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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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诈,因为穆挽歌完全没有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热度!

    几乎是同时,穆挽歌耳边就响起了几声尖锐的呼响,显然是有什么正以极快的速度突袭过来。

    她迅速举起星辰格挡,然而仓促之下还是慢了一拍,只来得及挡下前后,右边腰侧已经露出破绽。

    穆挽歌正在空中,避无可避,好在托上次大战的福,她的武技有了惊人的进步,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也敢硬拼尝试。她人还在空中无处借力,却凭着对肌肉的绝对控制硬生生将身体转了开去,也就是这么一点些微距离,足够将她的要害护住。

    她刚做完这个动作,整个人就被抽飞了出去,空气中洒下一路血雨!

    藤蔓擦着穆挽歌的左边大腿过去,虽然主体没有直接接触,但突出的尖刺却已经深深嵌入她的血肉,有一根更是直接穿透!

    穆挽歌被从摩天轮摔到路边绿化树上,重力加速度的后果让她整个人都有点迷糊,而这时那根藤蔓已经紧追而来。

    她的左大腿被尖刺扎了个对穿的血窟窿,滚烫的鲜血咕嘟嘟冒个不停,不一会儿就湿透了鞋底。

    穆挽歌简单的止了血,一抬头刚好看到梵漠被人拍苍蝇似的砸进不远处的喷水池里,水花四溅。

    她忍不住裂开嘴笑了下,小小的幸灾乐祸之后干脆闭了眼睛,以静制动。

    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她所看见的已经从刚才的岩浆变为万丈深渊,不管往哪儿走都是个死。她对这一带并不熟悉,场景变幻之后根本记不起哪里可以落脚哪里不能,主动出手这一策略被迫放弃。

    哪怕明知道看见的是虚幻,但身体却会下意识的躲避,只要眼睛睁着,她的行动势必受到影响。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要看了。

    人有五感,当一种感官消失,其他几种就会无限放大它们的作用。

    眼下穆挽歌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她的耳朵,她的鼻子,甚至于她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都变得无比敏感。

    摩天轮倾斜下来的吱嘎声,过往行人们的惊呼声,上面游客们的凄惨求救声,奔跑着的人们所带起的空气流动,空气中弥漫着的甜品的香气,滴答流下的血液的腥甜……

    而在这其中,几根粗大的藤蔓划破空气刺来的响动,就显得清晰的多了。

    异能者发出的藤蔓几乎要颠覆人们对于植物的认知,星辰剑刃跟它接触的瞬间,穆挽歌感受着手下钢铁般坚硬的触感,都要怀疑自己砍错了东西。好在星辰无愧神兵利器之名,稍加停滞后就势如破竹,干脆利落的斩断藤蔓,给穆挽歌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如法炮制的逼退了几次藤蔓攻击,见从每次攻击的间隔越来越短,穆挽歌意识到对方已经开始急躁,当即朝着某个方向糅身扑去。

    大千世界中,植物种类和数量何止万千?它们之间固然有很多不同之处,但归根到底,植物之所以能被称为植物,就是它们必定要依附于土壤才得以生长。而对于异能者所催生的植物而言,异能者本身就相当于土壤一样的存在。诱导着苏藤攻击几次之后,穆挽歌就根据藤蔓袭来的方向大致确定了他藏身地点。

    常言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苏藤拿下,想来这些植物也就没什么本事了。

    打定主意之后,她将速度提高到极致,整个人都化作黑夜中的一道流光,飞快的朝着苏藤所在的隐藏地扑去。

    苏藤也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攻击越发密集而猛烈,条条藤蔓简直要织成一道巨网,将两人之间的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见此情景,穆挽歌不退反进,避开一根甩来的藤蔓之后又借力在它上面一点,高高跃起之后口中迸出一声低喝,“破!”

    注入内力的星辰名剑发出一声低低的鸣颤,剑身似有流光闪过,狠狠劈在了笔直刺过来的藤蔓尖端。

    星辰所向,无坚不摧!

