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九州覆 > 第87章 咱们做点,你喜欢的事

第87章 咱们做点,你喜欢的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月上柳梢头,林慕白哄了容哲修睡去,静静的坐在床沿,望着床榻上微白的小脸,眼角似乎还带着泪痕,可唇边却带着孩子稚嫩的笑。

    容哲修是孤单的,也是寂寞的。一个六岁的孩子什么都得靠着自己,什么都得自己去做,有时候孩子的恣意妄为,只是想引起父母的注意,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想让所有人都给予他想要的关心和爱护。可是容盈彼时痴傻,而白馥早已亡故,容哲修得不到本该来自父母的关爱,所以才有了旁人口中的混世魔王。

    他是在害怕,害怕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再关心他,都不再注意他,是故时不时的惹出点麻烦事。

    其实孩子的心里很简单,只是想要父母在身边。

    轻叹一声,林慕白悄悄的放开容哲修的手,小心的为他掖好被角。脑子里是他睡前的呢喃,他说:小白,你真好,若是我娘就更好了。

    “可惜,我不是。”林慕白徐徐起身,小心的熄了殿内的大半烛火,留下少许微亮,这才放心的走出门去。外头明恒守着,寸步不离。

    “世子歇下了?”明恒的表情是有些诧异的。

    林慕白点了头,“闹腾过,哭过。也累了。”

    明恒笑道,“还是侧妃好本事,换做寻常,世子必定得闹上几日,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咱们只能去请皇后娘娘。世子是最听皇后娘娘的话,如今换做了侧妃。看得出来,世子很喜欢你,也是真心的喜欢。”

    “那是因为,你们所有人都怕他,敬畏他,都把他当做世子。可是你们没有人,把他当成孩子,只有在皇后娘娘那里,她当世子是自己最宝贝的孙子,捧在了掌心里。”林慕白眸色黯然,“才六岁大的孩子,你们让他扛起太多,他自然会受不了。有时候关爱比责任更重要,他需要前者而非后者!”

    “可他到底是世子,恭亲王府唯一的传承。”明恒轻叹,“卑职也知道世子年岁尚小,可咱也没办法。世子就是世子,与寻常的孩子注定不同。殿下又是如此状态,恭亲王府所有的希望都在世子一人身上,就连皇上都盯着不放。卑职们,实在不敢有所闪失。”

    林慕白颔首,“你去查一件事,务必查个清楚。世子说,白日里有一群孩子在他旁边打架,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总觉得这些孩子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好像有些刻意过头了。”

    “侧妃这是在怀疑什么?”明恒的眸子陡然凝起。

    长长吐出一口气,林慕白面色微沉。“我只担心,除了苏离之外,还有人盯上了世子。”

    明恒下意识握紧手中冷剑,面色僵冷至绝,“不管是谁,敢打世子的主意,卑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此事交给卑职就是,卑职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好!”林慕白道,“这段时间,切记莫要离开世子身边。我觉得这事,只怕还没结束。这只是个开始,也许还有后招。”

    “是!”明恒重重颔首。

    五月若泥塑木桩般,仍是守在正殿的院子外头,一个人一柄剑,冷冷清清。凉薄的视线,微仰着头望着漫天星光,弦月如勾倒映着属于他的无温冰凉。

    五月的身上是有故事的,眼睛里却写满了空洞。仿佛他只是行尸走肉,活着也只是为了容盈的周全,除此之外不需要任何的感情束缚,也没有情绪波动。便是挨了容哲修那一剑,还能面不改色的行走在人世间,不卑不吭,无悲无喜。

    林慕白站在回廊暗处,望着那个一动不动的男子,就这样保持着微仰的姿势,月辉星光如此清冷的落在他身上。他好像在找什么,视线微微的移动。

    许是发觉有人在看他,五月快速回眸,刚好看见走出黑暗的林慕白,随即敛了眸光,垂眉不语。

    “你一直都陪在殿下身边?”林慕白问。

    五月僵冷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重重的点了头,抱紧怀中冷剑。

    “为何叫五月?”林慕白又问,“是你本名,还是府册名单上给予的名字?”

