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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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薯片妈妈太坏了，我不写，我不写，我再也不喜欢你了。”莎莎哭着闹着不肯写字帖。
周姝萍在莎莎的幼小衔接方面没什么经验，之前跟进莎莎的学习时，只要求完成每日任务就行。
等她接送孩子时间长了，跟门口的家长混熟后，一交流才发现莎莎的幼小衔接进度已经大大落后于同龄小孩。
拼音认不全，加减法用手指数，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
幼小衔接的准备计划，其实在莎莎刚上大班时，韩希蓬与何紫嫣已做了安排。
那时韩希蓬刚升副科没几个月，很多任务分到他头上，时不时还要加班，实际执行就落到何紫嫣身上。
但何紫嫣的心思已在别的男人身上，“陪”莎莎学拼音练字是她跟对方电话传情的时光。
女儿的学习效果？只能委屈一下了。
韩希蓬回归后的一个月，何紫嫣处于讨好女儿的状态，韩希蓬则是完全没进入状态。双方都没怎么管这事。
周姝萍心急如焚，立马跑去训了一顿韩希蓬。
“你看你们搞的什么玩意。一个只顾找男人，一个跑出去散心，莎莎就是充值送的是吧？”
韩希蓬自知理亏不敢辩驳。
周姝萍下了通牒：“如果只是当她的阿姨，那我就无所谓了，怎么哄她开心怎么来，反正不是我亲生的，能少一点矛盾是一点矛盾。但如果要我当她妈妈，从现在开始就得听我的，对她严格起来。你自己看着办。”
韩希蓬选了后者，于是就有了前面那一幕。
周姝萍要求莎莎每天写四页她选的字帖，莎莎才写一页半就不耐烦，跟周姝萍吵了起来。
虽然莎莎能做出换妈妈的壮举，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六岁小孩，贪玩的天性依然占主导，尤其是习惯了那么久没人管的情况下。
周姝萍耐心地跟莎莎讲道理：“莎莎，薯片妈妈知道其实你也想把字写好，但心里很着急，对不对？学习写字和学骑自行车差不多，一开始总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但你只要坚持按部就班练习下去，你就一定能像学会骑车一样学会写字。
妈妈和你分享一段小时候我学写字的经历吧。我小时候非常调皮，我妈妈让我学写字时总是坐不住。有一次，我妈妈给我布置好作业后有事走开了，我就溜出家门玩了一上午。等我回到家时，我妈妈拿着一根鸡毛扫在等着我。”
莎莎露出一副很疼的表情。
周姝萍点点头：“那一顿打呀，可真是撕心裂肺，让我恨了我妈妈好长一段时间。但我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一直到现在，我还很庆幸自己能坚持练字。虽然我读书不好，但至少写出来的字勉强能算得上赏心悦目。玩具会坏，游戏会腻，只有学到身上的本事会一直陪着你。
读书写字就是莎莎能用一辈子的本事。”
见莎莎态度软化，周姝萍打铁趁热：“妈妈也有不对的地方，一开始要求你写的页数太多了。妈妈也退一步，我们就写三页，可以吗？因为莎莎还有几个月就要上小学了，我们要加快进度，三页就是我们最低限度的练习了。”
莎莎被周姝萍的大道理说服，又看到她肯作出让步，就同意了。
周姝萍原定的计划是让莎莎每天写三页字帖，一开始说写四页是为了有砍价的空间，要是莎莎能接受四页就更好了。
......
等莎莎入睡，周姝萍浑浑噩噩地走回卧室，脑袋放空疲惫地趴在床上。
去年一次报5科考试，连续突击几天猛刷题都没这么累。
韩希蓬从浴室出来，正伸着懒腰，对上周姝萍冷冷的眼神，下意识想转身就跑。
“过来给我按摩。”
周姝萍一声令下，韩希蓬乖乖照做。
韩希蓬按了一会，周姝萍缓过劲来说：“不吃叶酸了，不生了，专心把莎莎培养好，以后让她给我养老就好。再来一个我就要得高血压了。我明天就去上环，你以后随便爽，不用担心孩子的事。”
韩希蓬忙劝她：“别别别别别，是我的心玩得变野了，是我失职了，”
“所以呢？”
“坚决配合一切行动。”
“好，先先展现一点诚意，今晚我懒得动，你来前戏。”
“得嘞！”
34
早上送完莎莎上学，周姝萍回家一头埋入题海。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周姝萍茫然地抬起头自言自语道:“哦哦，是银行的人吧？”
韩希蓬跟她交代过，早上会有银行的人过来拜访。
她打开房门来到院子，看到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孩拉着基地车在门外候着。
周姝萍开门将客人引进来:“许行长辛苦了，有劳你们跑一趟了。”
许行长一边指挥女孩把基地车里的柴米油盐取出来放到家里，一边跟周姝萍寒暄:“哪里哪里，韩先生多年来一直是我们的优质客户，我们联络联络感情是应该的。”
周姝萍把茶端上。许行长和女孩品了几口，跟周姝萍稍微客套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周姝萍把他们送上车才返回。
……
在车上，女孩扭头又瞄了几眼周姝萍。
许行长被她的举动逗笑了:“小李你看够了没？没见过美女呀？”
小李吐了下舌头说:“我不是单纯看美女。许行，那个就是魏经理的堂妹吗？还真是个大美人。”
许行长撇了撇嘴说:“不是，他堂妹我见过，比起这位，辣味更重一点。怎么了？风言风语都传到你们耳朵里了？”
“我们早都知道了好吧。投资部的魏经理为了大单，把自己堂妹塞给客户。”
“小魏这么做，也不算单纯为了单子。我女儿跟他堂妹同校，听我女儿说，他堂妹的感情经历过于丰富。与其让堂妹把青春浪费在别的登徒子身上，倒不如博一把，成了就有个大客户亲戚，不成也能让堂妹见识见识另一个层次的男人，早点醒悟过来收收心。我女儿说，这两个月来小魏的堂妹身边一个男人都没，像换了个人似的。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小李鄙夷地说:“到头来不就变成客户白玩了堂妹吗？”
“人家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白不白的。况且小魏兄妹也有实际收获。小魏拿到了追加的理财单子，他堂妹收了人家一台路虎。”
