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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拿我里衣,外衣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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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善美急匆匆的赶到301室病房的时候,正看见2号病床的那个老奶奶正侧身躺在病床上,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对一众站在她病床边劝解的医生护士一概不理。

    见甄善美来了,护士长连忙上前:“甄善美,你是301的管床护士,接触这个患者比较多,你看怎么劝劝他,新来的患者从早上等到现在还没等到病床呢!”

    甄善美点点头,等大家都出去了以后,她在心里默默的作了一个祷告,才展开笑脸,走了过去:“余奶奶……”余奶奶听见是甄善美的声音,这才有了动静,转过脸来,面色不佳道:“你过来。”说着一边撑起自己的身体。

    甄善美连忙走了过去,帮助余奶奶坐了起来。

    谁知道,那余奶奶才刚坐稳,竟然一抬手,掴了甄善美一耳光。

    “啪”的一声响得很清脆,其他病床的几个病人立时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了过来。

    甄善美被打懵了,泪水顿时蓄满眼眶,怎么也止不住,哗哗哗的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捂着被打出红印的脸,甄善美委屈极了,颤抖着声音问:“余奶奶,你为什么打我?”心里默默呐喊着:主耶稣啊,为什么会让我被人家莫名其妙的打一巴掌?

    余奶奶却是冷硬着一张老脸:“我就打你,怎么了?谁让你骗我说我儿子今天会来接我?”原来余奶奶一听说儿子来接她出院,就迫不及待的跟同病房的人炫耀了一番,结果却等来了儿子不来接她的消息,一时间失望伤心又气恼。

    看着余奶奶打了人还有理的样子,甄善美真的是又委屈又生气,可是心里突然想起圣经里的一句话:别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

    于是捂着脸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甄善美擦干眼泪,唆着鼻涕解释道:“余奶奶,我没骗你,你儿子昨天是打……”突然想到余奶奶就是因为儿子没来接她才这么生气,甄善美连忙又转移了话题,拿起桌上早就凉了的盒饭:“余奶奶,中午的饭你一口都没动啊?要不我现在重新去给你打一碗好吗?”

    听见甄善美这么问,余奶奶不由侧目,奇道:“我都打了你,你还管我吃饭没?”

    其他病人也是惊奇的望着甄善美,要看看她怎么回答。

    甄善美却是笑了笑,梨花带泪的小脸看着颇让人生出怜爱之情:“余奶奶,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才会这样的,前几天你对我不是还挺好的吗?”

    余奶奶这会更是惊讶极了:“我前几天那样还算是对你好啊?”她虽然老了,可还不至于连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顽固、蛮横、不讲理、孤僻、傲慢……相信这些都是这些天以来同她一个病房的患者和看护她的医生护士对她共有的评价。

    甄善美抹了抹被泪水湿的有些凉的腮帮子,继续甜甜的笑道:“余奶奶,先不说了,我去食堂给你打点饭菜过来。”说着,甄善美转身就要走。

    “诶!慢着!”余奶奶却大声把她叫住,一脸防备的看着甄善美:“你想干什么?我都那样对你了,你还能对我那么好?”

    甄善美听见这话,顿时无奈,只得转过身来解释道:“余奶奶,我是信耶稣的,其实你刚才打了我让我也很委屈很生气,可是我一想起耶稣说过:别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意思就是让我忍耐,不要计较的意思,也就……”

    话没说完,余奶奶就打断了:“好了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原来你是信耶稣的!难怪会这样……”

    听余奶奶这口气,似乎听说过基督教,甄善美眼睛顿时一亮:“余奶奶,你也听说过耶稣啊?”

    余奶奶一挥手,白了甄善美一眼:“你以为我老了就是井底之蛙吗?耶稣基督教嘛!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呗!”

    “耶!”甄善美睁大眼睛,表情透着兴奋:“原来余奶奶那么有见识啊!那你知道基督教和世界上所有的宗教有什么不一样吗?”如果甄善旗在的话,便知道他姐姐甄善美的老毛病又犯了,就是一逮着人便开始对自己的信仰夸夸其谈。

    只不过余奶奶并不给她这个机会,苍老的手有力一伸,便阻止了甄善美接下来的滔滔大论:“行了,别跟我说你的那个耶稣了,我以前有个邻居也是信耶稣的,不知道跟我说了几百遍,我都听烦了!你不是要给我弄饭吃吗?快去啊!难道你还想让我饿着肚子出院不成?”

    一听余奶奶这话,甄善美的眼睛更是瞪大了:“余奶奶,你愿意出院了吗?”

