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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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王禅尚且在调养身体的阶段,一天要睡足足六个时辰。

    不过有他续上的两年,连着两位擅长妇科的太医瞧过,都说“太太年纪轻身子壮,养一养不碍的”。

    都见了大红还能落个“身子壮”……当时岳母看向他媳妇那眼神儿直让她媳妇羞得捂了脸,林海想起来就想笑。

    老婆闺女都有他的续命~大~法做保,实在是没啥好担心的。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带闺女见见世面总是好事。省得黛玉跟原著里似的,被圈在一个四方的宅子里,眼里只有那点儿小情小爱。

    原著里薛宝琴就是个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过大好河山的姑娘。她那份气度举止,在贾母眼里都胜过了宝钗几分。连素来大度的宝钗都要含着点酸味儿地说哪里不如宝琴。

    不过黛玉离了荣府跟着父亲生活,不要说敏感刻薄,就说动不动伤春悲秋落下泪来那一点……都没剩下。

    反正黛玉只有在林海从荣府把她接回家的时候,黛玉哭了一回——那是父女重逢,不哭才不对劲儿。

    之后黛玉因为风沙进了眼睛而掉泪,林海都没怎么见过。

    自己的教育方式效果不错,林海下一步的主要目标就是培养黛玉当家作主的意识。因此,哪怕是做做样子,他也要征求一下闺女的意见。

    能不能调任,调任到哪里去,这些当然不是王禅和黛玉能决定的。在很大程度上,林海都不能完全决定自己的仕途之路。

    要不要跟着去?什么时候跟着去?王禅和黛玉她们两个在这些方面倒是又得琢磨。

    而且家里又多了一口人……一想起那个吃了睡睡了吃,不哭不闹好脾气的小丫头,林海满心爱意几乎透体而出。

    坐得离他不远的幕僚偶尔抬个头瞟一眼:他家东翁简直在发光!

    林海对此一无所觉,只埋头继续跟眼前的一大堆公务作~斗~争,争取早点批完早点回家看老婆逗闺女。

    他今儿干劲十足,预定工作悉数完成时刚刚申除三刻,也就是下午四点都不到。

    他瞥了眼座钟,觉得这个时候下班比较拉仇恨,于是在小金的帮助下,耐下心再次梳理了下今日做出的所有批复。

    检查过后觉得实在没啥问题,他跑去跟上司郭拯为自己早退打了声招呼,收拾妥当踏出户部衙门时刚好四点半。

    这里得说明一下,户部作为最为忙碌的衙门之一,一般官员离开衙门的时间都在酉时,也就是下午五六点。

    话说今上比较勤政,太上皇在位时三日一朝,而今上则改为每日一朝。

    好在他还算体恤,上朝的时间也一并改成了清晨六点,这就意味着即使林海这样住得离宫城很近官员,在四点多也得起床,五点的时候一定已经出门了。

    想想点卯这个词儿是咋来的?卯时指的可是早晨五到七点……总之,官员们每日工作十到十二个小时都是常态。

    但论起工作强度,绝对比现代低!穿越前高级打工仔,穿越后高级官员的林海深有体会且最有发言权。

    至少穿越之后,他完全没有因为疲惫而脑袋彻底放空,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的情况。

    户部的差事林海很能应付得来,甚至是游刃有余。

    不过以前他没必要太出挑,非得展示一下他本人以及有小金加持之下的惊人工作效率,现在为了早点回家看老婆看闺女就不那么藏拙而已。

    为此小金还“夸”他:蛮拼的。同时不忘提醒,“圣上若是觉得您有意隐瞒自己的办事能力呢?”

    林海不以为然,“圣上挺开明的。我以前也是完成分内工作啊,只不过完成之后不赶着回家而已。”

    反正林海一点都不犹豫地回家,然而他前脚刚走,圣上派来传令的大太监后脚到……

    户部左侍郎不在,户部尚书还在呢。于是这次郭拯就是单独面君。

    在乾清宫里,圣上问起来,郭拯还为林海说话,“四十多的人了,再得一女,定是喜欢得紧。”

    圣上也是四十多的人了,好不容易元春怀了一胎,他还不是在意得紧?