小李咋咋舌:“啊？可惜我颜值不够。”
许行长空出右手，就手抓起一个宣传册子，往小李脑袋抽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呢？踏实工作，别惦记那些歪门邪道。我会帮你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
“是，谢谢许行。”
……
周姝萍拿起许行送来的购物卡和会员卡，琢磨着要怎么用。
她看着一并送来的米和油，心里忽然有了想法。
“我不催，但不代表不可以先经营关系。”
她刚想好计划，门铃又响了。
“还有东西忘了送？”
她带着疑问走出去，发现院子外站着的人是何紫嫣。
“大概是看到公众号的照片，找我晦气来了。”周姝萍心里了然，知道该怎么应对何紫嫣了。
她隔着铁门跟何紫嫣打招呼:“嫣姐早上好，有什么事吗？”
何紫嫣看她那以女主人自居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事，你抢别人老公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事！”
周姝萍诧异地问:“嫣姐，你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你先出轨被赶出家门的吗？我跟希蓬是后来的自由恋爱，有什么问题吗？”
“再怎么也是我们的家事，轮得到你插手吗？不是你在这魅惑着希蓬，他会不来找我？”
“听你的语气，好像夫妻吵架了，老婆跑回娘家冷静一样。你有没有认清现实啊？你们已经离婚了，他跟你没有关系了。”
何紫嫣不依不饶地争辩:“什么没有关系，我是莎莎的妈妈，这点永远没法改变！”
周姝萍被气笑了:“说到这点我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莎莎的妈。莎莎今年九月份就要上小学了，你带她都做了哪些准备？都tmd五月份了，莎莎除了a、o、e 外别的拼音全都不会。字写的歪歪扭扭，连最简单的横竖都写不直。你在找外面男人快活时，有在意过你女儿算五加三还要用手指吗？”
何紫嫣顿时哑了火，她的确很久都没关心过女儿的成长了。
她以前的心思在李成贵身上，现在的心思放在如何回家上，对女儿是连哄带惯，把她当复合的王牌。她那一点遮羞布被周姝萍戳破后，心里涌出一阵阵愧疚。
周姝萍见她被噎住了，便乘胜追击:“况且你找我撒气有什么用，我现在走了你马上就能回来？那个人不想你回来，你天天躺在这门口也没用。在我看来，你只是对失去的生活品质感到追悔莫及，完全没有反省过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
何紫嫣被怼得体无完肤，想反驳却张口无言。
周姝萍不想跟她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送客:“没话说了吗？没话就请回吧。还有，大声不代表有理，在公用场合说话请注意音量。你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心里应该清楚，自己不体面自然会有人帮你体面。”
何紫嫣神情晦暗不明，狠狠地瞪了周姝萍几眼才离开。
周姝萍转身就给韩希蓬发消息告状:“你的好前妻来我们家闹了。她应该是看到公众号的内容，心里不好受才过来发飙的。你看着办，处理一下。”
对于何紫嫣，周姝萍当然恨不得把她埋土里，再浇上好几层混凝土确保她永远出不来。
但何紫嫣再怎么说也是韩希蓬的发妻，是怀胎十月忍痛生下莎莎的母亲。
韩希蓬和莎莎再怎么恨她，心里始终留着一块保有关于她美好记忆的地方，提醒他俩别做的太绝。
如果第三个人把何紫嫣逼得太过出了事，说不定还会唤起他俩的同情心和怨恨。
周姝萍当然不会去触那个霉头了，自己只需要适可而止地刺一刺何紫嫣，再把她甩给韩希蓬处理就好。
要当好恶毒后妈，不一定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什么事冲在前面的，那叫打手，叫小混混。
35
在咖啡厅里，韩希蓬专心斟酌着该如何跟何紫嫣说事。
他专心过头，以至于错把刘淑仪那杯黑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大口，苦得他差点吐出来。
刘淑仪看着他那憋成苦瓜似的脸，关心地问:“还好吗？喝点白开水过过口吧。”
韩希蓬点点头，灌了几口白开水把嘴里的苦味冲淡。
刘淑仪说:“在想什么呢？平台初步完成，想着怎么庆祝了？”
韩希蓬苦笑道:“庆祝？还早呢。还要展示给领导看，等他们七嘴八舌提意见，改完再展示，再提意见再修改，不来个七八轮没完。”
他想起以前参加过类似的集中工作经历，胃里直泛酸。
刘淑仪好奇道:“那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自从周姝萍来震慑过一次后，刘淑仪就回到正常状态了，跟韩希蓬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韩希蓬想了想说:“我前妻知道我找了新女朋友，过来闹了。”
“迟早的事，她有什么好闹的。”
“大概是顶替她位置的人，她之前并没有放在眼里的。让她有一种被谋朝篡位的感觉吧，即使人家是名正言顺过来的。”
刘淑仪突发奇想:“如果上位的人是我，你前妻是不是就没话说了。”
韩希蓬:“额……”
“你想想看，我外形完美，工作好能力强收入高经济独立。她拿什么跟我比？”
“虽然是事实，但你自夸还真不带脸红的呀。”
刘淑仪满脸的不在乎：“我有底气，为什么不能show出来？”
“是是是，是应该秀出来。”
她抿了一口咖啡，又说到：“说回你的事吧。我猜你的小女朋友应该是把皮球踢给你了。这个恶人她确实没义务去当，也当不得。”
韩希蓬没否认：“嗯，这本就是我应该处理好的事情。我最近也在烦要怎么处理。”
刘淑仪把电脑合上，背靠沙发翘起二郎腿，慢慢道出韩希蓬的心思：“跟前妻复合是万万不可能的，但你又不想放弃她唯一的价值。”
韩希蓬笑了：“她能有什么价值？她们家现在还是靠我养着呢。”
“她唯一的价值是女儿的亲妈这层身份。无论后来人是谁，这个事实永远没法改变。”
