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北京梦未央 > 第三十二章 天使之名

第三十二章 天使之名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开始看各种电影,毛的,不毛的,哲学的,枪战的,惊悚的,文艺的。

    我们惊奇地现门卫老头儿也是一骨灰级影迷,他除了看那些烧脑哲学书,还喜欢抱着儿子送给他的笔记本看电影,比如《一个国家的诞生》《乱世佳人》《教父》《闪灵》《闻香识女》《全金属外壳》《辛德勒的名单》。一边看一边骂中国电影狗屎,我和袁正每次路过都跟他击掌庆祝。

    同时,开始接手《潮》的工作。《潮》为双月刊,每个月的5号和2o号出刊,是中国唯一一家由学校的学生主办的走市场的文化期刊,尚存一些理想主义的东西。

    刚进杂志社开迎新会时,方笑对我们说,现在纸媒别人拿去当厕纸擦屁股都嫌硬,《潮》能走到今天,是因为我们不同,保持着那份锐气,希望你们将这份锐气延续下去。

    我当时想,没料到这小妞长得俊,思想还这么犀利。

    我被收到其中的“锐评”栏目做编辑和主笔,这个栏目是《潮》的核心,主要针对当下大学生感兴趣的文化热点,表犀利、简洁、独到的评说,提倡真话与良知。

    鲁迅先生在《三闲集》中说:“青年们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了一切利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已的真心的话表出来。”“锐评”要的就是这样的真话,尽管有时真话难听,但必须要有人去重复什么是真理,直到人们加强了认识,这在任何时代都不多于。

    鼻毛哥朱真负责的“党员先锋模范”版面管不到我这块,所以施展拳脚并不需要看他的脸色。但是每次见到他都想拿把剪刀把他鼻毛剪掉,跟别的同仁交流之后现大家都有这样的欲求。

    他那栏目其实杂志社开过n次会讨论要剪掉,因为夹在杂志社里极度协调,像1分肥胖丑女人夹在一群9.5分美女中。申请交上去了但上面不同意,说必须要有这块,保持杂志的先锋模范作用。

    方笑直接负责我的工作,跟她交流顺畅,很多点面都会想到一起,配合默契。

    我们经常坐在楼顶的天台上喝着咖啡吹牛逼吹到深夜,电影、文学、艺术,什么都聊。有时流星划过,她会像偶像剧里面的女主角那样拉着我许愿,成熟靓丽的外表下尚有一颗孩子的心,文艺女青年的那股灵动劲儿我喜欢。

    她许愿的时候,我偷偷瞄她,长睫毛和细腻的脸蛋,恍惚间,有种斗转星移的错觉——身边的女孩分明是付文心。

    我问方笑当年在文科大学一手创办《潮》的“四大金刚”你知道是谁吗?

    方笑说自己也不知道,但杂志社和文化界现在还流传着他们的传说,如今我们只知道这四个人的笔名,1989年之后杂志社全部换血,来的都是新人,没有人知道这“四大金刚”的真名,可惜啊,他们写的文章,真的是秀色可餐,一针见血,从来不“春秋笔法”,读起来拍案叫绝。

    我们都感慨“四大金刚”的辉煌日子一去不复返了,想揭开这个谜:“四大金刚”究竟是谁?现在是否还在文科大学,还是在那次震荡后解甲归田,隐居起来了?

    袁正曾告诉我,他老爸有个朋友也是文科大学的,据他那叔叔说,当时创办《潮》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学生的老爸是出版署的领导,一手促成了这事。至于其他三人,有两个在文科大学隐姓埋名,还有一个早已不知去向。

    我说,干什么事儿都得拼爹啊。袁正说,那是,这个世界如此平常又如此奇怪,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怪每个人站的角度不一样。

    杂志社全部换血那年,那老爸是出版署领导的学生,他老爸被调到地方当官去了,此后他也跟着老爸走了,杳无音讯。这样,杂志社“四大金刚”或“四君子”解散,下课,就成了传说。

    当时这几个人在文化界呼风唤雨,他们的文章和书,青年学子争相阅读和购买,一时洛阳纸贵,居然流传手抄本。

    那个时代,诗人在公园大声吟诵,学者在纸上笔走丹青,我们仨常在宿舍窝在被窝一边怀念那些人,一边愤世嫉俗地借古讽今。心走两路,毫不影响。都说中文系男生腹黑,这在我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聊女人时我们的话题非常高雅、深刻,全是国家前途、民族命运、人类未来的宏大叙事。

    有时想法不同,各抒己见,相互批判挖苦讽刺,口沫横飞,热血滚滚,完全吃地沟油的命操某南海的心。

    我们共同现艺术上有些建树的人,往往生性**,体弱多病,所谓文弱书生是也。身心的病态使他们比常人更容易觉察事物的奥秘;泄不完的**为他们搞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袁正乐翻了天,说自己以后肯定是一大文豪,因为他号称文科大学第一淫贼,他让我们先帮他想想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台词。

    我对他翻了一下白眼说,我都安排好了,我拿诺贝尔文学奖,杨和尚拿诺贝尔**,你拿诺贝尔装逼奖,怎么样?

