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灶下婢 > 第107章 母亲

第107章 母亲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个声名赫赫的大商家,就这样快速败掉,朱太太和绿丫说起时忍不住摇头:“当初我就觉着,柳三爷不是个稳妥人,柳老爷夫妇又这样疼爱他,可是想着再稳妥也总有个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败光了。前日我让人送去一百两银子,下人回来告诉我,这会儿连柳老爷夫妇带下人,还有二十来口子人呢,这会儿挤在那个二进宅子里,下人们的穿着也没原先那么光鲜了。在那唉声叹气,想着若不是签了死契的,就有不少人要走。”

    这也是常事,绿丫跟着叹了句就道:“倒难为朱婶子了,还做出这样面子来。”朱太太笑了笑就道:“说是为面子也不全是,当年虽说是因利而结交,可柳太太那时待人,还有几分诚恳,也教了我不少东西,为了这个,送个一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

    绿丫应是,又说了会儿闲话,朱小姐就走进来道:“姐姐你来的正好呢,我这里胭脂水粉正好完了,想着去王姐姐那里拿一些,只是家里忙走不开,姐姐你既来了,何不帮我去那边带上两样?”

    朱太太羞自己女儿:“有你这样使唤人的吗?绿丫,别理她。”绿丫笑着起身:“妹妹不说我倒忘了好几日没去瞧秀儿了,还有锦儿那丫头,我就跑一趟也没什么。”

    朱小姐手已经一拍:“就晓得姐姐最是好人。”朱太太又羞了她几句,绿丫也就往秀儿这边来。刚下了轿,将进店时就听到一个男子说话:“原来你们掌柜的不在,那我就不打扰了。”

    接着一个男子走出来,绿丫仔细瞧了瞧,见是上回见过的那个男子,心里着实奇怪,走进去时见尚妈妈和小青两人正在交头接耳,绿丫咳嗽一声:“你们都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在说秀儿的坏话,等秀儿回来,我可要和她说。”

    尚妈妈忙和小青分开:“没说什么。”小青年轻小些,口无遮拦有些惯了,张口就道:“张奶奶,这人已经来过好几回,是不是想娶我们姑姑。”

    尚妈妈伸手打小青一下子:“胡说八道什么?就算想娶,也要派个媒人来,而不是这样自己跑来,这样传出去,羞不羞?”小青皱眉摇头:“尚妈妈,话不是这样说,我们村里可没这么重的规矩,大家从小都在一起玩的,要有喜欢的,自己说就是。”

    尚妈妈捏下小青的脸:“这脸皮厚的,这会儿可不是在你们村了,这地方有这地方的规矩呢。”小青又抿唇一笑,绿丫问过她们几句,见秀儿还没回来,就进里面去瞧了锦儿,和锦儿玩了会儿,也就拿了朱小姐要的那些胭脂水粉回家去。

    到的家门口,让小柳条把那些胭脂水粉送去朱家,绿丫也就在辛婆子的伺候下进家门。刚走进去,虎头就迎上来,见了辛婆子想说话又没敢说。绿丫瞧见了就往一边退了一步,虎头这才对辛婆子说了句,辛婆子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等虎头走了,绿丫才问辛婆子:“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辛婆子笑了:“并不是瞒着奶奶,虎头是个老实人,害怕奶奶对我不满才不敢告诉奶奶的。前儿我见后门那来了个乞丐婆子,和我年纪也差不多,就动了恻隐之心,问了问,晓得她家里儿女都没有,男人也死了,偏生又遭了灾,这才乞讨过活。原本是在护国寺那边讨吃的,但那边现在来了几个恶霸乞丐,她年老体衰抢不过人家,也就往这边来。只是到了谁家门前都被赶的,来到我们家门口没被赶走,这才和我讨口吃的。我听了,想着奶奶说的,总要做点善事,这才叮嘱她过了午时,我把剩饭给她,这一天一顿,也饿不死。”