    听了郭拯这话,圣上也笑了,“人之常情,朕亦是如此。只是听说表妹生产时颇有不顺,幸好有惊无险。”

    郭拯是德妃的表哥。德妃没有同母兄弟,因此与郭拯等表兄弟很是亲近。昔日圣上登基前后,郭家也出了大力,不然圣上焉能钦点此人为户部尚书。

    深得信任的郭拯自然能跟圣上聊聊家常,“林太太吉人天相。”

    圣上笑着摆了摆手,“怡安王府都上了心,焉能有什么差池。”就此话题他不想再深谈,转而问起了秋粮入库事宜。

    郭拯从袖中摸出折子,郑重递给圣上。

    圣上边看折子边听郭拯细细分说——折子的总览部分是郭拯的笔迹,但后面那些详实且一望便能理解的数据则是由林海编写的。

    林海的折子素来极有章法,这一点跟他那张脸一样出名。他又是圣上和义忠王同时看在眼里的人,郭拯才不会傻到昧了林海的功劳。

    忙完本职工作才回家,哪怕人家回得稍微早了一点,也无可挑剔啊。最关键的是,圣上一看就压根不想挑剔。

    莫说心有七窍的户部尚书,就连跑到户部衙门没见着林海的那位大太监都把圣上的态度摸了个差不离。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这位太监正好遇见林海,还顺便卖了个好。

    昨儿下午圣上心血来潮忽然召见,派人到户部去寻,结果扑了个空……昨儿晚上林海见到特地来报信儿的郭拯门人,他就知道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也不怎么担心。又有这位大太监提点……看这位公公那满脸笑意,林海就明白自己一准儿没事儿。

    刚刚他还跟圣上来了个不经意的对视,圣上对他还微微挑了下嘴角——可见确实一如他所料。

    虽然小金不曾出力,但用了林家秘传药方的圣上因为元春这一胎,以及四皇子妃有孕而对林海平添些许宽容。

    小金都挺感慨的,“惠而不费。这圣心来得真容易。”

    “好,再记你一功。”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于圣上和义忠王这样大人物,只要用对方法,再加些许真心,一样能获得几分真情意的回馈。

    站在郭拯身后,林海始终面带微笑,实则又在跟小金闲扯。即使林海品级不低,在早朝时他的地位也是稳稳的“壁花”。

    不过他这个壁花当真赏心悦目。

    宗室们“站班”的地方离他站的不远,而在宗室那一群王爷之中,打头阵的自是怡安王,肃端王与忠顺王都站在很靠前的位置。

    因此林海时不时地能感受到肃端王和忠顺王那边一扫而过的热切视线。

    好吧,就算他总是走神而忽略掉周遭变化,谁让他有小金呢。

    除了能提供比较玄学的功能之外,作为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工智能,计算器、摄影机以及语音助手小金全都能胜任,而林海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仅仅只是饭量大幅增加。

    就在这个时候,小金提醒道,“忠顺王又色眯眯地瞧过来了。”

    说是色眯眯其实是有些夸张。

    但忠顺王好“这一口”,林海在看红楼梦的时候就已然印象深刻。林海的外表又偏偏是忠顺王的菜,不过幸好忠顺王还没老糊涂到色胆包天。

    若是忠顺王真敢向三品官员下手,他的王爷也就做到头了——圣上就时刻紧盯着他,巴不得有个足够他身败名裂的罪名,赶紧将他的王爵撸了,兵~权~收了。

    忠顺王小心谨慎了一辈子,到了老了,怎么会做授人以柄的事情?思及此处,忠顺王眯了眯眼,目光再次落到了林海身上。

    一直被人歪歪,林海心里当然不爽:要说把忠顺王如何,他暂时没有机会。只是在暗下决定,将来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

    别忘了从立场来说,他跟肃端王府与忠顺王府都是~政~敌。

    比较搞笑的是,忠顺王府与荣国府从贾演与贾源那代开始就有过节,到了贾代善这一代都快成了~世~仇,然而随着贾赦与贾政投向太上皇,忠顺王似乎对荣国府稍微友善了那么一丁点儿,最起码表面上是如此。毕竟他也不好跟太上皇唱反调。

    至于宁国府,贾珍显然另有主见。

    此时兵部尚书正在禀报西北战事,林海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心里则继续跟小金继续闲聊。

    “据说当年的忠顺王与贾演贾源兄弟为了军功一事吵得不可开交,纵然忠顺王乃是宗室,都没在宁荣国公那里占到什么便宜。”

    小金及时插话,“因为分赃不匀?也因为宁荣国公简在帝心?”

