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不负流年(GL) > 103第一百章 抛砖引玉

103第一百章 抛砖引玉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入夜,楼语凝便又换了衣服,去了荣康王府。老远她就看见荣瑾瑜对着两幅画在发呆。待走近一看,只见那一幅画上立着一名白衣女子,发似墨染,泼洒在画卷中,风与发丝缠绵缱绻的纠缠着,与那一身的白衣相耀成辉,却身影萧瑟,徒增了一丝恨意和绝望的气息。而另一幅画上,却有一名红衣女子,自立在树下,风姿多绰约,又有一副自信高傲的气质,散发着淡光华彩,让人心惊的侧目向往。

    这两幅画,是你和顾思敏吧。纵然是分开了,也要如此感伤着纪念吗?楼语凝心里苦笑,却也要忍不住的称赞,道:“下笔从容如行云流水,意境高远,让人望尘莫及。”

    荣瑾瑜看了看她,道:“嗯,语凝也看的出,这两幅画的意思?”看来,这人生还真是不缺少知己呢。

    楼语凝坐下,点头嗯了声,又念道:“非是人生知己少,惟堪魂梦远相萦。几番夕影醉伶仃,千里流光谁共行。镜里珠颜诚堪伤,不知人间有白头。天意从来高难问,人情易老悲难诉。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留恋处,遍地花开,把酒东篱黄昏后,泪染残阳红。”她念完第一幅画上的题词,又念了第二幅上的题词,道:“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似愁凝、汉阜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

    你这相思,到底要如何才能断的彻底呢?除了顾思敏,真就没有人是你想与之白首与共的吗?你可知,我也可以陪你千里流光,一路共行。她又看了看荣瑾瑜,便微微皱着眉,说道:“这词题的真好,只是,这题词,未免太悲伤了些。”

    楼语凝见荣瑾瑜不语,便问道:“既是有误会,瑾瑜也,没跟她解释吗?”

    “误会?解释?”真是可笑,你都相信我,相信这是个误会,可她却不相信我。荣瑾瑜自嘲的笑了笑,道:“如果她需要这个解释的话,那么她根本就不会下旨了。她认定了的事情,解释也是多余的。”

    楼语凝面色一犹豫,又问道:“那你恨她吗?以后,又如何打算?”

    荣瑾瑜摇了摇头,道:“她猜忌我,她算计我,我都不怪她,因为我爱她。我爱她时,便给了她伤害我的权利。”说完他将面前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笑了笑,道:“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

    是谁唱过,握不住的沙,那就放下吧,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是时候要放手了吧,然后离开这让人伤悲的是非之地。人总是要在失败跌倒中爬起来再摔跤,反复很多次之后,才能得到幸福的。

    荣瑾瑜这话说的潇洒从容,可他心里的那道伤口,撕裂般的疼着,却是任何人也看不到的深。怕只怕,躲躲藏藏,躲不了的终究是他自己的心。

    楼语凝松了眉头,勾唇浅笑,道:“你若真是如此想的,那是最好了。你伤心,她也不会心疼,又何必如此去付出呢。荆若漓的事情,我已经托了人去走动了。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如无意外,后日我便能带了他来见你。”

    我救了荆若漓出来,你许是会好受些吧。起码不至于愧疚或者自责,只是不知道,那荆若漓会不会一道记恨与你。

    荣瑾瑜终是微微一笑,道:“嗯,如此,我便代他谢谢你了。”他眼中满是的浓浓的哀戚,又叹息,道:“只可惜了他的家人…”

    再见到若漓时,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每一次见面都是自然随意的,可这一次,还能跟从前一样吗?

    楼语凝脸上的笑容不由一收,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不得已的事了,幸得荆家男丁本就不多,也算不得是名门大户。与他至亲的,也只得他爹一人。余下的都是旁支远亲,怕是没多少感情的。”

    荣瑾瑜默默的点了点头,便不在言语,楼语凝也陪他喝起酒来。这几日喝的酒,可是要比他这一生喝的都多了。

    行刑当天,荣瑾瑜没有行动,只是坐着等,可萧尹倒是急得不得了,他见荣瑾瑜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意思,便道:“少爷,咱们要怎么做呢?时间可不等人啊。”

    少爷是不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啊?今天可是行刑的日子了,他竟然能这么平静的坐着。

    荣瑾瑜伸了伸懒腰,似又恢复了最初的自信从容,道:“嗯,语凝说今日会带若漓来的。”

    应该会,没事的吧。不,一定会没事的。荣瑾瑜那淡定的外表下,一样有颗焦躁不安的心啊,只是他都放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这可是株连的大罪啊,皇上这次又这么认真,她一个富家小姐,还真是有本事了。萧尹一愣,似有不信的疑问,道:“楼小姐说的?她会有办法吗?”