    藤蔓瞬间被从中间劈开,然后裂痕从尖端一路往根部延伸过去,穆挽歌就这么手持星辰,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鼓作气的劈入苏藤为自己编织的植物防护笼中!

    当她再次睁眼,看到一个浑身长满藤蔓的“植物人”的同时,也看到了他掌心缓缓绽放的娇嫩白色小花,而空气中也开始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直觉告诉她这花儿的本质绝对不会像它所展现的外貌那样柔弱无害,而接下来的一段对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苏藤你疯了!”

    就在穆挽歌警铃大作,猛地往外围掠回去时,那个原本藏身在苏藤身后的青年突然脸色大变的喊道,“这里这么多人,你要大家都跟着陪葬吗?”

    随着他的话,苏藤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迟疑,但也仅仅是稍纵即逝,随即他就扭曲着一张脸吼道,“陪葬就陪葬,难道你就放任季哥的仇不报了吗?”

    幻觉青年也被触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可是当他看到苏藤掌心那朵小白花已经完全绽放时,还是狠狠一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下一秒,刚还满脸仇恨的苏藤就像是被人点穴一样愣在原地,冲着面前的空气喃喃道,“季哥。”

    然而马上,他就回过神来,竟然用藤蔓将准备冲过来夺取小白花的同伴狠狠卷开十几米,“混蛋,你竟然阴我!叛徒!”

    早在他挣脱开幻觉的瞬间,对他使用下手的队友就被反噬,一张脸白的像水鬼。幻觉毕竟只是辅助型攻击,一旦对手不受控制,又是在几乎零距离的情况下,幻觉小哥儿根本没有还手能力,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藤蔓抽飞,高高的划出一条抛物线坠入河中。

    苏藤现在的样子已经像是走火入魔,额头和脖子上满是暴起的青筋,两只眼珠好像随时都会从眼眶中飞出来。他猛地朝天吼了几声,然后用力举高手臂,“死,都死了吧!”

    “去你妈的吧!”

    没等那朵白花再有什么变化,落汤鸡一样的梵漠就一路披荆斩棘的从天而降,手起剑落斩碎挡在眼前的藤蔓后一脚踩在他脸上,落地之后又抬脚就把那朵滚在泥里的小白花碾了个稀巴烂。

    尽管碾碎了小白花,但满身狼藉的梵漠显然还不解恨,干脆又过去左右开弓的往苏藤脸上狂甩十几个大巴掌,将他好好一个帅小伙打成猪头样,然后愤愤然的骂道,“想死自己去死好了,老子还没活够呢!”

    刚还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苏藤已经彻底丧失了攻击力,从他身体内部蔓延出来的藤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干枯,几秒钟之后就随着一阵风消散了。

    梵漠刚才也被苏藤和幻觉小子联手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上半身都血肉模糊,左臂正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折了。

    他在别动局混日子的时候也只是a组,并没有见过这种类似于精神异能的b组成员,所以还真是不知道里面竟然隐藏着这种人物,因为着实手忙脚乱了几秒钟。

    揍完了苏藤,梵漠也不管自己满身的狼狈,而是先将穆挽歌上下打量一遍,“没事吧?”

    穆挽歌摇摇头,过去帮他正骨,“怎么处理?”

    要是按照梵漠一贯睚眦必报的性格,早就把这俩混账杀之后快了,可眼下他竟然只是把人打个半残,那肯定是要有后续的。

    梵漠刚要说话,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不堪重负的摩天轮终于哀嚎一声,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轰然倒塌,连地上的车子都被震得跳了几跳。

    一代地标建筑就这么毁于一旦,不仅穆挽歌和梵漠倒吸凉气,就是刚被打到昏迷的苏藤也被惊醒,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摩天轮立着的时候就已经非常壮观,倒下后更是无法形容,一时间断壁残垣……到处都是被殃及池鱼的受害者。

    不说当时乘坐摩天轮的几十名游客都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生死不明,就是摩天轮倒塌后砸到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现场顿时一片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梵漠放开揪住苏藤的领子的手,一只脚踩在他胸口碾了碾,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别动局整天挂在口头上的守护和平,狗屁!”

