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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话 可担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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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日,山间却是别有洞天,只见苍翠繁茂的树木,水流湍急的清泉,就让人心旷神怡,暑气全消,再有星星点点的山花,或红、或粉、或黄,惹人的悦目。

    “你看这山里景致多好,要能在这住上一辈子真是造化了。”螭儿看起來很是兴致高昂。

    “倒是有几分宁静。”墨并无多言,不过看样子经过螭儿的那次行针,精神恢复了不少。

    “墨将军,我带了琴來,正好前面有座亭子,你弹上几曲,我听上几曲,让他们远远伺候着,我也享享你悠然洒脱的日子。”

    墨轻笑了几声坐到琴前,起手处沒有了菊馆中的情思悱恻,却处处透着凝涩决绝之感,苍凉如昏鸦铺天压顶,直惊得周围不懂音律的仆人们也纷纷皱眉:“王爷刚刚恢复,他弹的这是什么!”

    “好琴,好琴,再來一曲。”螭儿轻拍了几下掌,若有所思。

    “心不在琴上,小王爷又何必勉强自己?”墨示意仆人撤了琴,见螭儿一手按着额头,低眉不语,便有所领悟,遂道:“我果然已是个无用之人,走这几步路就觉得憋闷。”说着,手便不经意似的,搭在了螭儿的肩上。

    仆人们见状抢着上前去扶,却被螭儿喝住:“墨将军心脉已乱,最怕挪动,我要专心给他施针,你们速速退下,不要惊扰。”

    仆人们还是头次见小王爷如此疾言厉色,远远地退去了,连个头也不敢回。

    见只剩二人,螭儿一个侧身,闪开了墨的手,道:“你沒事。”

    墨大笑,往后站了站:“小王爷真是一代神医,我是沒事,可你有事。不提望离贱命一条,犯不上小王爷如此费心,单看你在府里说话谨慎,想必是有缘故,今日來这山上谈风弄月?你有这心情吗?”

    螭儿显然还沒有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有些气急,道:“是有些话要和将军讲,可你重疾……”

    话音未落,却被墨呵斥打断,道:“这是嫌我老了不成?!吞吞吐吐像什么大丈夫!”

    “墨将军不要动怒,我的心很乱,不知如何抉择。”螭儿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皇城叹了口气,“不瞒将军,当今皇上无嗣,朝中早有人觊觎皇位,但碍于家父行事决断,又殚精竭虑镇守边关,不敢造次。今家父病逝,他们见有机可乘,不但在边疆兴起战乱,还欲谋害于我,说什么皇帝想要传位给我,就算真有此事,可我何德何能?以前只想一辈子能过云淡风轻的日子就好,真不如做个百姓。”

    不知何时,墨抽出了长剑,指向了螭儿的颈子。

    见状,螭儿反而冷静了下來:“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说了便是。”

    “既然不想做皇帝,不如让我杀了你。你以为是王爷就有机会吗?试试拿剑说话。”

    “剑是用來杀敌的,对墨将军我只用扇。” 不知何时,螭儿手中已握纸扇,身体向侧面一转,扇子挡住了剑,“你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只想取我性命?”

    墨并不多言,剑锋凌厉,招招致命,“还不拔剑?!”一剑磕飞了纸扇,削下一缕青丝从眼前滑落。

    闪躲着剑的锋芒,螭儿面无表情,目光冰冷。任剑时而擦过腰间的短匕首,螭儿并沒有向后闪,肩膀贴着剑迅速來到墨面前,停下时,一把匕首冷冷地贴在墨脖颈。此时,一道血迹顺着螭儿脖颈上一细小划痕而下。

    墨并不挡躲匕首,一转剑柄,剑改变了方向,以东洋刀的持法袭螭儿后心。螭儿矮下躲过,一个转身已到剑侧,此时剑尖直刺向墨的心口,墨却并沒有要停手的意思,螭儿一惊,两指贴在剑上,向下一钩,剑身啪的一声,从中断开。

    螭儿大惊,扔了匕首上前。“将军为何……你想在杀我的同时自尽?”

    望离躲开跪倒在地,道:“行刺王爷,论罪该诛。”

    “是我先抓你來,无礼的是我,也算扯平了吧。”顿了一下,走过去蹲下,“还是说,你宁愿死也不愿伴我左右呢?”

    如果你不明白,那今日这工夫也就白费了。可以让我死,或者留你身边一个废人。怎样才是真正的君王?”

    “如果君王连一个中意的臣子都保不住,怎样保天下。我出征后京城恐有变,战事免,本想借将军一力,看來是我过于自信了。”

    “不是自信,而是自弃。君王当有包容天下之心,洞察世事之力,今日只想试试你的心。”

    “并沒有想活着回來,这个想法已扰了自己一月之久。这次请墨将军來,也是一时任性。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难以持天下。”螭儿苦笑,“只是不想奸人当政,害了百姓。”顿了顿,“父亲的门生满朝,势力不减当年。”

    “你身上有些很难得的东西,出征也是一种历练,萧、梁二位将军仍在朝可以启用。只是草民有一不情之请。”

    “请讲。”

    “看看边疆百姓的疾苦,带着战功活着回來,也许那时候你会有个更好的答案。”

    螭儿沉默许久,“到时候,愿意回朝吗?当年的龙骑将军。”久违的微笑,让人想起了当初在望离居放肆的、无忧无虑的贵公子。

    大笑。顿。“早已不复当年。望离老了,只弄琴尔。惟愿公子凯旋,江山一统。”

    “果然如此。”螭儿叹了口气,或者说松了口气。回身拿起一布包,从外形看是一把琴。托人从江南带回來的,一点薄礼,当是朋友相赠,将军且收下吧。

    打开,轻抚,眼神流离。“确是好琴,然当赠匹配之人,望离可否告辞?”

    “螭儿不会弄琴,留着也是徒增牵挂。”手指发力想弄断琴弦,不想弦将手割伤,血染了琴。

    下意识抓紧了手,道:“何苦。”撕裂的痛楚从胸口散开,身体不由自主滑了下去。

    想扶墨,却和他一起跪在地上。血从墨的伤口涌出。螭儿吓坏了,忙撕开墨的外衣,抓住剑,想拔又很犹豫。

    “战场上……比这血腥的场面……多得是……拔!”

    手有些颤抖,看着还在流的血,螭儿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帕堵在刀口上,咬紧牙,将剑迅速拔出。

    “谢王爷成全。”墨淡然的笑凝在脸上,再无生息。

    朦胧中,墨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求求你,等我回來。声音越來越远。醒來时,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琴,熟悉的剑,熟悉的味道残留,只是空无一人。外面闲语,信王出征边境,首战告捷。

    这是在哪?

    有人推门进來,端着茶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