韩希蓬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的假设是建立在你真心爱女儿的基础上。基于心理和生理需求，你肯定要再找一个伴侣的。对你来说，女人好找，合适的后妈却很稀缺。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后妈的善良上，倒不如把亲妈的价值最大化。所以你当初并没有对前妻赶尽杀绝，现在还同意跟前妻分割带女儿的时间。在外人的眼里，或许会认为你是龟男，绿帽都戴了还不把前妻踩到泥里尽情出气。实际上的你可阴狠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呀？”
“这得看你是对谁阴狠了。”
韩希蓬没正面回答：“分析了那么多，你有哪些建议？”
刘淑仪把触控笔抵在脑袋上作思考状，慢条斯理地说：“你如果不急着把小美女娶回家，那就先耗着，一来可以把前妻的残念磨到差不多再提出条件，二来有充裕的时间去考察小美女是不是良配。”
“我如果很急呢？”
“请一个人再一次玩弄前妻的感情，让她彻底认清现实。”
“你刚才还说我阴狠呢。”
“我又没说自己是善男信女。我只是给你提意见嘛，怎么选还是看你自己。”
刘淑仪的“建议”只是第一步，还没说的重点，韩希蓬问她：“无论快或慢，都只是前戏而已，关键是给前妻提的条件。”
刘淑仪抿了一口咖啡才说道：“别着急，现在才是关键。在我家那边，有些新派的有钱人离婚后，依然好吃好喝养着原配，子女共同养着。男主人换了多少个女朋友生了多少个庶出的孩子，都无所谓。因为原配的存在感很强，原配的子女仍然锦衣玉食，按部就班地走在接班的道路上。这其实就是那些大老板们大房模式的变种。但再怎么变也还是封建糟粕，那些例子我们仅供参考，只借鉴他们的一些思路。”
韩希蓬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刘淑仪继续说道：“我这样说可能有点冒犯，但听了你的描述，我可以确定，你前妻在职场里基本上是个废人，说的好听点叫可有可无。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把她塞进事业编，要是塞进朋友的公司，一旦没你这层关系早就被炒掉了。他们家现在的收支状况如何？”
“她每个月工资拿到手六千多，爸妈退休金八千多。房子是我的，我没收他们租金，水电气他们自己解决。在社保之外，她还给自己和父母买了些重疾险什么的，每年七八万的样子。车是新车，去年刚买时的保险是两万，这一年都没出险，五个月后续费应该是一万五左右。哦，还有保养费，她喜欢一季度做一次保养，每次四千出头。这些是固定支出，另外还要高端spa做头发什么的费用，我不知道她现在还舍不舍得去消费。”
何紫嫣单靠自己的工资，就算不吃不喝也没法支撑每年的固定支出。刘淑仪听完后不厚道地笑了，这女人怎么这么蠢，自己和父母都靠男人养着，哪来的心气去选择背叛。
除非？刘淑仪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韩希篷。
韩希篷笑了：“那是犯罪，她不敢走到那一步。情夫教她走感情破裂的分家产的路子。如她所愿，我们的感情的确破裂了。”
刘淑仪松了口气：“那还好。我也不卖关子了。我的建议是，用生活条件换她一辈子独身并维持女儿母亲的身份。”
韩希篷沉吟片刻后说：“家庭版的养寇自重？”
刘淑仪哈哈大笑：“这什么比喻，哪有皇帝自己养寇的。叫制衡还差不多。”
韩希蓬说：“是那个意思就行。你的建议是，我养着她，维持现在的对半分带娃模式。这样既能保证母爱不断，也能震慑后来者？”
“对头。如果你家境一般，那自然是和前妻一拍两散尽量少见面好。但你不是，你有能力养两个家，何乐而不为呢？既然不复合，那就花钱换你的快乐和女儿的心理健康。当然，我不建议你和前妻在此之上有更深的联系了。绝对不能和她睡，这是底线。”
韩希蓬思考了一会，默默地点头。
刘淑仪笑着问他：“看来你认同了我的提议。你要不要给我一点咨询费呢？”
韩希蓬打了个哈哈：“下个月房租八折。”
“切，孤寒鬼。”
36
何紫嫣木然地坐在塑料长椅上，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她保持这个姿势已有半个小时。
“李成贵的探访人，到你了。”一名狱警走进房间喊她。
她举手示意，把纸递给狱警，跟着狱警到探视间。
李成贵已经坐在另一头，正玩味地看着她。看她走近，就先拿起电话。
何紫嫣坐下来拿起电话，李成贵跟她打招呼：“我的嫣儿，我可想死你了。”
何紫嫣感到一阵恶寒，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你恶不恶心！”
李成贵一副受伤的样子：“哎哟，四个月前还亲昵地叫我老公。四个月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是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的。”
李成贵被何紫嫣气笑了：“我花言巧语骗你？我为什么会撩你？是因为你这鸡蛋全身都是缝！我来你单位办事几回多聊了两句，你就迫不及待地跟我开始吐槽你老公不解风情。拜托，我只是个陌生人好吧。你主动把弱点露出来，我不勾搭你勾搭谁？
是我拽着你去酒店的吗？是我强行掰开你的腿吗？都不是吧？是你主动开的房吧？是你主动张开双腿，还盘上我的腰吧？你有点戒心严词拒绝我，我还会勾搭你吗？”
何紫嫣很不忿：“还不是你装出来的温文尔雅善解人意，我真是眼瞎了。”
“喂！大姐，那是现实生活中的社交礼仪好吗。你家的事又不是我的事，我当然可以事不关己随便说些体谅话来安慰你呀，我难道要直接戳破你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逼不成？在网络上我可以这么口无遮拦怼陌生人，现实中我还得顾及的你面子。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被老公供着养尊处优，时间长了却反过来挑老公的刺，觉得自己天天受委屈。我跟你说呀，你这种女人，我一勾一个准。你还破了我的最快勾搭记录呢，哈哈哈哈哈哈！”