    袁正不满意,说自己再怂也得拿个一柱擎天万年不倒百花奖吧。

    事实也是如此,自古文人少有不**的。这一档的代表作家如海明威。他以硬汉作家自居,为性开放的美国妇女提供了寓意深刻的暗示。本土女人搞腻后又以维护世界和平的名义到处参加正义之战,尝尽国外的野味。

    搞完后不忘给**寻一个冠冕堂皇的合法性:“男人没得过性病就不算男人。”被搞得遍体凌伤后终于用心爱的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文人和艺术家之淫,不管跟多少人上过床,最后都将因孤独而亡。

    体弱多病这一档的代表作家如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自幼富有幻想,1o岁时得了哮喘病,一生都在于病魔抗争。

    中国的如史铁生,文章里不出现病痛我估计史铁生都不愿意写。不管得多少病,在他们那里都是人生的训练。这类病出来的文章我不愿意读,读得憋屈,读完感觉作者那一身病都落自己身上了。

    我亲睐这样一档饱受病痛摧残的艺术家,他们用黑色的眼睛去寻找光明,自己承受病痛,把艺术之光献给受众。比如贝多芬。

    袁正管他叫贝爷,经常在寝室里用吉弹奏贝爷的名曲,敬他为神。还有《秋日私语》的演奏者理查德·克莱德曼。

    是的,我想到了理查德·克莱德曼,一时脑子空了,不知道袁正和杨尘君在聊什么。

    克莱德曼出生在法国巴黎的小镇上,脑袋跟别人不一样,身在小镇,心早已飞到了五彩斑斓的大世界。

    他总想做点与众不同的事情,于是和几个朋友组建了一支摇滚组合,过于理想主义的他们日子过得异常艰辛,挣得的微薄收入都用于购买器材了。

    为了生存,克莱德曼找了一份做音乐伴奏或在会议期间演奏的工作。经常只用三明治来填饱肚子,结果17岁时就因胃溃疡开刀。

    对于克莱德曼来说这更像是刻骨铭心的磨练,没有这些磨练,也许便演奏不出神曲《秋日私语》。

    克莱德曼之所以对我如此重要,是因为高中那个微凉的秋天,我听到了最美丽的《秋日私语》,曾经以为今后再也听不到,只能在记忆中搜寻它的节奏,然后关上脑门细细回味,然而,那温暖的节奏又出现了。噢,我的克莱德曼。

    开学以来最大最官方的活动是每年一度的迎新晚会,要混名气的新生会想法设法在这里施展才华。

    晚会在学校大礼堂举行,几千人的座位座无虚席。各种歌舞表演乐器独奏引来阵阵掌声。

    一哥们儿二胡独奏《赛马》,穿着中山装,头梳得油光水滑,一演奏起来整个人跟吃了几十公斤摇头丸一样,投入得不行,油光水滑的头瞬间被晃成爆炸头。

    我担心他的头被摇下来了。

    我对袁正说:“这哥们儿厉害还是你弹吉他厉害。”

    “他这乱搞一气,不就是小时候被关在黑屋里练出来的吗,算个屁。”袁正不削。

    我说:“有技巧没感情,工匠痕迹太明显,勉强及格。”

    袁正主要是来看美女的,以便锁定下个目标。

    这摇摆哥摇到最后,袁正被他摇进了梦乡。他下台时袁正终于醒过来说:“操,终于摇完了,解放了。”

    主持人接着说:“有请外文学院的付文心为我们演奏钢琴曲《秋日私语》。”

    顿时,我惊心动魄却面无表情,世界消音了,脑子一片空白,然后画面回到了从前从前。

    那个秋日微凉的午后,淡淡的云朵漂在空中,温润的空气酝酿着青草的气息。

    我第一次去付文心的家,拘谨地坐在她宽畅而富丽堂皇的家里的沙上,她细腻而灵巧的双手在钢琴键上温柔地游走,犹如两只云端漫舞的精灵。

    我陶醉在了《秋日私语》的旋律中,心灵随着乐调的起伏飞到了桥边镇,越过了炊烟渺渺升起的衣河,越过了麦香扑鼻的原野,越过了蛙声阵阵的稻田,飞到了树林的上方,在那里荡漾。我的灵魂滞留在芬芳的空气中,我愿永远迷失在那里,享受周围的一切。

    我在那里飘荡,听得懂鸟语虫鸣,能跟周围所有物种沟通,倾听它们的喜怒哀乐。之后,我慵懒得在树尖沉睡,不再醒来。

    另外一个叫付文心的女孩,另一曲《秋日私语》,难道这个世界如此巧合?我的天使的名字,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