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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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文字跟她记忆中的有些不同,大多缺笔少划,但基本上还都能猜出意思。

    戊酉摸摸鼻子,“这是我叔叔的诊所,他私底下经常接一些黑活儿。”

    穆挽歌并未表现出任何意外的神情,因为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她也见过不少。比如说专业收集消息的老鸨,长一副老实相的采花大盗……

    见她不说话,戊酉不易察觉的蹙了下眉头,然后才若无其事的领她进去。

    戊酉对这里的确是很熟悉,他一进门就有前台小姑娘跟他说笑,一边说还一边偷瞟后面帽兜遮面的穆挽歌,似乎十分好奇。

    戊酉三言两语的打发了面色微红的女孩儿,“叔叔在吗?”

    女孩儿笑嘻嘻的说,“在后面呢,刚才走了个想要矫正牙齿的,戊医生应该在做模型。”

    戊酉点点头,不顾对方的劝阻,领着穆挽歌长驱直入。

    “臭小子也不敲门!”

    里面果然有一个三十多岁年纪的男人在摆弄模型,见他进来笑骂道,“今儿刮得什么风,还带着姑娘。”

    话音刚落,他就抽/动几下鼻翼,随即敛去了笑容,“到底什么事儿?”

    跟这个姑娘一起出现的,还有空气中逐渐蔓延开来的血腥味,这种味道或许极淡,但绝对瞒不过长年累月跟血肉打交道的医生。

    戊酉也没打算瞒他,往旁边让开半步,开门见山道,“叔叔,这是我的学妹,她受伤了。”

    戊荣把手上的胶皮手套摘下来丢入垃圾桶,往前走了几步,“给我看看。”

    正规医科毕业的人,就算专业不怎么对口,都多少会些外伤处理,因此戊荣一开始倒也没怎么在意。

    可伤口一露出来,他就脸色剧变,冷声喝道,“什么人,把脸露出来!”

    也许戊酉这个学生不知道,可戊荣明白,这样的伤口根本就是枪伤,还是在枪支管控如此严格的华国……

    戊荣实在不想让侄子跟任何危险人物扯上关系。

    戊酉也是第一次见穆挽歌的伤口,登时就吃了一惊。

    也亏的是□□擦伤,如果直接击中,或是□□发威,怕是穆挽歌的整条胳膊都要废了。

    穆挽歌一抬头,戊荣就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刷的看向自家侄子,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竟然领着个悬赏犯满街跑?!”

    这姑娘的头像前阵子天天在国家台新闻黄金档滚动播出,风头一时无两,比娱乐圈那些个一线的大腕巨星都热!

    戊酉忙道,“她不是悬赏犯,挽歌是被冤枉的。”

    不管到底有没有内情,是不是被冤枉的,在悬赏令未解除之前,她就是个悬赏犯!

    戊荣根本不听他解释,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锃亮的手术刀,刷的一指门,“鄙庙太小,容不下您这样的大佛,请吧。”

    连日来的阴雨天气本就不适合养伤,穆挽歌又只是做了最基本的处理,这会儿伤口肿了一圈不止,最外围的地方都有些化脓了。

    亲眼见了之后,戊酉怎么可能允许她就这么离开?

    他难得跟戊荣叫板,“叔叔,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我清楚,类似的活儿你私底下接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别人行,挽歌为什么不行?”

    戊荣顿时一阵头大,别人是别人,侄子是侄子啊!

    而且,这特么的是个悬赏犯啊!能一样吗?

    再说了,他平时接活儿都是有讲究的,白天绝不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开工,夜里也是挑没人的时候从另一个小门进,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戊酉倒好,光明正大的领人进来了,仅诊所里就有将近十个的工作人员和病患,谁知道一路上又有多少双眼睛看到了?

    他们戊家第四代到现在就只剩下戊酉这么一个男丁,他怎么可能允许侄子跟一个悬赏犯混在一起?这可是同罪了啊!

    而最令他烦躁的是,这丫头片子究竟跟自己侄子什么关系?他竟然连自己接私活儿的事儿都毫不顾忌的往外说!

    叔侄两人尚在对峙中,穆挽歌却已经下了决心。

    “帮我治伤,我马上走,不然”

    “不然你怎样?!”

    戊荣的话根本没说完,穆挽歌已经神出鬼没的将剩下的那把□□抵在他大腿上,“不然我也只好依葫芦画瓢给你来一下,然后照你做的做了。”

    “挽歌!”

    戊酉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惊呆了,他根本就没想到穆挽歌身上竟然还藏着枪!

    戊荣一惊,刚要挥动手术刀反击,眼前一花,然后就发现刀子已经被对方不知用什么方法夺过,翻手一挥,深深地扎进墙壁,只剩下刀柄还余在外面轻轻颤动。

    “操,”瞬间被夺了刃的戊荣气急败坏的骂了句,然后对侄子怒目而视,“这就是你说的冤枉?我看她根本就是个暴徒!”

    这枪根本就是治安官用枪,上面还有清晰的标识,天知道她是怎么得来的!

