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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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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的阴差阳错何止如此?但我们都得做那个往前看的人。

    我抿了一下嘴角,没有接话。

    窗上挂着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街道上是熙攘的人群。屋子里一安静下来,我便感觉到了有淡淡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

    梁公子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正欲饮时,我问他道:“你之前说有话要与我讲,是什么事情吗?”

    他笑了笑,将酒盏放下,道:“是想叮嘱你要多加小心,好好照顾自己。”顿了顿又道:“方才你说,‘当时空重来一次,有些事会变得不同’,所以,你更要多留意了。”

    “谢谢关心。”我微笑着道,“我会注意的。”

    他敛了笑,涩声道:“小宛,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疏离。”

    我低下头去,轻轻用手指敲打着杯盏,道:“不是疏离,是觉得除了说声‘谢谢’,再也不能回报你其它了。若连声‘谢谢’都没有,我心里是很过意不去的。”

    他没有言语。

    我抬起头,缓声道:“卓娘子跑这么远来看你,很难得。”

    他抿抿嘴,道:“师妹她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厚。”

    “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卓娘子呢?”我犹豫问道。

    问完后,又觉得这句话十分多余。我自己并非不清楚感情上的事是勉强不得的,可想到方才卓娘子与我说的话,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这句话,其实有劝导的意味。

    他神色落寞,默了半晌,道:“师妹是不是和你说,不要和我来往了?”

    我愣了一下,道:“她说的也有道理。”顿了顿,又道:“前世,你也因为我吃了不少苦吧?”

    “一直在受罪的人是你,我只遗憾没有好好护住你。”他沉声道。

    “不,你别这么想,”我说道,“其实我也想了许久,自己为何会落得那样一个结局。我认为,那一切不过是我自己的造化。我是自己投的湖,那是我自己的问题……”

    “若不是因那样的处境,你又怎么会投湖?”他切切道,“你还是向从前一样,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头上。你说那些都是你自己选的,所以你不怨别人。”

    “这么想并没有错,”我又道,“只不过我最后没有承受住因为选择所带来的那些结果。”顿了一下后,我继续道:“梁公子,不知我从前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偶尔会很忧郁,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忧郁。如果我没能渡过那种忧郁,它就会让我在忧郁中愈陷愈深,最后,很可能就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他望着我,眸中闪过痛色,道:“你说过。有一次,你来玉茗堂找我,极少喝酒的你却从金梧酒楼里搬了一罐酒来,说要请我吃酒。我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依了你。”

    “这么大的瓷碗,”他向我比着手势道,“你喝了一碗,然后就醉了。喝醉后的你话特别多,又尽是一些奇怪的话,你说你心里闷得难受,我问你,你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又不停的说自己不好,后来你便醉的人事不知了。”

    我默了一会,道:“所以,决定我生死的人其实还是我自己,过去的时空不会轻易改变,我最需要改变的是我自己。”

    他微微笑了一下,道:“你还是喜欢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这样的口气怎么了?”我疑惑道。

    “就好像,”他看着我道,“苍茫浩宇下只剩你一人了,再没什么芸芸众生了。”

    “我并没这么想。”我辩解道。

    他没继续和我争辩,却与我道:“小宛,你不是一个人,当你忧郁的时候,你就想着,我还在这儿,一直都在。”

    我望着他,心里瞬间就像被填满了一样,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我胸腔内翻涌,我又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下意识将手紧握着。

    他慢慢伸过手来,放到我拳头的下面,又轻轻使力,想将我的手指抠开。

    似是有什么东西跑了出来,将我吓了一跳。

    我回过神来,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臂,然后腾地站了起来,道:“梁公子,我得回去了。”

    “噢,”他讷讷道,“好。”

    我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在身后道:“白先生的事你先不要多想,有什么消息我会告知你的。”

    “嗯,”我稍稍侧着身,道,“多谢了。”说罢,便走出了雅间。

    离开金梧酒楼时,我又买了一罐酒,然后才乘着马车回了蓝府。

    几日来在府里过得很是平静,许是因顾虑到蓝笙马上就要回了,所以也没人挑事端。

    我乐得自在舒坦,早晚也没去婆婆那儿招她烦了,饭菜都是让人端到自己住的院子来用。平日里寻了空将从前朱淑真的那些信件翻出来又看了一遍,现在知道那个“萧公子”就是梁公子了,再看这些信时感觉便有些不同了。

    想到园子里有一株尚在开花的小石榴,我便去园子里看了看,回来后画到了纸上。

    歇笔时已是戊时末,想到蓝笙明日就要回了,我心里渐渐高兴起来,洗漱后就去了榻上。

    睡前忌兴奋,许是我因蓝笙要回来的事高兴得过了头,所以躺榻上许久却没法入睡。我尝试着数羊和用双脚均匀打节拍,都没有什么作用。耗了好长时间,我大抵是精疲力竭了,脑子便不怎么清楚,思绪也逐渐模糊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身上十分不舒服,像是被什么重物压着了,不能动弹,又是极热。

    迷迷糊糊打开眼,黑漆漆的,我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但身上的感觉却愈发清晰了。

    身上确确实实是被压着了,一只硬实灼热的手贴在我身上不停地按揉着,帐内还有粗重的呼吸声。

    我心下恐慌,惊叫出声。

    一双手忽地将我的脸紧紧捧住了,身上的重量轻了些,一个声音在上方响起,道:“宛妹,宛妹,你醒过来了?”

    蓝笙回了。我轻轻“嗯”了一声,他的手松开了,撑在我两侧。

    我整个人还有些懵,开口问他道:“你这是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