    “哎呦,一语中的。”林海笑道,“忠顺王与宁荣二位国公都是靠着在西北杀北狄人的战功,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只不过当年的圣上的确是更信任也更仰仗贾演与贾源兄弟。“到了贾代化和贾代善这一代,更有青出于蓝的架势,现在的忠顺王一直把昔日几个王府重臣兼心腹爱将,还有他的同母弟弟之死,都记在了贾代化与贾代善兄弟头上。”

    这段忠顺王府与宁荣两府的“爱恨情仇”,乃是义忠王亲自写给林海长见识的。可信度相当高。

    林海看信的时候就跟小金交换过看法,现在小金自然不改初衷,“就算是迁怒,也是有道理的迁怒。”

    从义忠王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讯息,林海觉得说是贾代善亲手杀死忠顺王胞弟,恐怕不是真相,但贾代善至少是顺水推舟了。

    “贾代善能不降等袭爵,何等风采自不必多说,可惜虎父犬子……那哥俩甚至可能犬子都当不起。”

    小金道:“富不过三代,这话在我生产出来的时代依旧在。”

    林海这边脑内交流的热闹,也没错过忠顺王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这回轮到林海眯了眯眼:不整垮忠顺王府,似乎都对不起王爷如此“抬爱”,呵呵。

    忠顺王又一次在朝上眼神乱飘,自然瞒不过他身边的老伙计肃端王。

    肃端王对此焉能不头疼?这老伙计哪里都好,就是爱~男~色~这一点着实让人无法恭维。尤其是在早朝上,只要容貌齐整些,他就要没事儿瞟一眼。

    那几位出名的美男子,更是要重点关照。其中尤以林海和北静王为最,老伙计简直是没事儿就得看几眼:林海尚且一无所知或是干脆不为所动;北静王都已经瞥了你好几眼了啊……

    好在他理智尚在,知道这几个一概动不得。但就他这自以为收敛,实则火辣辣的眼神,也够得罪人了!

    其实前一阵子,他就算看人家也看得比较隐晦……他今儿这是怎么了?若非圣上的目光扫过来,肃端王苦恼得都想扶额了。

    忠顺王为何忽然“大胆”起来?因为得意忘形这话总是有道理的!

    几位皇子派去西南的门人们几乎全部无功而返,甚至有几个把性命都丢了去……这事儿办得漂亮,再加上原有的功劳,忠顺王得了那一位的夸奖和许诺:一门双王,他真地别无所图了。

    须知那一位可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主儿!

    这件事儿即使是好了半辈子,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肃端王,忠顺王也不会多嘴的。不过他的举止还是彰显了他的情绪,落在有心人眼里,自是一番计较。

    比如林海。

    他对他人的情绪变化本就敏感,再加上小金这个外挂……林海此时便暗搓搓地问:“忠顺王这是抽什么风?就算在西南,几位皇子都没占到便宜,也不该得意到这个地步?难不成太上皇有赏了?”

    小金答道:“很可能啊。”

    这俩加在一起也不能全知全能,但……虽不中亦不远矣。

    林海在心里冷笑,“这样的人,得志便猖狂,若真是大权在握,可还了得?”

    小金便问:“正是这样。您果然愿意调任西南吗?压一压这位亲王的威风?”

    “那得看圣上的心意。义忠王写信来问我,我本想立时跟我媳妇商量。可转念一想,圣上又没发话,万一有变,我不就丢人了?京官任满迟早要外任,先等等看。”

    “是。”小金再次提醒道,“在京城时应该多积攒些寿命,外任之后不那么容易遇到能给您提供大量寿数的贵人了。”

    林海十分赞同,“没错。找机会再忽悠下几位皇子,多用咱们那个药方。三皇子不在京城,下回你着重照顾一下五皇子和七皇子吧。”

    小金又转了几圈,“好的。”

