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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郝蛋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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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仁!”突地,于学良带着他娘一起进了郝家的大门。

    “哎呀,于家嫂子,快进来,今个儿咋有空来?”郝氏正在揉饽饽,一见学良娘赶紧起身笑道,顺便将手上的面粉拍了拍。

    “我在村里听说你家要盖棚子,就寻思着过来搭把手!”学良娘笑道,“在学堂里,郝仁没少照顾学良,这次回来,还给了他一些粮食跟肉呢,我也没有什么大本事,就只能帮你做做饭啥的,你别嫌弃!”

    郝氏赶紧说道:“哪里能嫌弃呢,我想请你还请不到呢!”

    学良娘这才放了心,先去洗了手,然后跟郝氏一起做饽饽。

    学良娘一边坐着饽饽,一边望着正在打地基的棚子说道,“如今你家不是修房子就是盖棚子,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呢,村里人都羡慕呢!”

    郝氏笑道:“还不是沾了萍儿的光,自从萍儿来了之后,我也觉着这生活有盼头了!对了,嫂子,萍儿还让郝蛋跟石头也去上学呢,你说身为一个嫂子做到这份儿,还真的不容易!”

    “郝蛋跟石头都去上学?哎呀,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呢,如今郝仁也读书,那这个家不就靠你跟冷萍了?”学良娘一愣。

    村里,能供得起一个孩子读书的都是少数,更别说这一家三个孩子读书,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事情。

    “也是,我也这么觉着呢,要不就让郝蛋别读了?反正他也这么大了!可是嫂子,你也知道,我总觉着对不起郝蛋,这几个孩子里面,郝蛋是受委屈最多的,从小到大,啥好也没捞着,不是紧着大的,就是紧着小的……”郝氏叹口气。

    她想起昨晚郝蛋穿上新衣的情景,郝蛋可是兴奋的半夜没有睡着,早起的时候,还跑到冷萍的面前让她瞧,看着郝蛋脸上的满足的笑容,郝氏的心里就觉着心酸。

    “谁家不是这样啊,这老大,家里就他一个的时候,那也能沾光,老小,因为小,自然偏心,最可怜的就是老二,爹不疼娘不爱的!”学良娘叹口气道。

    郝氏沉默了,只是默默的揉着饽饽。

    这会儿,于学良看了一眼正在说话的柳迎风与冷萍,跐溜跐溜的跑到郝仁的面前问道:“郝仁,咱们啥时候回书院?”

    “不是跟夫子请了三天假么!”郝仁头也不抬,眼睛只是看着书。

    “娘催我呢,嫌我在家不好好读书!”于学良又转眸看了一眼房门口,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个郎中为啥总来找嫂子?每次来我都能见到他!”

    郝仁没有说话,眼睛都没眨,继续读书,于学良觉着没趣,坐了一会儿,也就帮忙抬水和泥打下手。

    家里又多了三张嘴吃饭,冷萍看看时辰不早,也就赶紧进饭棚子准备。

    昨天拿回来的菜跟肉还有,可是因为郝氏要做饽饽,冷萍就只能想一点一锅出来的饭菜,先洗了肉跟茄子,切成块,盛放在碗里,然后放在蒸锅里,然后又从放在外面的咸菜坛子里捞了一块陈年咸菜出来,切成小丁,用水泡泡,然后打上鸡蛋,也一起蒸。

    这一锅就可以出来两个菜,剩下的黄瓜,冷萍准备凉拌。

    一边做着,冷萍就觉着这一个锅太不方便了,想起那日嘱咐郝蛋定做的顶针跟锥子来,冷萍就将郝蛋唤来。

    “你再问问李铁匠那里有锅么,要个小的,若是没有也定做个,咱们专门盘个灶台用来炒菜!”冷萍说完,又见其中一个小工前来,说是没有水了,她就立刻进了屋,取了郝仁的宣纸,画了现代城里用柴火烧水的铁皮炉子来,一并交给郝蛋,“跟李铁匠说也做个这个,明白吗?”

    郝蛋赶紧点头,飞奔着去完成任务。

    饭菜刚做上,郝蛋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套之前定做的工具,满脸都是兴奋,“姐姐,李铁匠没要钱呢,说也要给他媳妇做套这个,说是婶子用过了,蛮好用,我就顺便让他再做十套,让娘去绣庄的时候,顺便送给绣庄的掌柜瞧瞧,说不定能卖出去呢!”

    冷萍点点头,没有想到这郝蛋还是块做生意的料呢,白得了工具不说,还发现了一条财路!

    “那锅跟炉子呢?”冷萍又问道。

    “李铁匠说小锅没有,人家都用大锅呢,就按照姐姐说的,帮姐姐打一口,那铁皮炉子么,他说有些地方没瞧懂,说是晚点时候亲自来跟姐姐谈谈!”郝蛋神秘兮兮的凑到冷萍的耳边道,“一拿到那画,李铁匠就惊呆了呢,好久才反应过来,嘟囔着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我瞧着,李铁匠很看好姐姐的铁皮炉子呢!”

