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重生殖民地 > 第六十二章 惊心动魄的表白

第六十二章 惊心动魄的表白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修建防洪堤坝劳神费力,普尔曼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尤其在政局动乱时期,高层的掌权者们只在乎自己的权利利益,为之斗得头破血流都可以,谁去管底下小老百姓们的生活。这几年一到八月大暴雨时,两河交汇处河水往往宣泄不畅,以至于上下游严重淤积,农户的田地和屋舍一淹就是一大片。交不上粮税,最终损害的还是贵族地主们的利益。

    今年恰逢新总统上任,新总统是个资产阶级温和派,一系列针对平民福利大刀阔斧的改革,却依旧不敢对旧贵族动手。既然要‘为人民服务’,治理河道就被放在最前面,而普尔曼不幸当了一只出头鸟。谁要他太张扬了呢,最年轻有军功又是贵族出身已经足够许多人眼红了。

    而就算到了拉玛耶赖,普尔曼还是说不上话。眼看河堤已经筑起了三分之一,波顿教授和摩尔比长官起了分歧。波顿教授主张弯曲航道,稳定河道,挖出部分沙洲。而这个方案务必会使整个河道扩宽,淹没不少农田,恰好摩尔比长官家族所有的土地就在这一片,所以他肯定不同意,硬要普尔曼将堤坝加宽加高。

    “单单一面防洪堤是无法抵挡洪水冲击的,只要有一处缺口,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波顿教授苦口婆心的说。

    摩尔卡长官不以为意,“过去几十年不都这么挺过来了么。”

    他敷衍的态度让波顿教授气不打一处来,“我是奉总统之命过来你们的,在水利上,还有谁比我更精通。”

    “最初的设计图是由总统批准的,临时修改是你个人的意愿,出了问题你我都担当不起,你说是吧,欧罗斯少校。”

    摩尔卡长官忽的叫上在一边旁观的普尔曼,普尔曼却若有所思的说,“我认为教授说的有道理,总统先生和议会的那群官员大概没到这里实地走过,河岸南高北低,理应凹面向北,这样南面的堤坝也不必修那么高。”

    “谬理,如果北边被淹了呢?北边的人口更多。”

    “北岸不会淹没,印度支那的湄公河也是南高北低,由于河道曲折,即使在降雨量最丰沛的雨季也很少发生大规模洪水,反而是一些小支流容易涨潮,一涨淹没的就是一大片。”

    意外的女声打断他们的争执。

    “这里怎么会有女人?”摩尔卡看着丝楠,口气不太好,眼神却有点轻佻。

    见到丝楠,普尔曼一直板着的脸有了些许笑意,“什么时候醒的?赶路辛苦,应该多睡一会儿。”

    “都快中午了,”丝楠好笑,“我过来看看你们在做什么。”

    “欧罗斯少校,这位小姐是你的?”

    普尔曼还没开口,丝楠就先说,“妹妹。我是他的妹妹。”普尔曼的脸黑了半截。

    摩尔卡的态度马上就变了,“噢,素闻欧罗斯家族的小姐各个美若天仙,终于见到了一位,果然不同凡响。”

    他的眼神让丝楠感到很不舒服,她是不知道自己浑身有多吸引异性,一身淡玫瑰色的绝纺连衣裙,轻柔的描绘出身体的曲线美,一路走来,士兵们都在偷偷看她。

    “你刚才说湄公河也是这样的?”波顿教授一大把年纪可不爱看美女,只有他认真思考刚才丝楠所说的话,

    丝楠点头,“是的,也许另外开辟一条引河是个好办法,至少可以把损失降低到最小。”她其实一点都不懂水利的东西,只不过在河边生活久了,自然而然有了经验。

    “哎,来不及了,汛期马上就要到来。”波顿教授无可奈何,“如果政府提前做好计划,不要事到临头才想起来就好了。”

    丝楠的话肯定不作数,这里没有她插足的余地。一切还是得听长官摩尔卡的,他说按照原本的图纸就只能照做。

    而且摩尔卡这个人和邦尼特家族有渊源,他母亲是邦尼特家族的远支,他提拔得这么快,和家族关系很大,其中费奈斯将军功不可没,摩尔卡属于费奈斯亲信,可想而知,别说好态度,他不给普尔曼穿小鞋就不错了。

    摩尔卡说吹不得冷风,再岸边没站多久就回去了,临走前还向丝楠提出邀请,请她有时间去他的府邸做客。波顿教授可能有点气愤也有点憋屈,谢绝了普尔曼共享午餐的邀请,守在堤坝上,沉默不语。

    “南面都是穷人,他当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丝楠问,“那你在乎吗?”