    话说忠顺王的异样,圣上没看在眼里,但散朝后自有那心明眼亮之辈能及时提醒他。

    几个儿子派人南下,圣上是默许的:知道为父亲分忧,这很好,能借此知道点深浅,就更好了。

    目前为止儿子们那边没有什么好消息,亦在圣上预料之中。

    西南山高谷深,易守难攻,找对地方再找对人,再摸清情况花个一年半载同样在情理之中。圣上觉着,能借着忠顺王磨一磨儿子们的性子也好。

    只是忠顺王这反应……就有点意思了。让几个年轻的皇子们占得便宜,忠顺王就在朝堂上如此满面春风地左顾右盼?他可不是个绷不住的人。

    圣上想了想,招来心腹太监,“去瞧瞧父皇那边有没有人往忠顺王府递消息。”

    太监躬身应下。

    却说太上皇这边不曾有人联络忠顺王,倒是肃端王实在“耐不住寂寞”主动求见了。

    太上皇不大出门,也不大爱见人,但肃端王这个皇弟却在经常能探望太上皇的名单之上。这一次也不例外。

    令太妃亲自给太上皇、肃端王上了茶,便十分乖觉地自行告退。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兄弟二人,肃端王便诉起苦来,“王家清理出来的那几个暗卫,全都交到了皇叔的手里。”这个皇叔说得自然是怡安王,“我去求皇叔赏脸,皇叔不肯见我。”

    太上皇对这个皇叔也没辙,“皇叔这回是气着了。”

    也就是关系十分亲密的亲弟弟才敢说一说太上皇的宠妃……肃端王嘀咕道:“找谁出气不成非得牵扯到皇叔那边?”

    太上皇亦是深以为然,“朕教训过她了。”好在皇叔正直又有分寸,想来不会如何。

    不会如何个屁!

    怡安王这辈子就怕老婆,连带着在小闺女跟前也不大直得起腰。以前没谁眼瞎脑抽到为难怡安王府的郡主,怡安王妃哪里需要跟丈夫爆发?郡主哪里有必要跟父王抹着眼泪讨说法?

    眼见母亲妹妹一起发作,在场的怡安王世子都要跪了,怡安王已然上前讨饶,“这事儿必有说法!”

    怡安王妃不依不饶,“这回你休要再跟我说什么顾全大局!再顾全大局是不是闺女,外孙女和外曾孙女的命都能不要?!她们有个好歹,你是要心疼死我!”

    怡安王世子都缩成一团,躲在墙角,此时见他爹……也差不多快跪了。

    所以怡安王在拿到王家送来的暗卫们,就把这几个一股脑儿丢给了圣上。

    顺带一提,王家也是借着机会清洗一番:把碍眼的钉子顺手一起拔了,不碍眼的暂且留着。反正旧的走了,还是又会有新的到来。只不过再来的新钉子,可就懂事儿多了。

    圣上接手这些暗卫,还是心向他爹的暗卫,正好给了他一个突破口……具体怎么操作暂不细说,只说令太妃宫里终于有了圣上的耳目。

    虽然压根不能贴身伺候,但趁着扫地洒水送丹药的功夫总能听点墙角儿不是?

    话说令太妃倒是误会了:太上皇令她闭门思过,她以为是肃端王告状所致。

    其实惹到了怡安王她也有点后悔。

    太上皇对着她们母子教导过许多次:怡安王是宗室中定海神针一样的人物。到时候若能打动怡安王,将来都不用太担心立足稳不稳妥。

    怡安王有威望,有实权,却没有野心,始终一心为公:其实令太妃的儿子若真能一统关外,同时还有一定的内~政~能力,怡安王还真能认可他。

    但前提是不要净搞些歪门邪道。

    令太妃因为一时冲动得罪了怡安王一次,虽然知道并非无法挽回,但……她记恨不起怡安王,却迁怒起了肃端王。

    这一日,她越想越气不顺,就跟自己的心腹抱怨,“就他嘴快!有点什么事儿都恨不得告诉太上皇!不过是宁国府那边求他清理下首尾,他就张狂起来了!”

    令太妃心腹还是挺了解她娘娘娘的:娘娘与肃端王携手多年,抱怨一下出口气也就罢了,今后还得继续携手。

    “那又如何?在太上皇眼里谁能比得过娘娘和……殿下。”

    令太妃沉默片刻,方叹道,“也是孽缘,你说宸儿怎么就瞧上我哥哥的那个闺女?偏偏还露了行迹,不然何至于对她出手?就是外室女,那也是我侄女儿啊。”

    隔着老远却耳聪目明的小道士心里忍不住“啊”了一下:妈呀,回去复命后还能有小命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