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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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脉脉正要悄悄溜出去,此刻主台上宁锐真君却站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宁锐真君。

    宁锐真君今年五百多岁,是合一宗元婴修士里最年轻的一位,他非常神秘低调,极少出现在人前,甚至比他家徒弟赵千行还要少露脸。

    宁锐道君成就元婴才一百多年,但因为他是剑修,实力依然不能小觑,甚至有传言说他是合一宗战斗力最强的元婴修士。

    庞脉脉相信,不止是进宗门不满四年的自己,有很多人大概都是第一次见到宁锐道君。

    宁锐道君看上去大概是二十七八岁到三十五六岁之间的模样,头发乌黑,比常人短,模样算得上英俊,一双眼睛锋锐无比。

    看来貌似剑修都有这样锋锐的气质,这师徒俩简直如出一辙。

    还有当初山洞里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恐怕也是一位剑修,只是不知道修为如何。她现在回忆当初,钳制自己的无形力量自然是灵力了,只看不出来深浅罢了,可是在自己眉心那一点,至今她却依然不明白是施了什么法术。

    宁锐道君面上看不出喜怒,朗声说了几句“多谢各位来参加小徒金丹之礼”之类的场面话,但是声调冷淡,用词十分简洁。

    赵千行对宁锐道君施谢师礼,宁锐道君正式给他赐号无回真人,说的也很简单:“剑之一道,一往无回,望尔重之。”

    赵千行正色再拜道:“谨遵师嘱。”

    他俩模样虽然不同,但是风格气质行为异常相似,看上去十分搭调。

    庞脉脉想,这师徒俩从来都是这调调互相交流吗?要是哪位作者写本专门描述这俩师徒的文,一定很省字数。

    为什么赵千行对着我就嘲讽模式全开,话那么多?

    还有无回真人这个名字,庞脉脉很不学无术地想,很像是说遇到他的人都有去无回,神似江湖二流邪派的名号。

    宁锐道君和赵千行师徒两人省字数,旁边的宾客们可不会如此,这会儿恭贺溢美之词纷至沓来,天空中再度飘起仙乐仙曲,那格格不入的师徒两人此刻也只好点头听着,虽然依旧一脸严肃状和淡漠状,但终究也不能在这样的日子里太甩脸色给客人们看啊。

    也有人敬酒,宁锐道君不喝,赵千行喝了三杯,表示以此三杯应下大家所有的敬酒了,今天不再喝了。

    态度如此,那些想趁机交好攀附的人热情终于受挫。

    掌门也露脸了,他依然表现很疏离,和他们入门那天一样,最后也是只对几位元婴道君有点笑脸,对几位长老说了几句话。

    热闹的场合和高强度应酬还是有点劳心,庞脉脉有点撑不住了,她跟师父说了一声要去更衣,偷偷溜出去了。

    因为她现在还在引气期,人类基本需求均未能摒弃,所以卢真也没怀疑什么。

    庞脉脉偷溜下迎宾台,台下不远处是迎宾弟子在照顾着一些宾客们带来的灵兽坐骑,各种各样,神奇极了,林林总总有数百只。

    有大到有半个迎宾台大小的翎葛,据说有鲲鹏的血统,有小到驴子大小的飞天狐。

    甚至还有特别漂亮的雪白天马呢!

    这种肋生双翅的天马特别罕见,模样酷似独角兽,雪白雪白的,看上去很圣洁,而且翅膀也是雪白的,和天鹅翅膀款式相仿,黑黑的眼睛水光莹润,长长的鬃毛闪着丝光,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庞脉脉有点心痒,但是她看到那边照顾灵兽的弟子正巧有林盼儿,此刻正伸手巧笑倩兮地抚摸着那只天马的鬃毛。

    她今天应酬得够了,这会儿实在不想应酬林盼儿,所以干脆扭头,朝主峰后山走过去。

    这片山林没什么出产,素来很少有弟子过来,不过林幽鸟噪,山涧潺潺,绿树成荫,倒是一派清凉。

    虽然不时有荆棘藤萝纠缠,不过庞脉脉现在也不惧怕这些,她也不曾御剑,只是和未修炼时一样,慢悠悠用双腿走着。

    走着走着,心倒是静了下来,刚才因为不得不凑热闹应酬生起的些许烦躁渐渐烟消云散。她恰好走到一处林中空地,旁边有巨木山石,于是微微一笑,干脆坐下来打坐。

    灵气如山涧小溪,在身体内徐徐流转,虽然不是子午四时,不能吸收和增长灵气,却也能排忧解乏。灵力流转处,似有一种清凉,又似有一种温暖,说不出的舒服。

    难怪说养炁诀最能滋养身体筋脉神魂。

    她也不知道自己运行灵力多久,慢慢的竟和这山林似融为一体。

    从“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庞脉脉隐约觉得自己在这不知时光的打坐间摸到了什么的边。

    这时午时到了,她干脆就在这里修炼,她的修炼其实并不需要特别安全的环境,养炁诀是很不容易走火入魔的。

    慢慢吸收着正午的阳光,少阳之气充盈胸腹之间,竟然被她又多打通了三处很麻烦的筋脉。

    她的筋脉已经快要打通了,目前只余下了四处。

    午时过去,在她打算把灵力收起时,听到一个淡淡的,带着微微笑意,又似乎带着浅浅疲惫的年轻男子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小小年纪把养炁诀练得这么好,小姑娘耐心不错。”

    庞脉脉睁开眼睛,声音柔和说:“不知哪位前辈在此?”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睁大了眼睛:就在她不远处的巨木中间的一片叶子上,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人渐渐放大了。

    那是一个穿着浅青灰色袍子的男子。

    他把那叶子当成了吊床,以非常惬意的双臂后枕的姿势不知道在那叶子上睡了多久了。

    此刻他悠闲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而他的身体也在这个伸懒腰的慢动作里渐渐放大,等他直起身子双脚站到地上时,身体也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大小。

    离得那么近,自己一点都没发现啊!