李成贵癫狂地大笑起来，让一旁备勤的狱警不得不抽了他一下，提醒他收敛一点。
何紫嫣愤怒地吼道：“你破坏了这么多家庭，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李成贵乐了：“愧疚？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愧疚？你们这些女人跟我一起快活的时候愧疚了吗？这次是我没选对人踢到铁板，栽了，所以现在受到了惩罚。你们呢？一股脑地把锅甩到我头上，仿佛把错都推到我身上，你们就能回家似的。别做白日梦了，从你搂住我脖子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回不去了。从你们自私地选择偷腥那一刻开始，你们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何紫嫣的身体传来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是啊，人家跟你非亲非故，工作上的点头之交，说话当然是怎么客气怎么来。到后来，李成贵对她有所图，就更是净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她了。
其实韩希蓬并不是什么不解风情的木头，他会说笑也会哄她。但时间长了，她开始觉得乏味，他的笑话他的情趣已经拨不动她的心弦。何紫嫣总觉得生活缺乏新鲜感。她逐渐开始厌倦那种无风无浪的平静生活，厌倦照顾家庭照顾女儿的日复一日。
李成贵的出现，曾让她“一潭死水”般的生命被重新注入活力。现在看来，那些都可笑得很。自己曾经欣喜的，不过是镜花水月。自己曾经厌倦的，是追悔莫及的回忆。
蓦然回首，她发现这些年来，有所变化的是自己的心态和韩希蓬的越发优秀，而不变的是自己的平庸和韩希蓬的一心一意。
陈子瑜怎么说她来着？哦，也是自私。
何紫嫣一直是一个自私的人。
韩希蓬刚和高中女朋友分手那会，何紫嫣的闺蜜想对韩希蓬表白，但太过害羞，就托何紫嫣把情书递给韩希蓬。何紫嫣把情书藏了起来，回头告诉闺蜜韩希蓬拒绝了她。等自己混进韩希蓬朋友圈后，何紫嫣把闺蜜的情书亲手抄了一遍递给韩希蓬。因为闺蜜那封信的文笔很好。韩希蓬被情书触动，给机会何紫嫣“试试”，这一试便是十二年。
因为自私，让她渐渐只看到自己在家庭中的“付出”，全然忘记了，凭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年纪轻轻就住别墅开豪车的。
也是因为自私，让她看不到伴侣的成长，让她把伴侣对她柔软的一面视为软弱，让她把伴侣的烦恼倾诉和直言不违视为无趣。
何紫嫣软瘫在椅子上，无声自嘲：“无趣的人是我啊。”
“喂，你自我反省完没有。你来是找我乐子还是揭伤疤的？没别的事我得回去干活了。”李成贵见何紫嫣陷入沉思深深不能自拔，就不耐烦地催促她。
何紫嫣从思绪中走出来，定了定神说：“我来这里，是要彻底认清自己。”
李成贵很鄙夷地看着她说：“大姐你贵庚啦？你出轨一年，离婚四个月，现在才来认清自己？我觉得眼瞎的人是我和你前夫才对，摊上你这么一个女人真是倒八辈子的霉了。你现在看清自己有什么用？转身建立一个商业帝国？你以为你是爽文女主呢？
看在曾经同过床的份上，我给你个建议吧。回去找你前夫低头认错，复合就别想了，老老实实当个孩子的妈，这样你还能维持原来八成的生活水平。以后没事别再来找我。警官我说完了，让我回去吧。”
李成贵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何紫嫣呆住了，狱警催促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37
何紫嫣跟周姝萍吵完之后，没有去接着找韩希蓬闹。
韩希也懒得主动去找何紫嫣，他决定听从刘淑仪的建议，先耗着，等何紫嫣的脾气都磨掉之后再谈条件。
刘淑仪做好的全景展示平台虽然获得领导们的总体好评，但仍然收到很多修改意见，都是一些细枝末节上的要求。
韩希蓬开车送刘淑仪回公司，刘淑仪在车上就发作了。
“我就不明白了，圆的改成方的，这一栏跟那一栏对调个位置，这种调整有什么意义？我做出来的方案都是经过市场验证的。”
韩希蓬安慰她道：“领导嘛，框架构建代码编写他们肯定没你懂。但不提要求就显得他们没做事一样，所以多少得提一些杯子摆放位置不对这种问题。你就当是甲方的任性好了。”
刘淑仪哼了一声道：“没事了，我也是把气尽快发泄掉不憋着而已。再恶心的甲方我都见过，你们领导算好的了，这点要求下周一前我就能搞好。”
“那就好。中午有空没，我女朋友说想请你吃饭。现在才不到十点，等会我带上她再来公司接你。”
刘淑仪用“你食不食油饼”的表情看着韩希蓬说：“你女朋友明显对我戒心满满的，你还让我跟她一桌吃饭？”
韩希蓬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是遵从命令传话而已。”
“那你就替我回复她，她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她。我还得赶着回去按你们领导做修改，今天恕不奉陪了。”
......
“去你家？”韩希蓬有点意外。
中午吃饭时，周姝萍突然提出要韩希蓬去见她的家人。
“礼尚往来呀。我见过你爸妈了，按理说也该让你也见见我爸妈了。”
韩希蓬想了想，觉得也可以，就问她：“什么时候去？我订机票。”
“明天就走，我已经买好来回的机票了。”
韩希蓬有点诧异：“这么急？”
周姝萍坏坏地看着他说：“咋啦？心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突然见到我爸妈露底了？”
“切，我能有什么秘密？去见见你爸妈也好。我倒要看看叔叔阿姨是什么样的俊男靓女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薯片老师来。”
周姝萍被哄得很开心：“你去了就知道了。”
韩希蓬忽然想起个事：“对了，见父母总不能空着手，我们下午下班后去买点手礼吧。”
周姝萍伸手捏捏他的脸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准备好了。”
......