    荣瑾瑜看着远处的天空,道:“现在只有等了,等巳时一过,楼语凝会放消息进来。如果没有消息,那我们再赶去刑场。”

    萧尹嗯了声,也不在疑问了。当下,二人就在园子里坐着等,没想到巳时一过,便有一把飞刀射到了树上。看到那把飞刀的时候荣瑾瑜才松了一口气,萧尹上前拔下了飞刀,道:“少爷,上面什么都没有。”

    做什么啊,射了飞刀,又连封书信,纸条都没有。

    荣瑾瑜看了眼萧尹手上的飞刀,道:“那当然了,这种事情,意会便可,何需言传。”

    不管落到什么人手上,那都是□裸的证据。就算是写的藏头隐晦,别人不懂,顾思敏又岂能看不出来呢。

    萧尹笑了笑,道:“那就是说,荆少爷没事了。”

    荣瑾瑜点头,道:“嗯,等夜里吧,他们会来的。”他见萧尹点头,又道:“萧尹。”

    萧尹疑惑的转头,问道:“嗯?少爷有什么吩咐?”

    荣瑾瑜依旧淡淡的吩咐,道:“去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明天就走。”明日便走吧,越快越好,既然已经没了留恋,那又何必久留。

    楼小姐不是说要带少爷走嘛,是要一起回江南去吗?萧尹应了声,问道:“我们是要跟楼小姐一起走吗?”

    荣瑾瑜想了想,惆怅满怀的,叹道:“道不同,不相与谋。可能只有我们俩,也可能,会有若漓吧。”

    不管楼语凝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这人都不简单。既然我要过清静寡心日子,还是不要再有牵扯的好。至于若漓,他如果不想报仇的话,自然是会跟着我了。可这也算得上血海深仇了,要他放下,又谈何容易呢?

    萧尹听完又迷惑的,问道:“也可能?难道,荆少爷不会跟我们在一起吗?”

    荆少爷怎么会不跟少爷在一起呢?不跟少爷在一起,难不成他还想自己去报仇吗?这难度也忒大了点吧,真是人生的最终极挑战目标了。

    但愿,他能跟着我走吧。真是,求人不如求己啊。若漓是救出来了,楼语凝那,我倒是又欠了人情了,以后该怎么还呢?人情债肉偿什么的,最讨厌了。荣瑾瑜想的纠结,便摇了摇头,道:“嗯,别问了,去收拾吧,晚上就知道了。”

    午时一过,行刑完毕。监斩官李忠辅去回了圣命,便告退了。他前脚走,后脚又来了下属,去向顾思敏报备。

    一个文官匆匆而来,跪地行礼,道:“回禀圣上,如圣上所料,荆若漓已于午时前,被丞相李忠辅用死囚替换掉了,现在下落不明。”

    没有长线,又怎么能钓到大鱼呢?顾思敏看着画的眼光都没有移开,便道:“嗯,不要紧。朕吩咐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她凝眸注视着的,正是一直跟随着她的那幅画,那幅由她和荣瑾瑜一起执笔而成的画。里面隐藏了许多,一开始才存在的美好和真诚。

    那官员不曾抬头,回道:“已经在办了,没有声张,很顺利。”

    顾思敏还是没有动,只淡淡的,说道:“那就好,你下去吧。这件事情,不可以有丝毫懈怠。”

    她这淡淡的吩咐,都透着十足的威严,不可反对的气势。

    “是,微臣告退。”那官员行了礼,便躬身退了出去。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顾思敏,一直胆战心惊的效忠着这至高无上的皇权拥有者。

    夜里,楼语凝果然带着荆若漓去见了荣瑾瑜。一见到数日未见的荣瑾瑜,荆若漓竟激动的泪流满面。都让人分不清,这是劫后余生的慨然,还是心痛之余的爆发,竟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了。

    许久之后,荣瑾瑜低声,怒道:“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荣瑾瑜本是想着荆若漓难过,那就哭吧,能哭出来,总比自己想哭都哭不出来要好多了。情绪压抑的久了,终是要爆发出来的。可是荆若漓这一哭,就哭了大半个时辰,听得荣瑾瑜忍无可忍了,一气之下就低声制止了他。

    岂料,荆若漓一边哽咽,一边反驳,道:“你不是说过嘛,只是未到伤心处。”

    “……”荣瑾瑜黑线,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不仅心道:这家伙,真是死了爹的人吗?怎么觉得他还是以前那样子呢,这哭都哭的,表情带着笑的意思呢?

    荣瑾瑜转头又问楼语凝,道:“对了,不知道语凝是用了什么方法,救了若漓出来呢?”

    楼语凝,解释道:“只是用钱贿赂了高官,请他们用死囚替换了荆公子。”

    荣瑾瑜略有思考的,附和道:“是啊,这用死囚替换,可是最方便,最省事的了。”

    好狗不跳,好猫不叫。官不贪财,狗不□。可是,真有这么简单吗?不过算了,只要人活着,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楼语凝点点头,轻笑道:“那倒是,皇上再认真,再重视,不都是没有亲自验明正身,亲自监斩的嘛。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几个当官的不爱钱呢。”

    荆若漓也是惨然一笑,道:“是啊,这次大难不死,可要多谢楼姑娘出手相救。”

    说着,他便作揖要拜,楼语凝倒是快一步拦了他,道:“荆公子不必客气。你既与瑾瑜是至交好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何况,瑾瑜托我办的事情,我又岂能不放在心上,尽力而为呢。”

    楼语凝说完,又笑看着荣瑾瑜,荣瑾瑜倒是颇感无奈的扯着嘴角回了她笑。只是这笑,倒是淡薄了许多,都有些似荆若漓那惨然的笑了。

    众人坐下,沉默了许久之后,许是荆若漓想到了什么,他才犹豫着开口,问道:“荣瑾瑜,我若是要报仇,你可会拦着我?”

