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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欢宴与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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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钧泽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颔首又问道:“这么说来,你大概已经入了M国的国籍了吧?”

    杜轩点头称是:“是的,一早就入了。这次回国,是为了帮朋友办事,没想到一呆就是三年多,竟然碰上了末世。不过,我一直想回祖国的,这次末世爆发,幸亏我身在故土,心中才稍感踏实安慰。故乡情重,落叶归根,特别是在这种艰难特殊的时候,能身在家乡,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实际上,杜轩从小是由母亲带大的,自从前年母亲在M国逝世之后,他早已举目无亲,居无定所。在哪个地方混,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分别。但杜轩精明,善于察言观色,见林钧泽听到自己是“M国人”的时候,眉头一蹙,立刻知道这位老人不喜欢本国人入他国籍,连忙将话锋转向讨喜他的方向去了。

    其实,他所谓的幸运,也并非全是虚言。若非回国之后,一直跟在褚秀身边当一名不起眼的保镖,若非有这件事做铺垫,就不会从魔都跑到D省,他也就没有可能遇上林奕曦,拥有这样一段难忘的经历。

    听完杜轩的话之后,林钧泽果然眉头舒展,露出了微笑。

    他伸出手去,重重拍了几下杜轩坚实的双肩,以示安慰,脸上更是盈满赞许的笑容。他们俩言辞和契,一个对后生晚辈心怀好感,青眼有加;另一个则着意逢迎,有心讨好,一番对话下来,竟是颇有投机之感。

    另一头,林奕曦一直低着脑袋,忙着埋头吃饭,嘴巴里塞满了食物,吧嗒吧嗒嚼个不停,手里的骨头还流水价地朝桌子下面的小黑递过去,一人一狗忙得不亦乐和,连围观说话的功夫没有,更遑论让她开口了。

    陈皓天侧目,一边小口地吃着饭菜,一边给她碗里夹上爱吃的菜肴,脸上盈满了笑意,时不时还要捏起纸巾,给她擦擦嘴角的油渍。林奕曦的碗好似聚宝盆一样,堆得高高的,好像不可能有消减下去的时候。

    “喏,你爱吃的莴笋肉丝。”陈皓天起身,越过大半个桌子,一手拿着调羹一手举箸,远远地给林奕曦搞了一大勺肉丝。

    “吃点鱼片,刺给你去掉了。”丛明逸也毫不落后,把手里的一勺仔细剔好刺的水煮鱼片舀进少女碗里。

    “这道夫妻肺片,味道不错,我记得小曦说过爱吃。”丛伯父从自己面前的菜碟里,夹了一筷子染满红油的牛肉薄片,放到少女面前,末了,还慈爱地拍拍她的脑袋。

    林钧泽也按捺不住,目光游走之间,瞥到小女儿爱吃的食物,便打断跟杜轩的闲聊,拿起筷子夹了许多放到少女面前,她前方的一碗一碟登时堆得小山一样。众人眼见食物都要掉下来了,这才罢手。

    林奕曦不厌其烦地举起手里的碗碟,一次次接过远远递来的食物,嘴里不停称谢,笑眯眯的脸上红光闪闪,看样子吃得相当过瘾和兴奋。

    一家人的气氛和谐得不行,即便是周老太等外人,也能感觉到餐桌上有一股浓浓的温情流动。

    嘴里含着筷子,看着众人的互动,孙雁红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

    把筷子一耷拉,在碗上发出一声轻响,她眼圈红红地朝林钧泽望去,忍不住问道:“林伯伯,军队到底什么时候进城去救援?我能跟着一起去吗?我也可以杀丧尸的……我想去救我妈妈。”

    林钧泽一听,眼中流露出一分沉重,把筷子一放,表情柔和,朝孙雁红温声道:“你别去了,跟小曦一起,好不容易从学校逃出来,怎么能再去冒险?救人的事情,我们军人会去做。其实今天下午就会有第一批救援直升机进城了,虽然大部队还有待休整不能开拨,但直升机也可以救出少量的民众。我们的直升机上都装有最先进的红外热成像探测器,尽可能不放过任何一个幸存者。你家的确切位置在哪里,报给我,我下午让人特别留意。”

    孙雁红一听,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急忙报上地址。这两天多的时间里,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到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吃到这样好的午饭,她却再也忍不住对母亲的担心,失声啜泣了几下。

    她心中很清楚,自己的家在市中区人口最密集的破旧楼房,那里是高危地域,能够活下去的人,一定少之又少。可即便是再寥寥的存活几率,也阻止不了一个女儿对母亲的祈祷和思念。

