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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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谅两老周车劳顿,众人并未多呆,说了几句闲话便纷纷提出告辞了。谢老夫人也没多留她们,只说过两日缓过劲来后再聚聚,顺便把堂二奶奶请过来。文氏管氏两人自然不会反对,又奉承了几句好话,她们才各自回房。

    而谢意馨则被她谢老爷子留了下来,如此一来,管氏走时脸色不是很好,公公婆婆就是偏心眼,同样是孙女,她家蓉青分到宠爱尚不及馨丫头一半。

    从两老崇德园出来,谢意馨抱着小家伙温和地与文氏说了几句话,又与小家伙约好了明天到崇德园时间。小家伙才牵着他母亲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文氏松了一口气表情让谢意馨哂然一笑,她变化那么大,恐怕文氏也有疑惑和担心吧。文氏不反对瀚哥儿与她亲近,但是也不放心让儿子去她春暖阁,到崇德园,她便无碍了。毕竟姐姐不是亲,祖父祖母可是亲。

    如此,谢意馨又崇德园呆了两刻钟才回房。

    春暖阁

    谢意馨洗了头,拿了一本书随意斜倚炕上,春雪拿了张干帕子擦拭着,半湿不干时候,她停手拿了一个精致小罐子出来。

    “不用擦头油了,你把头发擦干就行。”她粟色头发,不够黑亮,但发质不错。上一世她对此很意,经常高价弄回一些稀奇古怪头油,就为了能让头发黑亮一点,以讨朱聪毓欢心。

    一想到朱聪毓,难免想到现下状况,如果不是她突然重生,恐怕现她对他已暗生好感了吧?

    “三小姐,奶娘做了你爱吃马蹄糕。”春雪轻声打断了她飘渺思路。

    谢意馨回首,只见奶嬷捧着一小碗马蹄糕讨好地笑着。

    春雪擦干了头发,将油灯灯心挑了挑,然后默默退到一旁。

    谢意馨放下书,看了一眼奶娘小心翼翼神色,暗自叹了口气,这几天奶嬷做小伏低她不是没看见。春雪说她还偷偷抹了泪,她听着心里也难受,可一想到死前她儿子背叛,她心里有芥蒂,再加上刚回来那会心绪不稳,也不管奶嬷对林同事是不是知晓,便发作了她。甚至还一度想将她换下来。

    经过了几天,她也冷静下来了。她想起以前她爷爷说过一句话,当你得势时候,所有人都会成为你助力,正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而当你失势时候,大部分人都会成为你阻力。愈是失势,考虑就愈要周全,必须把所有可能成为不利因素事物都考虑进去。

    以前她总是不轻意怀疑别人,当时她让林同去办那些事时候,已经为他们想好了后路,可她并没有说出来。而对林同他们来说,再大恩情也比不上性命重要。

    可以说,林同失败,她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她没想到人心难测,只让他们看到了自己孤注一掷,不知道她已为他们谋划了一条生路,以为她这是拉着他们一起死,难免有人生出二心来。

    哀兵必胜,那是士兵没有退路情况下,如果有退路不用死,那结果便截然不同。

    想明白这点,她思绪便回到了奶娘处理上。诚然,别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待奶娘。只觉得她无缘无故重惩了奶嬷,威风是竖立起来了,但却无法服众,而且会让人觉得自己喜怒无常,寒了身边奴仆心。

    自然,她也不能为了还尚未发生事迁怒于奶娘,但难免心中会有芥蒂。

    她只需记得,奶嬷儿子不可深信,不能作为心腹,只能当作一般奴仆来使唤,核心机密事件她是不会交给他了。

    若是以前,她也不必考虑这么多,想做便做。

    可是,她这个家中,大事上是没有发言权,她爹她爷爷不会听她一个小姑娘,就算她是谢家嫡女。她身份,能让她得到家族很好照顾,再多,很难。当然,如果她有那个能力,她爷爷也不是那种古板人,也会听取她意见。

    大昌国,对女人有约束,但只要有能力,也不会被埋没。京城十大阀门家族之一温家,上一代家主就是女。

    所以,她想改变谢氏家族,那她就得外事上能说得上话,那她就得给家人一个识大体明事理不任性胡闹形象。而且那她很多小事上就不能再凭喜好行事了,毕竟于小事见其脾性。一个刁蛮任性肆意妄为娇娇小姐,有何资格大事上指手划脚?

    再想起今天众人都走后她崇德园情景——

    “馨丫头今天怎么啦?”谢老夫人慈爱地问,“你之前不是与三皇子及安国侯世子玩得挺好吗?怎么今儿见你,似乎待他们很冷淡啊。”

    谢老爷子坐一旁悠闲地喝着茶,并不插话。

    但因为多年社交历练,让她对旁人目光极敏感,她能感觉到她爷爷其实是关注自己,难道祖父很意她答案?

    以她本来性子,定是任性地回答不喜欢了,自然就冷淡了。听到这样答案,估计两老只会一笑置之。可是十几年当家主母经历让她习惯把事情往深处思索。

    祖父关注不仅仅是对她关心,深一层,他是不是通过这些日常小事了解他们脾性,进而谢家嫡系中筛选有潜力能担当大任子孙呢?这个模糊而大胆推测,谢意馨越想越有可能,上辈子她傻得只知道围着男人转,根本也不知道她曾经有过这样机会。有了这个猜测,谢意馨回答得就谨慎了。

    “奶奶,孙女已经长大了,也知道男女大防了。再说,三皇子喜欢是殷家二小姐,安国侯世子也有了意中人,非吾之良配。”

    果然,听闻她答案,谢老爷子眼睛一眯,嘴角笑意淡了下来,“哦,原来三皇子心悦殷家二小姐啊?”说着,他眉头微皱,手不自觉地敲着桌子,一会过去,似是考虑妥当了,便又端起茶复喝了起来。

    连一向慈祥有加奶奶都有点生气,这两人搞什么,都有了心怡之人,还来招惹馨丫头,平白让人误会,这安是什么心?

    见自己话已经引起她爷爷思考,或许他爷爷多是考虑殷家态度改变局中可能产生影响,而非殷慈墨此人。

    没经历上一世,谢意馨也不会想到这么个女人,竟然是殷家核心主事者,殷家也她带领下,逐步成向繁荣,甚至挤掉了他们家成为京城十大阀门世家之一。她重视此人,完全是因为知道此女厉害。不过她这话引起了祖父对殷家注意,也算是意外收获了,其余,再徐徐图之罢。

    想罢,谢意馨接着说道,“再者,我们谢家女子岂容他人挑挑拣拣与算计?”神色中带着身为世家女骄傲。

    两人闻言俱欣慰笑笑,不错,有他们谢家嫡女风范。

    心思几番转动,谢意馨面上并未显露分毫,回过神,她接过那碗马蹄糕,默默吃了起来。

    奶嬷见此,偷偷松了口气。这几日姐儿不知怎地就和她疏远了,王林氏心中难受。这几天一直寻思自己是哪做不好惹着姐儿了,却是一直没想明白。如今姐儿接了她做吃食,说明姐儿算是揭过这茬了。

    而且随着姐儿年纪渐长,越发地有威仪了。她日后做事还是仔细些,对姐儿事还是少说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