    妈的他自己干的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万一把条子引过来发现点什么端倪,可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摆平了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早已超出了戊酉的预料,他的嘴唇开开合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劝谁好了。

    若是戊荣配合一点,穆挽歌本也不至于此,但既然对方半点面子也不给,她也只好来点硬的了。

    伤势恶化她也知道,昨天傍晚开始伴随的低热也让她不敢忽视,她本打算先看看情况,然后挑个合适的机会找点药物,谁承想机会竟就这么送上门来。

    血蔷薇,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戊酉急的脸都白了,一方面他发现自己竟像是从来都不了解眼前这个姑娘,另一方面,他也自责于让自己的亲叔叔陷于危险的境地。

    “挽歌,你千万别冲动,你要相信我,叔叔他”

    穆挽歌打断他的话,“我信你,可是不信他。”

    说完,她也不去看对方青红交加的脸色,直接冲面前的戊荣道,“替我治伤,你和你侄子也不过是被我胁迫的受害者;不治,那么你死,他也是从犯。”

    戊荣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当即冷哼一声,“你以为随便弄个破玩意儿就能吓唬我了么?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子弹?”

    “叔叔!”不久前刚有过类似经历的戊酉却不敢看他再激怒穆挽歌,转而带些哀求的说,“你就快点儿吧。”

    穆挽歌曾经经历过很多比现在更加危险的情况,但是劫持人质之类的事情,她却很少做。

    戊荣这个人,让穆挽歌没来由的不喜欢。

    当然了,她自己也不是好人就是了。

    软硬兼施之下,戊荣终于答应替穆挽歌处理伤口,包扎好又塞给她一包消炎药、胶囊和纱布之类的,末了还强忍怒气,阴阳怪气道,“外敷内用,你体质不错,以后就自己处理吧,求您高抬贵手千万别来了,也放过我侄子。”

    何止是体质不错,要换了旁人,轻者因为伤口发炎而高烧休克,严重点的话就直接去见上帝了。

    穆挽歌接了袋子,径直往外走去,临到门口了,她又一扬手,刚被用来威胁人的枪就进了垃圾桶。

    戊荣刚要好好教训下侄子,却见对方已经拔腿追了出去,登时被气个半死,抬手将桌上的器械打翻在地,各种金属器具哗啦啦响成一片。

    “妈的!”

    现在正是白天,人流密集的时候,穆挽歌深知最不容易被人发觉的方式就是大大方方的走在路上,所以她也只是拉高了衣领,又用帽兜稍稍遮挡,这样就跟街上随处可见的潮牌姑娘们没什么区别了。

    “挽歌!”戊酉一路小跑的追上来,不死心的问,“你去哪儿啊?”

    穆挽歌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戊酉眼中是明显的担忧,声音干涩的说,“你一个女孩子,身上又没有钱,能去哪儿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能跟我说吗?”

    不知为什么,他的话好像特别具有说服力,甚至就连他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信赖。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缱绻,似乎能包容一切疲惫的灵魂,几乎让穆挽歌在跟他对视的瞬间就忍不住沉溺其中。

    穆挽歌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用力眨眨眼,波澜不惊的说,“我说我不是穆挽歌,你信吗?”

    戊酉愣住了,半晌才干巴巴地笑起来,笑容十分勉强,“挽歌,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不是”

    穆挽歌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转而盯着过往的行人,“我是穆挽歌,但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穆挽歌,就像你是戊酉,却也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戊酉。”

    说完,她再次看向戊酉,留心他脸上的每一丝反应。

    戊酉呆立片刻,似乎是有点艰难的说,“你的意思是,这世上有两个穆挽歌,也有两个戊酉?”

    穆挽歌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继续道,“我曾经生活的世界,也不是这个世界,就像你根本想象不出我会从一群官兵的包围中逃脱出来一样。”

    至少,那个六如公子戊酉的叔叔可不是个习惯接黑活儿的牙医!

    “你……”

    戊酉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复杂,脸上的表情也相当微妙,仿佛他已经有了什么答案,但是碍于某种原因却又不方便说明。

    穆挽歌却突然轻笑一声,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过分苍白的脸瞬间如同一朵妖娆盛开的花,干裂爆皮的嘴唇也好似变得温柔多情了。

    她的容貌本就极其艳丽,一双略狭长的大眼睛又黑又亮,此刻近距离笑起来,更是美丽非凡,直冲的戊酉有片刻的失神。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不等他回答,穆挽歌已经点点头,“我也怀疑自己疯了。”

    回过神来的戊酉放低了声音,几乎是哀求一样的说,“挽歌,不要这样,你没疯,只是过去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可以理解你的,跟我走,我们去看医生,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穆挽歌一把打掉他伸过来的手,然后猛地转身冲入背后的滚滚车流。

    这看上去简直就是在寻死。

    “挽歌!”

    戊酉在四起的尖叫声和刺耳的刹车中惊呼出声,却又在下一刻愕然发现,马路上既没有四溅的鲜血,更没有横陈的尸体,甚至绝大多数的行人和车辆也完全没受影响的继续行走着。

    刚才那个苍白而美艳的少女,竟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和一路骂着娘跳下车来的某司机一起瞪圆了眼睛,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附近的交警跑过来查看情况,确认没发生任何事故便又开始疏导交通。

    刚还一片混乱的马路上,转眼又变得秩序井然起来,只有行人口中滔滔不绝的言论还能证明它确实发生过骚乱。

    重新回到步行道上的戊酉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他抬起头,冲不远处一个正对这边的摄像头,轻轻的说了几个字。

    在遥远某处的巨大建筑里,一个年轻的姑娘从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前面抬起头,一边摘耳机一边迅速拨打了某个内线号码,之后压低了嗓子道,“二号,目标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