等韩希蓬回到家，他发现周姝萍已经准备好了两个行李箱的东西，小箱是他俩的替换衣服，大箱是干货补品。
周姝萍指着手礼一一给他说明：“这些是给我妈的，这些是给我爸的，你记得到时候别给错人了。我爸见你肯定要摸摸酒杯底的。酒水我们带不了，我让同学送两瓶洋酒到我们小区门口，我们到时候拿了上楼。”
韩希蓬抱着她说：“真是操碎了心。”
“可不是嘛。手礼都是我这两天等你们上班上学后特意去准备的，你安心好好表现就好。”
韩希蓬敬了个军礼：“坚决完成任务，不负所托。”
周姝萍被逗笑了，在他怀里猛地钻。
33
“薯片妈妈太坏了，我不写，我不写，我再也不喜欢你了。”莎莎哭着闹着不肯写字帖。
周姝萍在莎莎的幼小衔接方面没什么经验，之前跟进莎莎的学习时，只要求完成每日任务就行。
等她接送孩子时间长了，跟门口的家长混熟后，一交流才发现莎莎的幼小衔接进度已经大大落后于同龄小孩。
拼音认不全，加减法用手指数，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
幼小衔接的准备计划，其实在莎莎刚上大班时，韩希蓬与何紫嫣已做了安排。
那时韩希蓬刚升副科没几个月，很多任务分到他头上，时不时还要加班，实际执行就落到何紫嫣身上。
但何紫嫣的心思已在别的男人身上，“陪”莎莎学拼音练字是她跟对方电话传情的时光。
女儿的学习效果？只能委屈一下了。
韩希蓬回归后的一个月，何紫嫣处于讨好女儿的状态，韩希蓬则是完全没进入状态。双方都没怎么管这事。
周姝萍心急如焚，立马跑去训了一顿韩希蓬。
“你看你们搞的什么玩意。一个只顾找男人，一个跑出去散心，莎莎就是充值送的是吧？”
韩希蓬自知理亏不敢辩驳。
周姝萍下了通牒：“如果只是当她的阿姨，那我就无所谓了，怎么哄她开心怎么来，反正不是我亲生的，能少一点矛盾是一点矛盾。但如果要我当她妈妈，从现在开始就得听我的，对她严格起来。你自己看着办。”
韩希蓬选了后者，于是就有了前面那一幕。
周姝萍要求莎莎每天写四页她选的字帖，莎莎才写一页半就不耐烦，跟周姝萍吵了起来。
虽然莎莎能做出换妈妈的壮举，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六岁小孩，贪玩的天性依然占主导，尤其是习惯了那么久没人管的情况下。
周姝萍耐心地跟莎莎讲道理：“莎莎，薯片妈妈知道其实你也想把字写好，但心里很着急，对不对？学习写字和学骑自行车差不多，一开始总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但你只要坚持按部就班练习下去，你就一定能像学会骑车一样学会写字。
妈妈和你分享一段小时候我学写字的经历吧。我小时候非常调皮，我妈妈让我学写字时总是坐不住。有一次，我妈妈给我布置好作业后有事走开了，我就溜出家门玩了一上午。等我回到家时，我妈妈拿着一根鸡毛扫在等着我。”
莎莎露出一副很疼的表情。
周姝萍点点头：“那一顿打呀，可真是撕心裂肺，让我恨了我妈妈好长一段时间。但我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一直到现在，我还很庆幸自己能坚持练字。虽然我读书不好，但至少写出来的字勉强能算得上赏心悦目。玩具会坏，游戏会腻，只有学到身上的本事会一直陪着你。
读书写字就是莎莎能用一辈子的本事。”
见莎莎态度软化，周姝萍打铁趁热：“妈妈也有不对的地方，一开始要求你写的页数太多了。妈妈也退一步，我们就写三页，可以吗？因为莎莎还有几个月就要上小学了，我们要加快进度，三页就是我们最低限度的练习了。”
莎莎被周姝萍的大道理说服，又看到她肯作出让步，就同意了。
周姝萍原定的计划是让莎莎每天写三页字帖，一开始说写四页是为了有砍价的空间，要是莎莎能接受四页就更好了。
......
等莎莎入睡，周姝萍浑浑噩噩地走回卧室，脑袋放空疲惫地趴在床上。
去年一次报5科考试，连续突击几天猛刷题都没这么累。
韩希蓬从浴室出来，正伸着懒腰，对上周姝萍冷冷的眼神，下意识想转身就跑。
“过来给我按摩。”
周姝萍一声令下，韩希蓬乖乖照做。
韩希蓬按了一会，周姝萍缓过劲来说：“不吃叶酸了，不生了，专心把莎莎培养好，以后让她给我养老就好。再来一个我就要得高血压了。我明天就去上环，你以后随便爽，不用担心孩子的事。”
韩希蓬忙劝她：“别别别别别，是我的心玩得变野了，是我失职了，”
“所以呢？”
“坚决配合一切行动。”
“好，先先展现一点诚意，今晚我懒得动，你来前戏。”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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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送完莎莎上学，周姝萍回家一头埋入题海。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响了。
周姝萍茫然地抬起头自言自语道:“哦哦，是银行的人吧？”
韩希蓬跟她交代过，早上会有银行的人过来拜访。
她打开房门来到院子，看到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孩拉着基地车在门外候着。
周姝萍开门将客人引进来:“许行长辛苦了，有劳你们跑一趟了。”
许行长一边指挥女孩把基地车里的柴米油盐取出来放到家里，一边跟周姝萍寒暄:“哪里哪里，韩先生多年来一直是我们的优质客户，我们联络联络感情是应该的。”
周姝萍把茶端上。许行长和女孩品了几口，跟周姝萍稍微客套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周姝萍把他们送上车才返回。
……
在车上，女孩扭头又瞄了几眼周姝萍。
许行长被她的举动逗笑了:“小李你看够了没？没见过美女呀？”
小李吐了下舌头说:“我不是单纯看美女。许行，那个就是魏经理的堂妹吗？还真是个大美人。”
许行长撇了撇嘴说:“不是，他堂妹我见过，比起这位，辣味更重一点。怎么了？风言风语都传到你们耳朵里了？”
“我们早都知道了好吧。投资部的魏经理为了大单，把自己堂妹塞给客户。”
“小魏这么做，也不算单纯为了单子。我女儿跟他堂妹同校，听我女儿说，他堂妹的感情经历过于丰富。与其让堂妹把青春浪费在别的登徒子身上，倒不如博一把，成了就有个大客户亲戚，不成也能让堂妹见识见识另一个层次的男人，早点醒悟过来收收心。我女儿说，这两个月来小魏的堂妹身边一个男人都没，像换了个人似的。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小李鄙夷地说:“到头来不就变成客户白玩了堂妹吗？”
