，明安与徐嬷嬷对视，眼里都隐有无奈。
徐嬷嬷——太子奶娘，近侍的尚宫，服侍太子时日最长。
“嬷嬷，您看太子现下还在勤勉于正事，咱家也不好进去打扰殿下不是？！”无辜至极的语气。
“呵呵，那也得把这边的`公事`给办了，这个时辰也该歇了！”皮笑肉不笑。
“要不您进去说一声？嬷嬷您这等忠仆劝上殿下一句，顶我们十句不止呢！”
“公公自谦了，老奴我这么些年只管了内闱这点事，可不敢居功。还是明公公随侍殿下左右，是办差一等一的好手！”
“哎呦喂，嬷嬷可折煞小的了，这一等一的厉害还是要放在嬷嬷身上合适！”
…………………………
又过了小半个月，念珠自己能凑合着挪下地了，很是感激她们，自己可以做的事决不麻烦别人。
只不过挨了那么重的板子，得养上很长时间才能行动自如，现下看她恢复的状况良好，说明身体不错。
冷香和小西身上的担子总算轻了不少。
只是这半个月王太妃身子越加恶化，冷香去尚医局求了好几次，总算派了个医使过来。
是个年轻医使，姓付，家里是历代供职于尚医局的医官，性情挺好。倒没像上位的宦官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问了诊给开了些药，但也说了最坏的打算。
清明前后王太妃还是熬不住了，反而比总是咳嗽的安太妃先去了。
因着承秋阁又有丧事，把能吃上新一茬野菜窝窝的欢喜冲淡了不少。
冷香去内宫局报了丧办了手续，便回了承秋阁。大家作了极简的奠祭，就来人将太妃的遗体抬走了，冷香跟着去送了最后一程。
这皇宫说到底是为皇族建的家，别人只是依附其中过活的下人奴婢，没有根基也不是真正的家。
人没了，抬去指定的地方焚烧了事，这世间事便已了却无痕……
春雨不期而至，料峭的凉意被暖风吹散，清明也很快过去了。
…………………………
这日天气大好，于太妃有心情出来走走。
望见冷香和小西，在院子里边晾晒被褥边笑闹的身影，于太妃的脸上也跟着露出几分笑意，被刘太妃搀扶着朝她们走过去。
“香香来陪我老婆子散散，好久没活动腿脚了呢！”于太妃伸手拍拍扶着她的刘太妃。
“小西，回去练新的绣法了，还指望你下个绣品多换几碟子枣糕呢！”刘太妃跟于太妃点点头，领着小西先回去。
冷香上前伸手扶着于太妃，在院子里有阳光的地方走着。
于太妃一条腿种了湿症，现在走路是跛脚的，拄着根木杖。
“天气又暖了啊，总算让人舒服了。”
“是啊，您多出来走动走动，冬季的寒气就散掉了。”
“嗯，我记得香香的生辰快到了吧，是月末的日子？是二十六还是哪天来着？”
冷香一怔，对上于太妃的慈目，有片刻的语塞，似有所感太妃接下来要说什么。
“嗯，其实是二十八，三月二十八……因着幼时有算命的说，要避劫，所以生辰更贴上写的是二十六！”她抿了抿唇说到。
“嗯，是个好日子，应该开心。咱们香香无灾无难地长成二十五的大姑娘了。”
“是老姑娘了……”涩涩地笑笑，却发现嘴角怎么也扯不起来，心中越来越憋闷。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于太妃停下脚步，拉过冷香的手拍拍。
“就要出宫了，恢复自由身，该高兴，我这个老太婆也替你高兴！咱承秋阁里的人都为你高兴！”
抬起头，看见于太妃已有些晕黄的眼，却慈祥地看着自己，只觉鼻头冲上来的酸涩瞬间沁湿了眼眶。
“别哭，知道你是个好丫头。”抬手捋一捋冷香的发丝。
可冷香的眼泪还是禁不住刷刷地往下掉。
“我老太婆在宫里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
“有张扬跋扈的，有心狠手辣的，有绵里藏针的，有两面三刀的……”
“这宫里是个眼睛往上长的地方啊……很多时候不能退，一退就要跌进深渊的……所以人们都害怕，怕自己成了被踩着的那个……”
之前在这承秋阁侍候的婢女，无不是把这当作坟场。成日里看晦气的眼神看着她们，大小事情几乎指使不动。
一旦有机会到别处去，提了包袱就跑。更甚的，还有偷盗她们财物，私扣她们月银的。
直到这个丫头来了，这日子才越过越舒心，于太妃回忆着往事……
听着于太妃的讲述，冷香逐渐冷静下来，抹了抹眼泪静静听着。
“像你这样心肠的人，叫我们遇着了，是老天爷待我们不薄，老了还能享上这么多年的清福！”
“是香香没能耐，跟着您，受了您的庇护这么多年呢！”紧了紧扶着太妃的手，像是向自家长辈撒娇。
“只这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知道你念着我们。不必伤心，咱们相识一场，天涯海角记着有这份牵挂，能暖人心窝子就很好！”
“嗯，太妃说的是。”
“我总觉着你是有福气的人，未来可期……”
是啊，春风似乎又暖了些，离别让人伤感，虽然前途未卜，但未来可期……
…………………………
是夜，东宫萦华殿——
“禀太子妃娘娘，那边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嗯，忌讳的事都交代了么？”
“交代过了，身上也没让用香。只服饰上多用心装扮些。”
“嗯……”实在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忽而想起太子那样冷性的人，今日不知又是个什么情形。
心下又一阵烦燥，每到这些日子她就要大费周章一回，可是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坐到铜镜前，扶了扶自己的发丝。就算这铜镜再是昏黄模糊，也藏不住她日渐衰色的容颜！
近四十的岁月又怎么可能不在肤质上留下痕迹，又不是皇族赫连氏那等体质……想到太子，眼里闪烁着些许复杂与不甘！
…………………………
东宫毓晏殿——
殿外，明安与徐嬷嬷对视，眼里都隐有无奈。
徐嬷嬷——太子奶娘，近侍的尚宫，服侍太子时日最长。
“嬷嬷，您看太子现下还在勤勉于正事，咱家也不好进去打扰殿下不是？！”无辜至极的语气。
“呵呵，那也得把这边的`公事`给办了，这个时辰也该歇了！”皮笑肉不笑。
“要不您进去说一声？嬷嬷您这等忠仆劝上殿下一句，顶我们十句不止呢！”
“公公自谦了，老奴我这么些年只管了内闱这点事，可不敢居功。还是明公公随侍殿下左右，是办差一等一的好手！”
“哎呦喂，嬷嬷可折煞小的了，这一等一的厉害还是要放在嬷嬷身上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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