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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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惊惶松开了,还是小声重复着“衣衣,衣衣。”他当时看着她的肚子说了声“白痴”,砰地把她关在门外了。

    是了,不止这些,何止这些?他偶尔在一楼总能听到她喉咙里溢出的哼哼声,她痛觉比常人来得迟钝,但绝对不会少半分,更可怜的是,她只知道难受,不舒服,有时发烧了,只知道躺着起不来,也不知道说。

    自己都不清楚。

    林东想,他的了了明明是要贵养的命,可是他那样混帐的养着,谢谢老天仍然让她捡着一条命陪着他过下半辈子。

    “哦,哦,不闹,不闹,乖,听话,生病了难受”他忙忙安抚。

    她像受惊的兔子,力气却像小奶猫,一动,又捂肚子,又低低叫着,像是要哭。

    林东心疼极了。

    把她的小脚凑到嘴边呵气,明明非常难过,仍笑着“你瞧,是不是暖和了?还冷不冷?”他半蹲又跪在床边,把她捂得严严实实地,只露出小脚板来,用手,用嘴,试图让她快些暖起来。

    她瞧着他的样子,嘴里还低低哼着。

    林东当时就想,他要教她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知道了,哪疼了怎么说,哪不舒服要跟立刻跟他讲。

    曾经忽略的,亏欠的,让她害怕的,受伤的,再不能有半点丝毫。

    他搓完一只脚,又搓另一只,掌中的小脚板挣着挣着挣不动了。

    甚至在最后,他故意用嘴哈气她脚底窝儿,她还睁大眼睛看着。

    他站起来,腿有点麻,他稳了稳,用脸挨挨她的脸,她还是躲。他还是挂着笑。顺着她的手摸到她的肚皮上,有点鼓鼓的,不那么凉得吓坏他。

    林东这才真心笑了。

    她还惊惶着。他又出了房间。

    再进来端着鸡蛋羹。她果然还睁着眼睛。

    见他进来,眼珠跟着他动了动,又想躲。

    “饿了没?东东摸摸。”他把碗放在床头柜,拿着大靠枕小心抱她坐起来,这次她倒没挣扎,只是手还是放在肚子上。

    林东一时半会儿弄不清楚,她一直捂着肚子是因为饿了,还是疼。

    他记得,他推她后,一直到她出事前,她下面断断续续的老有出血的情况,现在想想实在后怕,当初怎么就能视而不见,所以刚在一楼抱她时,马上就注意了,还好没有。可能是他回来得算及时,也有可能老天让他重生就是为了来对她好的,总算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舀了一勺羹,在嘴边试了试温度。这才又放过去。这蛋羹做得色泽灿然,舀在长柄白瓷勺里,放在她嘴边,她起初不张嘴,头躲开了,白色的瓷勺跟着过去了。她又移开,他还是不恼,又跟了上去。

    来回两次,她的眼神终于对上他。

    林东屏着呼吸,只盼她能多少吃点,想想,也不知她还是什么时候吃的。哪知对上他的眼睛,她还是怯生生的样子,如果是从前,他只要微微提高声音,威信一点儿盯着她,不允她躲,她肯定不敢再躲。

    可现在的林东哪舍得,他不要威信,不要她只会听话,不要她怕他。他要她像从前一样依赖他,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能清清楚楚表达给他听,不高兴了会闹,疼了会跟他说,难受了会晓得呜呜哭。他喜欢她的单纯,她的迟钝,更想她清楚明白的知道在他面前她可以任意刻妄为。

    他对她的心意如此,自己不会再会像从前那般对待阿猫阿狗一样对待她好的方式对待她。

    所以当她第四次又躲开,林东还是那样温和又充满耐心的把蛋羹放在她嘴边时,她小心的多看了他一眼。

    林东知道,她在小心探试着,这个对她非常坏的人还值不值得信任。

    可能是她肚子当真饿了,她终于张了张嘴,林东立刻把羹喂进去了。

    有了第一勺就有第二勺,可是碗里没浅多少,她又不肯吃了。

    “再吃一口,来。”他把勺子放在自己嘴里尝了尝,还热着,便又轻言哄着她。

    她果然又吃了下去。还有大半碗,林东是怎么哄都没用。

    她现在还受着惊,身体也虚,可能是真吓着了,本来话就少,现在基本不肯开口了。

    林东想起来,她刚来A城的时候,还是总爱围着他说的,各种正常的琐碎的事,都能引起她的兴致说了一会儿,后来,他对她的态度反复无常,她也就不那么爱说了。有一次她走丢了一段时间,被他找回来,起初容易受惊得很,就跟现在一样,怎么都不肯开口,还是他连哄带命令,安抚着才慢慢又恢复正常。

    不过这次应该比那时要来得严重,但他做好了打算慢慢引导。总会回到从前的样子。

    想到了,不由得又定了定心神。

    给她擦擦嘴。本来打算吃完这个再喂点儿粥的,现在只好先这样了,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她胃里有了东西,林东这才放松下来,自己上了床,小心抱着他的了了,一颗心这才落到实处。

    他紧紧盯着她,离她这么近看着她,终于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中。

    深呼吸,脱衣服上床。

    “了了。”只有他知道,这一声了了,隔了整整四年,而非三天。

    他摸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那么细那么软,心里却疼得撕心裂肺。

    她从前总爱趴在她的胸口,现在背子身子半蜷着四肢被他抱在怀里,她明明没睡着,却不敢再动。林东却又怎会不清楚原因。他摸着他的头发,他的鼻息落在她的鼻尖上低声叹气。

    “是不是吓坏了?”

    他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肚子上,不知是不是潜意识的知道肚子有宝宝,还是一直不舒服,她的手总放在那儿,林东的大手就覆在她的手上。慢慢引着她。

    “东东是不是很坏?”

    还是不吭声。

    被子里,林东的脚碰着了了的脚,话说了一半,停住了,起身。她身体如今很不灵便,绕是这样,一觉察林东有了动作,还是瑟瑟缩起来。

    林东过了一会儿没说话,再瞧她还没睡踏实,便下床给她重新温了半杯奶,从前这样很快能让她睡好,但愿还有用。

    林东坐着,让她靠在他怀里,用被子围好,牛奶一点点儿喂下去,他做的那样认真,比从前对她最好的时候还要认真,她是笨拙的,又是敏感的。

    于是,在他微倾身放杯子的时候,对上她有些惊疑的一眼。

    “肚子还疼吗?”

    她缩缩身子,不说话。

    “东东摸摸,可以吗?”

    她还是想躲起来,不开口。

    “了了……有宝宝?”他整个声腔都低了,然而,却怕吓着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