    “我排行老五。”他一言概之,“侧妃若是没什么事,请回!”

    “那你家兄弟到底几个?”林慕白想着,他这般冷冷清清的,那他这些兄弟是不是一个个都冷冷清清?

    五月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问了也没用,都死绝了。”一句话,毫无温度,也彻底打断了所有的对话,他似乎不太喜欢跟任何人交流,也不喜欢说话。就像是容盈的影子,不需要有感情。也不需要有温度,只要能为容盈豁出命去,便也罢了!

    林慕白索然无味,话到了这儿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你的伤”

    “死不了。”五月恭敬的躬身。

    林慕白点了头,转身离开,习武之人对于利器所伤都有其特殊的处理方式。所以林慕白也不是很担心,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毕竟这一刀是受了自己的连累。

    进得房中,林慕白小心的关上门。回眸却见容盈坐在书案前,饶有兴致的翻着她的那些医书典籍。嫣然浅笑,林慕白上前走到他身后,“想不到你对这些还感兴趣?”

    容盈也不回头,只是淡淡然应了一声,“我对你更感兴趣。”

    面上一紧,林慕白不觉蹙眉,“没一句好话。”

    “爷不会说好话。”他翻着手中泛黄的书卷,把话说得一本正经,“爷只会身体力行。”

    林慕白干脆闭了嘴,随手拿起案旁的一卷书籍。哪知他顺手一抄,突然将她捞在怀中抱着,“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磁音缭绕,在这寂静的夜里,无不透着暧,昧的涟漪。

    “去看世子。”林慕白伸手挡住他俯首而下的唇,“你这个当爹的,就这样连儿子都瞒着,不怕将来容哲修恨你吗?”

    “不是有你吗?”容盈说得厚颜无耻,甩手掌柜做得何其顺手。

    林慕白瞪了他一眼,“你才是世子的父亲,我算什么?”

    “你嫁给我,不就是他的母亲了吗?”容盈道,“难道说,你不喜欢孩子?”

    这话一出,林慕白眸色微恙的盯着眼前的容盈,他的眼底似乎泛着异样的微光,直逼得人不敢直视。心下咯噔一声,林慕白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灼灼双目,“我纵然再喜欢孩子,可我毕竟不是世子的生身之母,如何能取代血肉至亲的分量?”

    “那你当自己是他的生身之母罢了!”容盈漫不经心的撩拨着她散落面颊的青丝,说的很轻却隐隐带着些许伤痛。

    她想着,容盈心疼了吧?自己深爱的女子留下的孩子,如今却要唤别的女人为娘,是有多不舍呢?

    “可我不是。”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我打了他一顿,你会觉得生气吗?”

    “为什么?”他问。

    “孩子太小,容易受人蛊惑,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与人私奔所以诈死逃离,抛夫弃子不要他了。所以世子很生气,骂了自己的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林慕白觉得自己的心有些莫名的揪起,非是骨肉之亲,却有着彻骨之痛。

    “所以你动手了?”容盈表情很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眼睛里泛着微凉的光,好像有些泪光,只是这样死死盯着她,锐利的眸子似要穿透人心,教人不敢直视。

    林慕白抿唇,“下手有些重,他哭得有些厉害。”

    “你也哭了?”打从林慕白进来,容盈就看见了她红肿的双眸,说没哭过,他可不信。

    捏了捏晴明穴,林慕白轻轻点了头。

    容盈不怒反笑,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谁都没资格动他,除了你。你不觉得奇怪吗?修儿似乎特别喜欢你。”

