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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回 痴情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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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溜进來屋里,吹得烛火摇摇曳曳,他站在窗边朝里面看了一眼,举步走进來,顺手关上窗户。

    床上的人斜倚着,面色死白嘴唇紧抿,似是正在睡梦中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他走近了些,伸手探了探她的额面,紧闭的双眸忽地张开。

    “公孙将军。”鹿清雅并未入睡,胸前的伤口撕裂几乎让她失掉半条命,浑身疲惫不堪思绪却异常清晰,索性半倚着阖目养神。

    公孙意收回手,淡声询问道:“公主的伤势如何?”

    鹿清雅听出他的语气并未任何感情,知晓他是以臣子的身份來关心她,也并未多想,微笑着回道:“今今说按时换药会好的快些……公孙将军去瞧连姑娘了吗?她怎么样了?今天若非有连姑娘在,我想那帮歹人就要得逞了。”

    之前,她听百里今把连瑾的“罪状”一一罗列出來,说是罪状,也不过是因为连瑾才貌双全又懂得审时度势,手腕高明,常常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出于嫉妒,京师的女人对连瑾并未有好印象,而男人也**裸地把连瑾当成了意.淫的对象。身下是自己的妻妾,嘴里唤的却是连瑾的名字,被冷落的女人能不嫉恨吗?那些男人说是欣赏才学,更多的是想要讨得连瑾欢心,风流一夜。

    “我想,她应该已经死了。”公孙意双眸染上一抹哀伤之色,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触。

    鹿清雅愣了愣,急忙追问:“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都是因我而起,她跟我素未谋面却愿意挺身而出出手相救。”

    “她是从摘星台掉下去的。”

    鹿清雅闻言,一阵沉默,她隐约觉得此时公孙意情绪稍显低落,怎么连瑾的死让他很难过吗?摘星台那么高,掉下去还能活命吗?不管外人对连瑾是何种传言,她今日所见的连瑾却是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大好人。

    是传闻夸大其词故意污蔑连瑾名声,还是连瑾正如传言一般却在突然之间转性良心发现了?

    “连姑娘怎么会上摘星台的?”鹿清雅讶异,公孙意妻子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难道他是为了替死去的妻子报仇才故意将连瑾从摘星台推下去的吗?思及此,她心头一震,不愿再继续设想。公孙意与连瑾之间的恩怨有多深,她这个外人也不想去探究,知道的太多,或许那美好的形象会一点点崩塌。

    公孙意轻叹口气,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摘星台上了,她喝醉了酒,自己失足跌下去的。”心底的苦涩越发浓郁,他难过,竟是为了那可恨的人吗?身侧双拳紧握,他立即掩去眸底悲哀之色。

    转过身去,视线落在鹿清雅的面上,随即又立刻调开,他怕自己再入魔障会看见谁都当成是自己的妻子。

    “皇上龙体可好?”

    “嗯,很好,自从刺客潜进永和殿,我被刺伤之后,骆将军就奉命进宫守卫,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人敢冒险行刺了。”鹿清雅掀开锦被,公孙意立即背过身去。

    “我这次出宫是代皇兄拜托公孙将军一件事。”她下床,披上袍子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茶,“京师乃皇权集中之地,皇兄希望公孙将军能守在京师。”

    近來皇朝之内风云涌动,朝堂上形成好几股势力,各自都有自己的打算,既要攫取眼前的利益,还要为将來做打算,这几股势力势力相互争斗,相互制衡。

    丞相左萧韬为人十分谨慎,做事滴水不漏,眼瞧着斗争激烈却早早将自己置身在矛盾之外,装傻充愣,上朝的时候也总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題先把自己洗脱得干干净净不给任何人留下一点把柄,让人猜不出他真实的想法和立场。

    右丞相郎琛性子激烈,刚正不阿,与晋淮王不对盘,朝堂上的官员便不得不在郎琛同晋淮王之间做出选择。他们二人的争斗搅得人心惶惶,都怕跟错了人将來遭受诛杀。

    而朝堂之外,明眼人都瞧得出局势有多紧张,说不得要不了多久江山就会易主,免不得一场残酷厮杀,受苦的自然还是普通百姓。

    远在豫州境内的大皇子死守着封地不肯挪动,表面上向朝廷示好,表明自己绝无争权夺位之心,暗地里却频频同晋淮王密会。

    身为皇朝的公主,她能为皇朝,为皇兄,为百姓出多少力,她决不会推辞有任何怨言。 她谨守着对父皇的承诺:竭尽全力帮助皇兄巩固皇位,造福天下,恩泽百姓。即便父王沒有这叮嘱,她亦全心全力付出,这世上,除了皇兄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对她无微不至,把她当心头肉的人了。

    她瞄了公孙意一眼,又立即垂下头,她想,公孙意虽是个痴情之人,但那如烈火一般的感情也只对自己的妻子,除了妻子,他大概也不会将自己的情爱奢侈地分给旁人一分吧?轻轻捶了捶颊面,她有些懊恼,自己在胡想些什么,她对他,是单纯的崇拜,绝无儿女私情的……是这样吗?怎么她有些不太肯定了呢?

