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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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听觉还是捕捉到了这垂死的、有气无力的喘息声,“你…答应、过我的。”

    这恐怕就是回光返照了,如果不答应他的请求,他死的也不痛快,再说了,罗曼也不是一个轻易食言的人。

    走近了一些,白夙早已经没了呼吸,白发盖住了他的面庞,与泅墨的黑色长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像是一副未经雕琢的油画,潦草收场,而触目惊心的血就是这幅画的背景。

    林飒的心莫名的颤抖了一下,她曾经杀过人,要么直接倒地,要么被撕成碎片,这样苟延残喘的,她几乎没见过。

    “我无数次离死亡那么近,却是第一次看到它的恐惧啊。”

    反观泅墨,他眼里只剩下坦然与解脱的轻松,“带我去海边吧。”

    说完闭上了眼睛,他是在保存最后一口气。

    环顾四周,“那艘战舰上,还有一辆吉普车,我去开过来。”林飒不知为何莫名的心酸,是对她来说同样重要的花海消失殆尽了么?总之,她想逃离这里,这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蒂华纳星?银河眼总部:

    “卡洛,查清楚卡斐尔氏和黑旗勾结一事了么?”紫眼弹了弹烟灰,火星在室内滑落,化作尘埃。

    “我这边的消息可能不准确,但大体没错。”

    塞多娜点头示意他继续,相处了这些日子,她发现卡洛是个可靠的手下,更是值得信赖的伙伴,初来乍到时因姓氏产生的不快她也不计较了。

    “在多年前,卡斐尔氏和卡洛氏联姻的那时侯,卡斐尔氏财团遇到了危机,面临破产。情急之下,黑旗答应援助,前提是提供完整的卡洛氏兽人族基因图谱。”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威胁卡洛氏那边呢?”紫眼感觉到这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心烦意乱,又点燃了一支烟。

    “卡洛氏自尊心太强,不让黑旗有可乘之机,黑旗害怕闹的动静太大,引来星际联盟,才向卡斐尔那边下了手。”卡洛接着说:“况且,普通居民没有研究价值,贵族的血统才最纯正。”

    紫眼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些件事和普通户籍人口应该没有关系,这么说,当时卡斐尔氏领地生活的卡洛氏兽人人只有……

    “那黑旗要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那边再搞一个基因组实验,企图唤醒兽人体内沉睡的基因,他们一旦觉醒,在战斗时就会恢复到祖先史前巨兽的形态!”

    “史前巨兽,那可是很恐怖的,它们身上据说有无法战胜的超自然力量,那可是很危险的啊!”塞多娜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过去母亲的死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卡洛,做得好,继续调查!”

    卡洛轻轻掩上了门,紫眼觉得这已经不是两个氏族纠纷的问题了,黑旗可疑的实验,主脑最近派罗曼苦苦寻找的东西,黑旗对这样东西似乎也很感兴趣,还有十年前的被认为是谎言的彩虹海。它们在冥冥之中,仿佛有着某种联系,但有一层迷雾挡在眼前,使得它看上去是个永远无法破解的谜题。

    塞多娜思来想去,不能把这些告诉主脑,主脑也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对五色眼各自的信任程度也都不同,这件事情暂时要保密。

    仙女座附近,一艘名为国王号的飞船上:

    由于蔓影术离发作日期越来越近,麦当神智不清的时候也越来越频繁,不过还好几乎都是在晚上。

    麦当躺在自己休息舱的床上,紧皱着眉头,双手抓住被子,睡梦中和他仿佛回忆到了什么事情。

    “在火星塔尔西斯那人给他下蔓影术的时候,那人身上的气息。”

    “第一次登上咕咚飞船时,和咕咚提起自己和某人约好当厨师的约定。”

    “还有,小时候在山坡上逆风叫喊奔跑放风筝,是谁在一旁和父亲麦林默默的注视着自己?”

    “那人莫名的熟悉,却又离他很远。”

    “是谁!”

    “………”

    “你,到底是谁。”

    梦魇深处无数条章鱼般的触手,在梦中拽着麦当的四肢,让他无法呼吸,把他一点一点拖向回忆的深渊……

    仙女座?花海遗迹:

    海风咸咸的气息拂面而来,撩拨着心弦,隔着鞋底,能感受到湿湿的沙砾。

    泅墨已经血流如注,他就要死了。

    他一手拖着白夙的尸体,从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次次摔倒,最后变成了在地上爬行,身后留下星星点点的血迹。

    “把这个种在有光的地方。”泅墨从颈间吃力的跩出一串吊坠,抛到了海滩上,海浪打着轻轻的拍子,将两位垂死之人推向深海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躲进海里,他们就永远找不到我们了吧。”

    水滴在泅墨仅剩最后一点意识的脸上跳着轻盈的华尔兹,海浪仿佛白色玫瑰一般疯狂的从四肢蔓延到眉心,在他残破的身体上肆意生长,海水剥夺着他的呼吸,在那刻,死亡好像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事情。

    “快结束吧。”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好像死亡也是一种奢求。多年前学习祭术的时候,好像在那本老书上看到过炽天使族的传说,人死去后就会回到这个世界的起点,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呼吸道的疼痛感倏的消失,容不得他喘息,他们的身体沉入海底。

    白夙说过他黑色的长发很好看,他就在没有剪过;

    其实他发现白夙的目的是逃出去,其实对他深恶痛绝,他没有拆穿;

    祭术创造出来的人是木偶,自身不会产生新鲜的血液,主人的血液一旦过期,它们就会破碎,泅墨每次把白夙打的遍体鳞伤,放掉过期的血,注入新的,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即使是没有意识的木偶人,他知道白夙对他的恨意。

    来不及,来不及,你曾笑着哭泣。

    来不及,来不及,你颤抖的手臂。

    来不及,来不及,无人将你打捞起。

    来不及,来不及,你明明讨厌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