    护国寺那是乞丐们聚集的风水宝地,绿丫曾听秀儿说过,那里有好几个恶霸乞丐,有时寺里的僧人管了,赶走他们一段时间,过些时候就又来了。秀儿娘俩运气好,到护国寺的时候,正好僧人管了把那几个恶霸给赶走了,若不然,秀儿娘俩也在那存身不住。

    绿丫听的辛婆子一番话倒叹气:“这人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你留心瞧着,要是这婆子还有些力气,人也老实,就把她收留来做些粗使。”辛婆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听了这话急忙应了,又道:“奶奶就是善心,要换了别家,这样的好事还不愿意做呢。”绿丫只淡淡一笑,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辛婆子留心瞧了这乞丐婆子几日,见这婆子并不奸滑,这大热的天,她也就穿了件空身棉袄,那棉袄的面子都脆了,用根草绳栓在腰上,这样都不舍得扔。问过这婆子,说这棉袄还是当年嫁的时候,婆家给的聘礼呢,到现在都三十年了,那些东西也都变卖了,就剩的这件棉袄了。真扔了,要穿什么呢?

    辛婆子听了这话,也陪着她流了几滴泪,问她可愿在厨房里做个粗使婆子?这婆子没想到竟有这样的好事,连连点头答应。辛婆子也就让人烧水给这婆子洗澡,又拿了自己的两件夹衣给这婆子换上。

    这婆子洗过了澡,通过了头,又吃饱了饭,这才被辛婆子带去见绿丫。绿丫听的辛婆子说了,点头道:“也就不必见她了,让她好好地做。”辛婆子应是,又道:“已经问过了,这人的夫家姓杨,原来这的地方离这京城也只有二十里地,那庄就叫杨家庄。”

    姓杨?绿丫不知怎么就触动了下,接着就道:“那以后就是杨婆子了,下去吧。”辛婆子觉得绿丫今儿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就出去对杨婆子说了。杨婆子听的主人家肯收留,心里一松,竟直挺挺地倒下去,这下吓到了辛婆子,要是带了个病人进家门,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哑着嗓子喊。

    绿丫在屋里听见,撩起帘子往外瞧,正好辛婆子把人给翻过来,绿丫瞧见这婆子的长相,那手不由微微握成拳,这张脸,竟和容儿有五六分相似。容儿生的不大像爹娘,朱太太说,容儿只怕是像未曾谋面的祖父祖母或者外祖父外祖母也不一定。绿丫和张谆两人都不记得自己的爹娘长什么样子,朱太太这么一说,也就听听罢了。

    可是今儿,当这张和女儿长的有五六分相似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朱太太那差不多已经被绿丫忘记掉的话又在耳边。绿丫如梦游样地走到杨婆子面前,伸手想去摸她的脸。杨婆子正好在这时醒来,瞧见绿丫晓得这是主人家,急忙一咕噜爬起,对绿丫直挺挺跪下:“奶奶,我并没有病,求您别赶我走。”

    这声音一出来,绿丫就觉得一股热流冲到眼底,十五年了,这个声音虽然变的有些苍老,但还是有些耳熟。只不过昔日的太太换成了奶奶,苦苦哀求的是收留她,而不是让屈三娘子买下自己。

    十五年,绿丫后退一步侧过身,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娘,这一跪,自己都不能受。绿丫低头,这样才能让眼泪不被人瞧见,等再抬起头时声音已经和平常差不多:“辛妈妈,你去寻个医生来,若有病就给她抓药看病。”说完绿丫就飞快地退回屋里,一坐下去,眼泪就哗哗往下流。

    想问问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娘,可要怎么开口问出?不是没有怨过,没有恨过,可那怨过恨过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她也过的不好,不是一般的不好,不然她也不会流落成乞丐。儿女全都死了,丈夫也死了,就剩的她一个寡妇了。辛婆子的话又在绿丫耳边响起。如果真是自己的娘,那爹和弟弟妹妹们,也全都死了吗?绿丫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心底的一个什么地方开始破了,曾被自己忘掉的那些记忆,就这样被慢慢想起。