    “敌不动我不动,只要晋淮王还未出手,我们就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只会让他狗急跳墙,到时候若是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皇朝就危险了。”

    语毕,公孙意暗叹晋淮王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若是皇朝周边的小国都被晋淮王拉拢的话,那永安皇朝可真的四面楚歌了,而以晋淮王的能力,他是有足够手段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的。

    鹿清雅也明白公孙意这话的意思,说是皇叔,晋淮王却视她们兄妹两为眼中钉肉中刺。后宫中有传闻,太后同晋淮王的关系不一般,至于到了何种程度,却是不言而喻的。太后并非他们兄妹两的生母,心自然也不是向着他们的,若是太后搞个里应外合,皇朝真的就要永无宁日了。

    “公孙将军,这几日你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吧?”

    公孙意转过头,瞧见她满怀期待又惶恐的神情,像是生怕他不答应立时就要离开一般,他点点头,语气冷淡回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臣,自然会奉旨留在这里保护公主。”

    臣?在她面前,他自称臣啊?她略感失望,虽然身为公主,可是她从來不愿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去压制他人做不喜欢做的事,可是他未免也太过生分了吧?对于尊卑君臣之礼她是不甚在乎,而他却……是故意要跟她撇得远远的吗?

    “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并非公主,只是个普通人,公孙将军也会保护我的是不?”她好沒底气,越说声音越低,这种话,本不该问出口的。

    公孙意沒应声,鹿清雅心知自己的唐突,对自己说出口的话后悔莫及,他的妻子才离开不久,他现在心里一定很痛苦的,她的脑袋出问題了吗?问这种可笑的问題,他一定会当她别有用心了,他一定会瞧不起她了,她越想越惶惶不安。公孙意的性子偏冷漠,若非自己在乎的人,他岂会嘘寒问暖,如今,他也不过是奉了皇兄的旨意來保护她而已,根本不会也不可能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的。

    静默了一阵子,在她看來,气氛持续僵冷了很长时间,不得已,她干咳两声來打破死寂。公孙意心不在焉道:“公主,不早了,歇息吧。”

    “公孙将军……”

    他的脚步已经移到屋外,听到她的话,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臣就在隔壁,有事就让百里姑娘來敲敲门便可。”

    门被他合上,屋外的身影未作停留,鹿清雅蓦地又失落起來,“说这些沒用的话做什么呀,公孙将军是不是看白我了?”

    公孙意当初刻意传出自己是龙阳之癖,为的就是要提前断了她的任何念想。当时在蕊园里,亲眼瞧见公孙意和岳茗冲拥吻,那时候她就隐约猜出岳茗冲的性别。她虽有时候迟钝一些,可是凭借着女子的细腻,她也看出了岳茗冲当时眼里闪烁着熠熠星光,神态柔媚娇羞,那种独特的神情举动,也只有女子当着心爱之人才能表现出來。

    鹿清雅天性随遇而安,性格所致,遇到喜欢的人,也不会主动出击,尤其是对公孙意。她自知无法与岳茗冲相提并论,也不奢望过多,她只盼远远地看着他,希望他的心门能再次打开,让她能有机会进驻。

    “公主,你一直在发呆。”

    鹿清雅回过神,见百里今面上并沒什么表情,她淡笑着道:“我在想,你跑去哪里了,是不是迷路了。”

    百里今跟了她十年之久,却时刻恪守本分,不苟言笑,即便遇到好笑的事情,也是冷笑着以“无聊”二字作为结论。

    鹿清雅了解她的脾性,也不去刻意改造她的性子,人的秉性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只要她自己喜欢就好。况且,这十年的相处,两人的感情日渐深厚,名为主仆,实则像姐妹一般,百里今处处照顾,以身犯险保护她,在风云诡谲的皇宫,百里今是除了皇兄之外她第二个信赖的人。

    “公主多虑了,奴婢不会迷路的,奴婢出门的时候都有做记号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面上却依旧沒什么表情变化。扶着鹿清雅上床,顿了顿,她继续道:“经过公孙将军屋子的时候,他窗户未关,奴婢瞧见公孙将军也在发呆。”

    “是吗?公孙将军方才來过了,他这几日会留下來,当初我还想,咱租下这宅子是不是太大了,现在多了一个人,也不算太冷清了。”

    公孙意在发呆,不用想就知道他又在想念妻子了,这世上,除了岳茗冲,还有第二个人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吗?

    “公孙夫人真是好福气。”她忍不住叹道:“若是她现在还活在世上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公孙意就不用每天都冷着脸了,她见过公孙意笑得最灿烂最美的时候便是在蕊园里,他和岳茗冲在一块儿的时候,她真希望他能像从前那般绽露笑容,可惜,那样迷人的微笑以后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