“人家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白不白的。况且小魏兄妹也有实际收获。小魏拿到了追加的理财单子，他堂妹收了人家一台路虎。”
小李咋咋舌:“啊？可惜我颜值不够。”
许行长空出右手，就手抓起一个宣传册子，往小李脑袋抽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呢？踏实工作，别惦记那些歪门邪道。我会帮你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
“是，谢谢许行。”
……
周姝萍拿起许行送来的购物卡和会员卡，琢磨着要怎么用。
她看着一并送来的米和油，心里忽然有了想法。
“我不催，但不代表不可以先经营关系。”
她刚想好计划，门铃又响了。
“还有东西忘了送？”
她带着疑问走出去，发现院子外站着的人是何紫嫣。
“大概是看到公众号的照片，找我晦气来了。”周姝萍心里了然，知道该怎么应对何紫嫣了。
她隔着铁门跟何紫嫣打招呼:“嫣姐早上好，有什么事吗？”
何紫嫣看她那以女主人自居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事，你抢别人老公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事！”
周姝萍诧异地问:“嫣姐，你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你先出轨被赶出家门的吗？我跟希蓬是后来的自由恋爱，有什么问题吗？”
“再怎么也是我们的家事，轮得到你插手吗？不是你在这魅惑着希蓬，他会不来找我？”
“听你的语气，好像夫妻吵架了，老婆跑回娘家冷静一样。你有没有认清现实啊？你们已经离婚了，他跟你没有关系了。”
何紫嫣不依不饶地争辩:“什么没有关系，我是莎莎的妈妈，这点永远没法改变！”
周姝萍被气笑了:“说到这点我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莎莎的妈。莎莎今年九月份就要上小学了，你带她都做了哪些准备？都tmd五月份了，莎莎除了a、o、e 外别的拼音全都不会。字写的歪歪扭扭，连最简单的横竖都写不直。你在找外面男人快活时，有在意过你女儿算五加三还要用手指吗？”
何紫嫣顿时哑了火，她的确很久都没关心过女儿的成长了。
她以前的心思在李成贵身上，现在的心思放在如何回家上，对女儿是连哄带惯，把她当复合的王牌。她那一点遮羞布被周姝萍戳破后，心里涌出一阵阵愧疚。
周姝萍见她被噎住了，便乘胜追击:“况且你找我撒气有什么用，我现在走了你马上就能回来？那个人不想你回来，你天天躺在这门口也没用。在我看来，你只是对失去的生活品质感到追悔莫及，完全没有反省过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
何紫嫣被怼得体无完肤，想反驳却张口无言。
周姝萍不想跟她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送客:“没话说了吗？没话就请回吧。还有，大声不代表有理，在公用场合说话请注意音量。你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几年，心里应该清楚，自己不体面自然会有人帮你体面。”
何紫嫣神情晦暗不明，狠狠地瞪了周姝萍几眼才离开。
周姝萍转身就给韩希蓬发消息告状:“你的好前妻来我们家闹了。她应该是看到公众号的内容，心里不好受才过来发飙的。你看着办，处理一下。”
对于何紫嫣，周姝萍当然恨不得把她埋土里，再浇上好几层混凝土确保她永远出不来。
但何紫嫣再怎么说也是韩希蓬的发妻，是怀胎十月忍痛生下莎莎的母亲。
韩希蓬和莎莎再怎么恨她，心里始终留着一块保有关于她美好记忆的地方，提醒他俩别做的太绝。
如果第三个人把何紫嫣逼得太过出了事，说不定还会唤起他俩的同情心和怨恨。
周姝萍当然不会去触那个霉头了，自己只需要适可而止地刺一刺何紫嫣，再把她甩给韩希蓬处理就好。
要当好恶毒后妈，不一定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什么事冲在前面的，那叫打手，叫小混混。
35
在咖啡厅里，韩希蓬专心斟酌着该如何跟何紫嫣说事。
他专心过头，以至于错把刘淑仪那杯黑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大口，苦得他差点吐出来。
刘淑仪看着他那憋成苦瓜似的脸，关心地问:“还好吗？喝点白开水过过口吧。”
韩希蓬点点头，灌了几口白开水把嘴里的苦味冲淡。
刘淑仪说:“在想什么呢？平台初步完成，想着怎么庆祝了？”
韩希蓬苦笑道:“庆祝？还早呢。还要展示给领导看，等他们七嘴八舌提意见，改完再展示，再提意见再修改，不来个七八轮没完。”
他想起以前参加过类似的集中工作经历，胃里直泛酸。
刘淑仪好奇道:“那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自从周姝萍来震慑过一次后，刘淑仪就回到正常状态了，跟韩希蓬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韩希蓬想了想说:“我前妻知道我找了新女朋友，过来闹了。”
“迟早的事，她有什么好闹的。”
“大概是顶替她位置的人，她之前并没有放在眼里的。让她有一种被谋朝篡位的感觉吧，即使人家是名正言顺过来的。”
刘淑仪突发奇想:“如果上位的人是我，你前妻是不是就没话说了。”
韩希蓬:“额……”
“你想想看，我外形完美，工作好能力强收入高经济独立。她拿什么跟我比？”
“虽然是事实，但你自夸还真不带脸红的呀。”
刘淑仪满脸的不在乎：“我有底气，为什么不能show出来？”
“是是是，是应该秀出来。”
她抿了一口咖啡，又说到：“说回你的事吧。我猜你的小女朋友应该是把皮球踢给你了。这个恶人她确实没义务去当，也当不得。”
韩希蓬没否认：“嗯，这本就是我应该处理好的事情。我最近也在烦要怎么处理。”
刘淑仪把电脑合上，背靠沙发翘起二郎腿，慢慢道出韩希蓬的心思：“跟前妻复合是万万不可能的，但你又不想放弃她唯一的价值。”
韩希蓬笑了：“她能有什么价值？她们家现在还是靠我养着呢。”
“她唯一的价值是女儿的亲妈这层身份。无论后来人是谁，这个事实永远没法改变。”
