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化敌为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里面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就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来,明珠身上一个激灵,自从宫里出事,他已经是昼夜难安,一边暗恨妹子的愚蠢,一边担心皇帝真的彻查下来,自己也跟着吃瘪。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还被人上折子参劾了。听见了消息明珠赶紧进宫来请罪。谁知还是晚了一步,无奈明珠只能跪在外间硬邦邦的地上,自从身居中枢,成了众人口里的明相,他还哪里受过这个折磨。

    膝盖底下硬邦邦的金砖,没一会明珠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气息急促起来。偷着抬眼看看,门口除了皇帝身边几随身服侍的太监,还有个眼生的宫女。态度气定神闲,身上不同于一般的宫人是褐色的袍子,却是件浅绿色的织锦缎袍,头上的装饰和主子们差不多。明珠仔细想想,才想起来这个原来是在苏麻喇姑身边服侍的一个宫女,后来跟着良嫔。原来是徽之那个丫头在里面呢。

    想到这里明珠越发的心里没底。按着明珠的意思,徽之一个小丫头,在宫里没靠山,没背景,皇上绝不是那种美色为重的皇帝。她一个小丫头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就算是她得宠也要小心翼翼,而且她现在是辛者库的罪奴出身,做嫔已经是顶天的殊荣了。因此明珠的意思是劝惠妃不要再和自己的外甥女作对了。而且徽之还算识趣,对惠妃恭敬有加,一向不搀和朝政上的事情。

    和索额图争斗越发激烈,明珠可不想这个时候后院起火。自己两个妹子,明月嫁给了阿布鼐,若是没有那场风波也是安抚尊贵的当诰命夫人。*入宫,做了妃子还生下大阿哥。可惜*却是个心无城府,做事顾前不顾后,耳根子软有没眼力见的人。明珠每每想起两个妹子的性格,就遗憾为什么不把明月和*的性子换换,他现在也不会这么艰难。

    那天夫人从宫里回来气急败坏的和他说起御膳房小太监暴毙的话,明珠情急逼问之下才从自己夫人嘴里知道了惠妃干的好事。她竟然吃饱了撑的,趁着徽之帮着宜嫔照顾生病的五阿哥的机会,遣人在徽之的碗里放了寒凉药物。明珠当时只觉得头嗡的一声,踉跄了几步。

    他扶着椅子扶手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糊涂东西,她好好地这是要干什么?谋害嫔妃,这是砍头的罪过!她怎么想的出来!”

    “惠妃娘娘已经后悔了,她说当时也是一时气愤,鬼使神差的做出来这样的事情。这也不能全怪咱们家娘娘,那个丫头实在不识好歹。平日里和宜嫔几个倒是亲近的很,好的和一个人一样!她想着巴结上宜嫔和禧妃就能高枕无忧了,借着钮钴禄氏的名声她就能洗脱了辛者库罪奴的名声?你也知道,后宫那么多人,可皇上就一个。她不想着拉拔下惠妃娘娘,却把皮肉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贴。惠妃娘娘说那天本来皇上是要宣召她的,却被那个丫头中间把皇上引到了禧妃的宫里去!惠妃娘娘生气,只想给她个教训罢了。谁知那个小太监竟然在里面下药。原本只是说在她的饭菜里面加点沙子什么的,给她个警告。”

    “混蛋!加沙子和加□□都是一样的!皇上可不这么想!结果呢?那个小太监怕是死了吧,她被人当成枪使还不知道呢!这会子人家查到了她身上,去办事的小太监死的不明不白,皇上不怀疑她怀疑谁?怕是连着我也脱不开干系!真是烂泥不扶上墙,白费我的心思。”明珠越想越害怕,可是深宫之内他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叫皇帝更怀疑。明珠战战兢兢的过了这些日子,该来的风雨还是来了。

    明珠在外面低着头罚跪,徽之则是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研墨伺候着康熙批折子。当年徽之经常在祖父和父亲的书房里帮着研墨,如今转换了环境,徽之有种错觉,要是当时一切都没发生,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或者已经和方家定了亲事,她会整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着预备嫁妆。把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一针一线的绣到嫁妆中。或者她已经成亲了,和方承观在江南过着舒心的小心日。韩姨娘会跟着她一起回到家乡,等着过年过节,她也能和江南的媳妇们一样,带着丈夫欢喜的回娘家看看。

