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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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绝密报告时,莱顿罗伦佐正处于一种极端无所事事的状态中,因为能汇报给科恩的事情真是太少了,而且后者基本上也不再理会本职工作,甚至连行踪都没让几个人知道。莱顿翻来覆去的把报告看了几遍,终于下定决心,顺着隐秘的地下通道离开了地宫。

    通道的彼端,是建于城外的一处高大平台。自从那天之后,第三信仰的至上一直都在那里厮混——莱顿这样腹诽科恩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他老跟一个石匠待着,整天看着那石匠雕刻各种形态的七神像,总数接近五十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果然,出了通道,莱顿就看见了几乎所有人都想见却绝对见不到的科恩,他穿得很随意,正一如既往的看着老石匠工作,甚至还给别人递递工具,反而是对莱顿的到来没有任何表示。

    莱顿站在科恩身后,他在称呼上伤了会脑筋,最后还是决定一切照旧。

    “陛下日安。”他轻声说,“联络部和参谋部汇报,他们针对目前的紧迫局势,在里瓦边界准备了一个军事行动,目标是弄清商团军的战略安排……”

    科恩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汇报,莱顿合上了文件:“还有一件事情——考虑到我的清闲和局势的危急,我请求上前线去,毕竟我还有军衔在身……”

    “你的位置不在那里。”科恩的话平缓,却不容他拒绝,“相比死在前线,你做其他事更有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是什么使命。”

    “现在不是时候。”

    科恩只是一扬手,莱顿就毫无办法的败下阵来,暗自埋怨着离开了。

    “这是个好小伙子,出去的时候大概会踢东西撒气……跟我孙子一样大。”老石匠叹了口气,“待了好多天,我都不知道你就是至上,这都怪魔属联盟太多人黑头黑眼睛了。”

    “你是个狡猾的老头。”科恩说,“也是个智慧的老头。”

    “还得加上手艺好。”石匠哈哈大笑几声,“尊敬的陛下,我这辈子就是雕些普通人,河边的渔夫、摔跤得胜的壮小伙、邻居家的小女孩也有——可就是没想过会被人抓来雕神像!”

    “我见过,”科恩说,“渔夫抱着跟自己体重相仿的大鱼,摔跤冠军高举自己的冠军腰带,还有邻村的小女孩……很生动,让我想起很多遗漏的时光,没有人能比你雕得更传神,是的,神韵,我需要这个。”

    “呃——好吧,我没想到这个,那些只是我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老头抽了抽鼻子,“我最大的意外,是你会把普通人当作神。在你的人带我来并且告诉我要雕神像的时候,我已经做好死也不给你雕的准备了……但现在我觉得,从逃出魔殿起,这是我这辈子觉得最有干劲的事情!”

    “你为什么逃走,我知道。”科恩摩挲着一尊与自己等高的雕像,“这里欠火候,看上去不够力。”

    “这毕竟是雕像,或者说,是我雕塑出来的石头。陛下,它不可能完全符合你的标准。”老石匠慎重而忧虑地说,“如果你想在它们身上得到什么,我办不到,全大陆也无人能办到——在人类中,我不觉得还有人比你更强大,还能给你什么灵感。”

    “不是我,这些雕像是让日后的人类看的。它们要经得起火烧、水淹、土埋……”科恩看着顺着平台边沿摆放的神像,犀利的目光像是刺穿了时空,“所以,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把你感觉到的,和我感觉到的那些东西,留给他们。”

    “我的荣幸,至上。”人迹罕至的原野,往往都保持着一份恍若永远的美丽和寂静。但只要被纳入人类的视野中,这种寂静和美丽就一定会被铁蹄踏得粉碎,没有哪块原野能逃脱这种命运,唯一的差别仅仅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因为原野这种平坦的地形,实在太适合用来作战场了,那些蜂拥而来的军队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证据——跑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那个令阿德勒焦虑不已的特派侦察团。

    “冲出这片原野就能得到军团的接应,我们的侦察轻骑兵,没人能跑得过我们!”特派侦察团的军官们大喊着,“各小队注意自己的队形——还要留点力气准备冲击!”