    太……太太……酷炫了!

    庞脉脉知道这不是障眼法,而是真正的缩身成寸。

    这个法术据说要到金丹后期才能学会。

    毕竟,真实地把自己的身体缩到那么小,这是违反能量守恒定律的,好吧,其实很多修真法门都是违背能量守恒定律的,但是这些法门无一不是到金丹期以后才能做到。

    真实肉眼看到这样有趣的一幕,庞脉脉深受震撼。

    卢真虽然也是金丹圆满了,但他大概没空学这样的法术,至少没见他用过。

    面前这个看上去二十多岁,面目清秀,带着非常可亲的笑容的男子真的很有意思,竟然把自己变那么小躺在叶子上睡午觉。

    男子虽然容貌年轻,模样和蔼,但是庞脉脉知道这绝对是几百岁以上的前辈高人了,态度自然恭敬,行礼说:“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小辈失礼了。”

    “小姑娘不要客气。”年轻男子笑眯眯的,他本来长得就清俊,一笑眼睛眯起来更加显得亲和无害,一身朴素的半旧衣服是那种洗得发白的青色,但是修士的衣服哪里用得着洗呢?除尘诀可不会让衣服变旧发白,无论穿多久都是新的,可见这样子是他故意为之。

    这位前辈可是很有点与众不同。

    “你的灵根天资心境都挺好的,你们宗门怎么会给你养炁诀这样的入门法门呢?”年轻男子说。

    看来这男子不是自己宗门的,是外派的。

    “哦我忘了,”年轻男子拍了拍自己脑袋,“合一宗是要入门自己抽心法灵诀的。”他笑眯眯看着她:“是你运气不好还是怎么回事?要不然来给我当徒弟吧?我看你眼睛很漂亮,模样也顺眼。”

    “前辈说笑了。”庞脉脉汗,哪有一个不高兴就改投别的师父的,这不是背叛宗门欺师灭祖吗?

    其实普遍规矩外门弟子是可以改投别派的,但是内门弟子这么做不但要被谴责还要被追杀,基本哪个宗门都一样。

    另外这个眼睛很漂亮是怎么回事?这位前辈,你收徒是看眼睛漂不漂亮吗?

    年轻男子睁着有点疲乏意思的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有点惊奇,大概没想到自己开口收徒居然还有人拒绝。

    “你……是害怕被骂吗?”他歪歪头,“不要紧,我去跟赵一顾说。”

    庞脉脉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赵一顾是掌门的名字,实在是没人会这样称呼他。

    她暗暗心惊,掌门是元婴真人,据说已经元婴大圆满了,这男子竟然直呼其名,那么最少也是元婴期的真君了。

    难以否认,这一刻她心是动了一动的。

    但是很快这点动心就被掩盖过去了:自己怎么可能改投别门呢?看着不靠谱实则慈爱的师祖,尽心尽职的师父,还有很好相处的两个师兄……怎么可能抛下他们?

    年轻男子看她还是一脸不赞同,叹了口气,轻声诱哄她说:“你想不想学会我刚才那招?我看你刚才眼睛都发亮了。想想,你要是学会了,就可以每天变小在花儿里头睡觉,啧啧,不用熏香身上都香喷喷的……”

    庞脉脉心中大汗,这种时候不应该表示一下自己多么厉害,拜师之后能学会什么绝学吗?拿这种话诱惑别人算什么?自己又没有拇指姑娘控!

    这位前辈也太……与众不同了。

    “想啊,”她笑眯眯说:“我要是先遇到的是前辈,有那么有趣的师父我肯定开心死了,可我已经拜师了,我师父对我很好,我要是改拜别的师父他就要伤心了,我死也不能让师父伤心,所以只能对不起前辈厚爱了。”

    庞脉脉觉得自己的话说得还算挺得体的,应该不会让这个神秘的高人不悦,可没想到年轻男子眯着眼睛又看了她半天,才微笑着说:“没关系,你师父是谁?”

    他笑容更加亲切甜美,“我来帮你好了。嗯,人死了……就不会伤心了。”

    庞脉脉这一刻毛骨悚然!

    她连连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身体。

    几乎是惊骇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她直觉这男子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

    看上去那么温和的男人……

    不是脑子有病就是……邪门魔修!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求救还是逃跑,这人修为如此高深莫测,要杀自己不过是摁死一只蚂蚁一般,恐怕这两种反应都是自寻死路吧。

    可是,虚与委蛇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子还是笑眯眯看着她,突然却叹了口气,收起了笑容:“你害怕我了。”他说。

    “胆子这么小,带上你这么个徒弟上路太累赘了。”似乎百无聊赖起来,他挥挥手,“算了。”

    然后他随手摘下自己睡过的那片叶子,递给庞脉脉,“难得偶遇也是缘分,这个送给你。”

    庞脉脉手微微发抖,但还是伸出去,接过了那片叶子。

    年轻男子高兴了一点,微笑着朝她点点头,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叹了口气:“唉,这日子,也太长了……”声音充满无聊。

    说到最后一个“了”字,突然间整个人已虚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