    哎,才十几日不见,我在牢里没什么变化,他在这府里,倒是消瘦了不少。怕是被这情思,折磨的不浅呢。

    荣瑾瑜瞟了他一眼,抿了口酒,轻轻摇头,道:“不会。”

    干吗要拦着你呢?我若是拦着你,自是为了你好,可你现在的怨恨,必然会对我误解,以为我是担心顾思敏。其实以你的能力要杀顾思敏,简直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啊。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拦你呢。不如,就顺了你的心意吧。

    天啊,他居然说不会,还有比这更让人惊奇的事情了吗?荆若漓蹙眉,疑问道:“你,不爱她了?”

    荣瑾瑜喝酒的手一顿,他又掩盖似的勾唇笑了笑,道:“谈不上爱,或者恨。只是现在,犹记得那时,刚认识她时的美好。但,那些都是过往了。就像是每一滴回不了葡萄的酒一样,我也回不到年少,我们也回不去曾经了。成熟背后付出的代价,是我们所不能想象的庞大。”

    顾思敏,我只能沉默的看着你,还有那些将要被时光斑驳的记忆。可时光斑驳的却不止会是记忆,还有我们那点点滴滴纠缠着的过往。有人说,人生就如烟花般转瞬即逝,但只要曾经绚烂过,便不枉此生了。我与你,即是如此的。从前我爱你,是竭尽全力的,我可以为你去生去死,我以为失去你,会天崩地裂。原来,也不过如此。现在分开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说服自己,再为你不顾生死呢?这不安定的心海里的那一片皱褶,却也是可以用一杯浓烈的酒,回忆着那些辛酸曲折,然后忘掉那些璀璨的过往,慢慢的又归于平淡的。

    荆若漓表情怪异的,问道:“那,那是爱,还是不爱?”

    荣瑾瑜喝了口酒,重重的吐息,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以前爱,现在要放下,以后不知道,就这样子。”

    相见争如不见,不见却又异常思念。顾思敏,我对你的爱,已让我夜夜难眠,没想到我也可悲到了需要用酒来麻醉自己的时候。不管我说什么话,都是骗人骗己的,只有我真正做到了,才算数。

    完了,完了,皇帝陛下这次,貌似真是玩大发了。不过,你果然还是忧心的呢,只是这次,你还是要放手了,不是吗?荆若漓看了眼荣瑾瑜和楼语凝,却幽幽的,说道:“说得简单,做得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荣瑾瑜哈哈的苦笑,道:“来如春风,去似朝露。莫问情缘空自恨,强求更添愁满怀。”

    好吧,这话用来说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荣瑾瑜不理会荆若漓惊讶疑惑的表情举杯,道:“一往情深深几许?一曲高歌一樽酒。莫惜离人莫惜忧,”

    他还未说完,荆若漓却低头,苦闷的接道:“莫惜离人莫惜忧,却得相思染白头。”

    荣瑾瑜的眉眼嘴角一起轻轻的抽了抽,才咬着牙,道:“错,是莫惜离人莫惜忧,笑看逝水别流年。”

    荆若漓疑惑,道:“是吗,你什么时候改的?”他改的还真是快呢,之前还却得相思染白头,现今就笑看逝水别流年了。难道,瑾瑜这次真是认了真的要断情了吗?

    荣瑾瑜饮尽了那一杯酒,道:“刚刚。”荆若漓还思虑着,楼语凝倒是一脸欣慰的,又替荣瑾瑜满了杯酒。

    荣瑾瑜却将酒杯递与荆若漓面前,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若漓呀,以前的事情,不要再去想了,你我是兄弟,如果有些事情,你非要去做,我也绝不拦着,这杯酒,我敬你。”

    说到最后,荣瑾瑜又有些哽咽了,因为他知道,从荆若漓问他的第一句话开始,就是在告诉自己,他是此仇不报非君子了。后面的话,不管他是在疑虑自己会因为对顾思敏的感情而阻拦他报仇,或者是在替自己担心,都无关紧要了。反正他就是要告诉荆若漓,你我的朋友情谊,不会到此为止。但是,明天的分离,却是势在必行的了。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这事既已成了定局,许就不会再生变故了吧。荆若漓也是满怀惆怅的举了酒杯一碰,道:“好,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我们今夜,一醉方休。”

    可正是:春梦少,欢情薄,似比东风恶,离情多,泪语少,昨夜笙歌容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