    自从遇到第一股人数相仿的马匪而且主动退却之后,军官们就一直这样叫喊着。因为那股马匪的表现异常,不但具备群的远端攻击能力,而且在近战方面也属于精锐级别。彼此一交锋,特派侦察团就丢下几十人,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侦察团指挥官知道对方不是一般的马匪,于是当机立断的撤出战斗。其实侦察团硬要在原地留下跟“马匪”拼命也不是不可以,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可那样一来就违背了自己的侦察使命,向军团汇报这种异常情报,比一场战术胜利要重要很多。

    但是,他们的厄运也就是这样开始的。

    撤出十多二十里,把对方抛得看不见时,就有另一支马匪从侧面靠近,逼迫侦察团转向。虽然对方的马匹表现得不怎么样,只是勉强能跟上侦察团,追上攻击的情况并没生……可相同的戏码却一再上演,侦察团连续四次转向,指挥官殚精竭虑,考虑很久才决定进入这里。

    原野一览无余,地形比较简单,相对来说不容易被伏击,“马匪”如果要打就只有硬碰硬,侦察团这边想逃跑的话也能获得最快度——在上一次侦察巡逻中,他们曾经路过这里。

    然而踏入这个自己并不陌生的原野时,特派侦察团指挥官却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感觉有一种阴沉蔓延在心口。指挥官是久经战场的老军官,他根据现有的敌军条件,在头脑中推断出一个可能,虽然那个结果血腥惨烈,但他却没有声张,只是异常冷静的做出了安排。

    跟随他身后的旗帜有了动作,立即就在远方引响应,军官们大声传令:“双箭头!一大队向左、二大队向右,距离三百步——执行!”

    “双箭头!全团保持队形休息、游骑兵全出、突击队换马——执行!”

    “各队整理队形装备,使用特别联络手段——执行!”

    没费什么功夫,特派侦察团完成了作战阵形的调整。随队的魔法师召唤出通讯的鹞鹰,两只石像鬼也偷偷摸摸的向天边滑翔过去,至于能不能跟军团取得联系就要看运气了。不属于突击队的侦察兵们都下了地,先给自己和马匹来点吃喝,然后就在原地静静等候……不管是有埋伏转向还是要掉头杀向追兵,现在都必须让战马喘口气,否则大伙就得变成步兵。

    一连串的命令听下来,特派侦察团的骑兵们都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在周围转悠的不是一股小“马匪”。但大家并没有太过悲观,因为他们是侦察兵,被人追逐才是正常现象。而且,除了对自己战力的信任之外,侦察兵心里都有点侥幸和奢望:或许对方只是几股互不认识的流寇,是因为巧合才撞在一起的吧!

    当人马的体力逐渐恢复时,一些零散分布在侦察团周围的游骑拖着烟尘回来了。正在休息的骑兵们纷纷站起来张望,希望能从回归者的神态中看出一个好兆头。但游骑兵们绝尘而过,直接跑向了指挥官的位置。

    “长官,我们局面严峻。”参谋官把地图展开,“后面有追兵,右侧也有一支部队正赶来,估计再前进不到二十里,我们又会被逼转向,进入左侧的丘陵地区——那是伏击的好地方。”

    “对军团的联络一直没有回音,对方显然有切断我们一切联系的打算。那么,我们现在能有什么摆脱方法?”

    “唯一的办法是主动进攻,我们从敌军中选择一路进行正面破击!这样才可以扰乱他们的连续计划,在对方还没有完成的包围中撕开一个口子。”参谋官语气冰冷,“敌军并不是弱旅,破击之后我们也会失去持续作战能力,只能以最快度靠近军团……伤员是顾不上了。”

    “命令全团轻装,只带两天食水,各级别指挥官指定替代人选。”指挥官的语气保持着平静,他下达命令,“以突击队为先导,全团组成突击队形,对右前方的敌人实施猛烈破击!”

    特派侦察团行动起来,骑兵们抛弃一切多余的物品再次上路。相对于之前的等待,这种明确的作战命令更让他们安心。侦察团指挥官已经到了突击队中,他将亲自指挥第一轮突击——所谓猛烈破击,其实就是指不留攻击间隙的突击,一往无前全力压上,没有回头路!

    缓慢的戴上手套,指挥官看了一眼周围的骑兵,把手掌向前一压,“出!”

    “哗——”竖立的领队军旗向前一指,在风中,侦察团的徽记饱满而威严。

    缓缓而行的骑兵,猎猎飘扬的旗帜,略微转向的五百多骑兵像洪流一样漫上了原野。他们跟着自己的指挥官,全心全意的担当着一个属于此刻的角色;每一个骑兵都认为自己抓住了眼前的一切机会,每一个战士都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眼前的困境!

    但是,只有那些在高空飞掠的生灵才能看到真正的全局,敌军就在不远处!探路的游骑兵是全团最快的组合,此刻他们就像断了线的链珠一样,被抛到整个阵形的前半部,用尽全力为身后的部队攫取情报。很快,冲在最前方的两名游骑兵就有了现——风吹草低,远处逐渐显露出马队的踪迹。

    “敌军已经显形。”参谋官目光锐利,先看到信号,“四百多骑兵,正前九里,缓行中!”