    普尔曼怔了一下,没有说话。但丝楠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已经站在穷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了。如果在从军前,普尔曼和摩尔卡应该算一类人,他们都是生活在上层的贵族阶级,自私自利,对底层人漠不关心。从军后,普尔曼就慢慢有了变化,而且这种变化非常明显,他和平民甚至是贫民出身的士兵同吃同住,体会过饥饿、严寒,他没有一般贵族子弟娇贵劲儿,比他们坚毅、果敢得多。

    修坝的除了士兵还有一些城里讨生活的工人,虽然现在天气万里无云,晴朗明媚,保不准明天大暴雨就来了。大家从早晨五点开始干活,一直到晚上十点,这还是普尔曼要求的,否则摩尔卡可以叫他们干到十二点。

    对这种危险又责任大的任务,普尔曼着实是新手,保险起见,丝楠让普尔曼向邻近城市县村收集尽可能多的沙袋,他照做了。

    时间越接近,工程越繁忙,丝楠经常跟着普尔曼在河堤上来来走走。普尔曼还笑话她虚惊一场,被伊莱海默骗了?

    但丝楠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她觉得伊莱海默不屑玩这种低档骗局。

    河堤快建好时,河水水位明显涨高了很多,摩尔卡领着自己的几个亲信随从来堤上巡视过一次。那天,天气有点阴,下着细细碎碎的雨。摩尔卡等人都穿着带帽的橡胶雨披,从头到脚都盖得严严实实。

    摩尔卡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淋雨的丝楠,笑着说,“欧罗斯少校,你对妹妹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至少给她打把雨伞吧。”

    丝楠的衣服贴在身上,有点透,有种别样的诱惑。普尔曼真想把摩尔卡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剜出来。

    “是我自己不想打伞,毕竟士兵和工人们都侵在河水里辛苦的工作,我和普尔曼没必要搞特殊主义。”丝楠正儿八经的说,夏天这一点小毛毛雨正好解暑,又不是下刀子,也只有这些贵族老爷们会担惊受怕。

    “欧罗斯小姐果然与众不同,”摩尔卡大笑,丝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她觉得摩尔卡在欧罗斯这个姓氏上加重了语气。她抬头看向摩尔卡,却发现摩尔卡身后一个男人正盯着她,丝楠一看过来,他立马低下头。

    短短几秒钟,丝楠没看清楚他的模样,雨帽把他大半张脸都遮住了,丝楠只依稀看到他的脸上有几道交错的深疤。

    “等工程结束,我会为欧罗斯少校,还有,你美丽的妹妹举办一场感谢宴,我想全拉玛耶赖的居民们都会感谢你们的付出。”

    摩尔卡挥挥手,几个提着花篮的侍女把篮子里的玫瑰花瓣全洒进流淌的河水里,河水翻滚几下,无数片花瓣转瞬没了踪影。丝楠看在眼里,感觉怪怪的,摩尔卡的举动怎么像祭奠死人?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摩尔卡一行人走了,最后的封筑工作还在继续。三百来米长的从伫立在利勒河和塞纳河之间,士兵和工人加班加点赶在洪峰到来前加固完善。望着天空翻滚的乌云,丝楠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

    一道惊雷响彻云端,丝楠从睡眠中被猛然惊醒,看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然而窗外暗得犹如深夜,天沉得仿佛像一块巨大的铅要塌下来,黄豆大的雨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直响。

    丝楠匆忙的穿上衣服,在门口拿了一把伞就冲出去,这么大的雨,伞没有一点用,顷刻间,丝楠就被浇得透心。

    “夫人,大人让您呆在屋里。”乔迎着大雨向丝楠跑来,焦急的冲她大喊,乔对丝楠的称谓的非常得普尔曼的欢心,普尔曼派来他贴身保护丝楠。

    雨水打在丝楠脸上,沉重的连眼皮子都睁不开,她也只能喊着说,“其他人呢?”

    “河水涨了,涨得比去年还高,大人和波顿教授在想办法。”

    “我得过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您好好留在这里,”乔拦住丝楠。可他哪里拗得过丝楠,大雨瓢泼丝楠也比他跑得快。

    丝楠一路跑到河岸,看见原先已经成型的堤坝被大水冲掉了一个大缺口,从利勒河和上游而来的河水不断灌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健壮的汉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把沙袋往缺口的位置堵,可是根本没有用,缺口只在慢慢变大,南岸的麦田已经渐渐被水淹没了。

    “早该听我的,早该听我的,这个方案根本不可行,”老教授气得捶胸顿足,他狼狈的眼镜被雨水冲没,大胡须成了一缕。

    普尔曼相当冷静沉着,他让一个手下先带波顿教授离开。望着波涛汹涌,像发怒的水鬼般的河流,满脸凝重。

    上面交代他的任务是修建河堤,河堤修好,他的任务也完成了。至于这条河堤是否好用按理说应该与他无关,他更没义务‘抗洪抢险’。可是眼看着河水淹没良田屋舍,为什么他的良心这么不好受呢。

    普尔曼叫来罗切斯特,对他说,“让大家量力而行,尽力而为,实在没办法,我们立马撤退。”

    罗切斯特重重点头。

    “兄弟们,沙袋用完,咱们就上岸。”

    应和此起彼伏。

    此时雨更大了,转眼间,雷雨交加,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整耳欲聋的雷声仿佛就在耳边。

    风吹得丝楠站都站不稳,脚底下的土地好像在晃动,雨简直像箭头一样,一发接着一发没完没了。整个天地都在雨水里。

    她好不容易离普尔曼更近了,普尔曼也发现了她。丝楠刚感到一丝欣慰庆幸,就看见他表情突然大变,朝她用力挥手驱赶,大声说着什么。雨太大了,丝楠听不清,她也察觉到不对,顺着普尔曼的视线回头,瞳孔赫然放大,只见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再次指向自己,而拿枪的居然刚才还担心自己安危的乔。是雨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认错了人吗?

