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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可狂笑,哈哈,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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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饕初中时候,迷上了打篮球。

    开始他并不会玩,还是杨小峥生拉硬拽要他去的。不过很快,经过几次在球场上的关于有种还是没种的讨论,他认识了越来越多的篮球少年,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好球友,成功脱离了杨小峥等人十年如一日的初级选手水平。

    他底子非常好,个子高、速度快、爆发力强,反应又相当敏捷,了解规则后,很快就上手了,还被球队教练挑中顺利加入般若中学校篮球队初中组,成为小有名气的冷面小前锋、得分小飞侠。

    于是每天下午放学后,白可都会静静坐在篮球馆的观众席上,看书,听音乐,或者捧着小笔记本上网,等待左饕面无表情地得瑟够了再一道回家。

    左饕运动量大,总会出一身的汗,白可就永远随身携带干净毛巾、换洗衣服、水和暂时垫肚子的零食,等左饕训练完递给他。

    球队的队友和球迷都认识左饕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跟班。

    是的,其貌不扬。

    除了杨小峥等几个真相帝,所有人都认为白喆是左饕的小跟班,而且其跟班地位目前已岌岌可危。

    左饕进入青春期后,更加的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最牛-逼似的,整天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冷冰冰的说不了几句话。尤其对白可,像是更没话说,通常只“嗯嗯啊啊”的算是回答,还要微皱浓眉作不耐烦状,在额上勾勒出两道凌厉压抑的线。

    他现在凭借冷酷炫的表情、彪悍的球技和狂霸拽的气势,已有了一众从30A到36C不等的饕粉儿,白可在她们中间实在不起眼:

    他个子不高,骨架小,人又瘦,单薄的小肩膀几乎撑不起刻板的学生制服,穿在身上晃晃荡荡。整天低着头,头发不长不短、又厚又重,刘海遮眉挡眼,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发型,到底是像马桶、花盆、安全帽还是灯罩,反正怪里怪气,发色倒是极黑,却劣质假发似的反而显得更加沉闷。

    更糟糕的是,许博温和白茂春都戴眼镜,白可成绩很好,天天看书,也有了轻度近视,又每天都要对着电脑屏幕两三个小时,为了保护他的视力,早早就给他戴上了的眼镜,避免度数增加又防电磁辐射。

    这倒没什么,问题就在于,镜片虽是经过最专业最精心的配制,可在左饕居心叵测的挑选和许老的蓄意纵容下,白可的镜框尽管戴起来很舒服,形状却极宽极大、方方正正,颜色灰蒙蒙的还带有恶心的黄斑,蠢头蠢脑地遮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白尖尖的小下巴,看起来几乎像ET,根本是十足十的书呆子。

    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左饕每天都跟白喆一起上下学,充分说明了一句话: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而且饕粉儿们坚信,这头猪风光不了几日了!左饕现在还愿意跟白喆在一处,仅仅因为两人是发小住得又近,加之白喆过于主动,天天去球场堵人,左饕才抹不开面。可是!单看左饕对白喆爱答不稀理的态度就很容易推断出,白喆的失宠指日可待!

    其实,不要怪同学们刻薄,实在是白可的猥琐形象有些过于影响校容,有几门课的成绩又好得令人妒忌。

    饕粉儿们就这样指日可待着,一直指到她们都快初中毕业,眼看着秋天就能升入高中部了还没有待到。因为都是本校学生,不是学习成绩优秀就是家里有关系、有背景,所以只要成绩不太差的都可以直升。

    学生会为了庆祝初三年级的顺利毕业,特意筹备一场文艺汇演,准备在毕业典礼上呈出。

    其中的重头戏,就是长达90分钟的舞台剧《般若森林》,讲的是原本青涩无知的少年小雀,作为人类代表,与兽人、精灵、矮人、树人一起克服艰险、战胜自我,赶走了霸占森林的黑巫师的故事。其时正流行魔幻主义题材,该剧号称情节引人入胜、舞美炫目恢弘、演员阵容强大、服装精致华丽,其热爱家园的情操、挑战邪恶的勇气、坚持正义的决心、不屈不挠的精神、团结互助的爱心,都彰显了一股挡不住霸气的正能量!