    娘不是没有疼过自己,也曾偷偷地把母鸡下的蛋藏起一个,煮了,分成三份,弟弟吃蛋黄,自己和妹妹分蛋白吃,妹妹贪吃,总是很快吃完就看向自己手里那份,于是再掰下一块给她,每回自己就只剩下那么一个拇指块大小的蛋白,吃的那么香。吃完了还要赶紧漱口,不能让祖母知道,不然的话又要挨一顿骂。那鸡蛋,不是攒着去换油盐,就是要留给祖母吃的,小孩子哪能吃?

    从记事起,就在劳作,可是哪个小孩子不是这样呢?有时还要看着弟弟妹妹,桑果熟了,也背着弟弟去摘桑果,那时觉得桑果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娘,你疼吗?别哭,我帮你吹吹。”容儿的声音在绿丫耳边响起,接着容儿就爬到绿丫膝上,小手摸着绿丫的脸,急切地说。绿丫把女儿小小的手握在手心:“有容儿在,娘就不疼了,娘也不哭了。”

    容儿大大地喘口气,自己果然比哥哥有用多了。辛婆子的声音已经在外头响起:“奶奶,请来医生了,说是风餐露宿,洗澡后又多吃了一碗饭才晕倒的,休息几日,再服一服药就可以平复了。”

    绿丫本已停止的泪被辛婆子这话说的又流下了,不忍让女儿瞧见自己眼里的泪,绿丫哎了一声就道:“那你好好照顾吧。”辛婆子应是,也就回到杨婆子住的屋子。

    杨婆子是被安置在一间下人房里,里面床铺桌椅俱全,辛婆子进去的时候杨婆子靠在床头对辛婆子道:“老姐姐,着实对不住。”辛婆子坐下就道:“咱们穷人互相帮忙,有什么好对不住的。你住日子长了就晓得了,我们奶奶和爷,最是怜老惜贫的了,虽不是我见过最有钱的,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家。”

    杨婆子得了这个保证也就安心下来,小丫鬟端着药进来:“杨婶子,药得了。”辛婆子瞧着杨婆子把药喝了,这才起身道:“你先安心在这里歇上几日再去做活。”杨婆子还要再说,被辛婆子按下,杨婆子也就歇下。辛婆子走了两步想起一件事,把床脚堆着的那堆破棉袄抱起:“这东西,也太糟了,也不好扔,我拿到厨房,给你烧了吧。”

    穿了这么多日子的棉袄,上面虱子虼蚤不少,杨婆子一张老脸顿时有些红:“实在对不住,老姐姐,你的衣衫?”辛婆子摇头:“不就几件旧衣衫,你穿着吧,等过两日奶奶定会让人给你做新衣衫的,到时你拿那新的赔我,我还赚了呢。”说着辛婆子就走出去,刚走出不远就见小柳条牵着容儿过来,辛婆子忙上前:“姐儿好,怎么会来这边?”

    小柳条摇头:“容姐儿调皮,听说来了个新人,奶奶又让我过来瞧瞧到底怎样,她非要跟过来。”容儿笑嘻嘻地瞧着辛婆子:“辛妈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辛婆子把那布包放远一些:“是件破棉袄,龌龊的很,也破的不得了,扔出去只怕都没人要,我想着,干脆拿去厨房烧了算了,省的有虱子虼蚤咬人。”

    谁知容儿没听过虱子,瞅辛婆子眼慢就顺手从那破棉袄上扯了片布下来:“哪里有虱子啊?”辛婆子急忙去打容儿的手:“你这调皮的,这要沾了虱子可怎么得了?”容儿撅起小嘴,不肯把那片布给辛婆子,辛婆子见这片布上也没虱子,再和容儿扯就没空了,孩子家没常性,只怕玩会儿就扔了,也就打她小手一下自己去厨房烧那破棉袄。

    杨婆子见门一开,走进来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子来,瞧瞧却不是方才那奶奶,况且又是少女打扮,容儿从小柳条身后转出来,觉得这婆子有些和善可亲,对杨婆子露出笑,接着说:“姐姐,这婆婆是不是就在我们家里?”

