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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泣血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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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蛋了······

    玄鸣与楚羽笛背靠着背,脸上俱是死寂。

    经历过第一位干尸骨马的冲杀,此时从两边分别冲来的这两位,显得如此的缓慢。

    “抱歉,羽笛兄弟,竟把你卷入了绝境当中。”

    “玄鸣兄,生死有命,何必介怀。”

    “呵,反倒是我这个道派子弟,还没你看得开了。”

    “人的求生欲望,其实是由心中的执念决定的,却是与身份无关。想必是玄鸣兄心中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吧。”

    “没错,枉我在这个世上白活了十数载,浑浑噩噩。近日恰逢其会听闻汉服归来,还没在未来的滚滚兴汉浪潮中一展拳脚,就要葬身于此,何其不甘!”

    “我一介武人,不懂得什么汉服不汉服的,不过玄鸣兄口中的华夏盛世,却也是我心之所向。”楚羽笛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整了整身上那赤红色的西式风衣。

    “哈哈,此时此刻此地,还能得一知音,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

    “咳咳咳咳。”

    重重的咳嗽过后,玄鸣开始泛起了恶心。不出所料,片缕都呕不出来。

    “羽笛兄弟,你看看我的肠子流出来没有?我感觉体内好像空了。”

    “嗯,正在流出来,要不要帮你塞回去?”

    “不用不用,你再看看我的肝胆是红色还是黑色的?”

    “自然是赤色。”

    “哈哈······”

    玄鸣的大笑声逐渐变小,直至消失,额头触地,再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

    良久,红日斜晖,山风吹拂,久无一人的冢外孤山。

    此时从半空吹来了一大片白茫茫的骨屑。

    在一块堪可容人的平地上,骨屑汇聚,先是骨架,再是皮肉筋骨内脏,最后补上五官。这白骨渐渐化作的,俨然就是玄鸣的模样。

    有人,自然就要有剑,有马。

    或许是新得身躯,玄鸣显得很不习惯,踉踉跄跄地牵着踏雪,神志迷糊地抬脚便向括苍城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的步起步落,玄鸣一人一马所经过的地方,那原本茂密繁盛的树丛,俱都出现了颓败。

    而在这个过程中,玄鸣的身体则是从生涩一步一步变得如当初一般灵性。

    最后一阵阴风,把玄鸣最后的怪异吹走,再睁眼,他已站在了括苍城的城门之下了。

    “我怎么在这?”

    头颅一阵剧痛传来,疼得玄鸣立马双手抱着头蹲下。

    他只感觉脑袋中多了无数记忆······

    “道长,没事吧?”城门处当值的卫侯走上前关心道。

    “没,没事。”玄鸣摆了摆手,扶着城墙站了起来。

    轻轻拭去眼角渗出的湿润,玄鸣雪白的袖子,便沾染了他自己的点点猩红。

    不动声色地把袖子藏于身后,玄鸣朝关心他的卫侯善意地点了点头,便进了城。

    回去客栈别院的路上,这眼角的血泪,怎么也止不住。就连踏雪的马目泪槽,此时也在泛红不止。

    掩面而奔,回到别院门口,玄鸣的道袍已经红了一大片。

    “师兄,你回来啦!师···师兄?”

    “小···小辞安,师兄我很不舒服,你先让我回房先。”

    “哦哦哦。”小玄凤像是有点被吓到了,眼睛张大,样子呆呆的,说不出的萌。

    只是玄鸣却是无心欣赏,他放开缰绳任由踏雪自回马厩,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回自己的客房,紧紧关上房门。

    被他吓到了的小玄凤,终于反应过来,疾奔奔地跑回了玄朝的房间。

    “师弟?师弟?”

    别院的人听完玄凤那结结巴巴的述说,都聚集到了玄鸣的房门前,玄朝敲了一会,不耐烦地用力一推。

    只见她的师弟正从窗边转过头,一手扶着脸,半边脸俱是鲜血,扶着脸的手被血染得通红,仍有血滴不停滴落地板。

    此时玄鸣的脸上俱是悲伤与慌乱:“师···姐,救我。”

    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唯玄朝一声不发,脸如万载寒冰,缓缓拔出了缠在她腰间的蛇皮软剑——朝龙。

    玄鸣吓得立马扑通跪倒在地,惶声道:“师姐,是我!”

    玄朝脸色不变,只是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得清清楚楚地道:“师弟,你既然已经先我们一步仙去,又何必在人间流连!”

    她说完,手中软剑化作白龙,便向玄鸣直刺过去。

    苏谪等人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朝子姐,眼看玄鸣便要丧生于朝龙剑下。

    “小时候那九十九封情书!”

    玄朝的剑慢了半分······

    “都是二师兄托我给你的!”

    剑再慢······

    “师姐,真的是我,真的是我!”

    剑尖在玄鸣的额头前生生停住,只听见软剑化成的白龙在玄鸣眼前三寸的地方,张开它巨口狠狠地大吼了很久很久。

    朝龙剑瞬间回到腰间,玄朝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厉声道:“膝下黄金,我们清虚弟子就连祖师都不曾跪过,还不起来!”

    玄鸣不发一语,缓缓站起来的他双眼仍在滴血,看起来凄惨可怖不已。

    苏谪紧皱眉头,就要上前帮他观视,孰料还没动作,便被玄朝拦住。

    玄朝独自走上前,伸出玉指沾了点被玄鸣不小心滴在木桌上的血迹,放到鼻尖闻了闻。

    “这是楚羽笛的血,师弟,楚羽笛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么?他人呢?”

    “我······我不知道,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在城门口了,只记得我们一起从任嚣城过来,要参加叶叔的金盆洗手大会。”

    玄鸣仍在被脑海中多出来的无数记忆折磨,翻找记忆对他来说似乎非常艰难,也很痛苦。

    “辞安,去把璇璇带过来。”

    “知道了,师姐。”玄凤担心地看了玄鸣一眼,马上跑了出去。

    “师弟,静心。”

    玄鸣微微转过身,望见窗外初升的圆月,只感觉那天上月宫,也同样是血红色的。

    “师姐,如今我只要一睁开眼睛,四周的一切在我眼中便都是尸山血海,静心不得。”

    “哼,多年修道,你都修到了狗身上去了么?”

    像,实在太像,大师姐玄朝此时的语气跟模样,像极了那此时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师父。

    联想到从小到大师父给他留下的那无所不能的印象,玄鸣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