    也因为此舞台剧的重要性,左饕以他俊朗阳光的气质和居高不下的人气,被光荣选中出演树人角色。

    组创人员最初都以为他不会同意,毕竟左饕平时的表现绝对称不上是热心文艺。

    左饕开始也确实没同意,无奈学生会主席肖勉老谋深算,连出大招,死缠烂打、百般纠缠、一哭二闹三上吊,带着负责灯光的林煜和若干剧务,对左饕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追堵截和精神迫害。看着肖主席豆芽菜般的纤细身材和硕大的头颅,左饕打不得骂不得,半个月后终于神经衰弱地答应看看剧本,肖勉肖主席又熟练运用谈判中的心理承受底线策略,先让左饕出演兽人,在左饕被兽人毛茸茸还带有一口獠牙的老虎戏服深深震撼并开始写退学申请后,适时地提出也可以勉为其难让他饰演树人。

    于是,左饕从了,并且几乎热泪盈眶地感谢他八辈儿祖宗……

    于是开始了左饕每晚彩排、白可每晚陪伴彩排的生活。

    剧组一开始是不同意白可进场的,一方面怕泄露有关舞台剧的机密,另一方面也想取悦左饕,帮他甩掉白喆这个大包袱。

    结果剧组险些被左饕当成包袱甩掉,再次打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肖主席还被告知说“管你去死”。

    肖勉差点没被气吐血,抖着手说了几次“你有种”,终于还是同意白喆场场不落地围观看热闹。

    其实即使左饕所扮演的树人比兽人要委婉得多,其造型也是颇为惊悚的。

    定妆时,左饕脸上画了绿色油彩,身上穿棕色的坎袖背心和长裤,头上和两臂都绑了张牙舞爪的枝条,上面还缀满翠绿翠绿的树叶,方便他抽打挥舞!

    好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人!

    其他的主要演员,也是装束各异,极具匠心。

    肖勉肖导演摸着下巴感慨,此剧的服装造型,真乃自己导演生涯截至目前的巅峰之作,感谢各大赞助商、各位副导演和服装设计的倾力协助!

    人类少年形象比较简单,穿了蓝运动衫白运动裤,绑了发带,感觉有点像佐助,只是脸上被涂了许多黑灰。

    兽人少年的老虎装十分奢侈豪华,乃大绒面料所制!除了腹部,四肢和背上都以黄色打底,上面道道深色虎纹,后面拖有一条斑斓长尾。虎头更是极大,扣在演员头上几乎看不见脸,只给个喘气的地儿,两只虎眼铜铃一般怒目圆睁,下有一张血盆大口,獠牙十分瘆人。这老虎装又厚又重,穿上必须又闷又热。肖导是一位宽以律己严以待人的导演,对于戏剧,他讲究效果的逼真,所以,他要求饰演兽人的演员有一半时间要四脚着地。

    兽人演员:“……”

    肖导说,精灵要精、要灵、要美,所以由公认的级花姜楚楚出演!美女楚楚届时会披一头银色及臀长发(假发),还要画闪光的眼影,戴蓝色美瞳,安装尖尖的精灵假耳。服装造型是一袭古希腊式金银双色的斜尾长裙,要若隐若现地露出洁白修长的小腿!腰系一条拖曳飘逸的长腰带,背背一张银色弯弓,整个人必将闪闪发光,既美艳又轻灵。因为楚楚会吹竖笛,肖导还特意让精灵身兼乐师职责,安排了一段2分钟的精灵竖笛独奏。

    还有矮人这个角色,肖导之前问了好几个属意的矮个子同学,差点被殴打致死。最后还是曾经的代理班长、现在的初中部学生会副主席杜闵婷同学,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舍生取义、弃小我保大我,决定扮演矮人。演出时她会穿一条下摆用钢圈撑得极大的灰斗篷,然后保持曲腿演完整场,以达到所要求的矮人高度!头上要戴一顶很软很挫的帽子,下巴两腮上还要粘棕黄色的大胡子。

    好一个郁郁葱葱、各种生物蓬勃发展、千姿百态、奇形怪状的大森林!