    苏藤被他踩得差点吐血,不过还是白着一张脸犟嘴,“你个杀人凶手还有脸说我,他们都是因为你”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梵漠干脆又踩了他一脚,亲眼看着他真的吐血才继续说,“要不是老子天赋惊人,短短几天就脱胎换骨,说不定真要陨落在此!”

    老实讲,哪怕他是自己这边的,但亲眼看着他不许别人往自己脸上贴金,可他偏偏又这么做了之后,穆挽歌还是有种微弱的羞耻感。

    总不开口更显尴尬,穆挽歌好心问道,“他杀的人太多了,你是要替谁报仇?”

    苏藤像看杀父仇人那样凶残的瞪了她一眼,“季哥,季飞扬!”

    季飞扬?

    穆挽歌和梵漠都愣了,对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他死了,谁干的?”

    他妈的上次围殴他们的仇还没报呢,谁这么没有职业道德抢别人的架打?

    “少装蒜!”苏藤的情绪异常激动,唾沫星子都要喷到穆挽歌脸上来,他惨白着一张脸吼,“梵漠,我没想到你不仅是叛徒,还是个敢做不敢认的孬种!”

    梵漠少见的暴躁了,提剑就想砍人,“老子可没有替人背黑锅的爱好,分明就不是老子干的,认个屁!b组的白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

    “法医都鉴定了,季哥是被人用剑虐杀的,事发现场也有许多剑痕,比对过后跟你们这两把剑完全吻合!”

    真是活见鬼!

    他们这几天正忙着吃喝玩乐,再不济就是去隔壁跟焦头烂额的黄泉进行下“友好交流”,又哪儿来的闲工夫去虐杀那个压根儿就不知道住在哪里的别动局小头头?

    虽然从出道之日起就没少背了黑锅,但不管是穆挽歌还是梵漠,都对这种事情非常厌恶。

    现在亲耳听到有人当面污蔑自己,不要说性格暴躁易怒的梵漠了,就是穆挽歌也觉得烦躁非常,简直忍不住要过去拧断这俩货的脖子。

    可转念一想,假如他们真的下手了,岂不是成了恼羞成怒、杀人灭口?那可真是打死都洗不清嫌疑了!

    摩天轮倒塌的动静太大,再加上刚才铺天盖地,活脱脱异种来袭的巨大藤蔓“怪兽”,一早就有人报了警,这会儿一溜儿七八辆巡逻车已经唔哩哇啦的呼啸而至。

    在由远及近的鸣笛声中,梵漠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想斗争,简单粗暴的给予了苏藤一剑穿心的待遇。

    苏藤完全没料到上一秒还在跟自己争的面红耳赤的前同僚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对自己痛下杀手,以至于嘴巴里咯咯溢出血来的时候脸上保持着愤怒,“你,你”

    蚀月何等锋利,切骨碎肉都不在话下,一直到梵漠说完这些话,苏藤胸口才开始有滚烫的血液汹涌流出。

    “我什么我,”梵漠没什么表情的把蚀月从他胸口抽/出,然后熟练地一抖,带点嫌弃的说,“为什么几乎每个将死之人都要说什么你啊我的,一点创意也没有。”

    顿了下,他甚至还非常善解人意的解释道,“唉,既然你都给我按了如此重的罪名,要是我不真的做点什么的话,岂不是辜负你一番美意?”

    说完这话,他竟还往远处的河面扫了眼,略显遗憾的感慨道,“可惜可惜。”

    可惜那个幻视小哥儿被丢到水里去了,不然一起解决掉也是好的。

    心脏上面被刺了个洞,苏藤不过挣扎了几秒钟就咽气了,但一双眼睛还是瞪得老大,里面满是怨恨和不甘。

    “小师妹,走吧。”

    穆挽歌嗯了声,路过苏藤的时候伸出手去往他双眼上抚了下,然后转身离去,只剩满是嘈杂的空气中隐约飘来似叹非叹的唏嘘。

    “傻子。”

    抓着一点别人丢下来的鱼饵就迫不及待的过来送死,不是傻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