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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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的晚上是适合安眠的好时候。京都最大的青楼却在此时迎来了它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自从飘香阁被烧成灰烬,这反倒更显得客似云来。

    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和恩客们打情骂俏,大厅里燃着上好的白檀,袅袅香气更添了一份颓废糜烂的气息。

    浓妆艳抹的妈妈满意的惦着荷包里刚刚客人所打赏的银两,喜滋滋的看着自己蒸蒸日上的生意,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在四处搜寻过后,老鸨的眼中射出了两道精光,那种眼神,是只有看到银子时才会有的,不用多想,又一个大主顾进来了。

    "呦..孙大人来了,楼上请..嫣姑娘早就在房间等着您了.."老鸨谄媚讨好的笑着,动作夸张的好像脸上粉都会让她一不小心抖下来。

    "恩.."随手掏出一定银子放到妈妈手中,孙大人趾高气扬的上楼。

    周围人莫不是用羡慕的眼光目送着他离开,要知道,红楼之所以出名,都是因为有五位貌若天仙的姑娘,这几位姑娘不仅样貌出众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五朵蕙质兰心的解语花。

    只可惜她们从出名那天起就待在楼上雅间,能得她们垂青的不只要有银子更要有权在握。普通人是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哎呀,戎公子,快快..楼上请,翠儿,快去备茶,在准备些公子爱吃的糕点。"

    这厢孙大人还没来得及上楼。那厢老鸨的谄媚声音就又想起,声音甚至比刚刚还要狗腿。料到是那个人来了,他转身颔首,算是打招呼,在那人点头回礼后,就熟门熟路的去找嫣姑娘了。

    "几日不见,妈妈又年轻了许多,连我看着都怦然心动。"轻浮的话语配上略显轻佻的动作,却没有一点淫邪味道,好像这些话由他说出是在正常不过的。

    老鸨笑的花枝乱颤,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脸颊,像是在证明他说的都是事实一样,"哎呀,戎公子就不要取笑妈妈我了,我哪能和荣兰姑娘相比呢.."

    祁墨生装作随意的转头打量四周,避开了老鸨脸上跌落的妆粉,掏出两锭银子塞到老鸨手中,"妈妈今晚就好好歇着吧,不要上来打扰了.."

    老鸨从银子上扯回目光,笑的一脸暧昧与j□j,拍着胸口保证,"放心,今晚不会有任何不识趣的人打扰公子您的好事的!"

    ....

    ....

    推开半掩的房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祁墨生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就看见荣兰立在门前,嘴角含笑的望着他。杏脸桃腮的脸上明眸皓齿,白色衣袖垂地摇曳,如勿落凡尘的仙子,不染尘埃,丝毫没有烟花女子该有的媚态。这样的女子,生活在这实在是暴殄天物。

    "怎么了,公子?"

    "唉,我是替你房里的兰花惋惜啊.."

    "恩?"

    "有此等美人在,她们就算再清雅绝伦也要逊你三分。"祁墨生握着荣兰的手,体贴入微的帮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荣兰如一朵半开的幽兰,羞涩动人,"公子就会取笑荣兰.."

    "哪有,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倒了一杯散发着茶香的铁观音递给祁墨生,荣兰又为自己也斟一杯,才在椅子上坐下。

    "我听丫头说公子吩咐今晚别来打扰..今晚是不是.."

    "照旧.."祁墨生打断她的话,装作没看见荣兰脸上浮现的失望沮丧,"你累了一天了,先进去歇着吧。"

    "是,那荣兰先行退下了,公子你也早些休息.."

    "哦,对了,这个给你,我觉得跟你很配。"祁墨生从怀中掏出一枚通透翠绿的蝴蝶玉佩塞到荣兰手中,脸上依然是那带着那轻挑的调笑。

    "谢谢公子。"荣兰嘴上道着谢,心里却并不开心,她甚至有股冲动,想要上去扯下那张轻佻的面具,看看面具下的脸到底是怎样的,他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却从来不理会,却更加不放手。握紧了那块玉佩,荣兰还是决定放过自己,自我安慰着,至少他还愿意讨好她,这就够了。

    ....

    ....