韩希蓬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的假设是建立在你真心爱女儿的基础上。基于心理和生理需求，你肯定要再找一个伴侣的。对你来说，女人好找，合适的后妈却很稀缺。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后妈的善良上，倒不如把亲妈的价值最大化。所以你当初并没有对前妻赶尽杀绝，现在还同意跟前妻分割带女儿的时间。在外人的眼里，或许会认为你是龟男，绿帽都戴了还不把前妻踩到泥里尽情出气。实际上的你可阴狠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呀？”
“这得看你是对谁阴狠了。”
韩希蓬没正面回答：“分析了那么多，你有哪些建议？”
刘淑仪把触控笔抵在脑袋上作思考状，慢条斯理地说：“你如果不急着把小美女娶回家，那就先耗着，一来可以把前妻的残念磨到差不多再提出条件，二来有充裕的时间去考察小美女是不是良配。”
“我如果很急呢？”
“请一个人再一次玩弄前妻的感情，让她彻底认清现实。”
“你刚才还说我阴狠呢。”
“我又没说自己是善男信女。我只是给你提意见嘛，怎么选还是看你自己。”
刘淑仪的“建议”只是第一步，还没说的重点，韩希蓬问她：“无论快或慢，都只是前戏而已，关键是给前妻提的条件。”
刘淑仪抿了一口咖啡才说道：“别着急，现在才是关键。在我家那边，有些新派的有钱人离婚后，依然好吃好喝养着原配，子女共同养着。男主人换了多少个女朋友生了多少个庶出的孩子，都无所谓。因为原配的存在感很强，原配的子女仍然锦衣玉食，按部就班地走在接班的道路上。这其实就是那些大老板们大房模式的变种。但再怎么变也还是封建糟粕，那些例子我们仅供参考，只借鉴他们的一些思路。”
韩希蓬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刘淑仪继续说道：“我这样说可能有点冒犯，但听了你的描述，我可以确定，你前妻在职场里基本上是个废人，说的好听点叫可有可无。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把她塞进事业编，要是塞进朋友的公司，一旦没你这层关系早就被炒掉了。他们家现在的收支状况如何？”
“她每个月工资拿到手六千多，爸妈退休金八千多。房子是我的，我没收他们租金，水电气他们自己解决。在社保之外，她还给自己和父母买了些重疾险什么的，每年七八万的样子。车是新车，去年刚买时的保险是两万，这一年都没出险，五个月后续费应该是一万五左右。哦，还有保养费，她喜欢一季度做一次保养，每次四千出头。这些是固定支出，另外还要高端spa做头发什么的费用，我不知道她现在还舍不舍得去消费。”
何紫嫣单靠自己的工资，就算不吃不喝也没法支撑每年的固定支出。刘淑仪听完后不厚道地笑了，这女人怎么这么蠢，自己和父母都靠男人养着，哪来的心气去选择背叛。
除非？刘淑仪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看向韩希篷。
韩希篷笑了：“那是犯罪，她不敢走到那一步。情夫教她走感情破裂的分家产的路子。如她所愿，我们的感情的确破裂了。”
刘淑仪松了口气：“那还好。我也不卖关子了。我的建议是，用生活条件换她一辈子独身并维持女儿母亲的身份。”
韩希篷沉吟片刻后说：“家庭版的养寇自重？”
刘淑仪哈哈大笑：“这什么比喻，哪有皇帝自己养寇的。叫制衡还差不多。”
韩希蓬说：“是那个意思就行。你的建议是，我养着她，维持现在的对半分带娃模式。这样既能保证母爱不断，也能震慑后来者？”
“对头。如果你家境一般，那自然是和前妻一拍两散尽量少见面好。但你不是，你有能力养两个家，何乐而不为呢？既然不复合，那就花钱换你的快乐和女儿的心理健康。当然，我不建议你和前妻在此之上有更深的联系了。绝对不能和她睡，这是底线。”
韩希蓬思考了一会，默默地点头。
刘淑仪笑着问他：“看来你认同了我的提议。你要不要给我一点咨询费呢？”
韩希蓬打了个哈哈：“下个月房租八折。”
“切，孤寒鬼。”
36
何紫嫣木然地坐在塑料长椅上，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她保持这个姿势已有半个小时。
“李成贵的探访人，到你了。”一名狱警走进房间喊她。
她举手示意，把纸递给狱警，跟着狱警到探视间。
李成贵已经坐在另一头，正玩味地看着她。看她走近，就先拿起电话。
何紫嫣坐下来拿起电话，李成贵跟她打招呼：“我的嫣儿，我可想死你了。”
何紫嫣感到一阵恶寒，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你恶不恶心！”
李成贵一副受伤的样子：“哎哟，四个月前还亲昵地叫我老公。四个月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是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的。”
李成贵被何紫嫣气笑了：“我花言巧语骗你？我为什么会撩你？是因为你这鸡蛋全身都是缝！我来你单位办事几回多聊了两句，你就迫不及待地跟我开始吐槽你老公不解风情。拜托，我只是个陌生人好吧。你主动把弱点露出来，我不勾搭你勾搭谁？
是我拽着你去酒店的吗？是我强行掰开你的腿吗？都不是吧？是你主动开的房吧？是你主动张开双腿，还盘上我的腰吧？你有点戒心严词拒绝我，我还会勾搭你吗？”
何紫嫣很不忿：“还不是你装出来的温文尔雅善解人意，我真是眼瞎了。”
“喂！大姐，那是现实生活中的社交礼仪好吗。你家的事又不是我的事，我当然可以事不关己随便说些体谅话来安慰你呀，我难道要直接戳破你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逼不成？在网络上我可以这么口无遮拦怼陌生人，现实中我还得顾及的你面子。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被老公供着养尊处优，时间长了却反过来挑老公的刺，觉得自己天天受委屈。我跟你说呀，你这种女人，我一勾一个准。你还破了我的最快勾搭记录呢，哈哈哈哈哈哈！”
李成贵癫狂地大笑起来，让一旁备勤的狱警不得不抽了他一下，提醒他收敛一点。