    “因为我不怕他?”她问。

    “因为缘分。”容盈说得意味深长。

    缘分是什么?是一见如故,是一见倾心,是隔了茫茫山海,也能重逢的冥冥注定。

    林慕白笑了笑,“我倒是和他很有缘分,虽然第一眼彼此都是嫌弃的,但心里总觉得”她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觉得想要靠近一点再近一点。俄而,林慕白道,“你找个机会,告诉他吧,否则他这性子还得时不时的闹腾一场。”

    容盈却沉默了,烛光里那双极是好看的凤眸微微眯起。别有深意的瞧了林慕白一眼,而后幽幽的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墨色瞳仁里,除了深渊般的寒意阵阵,再无其他。

    将林慕白打横抱起,容盈面上笑靥全无,冷得让人心里发怵。

    坐在床沿,容盈才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修儿太小,未必能守住秘密。”

    “可你恢复了正常,不该是件高兴的事吗?”林慕白不解。

    “这世上有人希望你过得好,可也有人希望你一辈子痴傻。”容盈话语凉薄,眸色无温,“你别忘了我的身份,只要我恢复正常,我就必须回京。回京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此后再想要这样平稳的日子,只能奢求来世了。”

    林慕白仲怔,她还真的没有想过那么多,一心只念着容哲修。万没想到,他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只要他疯了傻了,这皇位便与他无缘,就此也与宫闱倾轧撇清干系。只要容盈恢复健康,恢复神智,皇帝必定会委以重任,到时候成为众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别说保护容哲修,就连容盈自己也会深处尔虞我诈之中。

    “你希望当皇后?”他问。

    林慕白连连摇头,“我不喜欢。”

    “知道你不喜欢,所以”他转而笑得邪魅无双,“咱们做点,你喜欢的事。”

    林慕白一愣,随即笑骂,轻柔的捏了拳头落在他胸口,“是你喜欢,不是我唔”唇已被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管谁喜欢,都一样!

    旖旎春光尽良夜,海棠花落风月歇。

    约莫是顾念着林慕白的身子,容盈这一次算是放过她了,未能一战天明。林慕白的身子弱,不可纵情太过,这些事急不来。

    黎明初起,林慕白睁开双眸,第一眼便看到了把玩自己青丝的容盈,每次他总醒得比她早,而后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盯着她,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我又不是倾国倾城的褒姒。你盯着我做什么?不怕看着看着,就看厌了?”林慕白笑道。

    容盈挑眉,“若要我看厌,估计要等到合棺下葬之时。”掐起她精致的下颚,指腹温柔的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有些东西只会越看越喜欢,懂?”

    “那我算不算越看越喜欢的那一种?”她问。

    他笑,“你说呢?”

    “你这话说得,比你的脸还好看。”林慕白起身,“今日不许跟着我了,我要出去办事。”

    “办什么事?”他慵懒躺在床榻上,半支着脑袋意味深长的盯着她。

    “我想去一趟昨儿个世子放风筝的地方,估摸着能发现什么。我想了很久,他们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间接的蛊惑世子,只怕别有用心。我还是不太放心。自己去一趟才算作罢!”林慕白起身穿衣,“待会让五月进来伺候你。”

    容盈轻叹一声,仰躺着床榻上,“看样子在你心里,修儿的地位比我高。”

    “你怎么跟个孩子计较?”林慕白嗤笑,“他才多大,才六岁。而且,哪有人跟自己儿子吃醋的。”

    “泡死在醋坛里才好。”他顾自低语,一脸的沮丧,回眸时竟可怜巴巴的盯着林慕白,眼睛里写满了无辜与期许,“若修儿是你生的,那你是不是得抱着他睡?最后我就成了孤家寡人。”

    林慕白苦笑不得,缓步走到床前,捧起他尽显凄楚的容脸,口吻极具戏虐,“若他是我生的,咱们就一起睡。我睡中间,你和世子睡两侧,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多好!”

    容盈在她手心落吻,“我会把他一脚踹出去,谁跟我抢女人,我就对谁不客气。”

    “真小气。”林慕白笑骂一声,徐徐起身束好腰带,“话说,你既然醒了怎么不去查一查离恨天的事?追在你后头,让你和世子永无宁日,你也不着急吗?”