    “他们比我们累,人数也比我们少。”指挥官几乎没有考虑就说,“略微提。”

    规律摇动的军旗把他的命令传达下去,虽然这个安排显得有点古怪,但军官们都平静的执行了——在接敌之前进行加违背了作战条例,长官一定是另有深意。

    “距离七里,对方尖兵现我们了!”起伏不定的马背上,参谋官继续传达情报,“他们正在变成突击队形!”

    “保持度和阵形!”指挥官大喊,“机会只有一次,等待我命令!”

    骑兵的战力基础是坐骑,所以在起攻击之前,骑手要尽一切可能让坐骑积蓄力量。但战场形态瞬息万变,除了最后的结局外,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更改的。

    “敌军阵形调整完毕——正在缓慢加!”敌军跟着自己加是件奇怪的事,但侦察团在这时候却顾不上去细想了,在双方同时加的情况下,彼此之间的距离会在瞬息之间被挤压!

    “距离不足五里——进入视野!”

    如影随形的敌军,终于第一次出现在侦察团的正面——他们从连接到天边的草丛中跃动出来,一个个的紧挨着、重叠着,填满了一大截地平线!

    在这个彼此面对面的时刻,敌军已经放弃了马匪的装扮,用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军装包裹着自己,在军服之外是一种精致合身的轻甲。在那些高高飘扬的战旗上,有明显的“特遣军第九联队”的字样!

    他们是谁的特遣军,现在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人数与侦察团相差无几,甚至也组成了和侦察团一样的双箭头冲击队形。看样子,这些人也以正规骑兵自居,他们要正大光明的和侦察团一较高低!

    这是骑兵之间才有的正面挑战!不容回避,也没有退路!

    “战斗!是我的使命!”侦察团指挥官用一声呼喊代替了命令,他身后的旗帜回旋一圈。

    “战斗!是我的使命!”全体骑兵高声应和,同时提弓抽箭!

    “敌人!是我的宠儿!”指挥官再次呼喊,他身后的旗帜向上一提。

    “敌人!是我的宠儿!”全体骑兵羽箭上弦,两脚外张,露出靴后跟的马刺!

    “我们可以战死!但不可被侮辱!”指挥官长刀出鞘,一马当先的冲出,“嘿——塔!”

    “嘿——塔!”震耳欲聋的回应声盖过了马蹄声,紧跟在指挥官身后的突击队全数冲出!

    敌军最前面的一个队列几乎是在同时提,声势不弱的呼喊声隐约传过来:“前进!”

    湛蓝的天空下,碧绿的原野上,全冲刺的骑兵组成了两道相向而行的锋线,风驰电掣一般奔向对方。草叶被铁蹄踏碎、地面微微震颤、雪亮的刀枪连成一片,反射璀璨的光亮!

    “嗡——嗡——”大团的羽箭飞上天空,密密麻麻犹如蝗群向对方扑去!但它们不是第一击,正面骑兵战的第一击,那是应该由指挥官来完成的!那将是最质朴、最暴戾的一击!

    “嘿——塔!”侦察团指挥官摆脱护卫,单骑绝尘冲在最前面,一柄长刀直指前方。

    “杀——”特遣军指挥官坚定的迎上来,在冰冷的刀锋后面,是一双犀利的眼睛。

    相距六个马身!

    两柄刀的刀尖几乎同时向后一点、一滞,尔后“嗖——”的一声向对方砍去!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搅起的乱风中,甚至还带着雏菊的清香!

    “叮”的一声轻响中,双方交错而过!**的战马保持着之前的度笔直向前!两位指挥官亦同时挽刀,向着接踵而至的对方近卫亮出最狰狞的一面——魔法的光芒在锋刃上攀援,预示着死亡的气息正在向当面之敌散!

    “滋——”绿光从特遣军指挥官的刀锋上跳出,瞬间就在空中伸展开来,变成扁而窄的一片光刃,先从十来名侦察团骑兵身上横切而过,然后才插(河蟹)进泥土!地面“轰”的一声猛烈炸开,爆起一根高耸的泥柱,然后余势不减,又在地面犁出一道三十多臂长的深壕!