    普尔曼尽全力朝她飞奔过来,就在这短短的刹那间,枪口忽然移了方向,指向了普尔曼。

    没有丝毫停歇砰的一声枪响,很快被震天的惊雷盖住。中枪的普尔曼一头栽进翻滚的河水里。而就在同一时刻,一个黑影紧跟着他跳了下去。

    无论在河里工作的还是在河岸驻守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罗切斯特目眦尽裂的冲上去,可是一切都晚了,两个人完全没了下去,一点影子都看不到。“抓住他,给我抓住他。”

    乔想跑,被群涌上来士兵团团围住。

    普尔曼掉进河里那一刻,意识很清醒,他想起十五岁那年在柬埔寨,他父亲硬要带着他和迪斐进原始森林找佛像,好不容易找到了,神佛发怒,把他和迪斐都卷进河水里,那窒息的感觉和现在真像啊。花娘说是丝楠救了他,他却害她险些被火烧死。这次丝楠不会再管他了吧,他知道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他。也好,这样他们就扯平了,他把欠她的都还给她。

    普尔曼合上眼睛时,嘴唇是有笑容的,只不过这个笑容很苦。呼啸的河水浑浊又沉重,他完全没感觉到丝楠在他的脑袋被淹没时,抓住了他的手臂,牢牢抱住了他,然后和他一起被河水越卷越远。

    这场大暴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河岸以南方圆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受到了严重涝灾,好在堤坝和沙包给人们逃跑的缓冲时间,基本没有大的人员伤亡。

    大雨过后,晴空万里,夏日的太阳很灼人,丝楠就是被烤醒的。她发现自己挂在一棵河岸边的枯树上。脑袋涨疼的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只迷茫了半秒,记忆就全部回笼了。

    普尔曼,普尔曼呢。

    她一个激灵,身体猛的一动,衣服背部的布料承受不住她的重量,裂开了一些。她连忙背过双手,抓住树干,缓缓的爬下来。双脚一落地,麻木的完全没有知觉,她只能靠在树干上,等血液回流。

    这时她看见在自己不远处躺了一个人,她一瘸一拐的走过去,谢天谢地,是普尔曼。她蹲下马上试他的鼻息,呼吸轻微的几乎像没有了。他的军装上有一个弹孔,在腰侧,周围是血溶浅的颜色。他的口腔和鼻子里全是积水。中枪加溺水,那些人是真的要把他置于死地。

    丝楠仰起他的头,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覆住他的嘴唇,往里面吹气,一次两次三次,,,普尔曼静静的躺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丝楠力气也耗尽了,她心很慌,拍打普尔曼的脸,“普尔曼,普尔曼,你别开玩笑,别装死。”

    普尔曼还是没反应。

    丝楠坐倒在地,难道,他真的死了。

    一股子难言的酸楚和悲痛涌上来,她怔怔望着普尔曼发青的脸,眼睛越来越红,那些积蓄在她体内的河水仿佛有了知觉,从她的心口到她的眼眶慢慢淌下来,一滴一滴。

    丝楠哭了。

    她完全记不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幼时父母离婚她没有哭,穿越到乱世她没有哭,被大火灼烧痛不欲生她没有哭,被绑架险些被强奸她也没有哭,被小琼斯兰甩了也没有哭。她讨厌哭泣,那是懦弱无能的表现,无论她以为无论生活多艰辛痛苦,她总可能微笑着挺过去。

    可是这次,她忍不住,真的忍不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和自己作对的人死了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为什么心里的悲伤比淹没她的水流更难以承受。

    “再试一次,我要再试一次。”丝楠再次低下头,口对口呼气,反复按压胸口。回应她的依然一片寂静。

    丝楠精疲力竭,嘴唇却仍旧贴着普尔曼的嘴唇,一动也不动。眼泪滴下到普尔曼眼睛上,凑凑那个高挺的鼻梁往下流,最终流到紧合的嘴唇里。丝楠就这样挨着他,默然无声的哭。她没看见普尔曼的睫毛动了一下,他的嘴唇自己张开,轻轻含住了她的上嘴唇。

    丝楠呆呆愣愣看见那双黛青色的眼睛里有了她的倒影,他的眼睛并没有完全睁开,只有一条缝,虚弱的仿佛一眨眼就要死过去,可是丝楠觉得他的眼里有笑意。

    丝楠立刻振作起来,一把抹去无用的眼泪,“你别动,我马上给你包扎伤口。”她起身准备找点消炎的药草,衣摆却被拉住,普尔曼注视着她,嘴唇在动,丝楠弯腰贴近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