    “有些东西,知道太多没好处。防着也就防着吧,戳破了就会变成灾难。”容盈坐起身来,一脸邪魅的望着林慕白的胸前,“这种事,你不是深有体会吗?”

    心下一紧,面色一燥。林慕白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个正形。”林慕白开门出去。

    她未能听到容盈的一声轻叹,一声苦笑,以及那双永远都停留在她身上的眼睛。他其实很害怕看到她的背影,真的打心底里害怕,来自于她的转身!

    转身这种事情,是最容易让人心生畏惧的。

    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生。

    如意端着药过来,“师父?”

    林慕白点了头,接过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苦涩处有如意递上来的几枚蜜饯解苦。

    “师父这是要去哪?”如意不解,眸色焦虑,“一大早的,还是用过了早饭再走吧!”

    “去世子昨日放风筝的地方。”林慕白往外走,“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好像会有事要发生。苏离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估摸着不是她下的手。”

    “偏殿那边如今很是安静。”如意抿唇,“师父,是不是他们又在想法子折腾人了?我看那个苏侧妃,就不是善茬,能这样安静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知道她安静不下来,可总还是希望她能安静下来。”林慕白轻叹一声,“否则斗来斗去的,我也累。原就喜欢争抢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一波接一波。”

    如意点了点头,“我会盯着点,免得师父措手不及。”

    出了行宫,也不教人跟着。这云中城四处都是巡逻的卫士,自从莫浩失踪一事发生过后,城中戒备更是森严无比。所以林慕白也不担心安全问题。

    这云中城的长街,她还真没有好好的逛过,上一次是追着暗香去的,是故也没仔细看。

    你还真别说,云中城真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举目望去,男儿俊俏,女子娇俏,一张张清丽的脸,教人见了便心生欢喜。走过弯弯的拱桥,站在桥面上望着底下穿梭而过的乌篷船,竟有种江南水乡的错觉,这倒让林慕白想起了在清河县的日子。

    那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暗香。

    简简单单的日子,她赠医施药,暗香随着她东奔西跑,却是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如今,那些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那时候的林慕白,打死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与暗香成了今时今日的境地。

    轻叹一声,林慕白苦笑道,“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也是不错的。”

    如意笑道,“能陪着师父,才是最好的。”

    “傻丫头,将来你是要嫁人的。”林慕白抬步继续往前走。

    如意跟在后头,“我才不要嫁人,我就跟着师父,师父去哪我就去哪。”她顿了顿,“横竖,我也无处可去的。”

    林慕白笑而不语。

    走过长长的街道,朝着东郊走去。昨儿个容哲修就是去了那里放风筝。东郊有一片大草坪,那儿比较空旷,是很适合放风筝,适合孩子们哄闹嬉戏的。

    “师父,你是怀疑那些人想对付世子?”如意问。

    林慕白点了头,“我担心的还不止容哲修一个,若是真的要对付一个孩子,犯不着这样大费周折。我担心他们另有所图,也许是想对付恭亲王吧!”

    “所以师父,其实是担心殿下?”如意掩唇偷笑。

    “瞎说。”林慕白笑骂,“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反正想的肯定不是殿下。”如意打趣。

    “你!”林慕白面色微红,想起容盈之时,心里便是暖暖的。

    正说着话,突听得如意“哎呦”一声,林慕白急忙转身。如意跌坐在地,抓起脚边的小石子狠狠丢出去,“气死我了,嘶好疼!”

    “我看看!”林慕白忙蹲下身子查看,“忍着点!”修长的指尖,顺着如意的小腿慢慢捏至脚踝。林慕白微白的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还好只是扭伤,并未伤及骨头。”

    “我一时没防备,被该死的小石头给硌得,一下子崴了脚。”如意的额头泛着涔涔薄汗,面色青白至极,“师父,我没事,我们继续走。”

    林慕白轻叹一声,“你都这个样儿了,还怎么继续走?”