    “哼。”余奶奶把脸扭到一边:“你们这一早上不就是要赶我走吗?儿子女儿都不管我,让我一个人在家里冷冷清清的,现在连医院也不想管我了,也要撵我走了……”说到这,余奶奶原本顽固不化的脸顿时变成了老泪纵横。

    见一向刚硬固执的余奶奶这会竟然伤心掉落,甄善美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连忙手足无措的安慰:“余、余奶奶,不是医院要撵你走,而是、而是还有更多的病人需要照顾啊……”其实从余奶奶这几天住院的情况看来,她的确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家里虽有俩个儿子三个女儿,却除了送她到医院来的那会,至今都没有一个来看望过她。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走还不行吗!”余奶奶擦了把脸,又恢复了原来的顽固执拗:“快给我去弄饭,你要饿死我吗!”

    “呃……是是是。”余奶奶的脸色实在变得太快,甄善美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桌上冷掉的饭:“那、那余奶奶我去了,你别生气啊!”话说完,便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病房。

    就在301病房门口的走廊,家属休息的座位上,贾恩辰和江元华的利落装扮和时尚气息显得与医院的气氛格格不入。因为护士长她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把门关上,所以坐在座位上的俩人正好可以大大方方的把刚才发生在301病房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话,都可以听得明明白白。

    见甄善美急匆匆跑远之后,江元华这才把刚才装模作样看的报纸放下,冲贾恩辰乐道:“嘿!哥们,这个甄善美还真不错欸,打了右脸还把左脸转过来给你打呢!哈哈,你不是怕会娶到不听话的老婆吗?这样的女人要是娶回去啊,量她也不敢跟你唱反调了!”

    听着这话,贾恩辰也是微微勾唇,若有所思。

    见贾恩辰这个反应,江元华就知道他这哥们心里也是颇为满意的,于是兴奋的一拍掌:“嗨!还是娶个信耶稣的老婆好啊,哈哈!”

    贾恩辰白了江元华一眼:“这可不一定,你可别忘了,夏子星也是信耶稣的。”

    “哦!对!”江元华一拍额:“要娶个信耶稣的老婆,还得要娶个信得比较虔诚的那种,可不能像夏子星信成那样,嘿嘿,是吧?”说着,咧嘴一笑,江元华那张被太阳晒黑的脸上,整齐的牙齿显得特别洁白,好似可以绽放出光芒来。

    贾恩辰厌恶的一把推开江元华笑得恶心的脸嘴,放下原本交叠的修长双腿,站起身来。那健美颀长的身影让跟着他一同站起的江元华都忍不住心里暗暗赞叹。这厮,难怪那么能招蜂引蝶,情场上总比他江元华的行情要好,实在是因为上天眷顾,给了他那么好的基因。

    “好了,就这么定下来吧,走了,估计她星期天会去教堂聚会,到时候再接近她吧!”贾恩辰理了理衣装,一本正经道。

    贾恩辰和江元华俩人走到楼脚的时候,正好遇上捧着热乎乎饭菜回来的甄善美,为不引起甄善美的注意,二人刻意不去看她。可是接下来的事却不得不让他们去注意了。

    “甄善美!”一声高呼,便见一个身材臃肿,同样穿着粉蓝色护士服的中年护士哒哒哒的追上了甄善美。

    甄善美双手捧着盒饭转过身,看见来人,疑惑道:“齐姐?有什么事吗?”

    那个被唤作齐姐的护士不答话,直接从甄善美手中夺过盒饭,方才笑眯眯道:“对不起善美,厨房说只有最后这一碗饭了,我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呢,等会要赶着去接班,就先让给我吃吧,好吗?”

    “可是……”甄善美伸了伸手:“这本来是我的,我打算要留给一个患者吃的。”

    齐姐不理会,径直打开盒饭吃了起来,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含糊糊道:“你那个患者是她自己不吃的,你别管她,要是你也还没吃的话就把她那份冷饭热一热再……”正说着,齐姐突然被呛到,拍着胸脯不断咳嗽起来:“咳咳咳咳……”这么一咳嗽,双手颤得把饭也散了大半。

    甄善美急了,连忙给齐姐顺顺背,一边扫视了一下四周,看见走廊那里有饮水机,赶紧道:“齐姐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打一杯水!”

    迅速打了一杯温水,甄善美赶紧拿过去给齐姐。齐姐一口气把水喝光,这才缓了下来,指着甄善美喘气道:“甄、甄善美,我不过是抢了你一碗饭吃,你的神不会就这样惩罚我了吧?”

    甄善美哪有心思跟她开玩笑,眼见着齐姐咳得脸红脖子粗的,饭也弄散了大半,只得从兜里拿出几包小饼干:“齐姐,我看这饭也掉了不少,恐怕不够你吃的了,你再拿点饼干去,勉强垫一下吧!”