    容儿生的本就玉雪可爱,况且亲人之间,总有些莫名的感觉,杨婆子只觉得面前这个小小孩子,是自己见过最可爱的孩子,再听她叫小柳条姐姐,晓得这只怕是那位奶奶的女儿。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就想起身,见她掀开被子小柳条忙道:“奶奶听说你病了,特地让我来瞧瞧婶子。”

    杨婆子在外乞讨这么几年,也晓得了些大户人家的规矩,猜着小柳条只怕是绿丫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急忙道:“劳烦姐姐了,不过一点小病,就累奶奶寻人瞧病,其实我们穷人家,熬过去就好。那药,也不是我们能吃的。”说着杨婆子就想起被自己卖掉的女儿,换得六两银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请来的医生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收了一两的诊金只丢下一句,药石无用就不肯开方。

    苦苦哀求都换不回丈夫的命,过不得几日丈夫死了,那五两银子又要买棺材又要办丧事,还要白天黑夜地被婆婆骂,骂自己克死了丈夫。苦苦熬着,熬到儿子长大了就好了,儿子长大了,只怕就能赚钱去把女儿赎回来。可是不等儿子长大,婆婆就要把小女儿卖去做童养媳,说省的花银子多养个孩子,怎么求都求不回婆婆心意回转,眼睁睁瞧着小女儿也被婆婆卖掉。

    做童养媳的苦,杨婆子是晓得的,可是婆婆不许杨婆子去见小女儿,过不得两年,就听说小女儿受不得苦,跳井死了。听到消息不等杨婆子伤心,婆婆就带了人打上那家,生生讹回来十两银子,说要留着给二叔家纳个妾,好生个儿子。

    那时杨婆子已经连苦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本以为苦难就要结束,谁知儿子去放牛的时候,竟被大水冲走,于是杨婆子头上不但多了个克夫的名声,又多了个克子的名声,一个寡妇本就难过,更何况还是个无子寡妇?

    婆婆趁此把杨婆子赶出家门,从此只有乞讨度日,也曾想过去寻找女儿,可顺着记忆来到当日的屈家时,那酒楼已经变成了客栈,多方问周围邻居,受了无数白眼才晓得屈家已经败了,屈家当初养着的灶上,已经不晓得被卖到什么地方。杨婆子只有在那附近乞讨,指望有一日能见到女儿,若她还活着,就和她说说自己的罪孽,别的也就不求了。

    想着往事,杨婆子眼里的泪又落下来。小柳条刚想安慰,就见容儿爬上了床,瞧着杨婆子认真地说:“婆婆别哭,容儿给你吹吹就不痛了。”心痛,怎么能吹吹就好。杨婆子眼里的泪更多了,容儿见这样说不起效,咦了一声就回头瞧小柳条,小柳条忍着笑把容儿抱下来:“你这孩子,那能吹吹就好,我们先去见奶奶吧。”

    容儿的小眉头皱的很紧,但还是乖乖地听小柳条的话,和她出去了。杨婆子有些贪婪地望着容儿的背影,如果三个孩子,活了那么一个,那大概他们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会不会乖乖地叫自己婆婆,那样甜甜地笑?

    杨婆子想着想着,唇角有笑眼里却有泪,绿丫,你若活着,会不会怪我当初把你卖掉。如果你知道把你卖掉换来的银子也留不住你爹的命,你是不是更会怪我?

    小柳条回去和绿丫说了杨婆子的病情,说瞧起来气色还好。绿丫心不在焉地听着,见女儿的袖子有些脱线就打算给她脱下来补补,抬起她的手才发现她手里紧紧握着一块布,眉不由皱起:“你这孩子,从哪里撕来的这块布呢?”