    “那师父帮我找个马车,送我去附近的医馆便是。”如意垂着小脸,“对不起师父”

    “说对不起做什么,咱们是师徒。”林慕白搀起如意,“小心点,我先带你回去。那地方其实去了也不会有太多的线索,都隔了一日,人家该防备的早就防备上了,我也就是图个心安罢了!回去吧!”把如意交给别的大夫,林慕白不放心。

    自己都是大夫,还要把徒儿往别的大夫手里送,世间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师父?这事,林慕白可做不出来。若不是如意陪着自己出门,也不至于遭这份罪。

    “师父不必了,我能回去。”如意银牙一咬,硬撑着走了几步,“师父你看,我没事。”

    “真的不要我陪?”林慕白挑眉,“来日瘸了腿可别怪我。”说着林慕白转身就走。

    “诶,师父?”如意慌了,“会瘸吗?”

    “治不好,或者遇见医术不精的大夫,就有可能。”林慕白说得煞有其事。

    如意一愣,“师父,我不想瘸腿,那你你还是陪着我回去吧!”瘸腿可不是小事,大姑娘家的跛着腿走路,那叫什么事?世人谁不爱美,好端端的谁想变成残废。

    林慕白嗤笑一声,搀着如意小心的往回走,今日的行程只能就此作罢!

    东郊停着一辆马车,有声音低低的从车内传出。

    “看样子,你还是不够了解她。”

    “是我低估了她。”

    “是高估了你自己!看样子,不能只靠你,还得我自己出手。”

    “你想怎样?”

    “你说呢?”

    公主府。

    金凤姑姑是公主容嫣然的乳母,从小就陪着容嫣然长大,后来容嫣然出嫁,乳母也陪着一道来了这儿。只不过公主有孕之后,金凤日夜照料,身子有些扛不住。毕竟是上了年纪,不似年轻人这般精力充沛。

    念着乳母之恩,容嫣然便给了金凤不少银两和赏赐,许金凤告老还乡。

    金凤有个遗腹子,叫元青,当年随金凤入宫,元青便被豢养在宫外。后来金凤陪着容嫣然来了云中城,才得以母子团聚,长伴公主身边。

    这一次金凤回来,身边自然也跟着儿子元青。

    金凤一回来,就守在容嫣然的身边,虽说是乳母但是因为有养育之恩,与容嫣然的感情自然极为交厚。元青守在外头,尽职尽责,与从前一样不太说话却显得格外的谨慎。

    蔷薇从外头进来,“公主,老太爷在花厅等着,请公主去一趟!”

    “知道是什么事吗?”金凤问。

    蔷薇摇头,卑躬退到一旁,“奴婢不知。”

    “过去一趟吧!”容嫣然起身,与金凤对视一眼,这才双双走出房间。走出房门的时候,容嫣然斜睨元青一眼,元青随即躬身退到一旁,垂眸不敢多语。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金凤的眼睛,金凤剜了儿子一眼。示意元青走远点。等到二人离去,元青才徐徐抬头,眸色木然的盯着容嫣然离去的背影,而后黯淡了眸子转身离开。

    花厅内,莫老太爷端坐在上,莫青辞则坐在那里半垂着脸。听得动静,莫青辞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容嫣然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朝着莫老太爷躬行浅礼,淡淡的喊了一声,“爹,您找我有事?”

    莫老太爷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拄杖,良久才笑道,“公主身子不适。本来我也不该提。只不过浩儿毕竟是莫家的子孙,世子何其尊贵,岂能劳烦世子妥为照顾?世子年岁尚浅,我是担心浩儿不懂事,万一冲撞了世子,便是我莫家教养无方。”

    语罢,莫老太爷又握了握手中的拄杖,话语间极尽小心翼翼,但又不能失了他莫家老太爷的身份,是故脸色不是很好。

    沈玉莲笑道,“其实公主也该明白,莫家就浩儿这么一个孙子,老爷疼都疼不过来,又怎么舍得让浩儿流落在外?所以,老爷是想把浩儿接回来。既然金凤姑姑都回来了,想必照顾公主必定不是问题,那么浩儿回来可交由老爷和城主照料,公主可继续静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嫣然面色陡沉,“什么叫流落在外?”