    “论起来亲戚,明珠也是你的舅舅了。你可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康熙放下笔,打断了徽之的思绪,徽之放下上好的徽墨,给康熙换上新茶:“明相身在中枢,臣妾在后宫,却不知道明相做了什么。不过看着皇上动了气,想来是明相事情没办好。皇上只管教训他一顿,叫他改去。没得生闷气怄坏了龙体,那样的话明相的罪就更重了。”

    徽之和康熙的对话每个字都清晰的传进来明珠的耳朵,明珠下意识的攥紧拳头,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当初瑚柱的事情,自己悬崖撒手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妹夫一家。谁知机关算尽却一无所获,还害的妹妹一家人跌进了深渊不能翻身。徽之这个丫头那个时候还小,可是也记事了。别是她趁机落井下石——

    明珠飞速的打断了悲观的猜想——皇上这个节骨眼上不会轻易的贬斥自己。索额图和皇上政见相左,皇上不少政务还要倚重自己呢。收复台湾迫在眉睫,皇上昨天还斥责了索额图一顿。

    明珠正在胡思乱想,可是里面传来康熙的话,却叫明珠整个人都呆在哪里:“那件事已经查明白了,在你的膳食里面下药的是惠妃宫中的太监。不过没等着慎刑司的人抓住活口那个小太监已经畏罪自戕了。一个小小太监,入宫三年竟然积攒了五百两的体己银子。要说没人指使,朕是不信的。你不肯说,朕替你说了,当年你祖父被问罪的时候,朕下旨叫明珠彻查此事。明珠是怎么问案的且不说,他和你家是姻亲却没帮着你祖父说一句话。如今你在朕跟前得宠,怕是有人不舒服,大概在有的人眼里,朕是那种耳根子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有人要替朕清君侧呢!”

    康熙指桑骂槐的一席话,太过诛心,明珠已经跪不住了,整个人浑身哆嗦着瘫在地上,一个劲的向着里面磕响头一个辩白的字也不敢说。

    这是要敲打明珠?!还是真的为自己和觉禅氏洗雪冤屈?徽之揣度着康熙的目的,赶紧跪下来:“臣妾只想尽心侍奉皇上,再无非分之想。求皇上明鉴!祖宗家法,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更不敢妄言政务议论朝中大臣。”徽之赶紧表示她是安分守己,只想过安生日子的人。

    其实瑚柱一家是真的罪有应得还是被冤屈的,康熙应该是心知肚明,而且要仔细的追究起来,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康熙。徽之也能察觉出来,在康熙的内心深处,对她总是和别的嫔妃不一样。康熙内心深处,潜意识的在观察她,皇帝想知道徽之对瑚柱一事真正的想法。

    “起来,你不相信是明珠和惠妃联手害你?”康熙拉了徽之起来,玩味的盯着她脸上没个细微的变化。

    “臣妾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明相和惠妃娘娘,他们要如此恨我,要除之后快。明相能身居中枢,协理朝政,自然是个聪明人。谋害嫔妃是什么罪,明相还能不知道,而且惠妃娘娘和臣妾虽然谈不上特别热络,可是也是和和气气的。论起来亲戚,她还是臣妾的姨妈。世界上再没有个姨妈没来由要杀了自己外甥女的。说个难听的话,倒是亲姨娘,臣妾怎么也比别的姐妹更亲近她。怎么惠妃娘娘就冒着拖累大阿哥,自己的家人的风险要对着自己的外甥女下手。即便是臣妾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为什么在臣妾汤里面的是不疼不痒的寒凉药物?横竖都是下药,一点鹤顶红下去不是一了百了。不是臣妾多心,实在这件事太蹊跷。倒不像是有人想害臣妾,而是想借着这件事搅浑了前朝后宫的水,从中渔利罢了。”徽之表示红颜祸水的这个锅,她不背。

    康熙听了徽之的话嘴角露出个笑容:“你这张嘴叭叭叭的,倒是有些道理。你拿着惠妃做姨妈,可是她未必肯拿着你做外甥女。当初你祖父的事情,你不恨明珠不肯施以援手,明珠怕是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不为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喊冤鸣屈吗?”

