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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不舍地从街上回来,已经将近午饭时间了,大家都是满载而归。
我只在铺子里挑选了几件素净的成衣,让裁缝师傅定做几件春夏的裙袄,罩衫,反复叮嘱了样式要简单,切记不可过于繁琐,那些挽臂的裙带能省便省了。
兰儿则在一边低着头忍笑,两肩直抖。
刚才在内室里试穿衣服时,兰儿去外间换腰带,我把衣服翻了个乱七八糟,面目全非,半天都没有搞清楚它的穿法。
最终懊恼地将它团成一团,狠狠地丢到屋角里,兰儿笑得前俯后仰,已经令我恼羞成怒了。
青茵带回来的东西最多,胭脂水粉,簪环珠花,丝帕团扇,香囊丝线,糕点小吃,堆了半个车厢。
青青和青愁看到我把银两全部给了李掌柜,在胭脂铺子里挑选东西时,几乎都是选的双份,打包好了不由分说地交给了兰儿。
青怜总是孩子心性多些,自顾挑拣了几样脸谱,面人的幼稚东西,一路欣喜把玩。
府门口处,停了一辆褐色明漆细纹理马车,并未雕琢,古朴大气,近前有微香弥漫,我好奇留心看了一眼,通体竟是紫檀木打制。
紫檀木名贵,是一味上好疗伤药材,不知谁家这般大手笔,竟然如此奢侈,用来制造马车。
青青见了马车,高兴地说:“今天父亲中午竟然也回来了。”
我才知道,这竟是自家东西。
不由暗暗感到可惜,只想把它搬回云雾山,送给师傅造福方圆百姓。
大家嬉笑着下了车,吩咐下人将东西搬进自己的院子,要去母亲院子里请安复命。
我才发现,青青几人全都给母亲带回了糕点礼盒,只有我两手空空。
我的银两本就所剩不多,同姐妹们在街上贪嘴,也大都是她们付的银两,我只给轩儿她们几个带回来些蜜饯小吃,寒酸地根本拿不出手。
父亲也在母亲屋里,正与母亲坐着吃茶。
我们一起恭敬地磕了头,谢过母亲,青青把点心拿给母亲时,特意说道:“这是我和青婳的心意。”
我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她回头调皮地向我眨眨眼睛,娇憨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那一刻,我的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在金陵时听多了大户人家里嫡姐庶妹相互欺凌谩骂,争斗得你死我活的事情,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一路忐忑,并且做好了打杀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回府以后,除了青茵对我愤然的敌意,青青几人对我都很热情友好,很多时候还能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实属难得。
母亲简单地问了几句铺子里新进的布匹花色,成衣式样,然后笑着对父亲道:“看青怜嘴巴上油渍渍的,便知道几人必然在街上偷吃过的,午饭也就省了。”
青怜慌忙用丝巾去擦嘴巴,干干净净,才知道是母亲故意调侃,小脸腾地红了。
母亲又继续逗她:“这次可又买了什么好玩的稀罕玩意,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青茵抢先道:“要论稀罕,母亲要问青婳才好。
我们不过是买些胭脂水粉的俗物,唯独她花了一千两银子买了一把丝毫不起眼的匕首,那才是高雅。”
我原是站在最后面,父亲母亲闻言皆把探究的目光转向了我。
本来只是想回来后把银子交给门房,不想惊动父亲,可青茵如此挖苦,我也瞒不得,上前敛衽一礼:“正要过一会儿启禀父亲知道呢,还要请父亲帮忙。”
“喔?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父亲温和地望着我,没有丝毫的怪责。
我略一思忖措辞:“女儿在回扬州的山路上,遇到惊马,幸亏得一少年侠士援手,才不至于葬身山谷。
不想赶巧今日在街上偶遇,他来扬州城寻亲不遇,没了盘缠,正在变卖祖传匕首。
女儿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又恐赠银的话,他会感到尴尬,拒而不收,便将身上全部二百两银两交给李掌柜,委托他将匕首买下,剩下不足之数,请那位侠士下午来我苏府取。
女儿不太方便出面,还请父亲安排。”
“知恩图报,这是应当的。”
父亲点头道:“莫说一千两,再多些也是应当。”
“当初惊马之时,那侠士唯恐不能降服惊马,伤及我们,曾用这把匕首割断车套,真正地削铁如泥,一千两也是值得的。”
我将匕首拿出来,恭敬地呈给父亲过目。
父亲接过匕首,明显双眼一亮,遂赞不绝口:“竟然是稀世罕见的乌金锻造,莫说一千两,若是有识货行家,好此物者,几千上万两都是小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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