    冷萍听了,心里也就有了数,故意装作糊涂的问道:“看好了又如何?”

    “姐姐,这小锅加上铁皮炉子,怕是要不少银钱呢,只要李铁匠跟喜欢这套针锥似的,咱们不光不需要付钱不说,还可以趁机赚一笔呢!”郝蛋认真的的说道。

    “哈哈!好,郝蛋是个做生意的料儿!”冷萍满意的点头。

    “真的?”郝蛋得了夸奖,小脸笑眯眯的,“也就姐姐夸我呢!”

    冷萍一愣,“怎么可能,在我看来,郝蛋是这个家里担当最多的,照顾弟弟妹妹,还要上山去拾柴火,割草,挖野菜,郝蛋是这个家里付出最多的!”

    郝蛋红了脸,摸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大哥读书好,是一家人的希望,弟弟妹妹还小,爹又不在了,娘也辛苦,天天的熬夜绣花……”

    郝蛋越说,冷萍越发的觉着郝蛋不容易,这会儿反正饭菜也做的差不多了,冷萍也就趁机将郝蛋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郝蛋,你跟我说实话,你想去读书吗?”

    郝蛋赶紧摇头,“我不想去,姐,我跟你说实话,我不是读书的料,我知道呢,你还是让石头去吧!”

    冷萍看着他,“我有能力让你们都去读书,你还小,不读书能干什么?”

    “姐姐刚才不说我能干,有担当,会做生意么,姐姐想出这么多的好点子来,我想法子将他们变成钱就成了!”郝蛋信心满满,或许是第一次得到夸奖,对做生意这件事情,充满了莫大的兴趣。

    “可是……”七八岁的孩子就还是做生意,不读书,怎么能成?

    “姐,就这样决定了,我让娘试试这针锥去!”郝蛋似乎不想再说下去,赶紧跑了。

    冷萍望着郝蛋的背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冷萍小的时候家里穷,从小学毕业上初中的时候,初中的学校要盖新房子,每个学生要多收三百块,其实说好了毕业的时候还的,就当是借的,可是就因为这三百块,冷萍差点没有能上下去。

    那个时候,她趴在学校的铁栏杆上,望着那一栋一栋的校舍,一想到要下学帮着爹娘干活,心里就充满了惊恐。她不知道那么小年纪的她,除了读书还能干什么!而郝蛋却自己放弃读书!

    “郝蛋的心里怕是还有个疙瘩!”突地,郝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望着饭棚里极力跟郝氏跟学良娘示范那针锥的郝蛋,低声说道。

    “啥疙瘩?”冷萍转眸看他。

    郝仁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之前爹答应要郝蛋去读书的,为了凑齐郝蛋开蒙的束金,爹这才日夜不休的进山打猎,后来才在山里出事,连个尸体都没有找回来!那时候郝蛋虽然才四岁,还小,可是也懂事了,虽然外面很多人说我爹是被石头跟花儿这对双生子克死的,可是郝蛋的心里却觉着爹是因为给他凑齐束金才出的事儿,所以一直抵抗去读书的事情!”

    冷萍一怔,如此说来,那郝蛋的心里该有多么的难受,小小的年纪,竟然内心之中承载了这么大的秘密,还有石头也是,那么胆小懦弱,大概也是因为郝威的死。

    郝威的死,给两个孩子的心里造成了阴影。

    “原先的时候,郝蛋很喜欢跟我攀比的,什么都想要跟我一样的,可是自从爹死了之后,郝蛋就再也没有要求过什么,而是老老实实的帮着娘照看石头跟花儿!”郝仁幽幽的说道,神色有些悲伤。

    “你是这个家里最自私的人,为了让你读书,这个家的所有人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冷萍忍不住说道。

    郝仁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更加努力的读书,不想让家里人失望!”

    冷萍一愣,她转眸望向郝仁,倒忘记郝仁也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她看着郝仁落寞无奈的神色,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涌起一抹怜悯来,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算了,这也不能怪你,你也还是个孩子呢!”

    郝仁不悦的眯着眼抬脸,冷冷的盯着冷萍,唇角紧绷,缓缓的吐出四个字来,“将手拿开!”

    冷萍被他突然发怒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抽了回来不悦道,“干嘛!”

    丫的,好心安慰他,还这幅样子。

    “我不是小孩子,是你的相公!”郝仁咬牙切齿的宣布,“至少是名义上的!”

    冷萍哈哈的笑起来,拜托,她可是十三岁的外表,三十岁的心智,在她眼里,郝仁跟郝蛋、石头、花儿一样,都是孩子!

    “你笑什么?”郝仁握紧了拳头,小脸板的死紧,“不准再摸我的头,知道吗?”

    “好好,知道了!”冷萍笑的喘不过气来。

    看冷萍笑的欢,郝仁的心里越发的郁闷,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最后沉默。

    郝氏听到冷萍的笑声,忍不住扯了身子望了出去,远远的瞧去两个似乎有说有笑的,忍不住捅了捅学良娘的胳膊道,“你看,萍儿跟我家仁儿多好!”