    而反面角色黑女巫则由另一个学生会副主席饰演,其造型十分之重口,头上长角,背上生翅,穿黑红相间极显身材的法师袍,胸器逼人,戴一只眼罩,嘴唇猩红,手握极重的镶嵌红宝石的魔杖,另配牛鬼蛇神跟班若干。

    看了已确定造型的所有人,左饕觉得,学生会主席实在是一种神奇的存在,其想象力之丰富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其凌虐欲之疯狂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可见,对别人狠不算狠,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节操。

    那天的定妆彩排很晚才结束。

    回许家时,左饕坐在车后座,很淡定地目视前方,却仍然无法避免接收到白可时不时偷偷飘向自己的小眼神儿,还有他每隔几秒就诡异地抽动几下的小肩膀。

    左饕终于hold不住了,万年冰山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额上也迸出几枚十字形的青筋,几乎哭笑不得地无奈说:“可可,你笑够了没有?”

    不说还好,此言一出,白可登时崩溃大笑,状若疯癫,“哈,哈哈,我以为,我还以为你,你不觉得好笑呢,啊哈哈哈……”

    左饕:“……”

    白可笑得躺在后座上打滚,左饕都能透过他的嘴看到他嗓子眼里粉红色的小舌头。

    左饕:“……我只是演了一棵树……”

    白可:“一!棵!树!哇哈哈哈哈哈……”

    因为白可笑到喘不过气,淌了一脸的泪,左饕被无情嘲笑之后,还得苦哈哈地把白可拖到怀里拍背,摘了他的眼镜擦眼泪。

    白可好不容易疯够了,就势躺在左饕腿上,仰头微笑,静静看左饕。

    左饕心里一动。

    他这两年对待白可的态度确实比较奇怪,不冷不热的。

    平时在学校,除了一起吃午餐基本不接触,即便午餐时也不太讲话。回到家倒能好一些,仍然无微不至地照顾白可,却总是回避与他的眼神接触。

    许博温、陈妈,包括教官们都看出不对劲来,只有白可好像浑然不觉,依旧“左饕哥哥”“左饕哥哥”地叫得亲热。

    左饕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大概又正在叛逆期,别扭点也无伤大雅,许老他们也就没太往心里去,毕竟白可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

    左饕这年刚满16岁,已经彻底摆脱少年的稚嫩,经过长期锻炼的身体高挑矫健,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他面容俊朗,双眼狭长深邃、熠熠生辉,鼻梁挺直,常抿着薄唇,看起来沉默而可靠,又不失锋芒。

    教官们每每看到左饕,当然是在他不摆臭脸时,都不由会欣慰地生出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

    左饕很优秀。

    然而优秀的左饕其实抑郁了。

    他从小个性坚定执着,一向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做事很少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可是这一次,他确实凌乱了。

    他仍然清楚想要的,可自己都感觉难以置信:他想要可可,完全占有的那种要。

    假以时日他也许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狙击手,一旦确定目标,便能静静蛰伏、瞄准,等待最适合的一刻,然后一击而中。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下不去手。

    这些年许老待他如亲孙,事事关怀、处处慈爱,白可又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依赖他,他要是忍心让白可受委屈,就就真是狼崽子了。

    憋得左饕一肚子火,只能往教官和篮球身上撒。

    惹不起,又躲不起。

    白可白天晚上地往他身上蹭。

    就像现在,毫不设防地躺在他怀里,脸蛋娇嫩得像初露蔷薇,无辜地眨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睫毛蝶翼般纤长浓密。

    唇珠粉嫩嫩的,微微露出洁白的小米牙,尼玛跟邀吻似的,这谁受得了啊!

    左饕用食指关节轻轻擦擦白可的脸蛋,又捋了捋他面具似的额发,仰头叹气,内牛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