    真是诛心!康熙眼睛盯着徽之不肯给她躲避的机会。到底还是问出来皇帝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问题了。徽之直直的迎上康熙的眼光,郑重的到康熙跟前跪下来,深深地扣头:“臣妾请皇上恕罪,皇上这话,臣妾不管怎么说都不是,还请皇上恕罪。”

    “你说吧,朕不是那种听不得逆耳之言的人。今天你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康熙面沉如水,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的生死大权,游刃有余掌控全局。其实康熙背在身后的手紧张的攥起来。他不敢想,若是徽之说出恨自己,为瑚柱和阿布鼐鸣冤的话,自己要怎么面对她。后宫女子无数,徽之既没有生育,特没有特别的好处,可是康熙却不想失去她。

    “臣妾到底是觉禅氏的子孙,祖父和父亲,血脉亲情割舍不断,若是臣妾说他们罪有应得,一点也不惦记着他们。臣妾岂不是那种没有亲情,狠毒冷漠的人了。可是要说祖父和父亲是被冤枉的,他们一点没错,臣妾不就成了只有小家没有是非的人了。臣妾相信在皇上治下,臣子们能秉公断案,祖父和父亲确实有失察的地方。他们现在在宁古塔受苦也是为他们自己辜负皇恩付出代价。臣妾不怨恨明相,更不怨恨别人。情理法最难权衡,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臣妾不能为了自己的亲情去毁坏法度。”徽之慷慨陈词,合情合理。

    “好,朕和老祖宗的眼光没错。你是个千里挑一最难得的。朕没有白宠你!”康熙仿佛是放下身上千斤重担,一脸轻松的过来拉着徽之起来。

    “哎呦。”徽之跪的时间太长了,整个人歪斜着没站住,靠在了康熙身上。“你且回去叫丫头们给你揉揉。等着朕和你一起用膳。今天就在这里别回去了。”康熙的脸颊紧贴着徽之的鬓角,含着她的耳垂低声的嘱咐着。

    徽之请安退出去,她知道皇帝有话要和明珠说,她猜对了,康熙还没想处置明珠,他还需要明珠这股势力来平衡掣肘索额图和东宫的势力。帝王权势康熙用起来得心应手。皇帝不过是借着有人弹劾的机会敲打下明珠罢了。

    从里面出来,明珠还跪在那里呢。一件银白的袍子下摆跃进眼帘,明珠知道是徽之出来了。明珠深深地低下头,对着徽之抱拳作揖,徽之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扶着丫头的手走了。这对甥舅彼此心里都明白,他们的恩怨暂时搁置起来了,要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了。

    承乾宫里,皇贵妃正冷着脸抱着四阿哥,德嫔则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皇贵妃指着描红纸上,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四阿哥,四阿哥虽然刚刚三岁却已经认识了不少的字。“这个字念什么?”皇贵妃指着个学字问。

    “呃,额娘,我——”四阿哥仰着小脸,皱着眉。他到底太小,这个字太过复杂,记不住了。

    “你太叫额娘伤心失望了,你们是怎么服侍四阿哥的!不好好读书,皇上不会喜欢你!今天不把这一张纸上的字都认下来不准吃饭!”皇贵妃忽然暴怒起来,把四阿哥的推出去,四阿哥小小的身体踉跄下,无助的站在哪里,哇的一声哭起来。

    佟佳氏不耐烦的一拍桌子,四阿哥顿时吓得收了哭声,德嫔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喜怒无常的皇贵妃吓成这样,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膝行几步到皇贵妃跟前央求起来:“娘娘息怒,小阿哥还小呢。认字读书不能急啊!。小心吓坏了孩子。”

    皇贵妃一个眼色,奶娘抱着四阿哥出去了,孩子的哭声还在德嫔耳边回荡着,皇贵妃忽然悲泣起来,那张脸梨花带雨,方才盛怒的狰狞瞬间消失不见。德嫔到底还是被皇贵妃的变脸吓了一跳。她素来深知皇贵妃心思敏感,前一分钟还是言笑晏晏,一转眼就能发脾气或者伤心哭泣。只是没想到她变脸的功夫如此匪夷所思,叫人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心疼孩子,难道我就不心疼胤禛。虽然你是他的生母,可是胤禛却是我一点点的拉扯大的。我教导他,训斥他,心里的难受无法和人说。你哭一场有什么用,嘴上喊着心疼有什么用处。皇上膝下皇子一年多一年。上面有太子和大阿哥,底下有新生的小阿哥们。胤禛的将来是做个国家栋梁呢还是做个贝子贝勒的混日子?你是他的亲娘,是怎么打算的?”皇贵妃深深地叹口气,娇弱无力的靠在引枕上,方才说了一番话,她有些疲惫了。