    齐姐顿时连喘气也忘了,愣愣的看着甄善美:“你、你这是给我的?”

    甄善美点点头,被齐姐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是、是啊!”

    齐姐本来已经开始褪去一半的红霞又再一次涨红:“我刚才把你的饭都抢了去,你现在还把你的饼干拿给我?”她心里可清楚的很,甄善美也还没吃午饭呢!

    甄善美甜甜一笑:“没关系的,我信的耶稣教导过我:别人拿你的里衣,连外衣也由他拿去。”况且齐姐的情况她也是听说的,丈夫因为嫌弃她有一个瘫痪在床的母亲,所以跟她离婚了,孩子也丢给齐姐自己抚养。所以孩子的学杂费,母亲的医药费,生活上的开支都压在齐姐一个人肩上,让她的生活很是拮据,为了省一顿饭钱,她一天只吃医院包的中餐和晚餐,早餐是从来不吃的。

    “哦呵呵呵呵呵……”齐姐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不客气的拿过甄善美手上的饼干:“你信的耶稣真是个好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我信的耶稣不但是个完美的好人,还是一个完美的神呢!”甄善美解释。

    “嗯嗯嗯。”齐姐得了恩惠,也不反驳,连应了几声之后,就找借口道:“善美,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啊?呃、好的……”甄善美惆怅的看着齐姐离开,心想着齐姐要是能来信耶稣,让耶稣来帮她解决生活的重担多好啊!

    回过神来,甄善美接着才赶紧拿出电话叫外卖。一边点着余奶奶能吃的食物,甄善美一边蹲下身子,用双手打扫地上散落的米饭。

    被这一小插曲弄得停下脚步的贾恩辰和江元华,看着那个正在毫无怨言清理着一地油污的甄善美,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是感觉到有人的注视,甄善美抬起头来,看到的却只是医院里的人来人往。

    耸耸肩,甄善美没有多想的继续收拾残局。

    开车的路上,江元华想了一下,看着后视镜里正闭目养神的贾恩辰,忍不住开口:“贾恩辰,我看那叫甄善美的姑娘还真挺好的,要不、咱就不要摧残她了吧?你又不爱她,娶她回家也没意思是吧?”

    贾恩辰睁开眼来,朝镜子里的江元华邪魅一笑:“我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决定选择她,见你这样说,我就比较定下心了,那个甄善美,我势在必得!”一个拿了她的里衣连外衣都由你拿去的女人,他贾恩辰很肯定,是决不会像他现在的那个继母,敢对他贾氏集团的财产虎视眈眈的。

    “欸?你、我说你怎么老喜欢跟我唱反调啊?”江元华瞪大了眼睛,看着贾恩辰那张让女人见了都忍不住神魂颠倒扑在他怀里的俊美邪佞之脸,无奈摇头。

    有爱医院的院长办公室里,夏子星无心处理桌案上的公事,靠在椅子上闭眼纠结了半晌,最后才终于睁开眼,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

    来到内科大楼,夏子星问前台的护士:“甄善美在哪里?”

    “在301房间。”那个护士小心翼翼的回答,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夏子星这个年轻的院长,可是他们有爱医院里未婚姑娘们的梦中情人呢!

    夏子星点点头,大步流星的向301病房走去。

    走到301门口的时候,夏子星被里面的场景所怔住,不由把脚步停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301病房2号病床的那个余奶奶是整个医院里最难搞的一个病人,性格古怪偏激,易暴易怒,常常被反应到他那里来。

    可是现在他看到的情景却是,甄善美正坐在凳子上喂着她吃饭,她则滔滔不绝的将自己以前傲人的经历讲给甄善美听,一边说着,还一边指手画脚的,惹得同病房的患者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整个病房内顿时充满了和谐与温馨,让夏子星不忍去破坏。

    只不过,他夏子星不忍去破坏,可还是有其他不解风情的人闯了进去,拿着一张出院单子走到余奶奶床边,赔笑道:“余奶奶,您的出院程序都给您办好了,您只要在上面签个字就可以回家了哦!”

    原本还在谈笑风生的余奶奶顿时拉下脸来:“没看到我饭还没吃完吗?吃完饭我自己会离开,不用你们来撵我!”

    甄善美尴尬的接下话:“余、余奶奶,饭已经吃完了。”说着把食盒偏了偏,确实是一粒不剩。

    余奶奶大吃一惊:“我什么时候把饭全部吃完了?”原来她方才说得忘乎所以,都忘了自己吃了多少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