    端起刚刚那杯铁观音,祁墨生一改轻佻之色,面目凝重出神的看着茶水,碧绿的叶子在水中沉沉浮浮,就好像人生浮沉一样,用尽一切手段力争上游,爬到最高处,以为可以俯瞰天下,却忘了命运弄人。祁墨生扯出一个嘲讽的冷笑,用杯盖将浮起的叶子抚落,好像是将那些高居顶端的人打入低谷一样,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呷了一口茶水,才发现茶早已凉却。祁墨生若有所思的放下茶杯,果然做什么都要抓住机会,光靠坐着等,什么都晚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窗口想起,祁墨生放下茶杯,凝神看着。

    一个黑衣人从窗外滑了进来,逼近祁墨生,动作一气呵成,快的让人以为他本来就是在这个房间里的人。

    青冥打量着端坐桌前的男人,俊雅的脸上像是永远带着轻佻的笑,给人一种纨绔子弟的不羁,身上却自有一种高贵的气场,令身边的人感受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爷?"

    "青冥.."

    前者用怀疑的语气,后者却是肯定的回答,两个数年不见的朋友初次见面,不觉感慨万千。

    "坐。"

    青冥也不推辞,在他身边找了个椅子就坐下,抱怨的话也随之而来,"爷下次别再找这种地方了。"

    "你怎么还是当年那个愣小子,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张脸啊。"

    祁墨生脸上意味深长的坏笑,让青冥不由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噌噌起立敬礼。

    "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还是不来的好。"义正言辞的话却因为说的人局促不安而大打折扣。

    祁墨生觉得他不出家真是可惜了,简直白白浪费了一个严守清规戒律的好僧人,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戏弄,"你可知道这是城里最红的青楼,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来这一度*吗。"

    "世风日下!"

    "嘿嘿,你知道吗,这是楼里最红的荣兰姑娘的厢房,而她现在正在里面睡..觉..。"

    最后两个字故意拖长了音说的暧昧无比,祁墨生成功的看着青冥的脸由白转青。

    "你.."青冥感觉头顶都在冒烟,起身就想离开,这种地方怎么能谈得了什么正事。

    "站住!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祁墨生嘴角还挂着轻浮的话,说的却是低沉威严的警告,让人分不出真假。

    "是是!太子殿下,小民知错。"这种小把戏从小就不知道玩过多少次了,青冥根本就没当回事,连头都没回,以至于没看见祁墨生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

    "唉,竟然不怕唉,好了,快坐下吧,你要知道,我现在是有名的草包太子,不在青楼在哪?"

    "可是她.."

    "放心,没事.."

    青冥重新坐下,面带忧虑的看着祁墨生,"你就打算一直当装草包太子吗?"

    当今朝廷朝廷内忧外患,丞相更是权倾天下只手遮天,武林又有'破军'伺机作乱,爷要是再这么下去民意人心迟早都败光了,以前大皇子当太子时清廉爱民,处事雷厉风行,放哪都能独当一面,可是却在一年前意外身亡,对他的死因朝廷内外众说纷纭,却意外在被人平息下来,直至今日都是个谜。

    "我自由安排。"祁墨生打量青冥,他虽然是穿了一身黑衣,可是丝毫没有遮掩他绝代风华,反而衬得他更加天人之姿。

    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冲头顶,青冥被那算计的眼神看得坐立不安,"什..什么安排.."

    "破军卧底!"字正腔圆的突出四个字,祁墨生胸有成竹的看着青冥。

    "不行,大丈夫怎么能做这种事,要赢就赢得光明磊落!"

    "对,就是你这种君子风范,当卧底最适合不过了!没人会怀疑!"见青冥还要争辩,他连忙又说"这次国家的兴与败,就交给你了。"

    青冥只觉得冷汗直冒,万般无奈的只能答应"那随从一定要给我换掉。"想到那张脸他就更加头疼。

    "不行,我特意选个单纯的给你,这样的组合更加不会有人怀疑。"

    "可是.."

    "行了,你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就行。我自会把你安排进去。"祁墨生正色,不容反驳的说道。

    走到窗边的青冥却忽然回头,皱眉,"爷,下次见面别挑这种地方了,还有,你那笑.."

    祁墨生抚上嘴角,语气淡漠"哦,面具嘛,带着带着就习惯了,脱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