    被孙雁红的低咽感染,她身旁的褚秀也皱起了眉头,面色凝重。

    她放下筷子,看向林钧泽,低声开口,期期艾艾道:“那……林伯伯,你们什么时候送我们回魔都?”从末世爆发到现在,她也没有联系上家人,她父亲褚万里的生死已经成谜,其实褚秀虽然看似大大咧咧的,却并非全然没心没肺之人,她想起宠溺疼爱自己的父亲,也会心绪不宁。

    军方的联络器只能供内部人员联系使用,一时之间,却还没有办法联系到外面的人,所以,她迫切想要回到魔都去,寻找自己的父亲。

    “你们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我这边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出发。”林钧泽面容慈爱,朝褚秀点了点头。

    其实,林奕曦性格比较内向,与人的交往颇为闭塞,她平日里是没有什么同龄人朋友的。为此,他还曾经一度担心失望。没想到,末世一爆发,女儿在外面摸爬滚打平安回来不说,竟然还结交了这么多五花八门的朋友。而且看上去,他们都以女儿马首是瞻,对她颇为尊重。却不是因为她是他林钧泽的女儿,才刻意恭维的。

    林钧泽看在眼里,自然高兴。他既为女儿感到骄傲和自豪,也想着要给女儿的朋友们以最大的帮助,将他们安置好,让女儿放心。

    “好!多谢林伯伯了。”褚秀闻言,眼珠一亮,很是开心,连忙向林父称谢。

    “你们不如多留两天?明天和后头,是我们基地准备进行特能测试的日子,你们不留下来测一测再走吗?”一直苦于没话题开口的林欣彤眼珠一转,连忙找准了机会插嘴道。

    其实,林欣彤这句话是为了挽留杜轩的。

    她说完这句之后,立刻朝杜轩看去,希望用特能测试引起对方的兴趣。孰料,杜轩却一直低着头,眼眸垂敛,神色肃然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她的话,根本半点都没在意。

    杜轩心中很是郁闷。他坐在少女对面,位置本来得天独厚,是可以给她夹菜的,只可惜,林父拉着自己说了半天的话,少女面前的碗碟已经被众人堆得无法再加菜了。他一点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好不甘地作罢了。不过,他也暗暗将大家给少女夹的菜式记了下来,希望把她爱吃的东西都记住。

    尔后,又听见褚秀说起要回魔都的事情,杜轩不由得在心里更纠结起来。一方面,他也担心自己远在魔都的兄弟们,另一方面,他更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少女。

    褚秀听了林欣彤的话后,不由得眸光一亮,露出非常好奇的情绪。

    但一想起魔都的父亲仍生死不明,她眼里刚升起的一抹神采,登时黯淡下去。不管什么特能测试了,她如今都没有那份围观的兴致,想起父亲来,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归心似箭来形容。

    其实,杜轩也想回去。说起来,褚天王总算是救过自己母亲一命,何况,他跟了褚秀三年,说完全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也想趁机回魔都,把这份恩情一次性偿还干净。另外,那些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不知道存活了几成?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但,若是抛开这些不管,他更舍不得的,还是林奕曦。天知道他有多想能陪在少女身边?可惜,他很清楚,如今的自己还没有这个资格。

    只有等到他解决完一切事情,又拥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她的时候,他才会再度回到她身边,那时候,即便是小曦要驱赶他,他也绝不会舍下她而离去。

    当少女不顾旁人的劝阻,从废旧工厂楼冒着危险跑向他的时候;当他藏身车底从下而上看到少女灿烂若春花的俊颜的时候,杜轩的心中早就被林奕曦的名字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早就认定了,自己这一条命是少女救回来的,理所应当属于她所有。

    见褚秀等人并不怎么爱搭理自己,兴致勃勃的林欣彤面上一僵,又开始寻找新的话题企图与杜轩攀谈。

    看到林欣彤突然从冷漠变得热络的态度,丛明逸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意味不明。

    杜轩当日和林奕曦到达林家别墅之后,所见所闻皆让他愤怒不已,以为林家把少女舍弃了,他一度曾经想要将少女带走,跟随自己远赴他方。

    但真正见到林家的人,目睹了林钧泽对于林奕曦的呵护备至和疼爱之后,杜轩知道,少女被抛弃的事情一定另有别情,其中肯定有外人不知道的误会。他很快就联想到跟少女单独呆在家中的林欣彤身上。又观察了一下林欣彤对待少女的态度,果然是冷淡至极,看不到半点姐妹情深的样子,这让杜轩更加坚信,少女之所以会在末世爆发当天走出家门,这其中一定有林欣彤在暗暗作梗,隐瞒一切。

    因此,杜轩心中对林欣彤的印象早在见面之前就已经跌倒谷底,更何况见面之后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更加厌憎此女了,听到她连连跟自己搭话攀谈,杜轩却只是低着头进餐,连多余的一个字也不想跟对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