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月西女传:无字悲 > 第十七章:况复两心同 - 第五十五话

第十七章:况复两心同 - 第五十五话

作者:水草二十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到得第三日一早,弄无悯便遣苍文前来敛光居接无忧。无忧带着青姬夫人整理的包裹细软,随苍文到了知日宫主殿前空地。

    抵达时,见有两车四马早在等候,无忧心道:莫不是要跟弄无悯分车而乘?正想着,便听得苍文道:“师父。”

    无忧回身,正见弄无悯踱步从主殿缓缓而至:他换下了常穿的灰色浅金绣花罩衫,穿上了少见的金色外衣,衣衫正中即为一三足乌,阳鸦之目乃为瑶碧,文彩华光,煜煜生辉;其羽若生,呈火色;袖口各一圈翡翠,水滴之状,金丝绣连,翡翠之下则是寻竹暗纹。

    无忧等人一见,竟已忘言。

    弄无悯看看苍文及边上赤武弄丹,轻道:“为师此行不知耽误几日,宫中之事望你等担待。”

    苍文等人恭敬应承:“师父放心,一路平安。”一边说着,苍文一边快步帮弄无悯将车帘撩起。

    弄无悯扫了一眼无忧,便上了车。无忧见状,匆忙往另一辆马车而去,却听得弄无悯轻道:“你去何处?”

    无忧回身,面色一红,道:“无忧不敢搅扰宫主,这便分乘两车。”

    弄无悯面色不改,道:“共车而乘。”

    无忧一愣,也不好多言,立时便入车,坐在弄无悯身侧,耳畔听苍文等人齐声道:“盼师父早归!”同时车外火龙驹高声嘶鸣,车子旋即乘风而去,并云而飞。

    半刻后,无忧感车内太过安静,有些不太自在,忙开口道:“宫主,为何有两车?”

    弄无悯仍未睁眼,缓缓道:“另一车乃为吃食衣物,因不知此行时日,故多备了些。”

    无忧点点头,饮尽面前一杯茶水,“想宫主乃茶痴,这大祚茶总要备着,而这茶总要跟绾芒泉水相配才好,恐那泉水也少不了多带几罐。”无忧一边说,一边也帮弄无悯布了茶,轻道:“宫主,请用茶。”

    弄无悯这才抬眼,颔首便将茶盅接了过去。

    “无忧自入宫,从未得见宫主着金色。”无忧又再低了头,眼角却不自禁往弄无悯方向飘去,心中暗道:从未见人穿金色能如此雍容有度,有威可畏,有仪可象。

    弄无悯怎会不知无忧时时偷眼,他啜些茶水,缓道:“此乃知日宫服,幼时尝见家父着此衫。”

    “文哥哥曾言,宫主并不喜金色?”

    “锋芒太露。”

    “那今日为何?”

    “情势所需。”

    无忧点点头,虽不太明白弄无忧所言之意,“不知宫主近日查阅典籍,可有所获?”

    弄无悯这便放下茶盅,娓娓道:“咸池位于天枢,乃为西极,日入之所。”

    “我们为何要往咸池?”无忧仍是不明,“娘亲曾道,咸池乃日浴之地,我们莫不是去寻日君?”无忧又再凝视弄无悯宫服所绣三足乌,“宫主,您跟日君?”

    弄无悯倒也不应她疑问,缓道:“咸池池底留存一阆火觯,需得取来,助隐曜仙尊增进三才阵法。”

    “咸池若是日君之所,定是辽阔,那阆火觯莫不是甚大?否则如何池底捞针?”

    弄无悯微笑,“这正是近日翻阅典籍所为。”他一侧头,凝视无忧,问道:“你可知阆火觯为何用?”

    “听此名,当为酒具。”

    “正是。且是灵器。两酉阁中恰一简策有载,以仪狄血、黍谷一株、凤鸟卵、琅玕叶各一,合于一处,再以至阳之力催之,其嗅可引阆火觯自现。”

    “不过一日,宫主已将各物备齐?”无忧惊道,少顷,转念便道:“知日宫仙鹤果是神品,其余物件倒是还好,只是不知这仪狄血是何物?”

    “乃是仪狄所造世上第一尊酒,内有其血,故后世以‘仪狄血’称之。”弄无悯轻道,边说,边又布了两盏茶,“幸知日宫冰室恰有一麒麟折觥,其内所存正是仪狄血酒。”说罢,弄无悯端起茶盅,细细品啜。

    无忧心中暗笑:多见弄无悯品茶,却难见其纵酒。也不知这堂堂宫主,酒量如何。念至于此,无忧又忆起两人初识,在胥叠山荡苦禅院的情境。

    “记得那时夜宴,未见弄无悯多进一盏,似是仅仅沾唇试酒,连一爵都未饮尽。”无忧心道。

    弄无悯见无忧面上一抹笑意,竟开口问道:“有何好笑?”

    无忧这才惊觉思绪已远,忙正色道:“宫主渊博,无忧叹服。”

    弄无悯将另一盏茶稍向无忧一推,又道:“上古卷宗之中,倒也未有多提咸池一二。此次抵达,若有变数,当以平安为重。”

    无忧捡了茶盅,心神为之一荡,点了两下头,便捧着茶盅默默不语。

    之后两人均阖目打坐,歇息起来。

    马车一路向西又行了一天一夜,无忧渐感身体冷热交替,不得不自梦中转醒,心道不好,莫不是又要历受前几次蜕皮时所遭磨折?