    小柳条听见了就道:“这是杨妈妈那件破棉袄上扯下来的,容姐儿确实没有玉姐儿锦姐儿乖。”小柳条口里说着,没注意绿丫的神色已经变了,这块布,虽然已经不再鲜艳,可还是能瞧出上面的梅花纹样,这块布,原先的色该是红色的,曾经在无数个冬夜,没有足够的柴火烧炕时候,姐弟挤在一起睡,娘从身上脱下棉袄盖在脚上,说这样能多暖和一些。

    绿丫掰开女儿的手拿着这块布瞧了又瞧,就是娘棉袄的颜色,娘,绿丫在心底叫了一声,一颗心怦怦乱跳,推开容儿就奔出门,想亲口问问娘,她当初把自己卖了后悔不后悔?想亲口问问娘,你可还记得有这么个闺女,想问问娘……。

    所有的想法在要推开那扇门时烟消云散,十五年,和娘分开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已经足够改变一个人。它让自己变成今天的样子,那么娘呢,她当初可以狠心把自己卖掉,如果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会不会有别的要求?绿丫晓得不该这样想,可是这一念头生出来,就跟野草一样疯长,人心险恶,绿丫没有办法相信一个把自己的亲骨肉卖掉的人。

    绿丫眼里的泪又往下流,手放在门上却没推开门,不是没有力气,而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面对所有的现实,没有勇气去问问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奶奶,您怎么也来了?杨姐姐的病啊,养几日就好。”辛婆子去而复返,见绿丫站在门前,还当她是不信,想要亲自来瞧瞧。绿丫飞速地把眼里的泪擦掉才转头对辛婆子道:“我只是听小柳条说了她的事,心里有些难受,这才过来瞧瞧的。”

    辛婆子并不以为绿丫在撒谎,而是叹一口气:“这世上的穷苦人这么多,又有几个能遇到奶奶这样的善心人。”说着辛婆子把门推开,扬声道:“老姐姐,奶奶来瞧你了。”

    这奶奶,就是这家的主人了,杨婆子急忙要下地。绿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进屋里,这张脸和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渐渐重合,除了鬓边的白发更多,脸上的皱纹更多之外,她的样貌,没有多少改变。

    见杨婆子又要给自己行礼,绿丫要拼命地忍住才没问出那句,你可还记得我?只是顺势坐到床边按住杨婆子:“您还病着呢,先歇息吧。”辛婆子和杨婆子都没听出绿丫用了您字。

    看来老姐姐说的没错,这个主家确实很好,也许再过些日子,可以求求她,求求她帮自己问问女儿被卖到何方,能见到女儿,这辈子,也就再无遗憾了。杨婆子不敢细细地去瞧绿丫的脸,自然没有发现绿丫有和她一样的眼,还有那双秀气的眉毛,和丈夫是一样的。当初村里人都笑杨老大有双像女人样的眉毛,杨老大为了这个还和人打了好几架。

    这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即便她已不记得自己,可她,还是自己的生身母亲。绿丫又想大哭一场,甚至想去找人倾诉,可这所有激烈的情绪都被强压下来,往自己的娘脸上瞧了又瞧,绿丫才对辛婆子道:“要有闲人,就拨个小丫头来照顾她,一定要等到病好了再上工。厨房的粗使活计只怕太累了,我记得你说想寻个针线上的,也不晓得会不会针线?”

    记得自己的娘是有一手好针线活的,只是绣出的荷包,总被祖母拿去卖掉,一个铜板也不给娘留下。杨婆子已经连连点头:“我会我会,记得那时候在家里,我绣的活计就很好。”

    “哎呀,老姐姐你原来针线活不错啊,这可好了,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辛婆子有些奇怪绿丫的态度突然转变,但很快将这归为绿丫的心好,笑着在旁赞同。绿丫又往娘脸上瞧了瞧,这才起身:“辛妈妈,你照顾吧,我先回去了。“辛婆子口里应是,就在那坐下和杨婆子说话,绿丫走出屋子,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想听听娘和辛婆子说什么,可又怕听的越多,心里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