    郝氏一副满足的模样。

    “你算是好福气了,原先我还担心,这冷萍好歹是大家闺秀出身,会干家事?能跟你处得来?现在瞧来,如今你家还真的多亏了人家呢,如今你家萍儿的名头可响,县老爷都亲自来瞧了,城里人也全都知道!我听说瘟疫差不多已经全都治好了,说不定县老爷还有嘉奖呢,你就等着享媳妇的福吧!”学良娘呵呵笑道。

    “我家仁儿也不差,你没听学良说,这次又考了第一?夫子十分的喜欢他,喏,那马车,就是夫子借的,这多大的面子?”虽说是夸自己的媳妇,郝氏首先还是郝仁的娘呢,赶紧不甘示弱的说道。

    “那是,郝仁从小就是有本事的,第一个让冷二爷收了徒弟,还跟冷家小姐定亲,你不知道,当时村里的老娘们多羡慕你!”学良娘赶紧又开始夸郝仁,一番话说的郝氏心里极其的高兴。

    “哎呀,我现在就盼着仁儿赶紧中举人,中了举人之后我也就没有什么心事了!”郝氏呵呵的笑起来,露出的牙齿白白的。

    学良娘望着郝氏的笑容,满脸都是羡慕。

    都是寡妇,为啥人家郝氏就过的这么好呢!生个儿子也会心疼人!

    一旁,柳迎风正在帮冷萍翻晒那些艾草,听到冷萍的笑声也望了过去。他微微的勾唇,眸色幽深。

    “开饭了,开饭了!”到了正午,饽饽熟了,冷萍将蒸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给了干活的四个人一人一个大碗。

    “叔叔大爷,咱们说好的,两个二合面的馍馍,一人一碗菜!”冷萍一边笑着,一边给他们分菜。

    其实四人早就打定主意了,有点好吃的,哪里能不想着家里的孩子呢,一听这话也就赶紧问道:“那咱们能回家吃不?你这院子也小,没地方坐呢,咱们吃完饭就回来,绝对耽误不了干活,咋样?”

    郝氏赶紧说道:“成,都回去吧,不着急!”

    几个人全都欢喜的点点头,端着碗,一手掐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就向家跑。

    “都是当人父母的,有点吃的都惦记着孩子!”郝氏一边说着,一边摆着筷子。

    “那啥,郝仁娘,我跟学良就不在这里吃了,你家有客人呢!”学良娘不好意思的看了柳迎风一眼。

    “这都正午了,就你跟学良,还值当的开火?赶紧吃吧!”郝氏赶紧拉着学良娘坐下。

    早就坐下的柳迎风也笑道:“这位婶子不要拘束,我也是来蹭饭的!”

    如此一来,学良娘倒不拘谨了,也帮着摆碗筷什么的,三家人聚在一起,倒是吃了一顿不算丰盛但是美味的午餐。

    “萍儿倒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一锅就能做出饽饽跟两个菜来!”品尝着美味,良娘又夸上了,说的郝氏直点头。

    柳迎风却望向一直微笑点头的冷萍,似乎若有所思。

    傍晚的时候,石匠终于亲自送来了石臼,木槌是白天冷萍让郝蛋磨好的,于是赶紧将艾草放在里面打,柳迎风帮着打下手。

    “梆梆!”随着木头的梆梆声,那些艾草逐渐的被捣成碎屑,艾绒果真就抱成一小团。

    冷萍赶紧取出放在一旁,这样进城虽然缓慢,可是到了天黑的时候,也取了大约又足球那么大一团的艾绒,大约可以做十几根艾条。

    天色逐渐的暗了,棚子也搭建的初具规模,那些人也就回家,剩下的活计,郝仁跟于学良两个人打算亲自完成。

    郝氏原本在帮着冷萍打艾绒,这会儿听说郝仁要亲自收尾,收拾棚子,当即也就不放心的上前说道,“你们两个都读书读惯了,哪里干过这活儿呢,还是再让隔壁袁奎叔来一天吧,将剩下的活干完,你们两个就赶紧进城读书去吧!”

    “就是就是!”学良娘也说道。

    “我等着冷萍,后天走,后天冷萍要进城呢!”郝仁低声道,“读书也要劳逸结合呢!”

    郝氏一听,突地恍然大悟,赶紧点头道:“中中中,再留两天,娘要想你多在家待两天呢,这一去,又要一个多月才回呢!你跟萍儿又要一个月见不上呢,你看我这个老糊涂的!”

    郝仁涨红了脸,低声道:“娘,你说哪去了,这么多日子没回来,我就是想家而已!”

    郝氏赶紧呵呵的笑笑。

    此刻,距离里城千里之遥的天和王朝的都城天城,当今的威武大将军司徒展宸一身黑色冷酷的戎装,跨坐在枣红色的名驹上,神色冷峻的出了皇宫。

    “如何?皇兄可有说什么?”九皇子天昊担心的上前问道。

    “他现在还不能耐我何,不过他似乎知道了我受伤的事情,竟然让查胡尔跟我比武,进行试探!”司徒展宸眉头紧皱,“看来名医世家已经站到了皇上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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