何紫嫣愤怒地吼道：“你破坏了这么多家庭，心里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李成贵乐了：“愧疚？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愧疚？你们这些女人跟我一起快活的时候愧疚了吗？这次是我没选对人踢到铁板，栽了，所以现在受到了惩罚。你们呢？一股脑地把锅甩到我头上，仿佛把错都推到我身上，你们就能回家似的。别做白日梦了，从你搂住我脖子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回不去了。从你们自私地选择偷腥那一刻开始，你们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何紫嫣的身体传来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是啊，人家跟你非亲非故，工作上的点头之交，说话当然是怎么客气怎么来。到后来，李成贵对她有所图，就更是净说些好听的话来哄她了。
其实韩希蓬并不是什么不解风情的木头，他会说笑也会哄她。但时间长了，她开始觉得乏味，他的笑话他的情趣已经拨不动她的心弦。何紫嫣总觉得生活缺乏新鲜感。她逐渐开始厌倦那种无风无浪的平静生活，厌倦照顾家庭照顾女儿的日复一日。
李成贵的出现，曾让她“一潭死水”般的生命被重新注入活力。现在看来，那些都可笑得很。自己曾经欣喜的，不过是镜花水月。自己曾经厌倦的，是追悔莫及的回忆。
蓦然回首，她发现这些年来，有所变化的是自己的心态和韩希蓬的越发优秀，而不变的是自己的平庸和韩希蓬的一心一意。
陈子瑜怎么说她来着？哦，也是自私。
何紫嫣一直是一个自私的人。
韩希蓬刚和高中女朋友分手那会，何紫嫣的闺蜜想对韩希蓬表白，但太过害羞，就托何紫嫣把情书递给韩希蓬。何紫嫣把情书藏了起来，回头告诉闺蜜韩希蓬拒绝了她。等自己混进韩希蓬朋友圈后，何紫嫣把闺蜜的情书亲手抄了一遍递给韩希蓬。因为闺蜜那封信的文笔很好。韩希蓬被情书触动，给机会何紫嫣“试试”，这一试便是十二年。
因为自私，让她渐渐只看到自己在家庭中的“付出”，全然忘记了，凭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年纪轻轻就住别墅开豪车的。
也是因为自私，让她看不到伴侣的成长，让她把伴侣对她柔软的一面视为软弱，让她把伴侣的烦恼倾诉和直言不违视为无趣。
何紫嫣软瘫在椅子上，无声自嘲：“无趣的人是我啊。”
“喂，你自我反省完没有。你来是找我乐子还是揭伤疤的？没别的事我得回去干活了。”李成贵见何紫嫣陷入沉思深深不能自拔，就不耐烦地催促她。
何紫嫣从思绪中走出来，定了定神说：“我来这里，是要彻底认清自己。”
李成贵很鄙夷地看着她说：“大姐你贵庚啦？你出轨一年，离婚四个月，现在才来认清自己？我觉得眼瞎的人是我和你前夫才对，摊上你这么一个女人真是倒八辈子的霉了。你现在看清自己有什么用？转身建立一个商业帝国？你以为你是爽文女主呢？
看在曾经同过床的份上，我给你个建议吧。回去找你前夫低头认错，复合就别想了，老老实实当个孩子的妈，这样你还能维持原来八成的生活水平。以后没事别再来找我。警官我说完了，让我回去吧。”
李成贵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何紫嫣呆住了，狱警催促她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37
何紫嫣跟周姝萍吵完之后，没有去接着找韩希蓬闹。
韩希也懒得主动去找何紫嫣，他决定听从刘淑仪的建议，先耗着，等何紫嫣的脾气都磨掉之后再谈条件。
刘淑仪做好的全景展示平台虽然获得领导们的总体好评，但仍然收到很多修改意见，都是一些细枝末节上的要求。
韩希蓬开车送刘淑仪回公司，刘淑仪在车上就发作了。
“我就不明白了，圆的改成方的，这一栏跟那一栏对调个位置，这种调整有什么意义？我做出来的方案都是经过市场验证的。”
韩希蓬安慰她道：“领导嘛，框架构建代码编写他们肯定没你懂。但不提要求就显得他们没做事一样，所以多少得提一些杯子摆放位置不对这种问题。你就当是甲方的任性好了。”
刘淑仪哼了一声道：“没事了，我也是把气尽快发泄掉不憋着而已。再恶心的甲方我都见过，你们领导算好的了，这点要求下周一前我就能搞好。”
“那就好。中午有空没，我女朋友说想请你吃饭。现在才不到十点，等会我带上她再来公司接你。”
刘淑仪用“你食不食油饼”的表情看着韩希蓬说：“你女朋友明显对我戒心满满的，你还让我跟她一桌吃饭？”
韩希蓬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是遵从命令传话而已。”
“那你就替我回复她，她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她。我还得赶着回去按你们领导做修改，今天恕不奉陪了。”
......
“去你家？”韩希蓬有点意外。
中午吃饭时，周姝萍突然提出要韩希蓬去见她的家人。
“礼尚往来呀。我见过你爸妈了，按理说也该让你也见见我爸妈了。”
韩希蓬想了想，觉得也可以，就问她：“什么时候去？我订机票。”
“明天就走，我已经买好来回的机票了。”
韩希蓬有点诧异：“这么急？”
周姝萍坏坏地看着他说：“咋啦？心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突然见到我爸妈露底了？”
“切，我能有什么秘密？去见见你爸妈也好。我倒要看看叔叔阿姨是什么样的俊男靓女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薯片老师来。”
周姝萍被哄得很开心：“你去了就知道了。”
韩希蓬忽然想起个事：“对了，见父母总不能空着手，我们下午下班后去买点手礼吧。”
周姝萍伸手捏捏他的脸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都准备好了。”
......
等韩希蓬回到家，他发现周姝萍已经准备好了两个行李箱的东西，小箱是他俩的替换衣服，大箱是干货补品。
周姝萍指着手礼一一给他说明：“这些是给我妈的，这些是给我爸的，你记得到时候别给错人了。我爸见你肯定要摸摸酒杯底的。酒水我们带不了，我让同学送两瓶洋酒到我们小区门口，我们到时候拿了上楼。”
韩希蓬抱着她说：“真是操碎了心。”
“可不是嘛。手礼都是我这两天等你们上班上学后特意去准备的，你安心好好表现就好。”
韩希蓬敬了个军礼：“坚决完成任务，不负所托。”
周姝萍被逗笑了，在他怀里猛地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