    音落,沈玉莲当下一愣,惊觉莫老太爷面色骤变,瞬时容色尽敛,快速退到一旁,“老爷,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妾身”

    “放肆!”莫老太爷拄杖跺地,沈玉莲当下跪在地上不敢吭声。莫老太爷冷哼两声,“我与公主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快与公主道歉!”

    沈玉莲身子微颤,“公主恕罪,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觉得莫家只有这么个长子嫡孙。若是交由别人照顾,怕是有所不妥。”

    “什么叫别人?”金凤冷嗤,“世子爷那可不是旁人,那是公主的亲侄子,是恭亲王府的继承人。沈姨娘这般言辞,若是传出去,落到了恭亲王府的耳朵里,还以为咱们公主不待见世子呢!一口一个旁人、外人的,是不是沈姨娘觉得,咱们公主也是个外人?”

    “妾身不敢!”沈玉莲面色骤变。

    “是敢怒不敢言,可心里还是这样想的吧!”金凤是谁,那可是公主的乳母,便是在莫老太爷这里,那也有几分薄面。

    沈玉莲是谁,不过是莫老太爷纳入身边的一个姨太太。说白了也就是个守活寡的女人,能嫁给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不外乎是为了富贵荣华。所以府中之人打心眼里瞧不起她,可平素有莫老太爷撑腰,也只由着她作威作福。

    但是到了容嫣然这里,沈玉莲的分量就不够瞧了。

    这不,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活该受罪。

    莫老太爷的拄杖毫无预兆的落下,口中破骂,“废物!贱人!今日公主若不释然,你便跪死在这!”

    沈玉莲低低的哭出声来,“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容嫣然冷笑两声,仍是没有言语。

    “好了,闹够没有。”莫青辞骤然起身,“吵得人脑仁疼,你们想怎样便怎样,我先走了!”

    “站住!”莫老太爷怒斥,“你这是什么态度?公主还在这里,你就”

    “行了,苦肉计苦情计,就不必轮番上演了。”容嫣然起身,捋直自己绣着金丝牡丹纹饰的袖子,“我身上不适,你们自己找个时间去把浩儿接回来。不必哭一个笑一个,弄到最后好像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说这话的时候,容嫣然狠狠的剜了莫青辞一眼,“我有话要与你说,跟我来一趟。”

    口吻冰凉,不容置喙。

    “还不快去!”莫老太爷瞪了一眼莫青辞。

    深吸一口气,莫青辞拂袖而去。

    沈玉莲还跪在那里嘤嘤啜泣,因为挨了莫老太爷几棍子,面色有些青白相间。

    莫老太爷跺了跺拄杖,“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

    闻言,沈玉莲起身,哀怨的望着莫老太爷,“分明是老爷自己想说的,妾身只是替老爷说了罢,可老爷怎么下手这样狠?”

    说着,又落下泪来,好一副一枝梨花春带雨的娇柔之态。

    莫老太爷轻叹一声,“行了,别哭了,那日你不是看中了一个翡翠镯子吗?去拿下吧!”

    沈玉莲抽泣两声,搀起了莫老太爷,“老爷,下次记得轻点,妾身还得伺候你呢!若是打坏了,您不心疼吗?”那娇滴滴的模样,还能面对这样一个半朽之人,委实不容易。

    走了几步,沈玉莲下意识的回头,可身后哪有什么人。低头,却是略带欣喜的笑靥。

    莫青辞跟着容嫣然去了花园的亭子,金凤识趣的领着所有人退下,只留下莫青辞与容嫣然二人。

    “你昨夜去哪儿了?”容嫣然开口便问。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