    德嫔赶紧起来,轻轻地给皇贵妃捏着肩膀,端上一碗茶:“娘娘高瞻远瞩,臣妾受教了。但是子凭母贵,四阿哥养在娘娘身边,凭着娘娘的身份家世和皇上的恩宠,臣妾倒也不担心四阿哥的未来。”

    “糊涂东西,本宫能护佑胤禛一辈子吗?等着他长大了,身边如狼如虎的十几个兄弟,那个时候他要读书比不过人,武功比不过人,察言观色比不过人,皇上就是看谁的面子也难对四阿哥另眼相看。我尽心的培养四阿哥你倒是在一边哭哭啼啼的,我叫你为他扫平了前程上的绊脚石你做的丢三落四,还差点把自己赔进去!胤禛怎么摊上你这样拖后腿的额娘!”皇贵妃眼锋一扫,德嫔又跪在地上了。

    “是主子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记住了。”德嫔听见皇贵妃提起来那件事,赶紧低声下气的磕头认错:“都是臣妾办事不周密,请娘娘责罚。”

    皇贵妃脸上的精气神一下子暗淡下来,她长长的舒口气摆摆手:“也不能全怪你。到底是明珠和索额图树大根深,羽翼渐丰,我还要徐徐图之。你以后好好地盯着良嫔。我总是觉得皇上对她和别人不同。你下去吧,我累了。”

    德嫔听了皇贵妃的话,心里长舒口气,磕个头,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你有去抱着胤禛哭的功夫不回去调养身子,六阿哥不在了,你素来也不怎么得皇上喜欢。若是只有四阿哥一个孩子,怎么能叫皇上记着你。我已经叫太医去给你调理身体,你这会子回去,只怕太医已经等着了。”皇贵妃阴森森的声音在德嫔身后响起,德嫔身上一僵,答应一声乖乖的回去了。

    和承乾宫压抑的气氛相比,储秀宫里面倒是热闹轻松得很,连着服侍的太监宫女,脸上都带着笑容。原来是宜嫔带着五阿哥过来,荣妃的三阿哥很喜欢这个小弟弟,正带着大病初愈的五阿哥满院子的玩呢。荣妃,徽之和宜嫔三个坐在廊檐下,一边喝茶吃点心,看着两个小萝卜头玩耍。阳光暖洋洋的照着,满院子的欢声笑语,大家的身心都放松下来。

    “姐姐的三阿哥怕是要到阿哥所的年纪了吧。如今那边只有大阿哥一个,这会三阿哥去了,正好作伴。”三阿哥正拿着跟树枝在地上画字认真的教着五阿哥:“这个字念一。一个两个的一。”

    荣妃蹙起眉头,有些担心的说:“皇上恩典,三阿哥在我身边长这么大,可是规矩不能违背,我只担心他年纪小,若是奶娘太监没看住,被人欺负——”荣妃说道这里就不说了。

    徽之和宜嫔都知道大阿哥因为是最年长的皇子,从小就是众星捧月一般,康熙和惠妃多是溺爱。而且宫里最讲的是规矩,兄友弟恭,做哥哥的教训弟弟,弟弟只能垂手听着不敢顶嘴。荣妃担心儿子被欺负也是情理之中。

    宜嫔只看着徽之,却不说话。“你看着我干什么?”徽之知道宜嫔的意思,只装糊涂。

    “我想惠妃娘娘最近是转性了,你们到底是亲戚,去说一声也省的荣妃姐姐这里唉声叹气的。也算你们一起住了这么久。”宜嫔试探着问。

    “不要,宜嫔妹妹你别说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大阿哥的性子是十成十的像极了他额娘。若不是被捏住了短处,惠妃也不会这么对徽之低声下去的。这会去咱们不识相的上赶着去巴结,反而是叫她得意起来更找借口磋磨我们。”荣妃是个老实人却心里明白。

    “这个惠妃太狠心!是她下药害人还不肯成心悔改!”宜嫔翻个白眼,讽刺的一笑:“原来她对徽之好都是假的,我差一点就被她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