    那十多名侦察团近卫骑兵哼都没哼,就被震飞,变成零落的块状物体!尔后漫天都是纷纷扬扬的草屑和粉尘,当中还夹杂着横飞的土石侦察团的后续冲锋部队伍被阻挡了一下。

    特遣军指挥官掉转马头,带着他的近卫绕过了深壕——属于他的直接战斗已经完结,剩下的事情,自然会有士气高涨的麾下去完成。

    而背对着他的对手,商团军侦察团指挥官的战马已经缓缓停下,他的马刀还高举着,刀锋上的魔法光芒还在流转,却没有丢到那些从身边掠过的敌人身上!奔驰如飞的特遣骑兵不断从他两侧冲过,却没有人去理会他,反而把距离越拉越远。

    很快,侦察团指挥官身边三十臂的地方变得空空荡荡,就像飓风中安静的风眼一样。在骑兵传统中,这种行为并不是侮辱或轻视,而是一种表达尊重的礼仪,其含义是……安息。

    连串的血珠,正从侦察团指挥官的伤口中喷洒出来,殷红、热血腾腾!

    指挥官并没有将目光下移,因为身体的疼痛已经可以让他明白查看伤势是徒劳的,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蝗群一样的羽箭正交错着第二次掠过他的头顶,个苦涩的笑在他脸上凝固……

    “呼啦”一声,聚集在刀锋上的魔法力量失控,白色光芒将他连人带马吞噬掉,远远看去,明亮若星辰一般!

    这是一个沉重而惨烈的结果,然而在整场战斗的角度,这却仅是个开端!虽然指挥官倒下了,但战场上还有五百多两眼赤红的骑兵——指挥官阵亡,而且尸骨无存,这已经是个死局。更别说两轮箭之后,他们的人数减少了五分之一,除了硬冲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嘿——塔!”失去指挥官的骑兵们毫不顾惜有了残缺的锋线,硬生生的撞向敌人阵列!对方从容的迎上,把阵形保持的中规中矩……轻骑跟铁骑不同,冲锋过程中会有一定损失,接敌时的阵形非常重要。

    “轰——隆隆!”连绵的撞击声轰然而起,犹如死神的低吟浅唱!

    “杀!”“嘿塔!”短矛和长刀相遇,喊杀声在战线上翻飞,猩红的雾气在喷洒弥漫!人的惨叫与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偶尔有些魔法光亮闪现出来,又为这种景象增添了几分残酷!

    两股激流的次冲撞短暂而激烈,几乎可以说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而人数相仿的轻骑兵在正面冲锋中是无法一次消灭对方的,所以,侦察团大概有三百多骑冲到了对方身后。

    他们奔腾的马身后留下一地断臂残躯,中间有一些染满了鲜血、正在慢慢蠕动的生灵……

    “整队!前进!”特派侦察团的参谋官举刀高喊,他刚刚失去了一条手臂,脸色却呈现出一片怪异的红色,“冲!冲!冲!”

    “整队!”特遣军指挥官看了看双方部队的数量,下达了很简单的命令,“歼灭!”

    回转身的特遣军骑兵回应一声,开始提追赶,刚刚进入射程就有军官下令,骑兵们起身拉弓,箭泼如雨!只是一轮,跑在队尾的侦察团骑兵中就倒了三十多匹马!

    “副团长带队,继续向前冲!突击队跟我来!”独臂的参谋官一带缰绳,马匹往旁边一绕,**总共四十多骑,画了个半圆之后直接对着追兵冲去!

    “提盾!执矛!”参谋官的脸色殷红,要把身体歪向一边才能保持平衡,随着颠簸,他断臂处不断甩出血珠,“投矛拦截!”

    几十根短矛呈扇面飞出。拉起一阵低沉的长鸣。看到敌军自的变回避,参谋官长刀一指:“横冲扰乱——嘿塔!”

    看着几十骑的疯狂反扑,特遣军指挥官平静的下令:“五十人围住,其他人继续追。”

    这命令决定了侦察团的命运,因为特遣军的坐骑非常精良,追击又很占优势,侦察团的残兵还没跑出几里就被弓箭射杀了一小半,特遣军再一次突击,侦察团又被截下了一半……然后,特遣军分成中队和小队,百多人把前路一堵,开始按区域剿杀残余的侦察团残兵了。

    血腥味随风飘荡着,笼罩了大片的原野,也没有遗漏那个隐蔽而平静的小裂谷。

    实际上,小裂谷的平静只是表象。早在侦察团冲击的时候,就有战士忍不住想冲出去“策应”。结果被阿德勒中尉强硬的镇压下去。等到侦察团被一点点猎杀的时候,特别是一个分队的骑兵为了抄近路而在小裂谷附近奔驰而过时,连一向表现稳重的副官都失去了冷静,中尉别无选择,只能一拳打晕他。

    “我们啊……要活着回去才有价值!”中尉抱着昏迷的副官,两眼看着远方那些被猎杀的侦察兵,平静的对着身边的人说,“看着,记着,他们都是英勇战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