    弄无悯感无忧不自觉往他身边靠靠,他揭开车帘,见马车外明暗角力:马车正奋力往那明亮处而飞,而马车后部早是一片黑暗,那黑暗似要吞噬所有,这明暗相接的一线煞是分明,令人心惊。无忧探头向外一瞧,见此境况心中大骇。

    “宫主,这是为何?”

    弄无悯收了手,又将车帘整理好,道:“西边至极,本应暗黑一片,无需忐忑。”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发力,马车中顿时又明亮温暖起来。

    火龙驹又飞了小半个时辰。弄无悯听得马儿嘶鸣大作,飞身而出,见车外已是黑暗深处,唯其身所发白光玉洁灿耀,尚能视物。

    无忧仍在车内,觉马车似已平缓落地。她掀开车帘,见四下冥冥,弄无悯正立于马头稍前,其身煜煜,澈映四周。

    无忧置身黑暗,寒气似枉矢击中其顶,四下扫过之处寒毛直立,体如筛糠。

    弄无悯稍往前走,道:“此处有无形屏障,火龙驹无法越过;前面道路恐需步行。”

    无忧立于弄无悯光亮之内,方感寒气稍缓,心道:这才是实实在在一个下马威,想那日君派头不小。她再近弄无悯,眼神向下,恐跟弄无悯直视。

    “宫主千金之躯尚无怨言,无忧自是无妨。”

    弄无悯闻言,已是朝着西面缓步而行。无忧见状,急忙跟上。

    两人虽难见前方景象,然并身前行,脚下未见丝毫犹豫。

    “俱寒若此?”弄无悯轻声探问。

    无忧少应。

    “尝于古籍中读到一地,名唤‘上六嚣’,实为坤顶,据载乃是阴盛之极,白雪皑皑,不见日光;寒之大也。”

    无忧闻言,身子又再一颤,心道:他竟提及此处!

    “无忧才疏,未尝听闻此地。”

    弄无悯止了脚步,头一稍侧,看着无忧不再言语。无忧见弄无悯停住,也不敢继续向前,定定站在一边,既不回应,也不抬眼。

    “罢了。”弄无悯一叹,又再往前走去。

    “你可知,那日弃杖台上你所施引星诀及一叶诀,皆非我宫弟子研习心法。”

    无忧却停住,道:“若是我说,那日有怪音贯耳,临时授予口诀,无忧求胜心切,这才不管不顾,任性施为。”无忧一顿,瞧着弄无悯,轻道:“宫主可会采信?”

    “你心窍玲珑,一点即透,即便口诀新习,仍可活学活用,我自相信。”弄无悯稍一侧头,表情有些模糊,“且那追日七式,你使得不错。”

    无忧一笑,觉弄无悯此言乃为试探,低声道:“宫主莫不是想问,为何无忧初习功法,内力却恁厚,足以一气便破天地两房弟子?”

    弄无悯倒不闪躲,回头正视无忧双眼,轻道:“我心中确有所疑,亦盼真相可白,松了心中大石;可听你所言,我已知无需多问,刚刚称赞,确是实心,以你修习时日,能将追日七式使得那般行云流水,已是不易。”

    无忧觉弄无悯所言直白,更显得自己小人之心戚戚暗暗,“无忧谢宫主赞赏。”正说着,竟见弄无悯微微一笑,眼前更是明媚,心中实难摸清弄无悯所思所想,一时有些语塞。

    “除了‘追日七式’,并日宫弟子可习‘并日三式’,知日宫弟子亦有‘知日十一式’,待平息阴烛尸之患,你若愿继续修习,我可传授。”

    无忧心道:你倒坦荡,明知我满口谎言,仍愿教授;只是,若想以此言此行乱我心智,坏我计画,不免小瞧了我。想着,嘴上却道:“那日月试,宫主虽未现身,倒似亲临。”无忧掩口一笑,“无忧何德,劳宫主时时关注,处处关怀。”

    弄无悯自是听出无忧口中嘲讽,正色道:“知日宫为弄氏千万年基业,入宫弟子我皆不会放任自流。”

    “宫主劳苦,”无忧接道,“连弟子沐浴更衣琐事都需上心,实是不易。”

    弄无悯知无忧提及片玉园火莲池之事,眼风一扫,见无忧眼神炽热,嘴角一抹坏笑,自己竟有些心虚,眉头稍一蹙,朱唇微启,却已忘言,叹口气,拂袖便往前去。

    “无忧再谢宫主。“无忧躬身一拜,抬头见弄无悯背影,面上难止温柔笑意。

    两人约摸步行了一个时辰,见前方仍是晦盲不明,旦暮难辨。

    “宫主,不知还需多久方至?”

    “可是乏了?如此便稍作歇息。”

    “倒是还好,只是前路难见,心中黯淡。”

    弄无悯停下,就地盘膝,阖目打坐。无忧见状,也卧于一旁,深感一股乏累袭来,便已复梦周公,沉沉睡下。

    待一觉醒来,无忧见弄无悯仍在身边,“醒了?”他眼睛未睁,心却澄明。

    “是。耽搁了宫主正事。“无忧起身,面色一红。

    “趁你梦中,我已驱灵西往探看,前方仍需步行至少两个时辰方可至咸池入口,若是如此,恐你体力难支,故而我需携你,化灵而飞,虚无躯体,望毋介怀。”

    无忧揉揉惺忪睡眼,还未明了弄无悯所言之意,便见眼前一道金光,弄无悯一手已是握住无忧左腕,两人肉身登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