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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王公公起身,笑着下去了,两人说话时,外面的耿如纪还在大骂,这时骂声隐隐传来,这时崔归元身边一个青年人,没有穿官袍,看到王公公走了,上前道:“世叔,现下已然存了超过三个月的粮草了,是不是可以主动出击。”这人正是张文宏,他现下寄居于崔归元的家中。

    崔归元白了张文宏一眼,喝一口茶水,慢吞吞道:“世侄啊,有空你要和王公公多联络一下,多多向他老人家请教,这为官之道,你还是太嫩了,以后你在朝堂中,只怕少不了和王公公相互扶持呢。”说完,将茶杯往桌子一扔,便向后走了。

    前面耿如纪还在大骂不已。

    夜色深沉,一群小官从巡抚衙门口散了去,张文宏也从侧面出去,便看到耿如纪满身是灰,极为狼狈,也从衙门口出来,他骂一天,今天是将崔归元得罪狠了,想要兵的事情,是完全没有指望了。

    此时流民兵正围攻泰安府,胡权亲自带兵,将泰安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他和几个随员冲杀出来,本来是向崔归元借兵,但是已然过了十多天,崔归元见都不见他,他走的时候,泰安城中已然快没有粮食了,想到城中十多万百姓,一旦城破,那简直不堪设想。

    耿如纪看到前面的张文宏,知道张文宏是大有能量的人,大喜之下便向张文宏奔来,拉住了张文宏的双手,便要给张文宏跪将下去,他一天没有吃饭,也没有什么力气,身上也多灰尘,但是一想到府城有望,便平白多了一股力气,耿如纪猛然大声道:“张知府、张公子,求你了,求你了,救一救泰安城中十万百姓,再不发兵相救,泰安城中就要人吃人了。”他说的也是实话,自山东再次起兵以来,崔归元将数万兵马都调到了历城中,不向泰安发一兵一卒,现下泰安是知府发动民壮守城。

    张文宏心中悸动,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心便硬了起来,他扶起了耿如纪,道:“耿大人,我帮不了你,你还是找别的人吧。”说完,他转身急走,只有耿如纪一人在空旷的街道中站立,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耿如纪此时已然无力再哭,心道:“这却如何是好,知府大人千叮万嘱,城中百姓翘首以盼,那崔归元一个救兵也不发,却教我如何救泰安,如今,吾只有带上几十个家人,冲击那白莲教的军阵,纵然死于阵前,也不负全城百姓相托。”想到这里,心中反倒平静了,整理了一下官服,心道:“吾立志造福一方,今无能无也矣,只有死于阵前,方不负此皇天厚土,不负父母大恩。便快步向官驿而去,那里他还有十几个家人,他正是打算带上家人一起死于流民大军中。

    到了驿馆,那驿卒知道他知罪了巡抚大人,都不来招呼他,他也不再意,进了堂中,正看见几个军将正在在一起饮酒,不时发出呼喝之声,想来是刚到历城的援兵,他此时已然存了死志,若是以前,定然上前结交,但想来此时已然用不着了,想到此处,便快步进了自己的居室,

    召集了几十个家人后,耿如纪坐在堂中,看前眼前十几个仆人,这些人都是家生子,祖辈都是耿家的奴才,不是雇佣的,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只是这是必死之局,不知有那些人愿意跟随,心中打定主意,向他们说明,若是不愿意跟随,便将随身的银子发了,任他散去。

    当下缓缓开口道:“泰安事急,本官受全城百姓之托,来请救兵,不想事竟未成,有愧于知府老大人,有愧于父老,本官已然决意,去闯那流民兵的大营,以死明志,这一去十死无生,你等若是不愿意跟随,现下便去罢。”话才说完,地上的老仆老张头已然扑上来,抱住耿如纪大声道:“少爷,少爷,事不至此啊,……”下面的一众仆人也嗡嗡起来,发出了许多声音。

    耿如纪高声道:“全城十万百姓相托,那一日为了让我们一行人出得城来,牺牲了数百将士,全城百姓都期盼本官能带回援兵,现下兵请不到,本官怎么能独自一人逃生,你能若是不愿去,现下便可以走了。”

    底下众人都停住了,拿眼相互望着,知道自己家的主人不是在开玩笑,他们都在耿如纪手下做了很久的事了,知道耿如纪的为人,知道自家的主人可以做出来。

    当下一个青衣的小仆,正是自已的书僮,叫耿青的,跪在地上磕个头,道:“小主人,小的家中还有老娘妹妹要养活,小的死不得,便要去了。”

    耿如纪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便道:“吾知你的家境,你便去罢。”不想耿青道:“还请主人将小的买身文书还于小的,也好还小的一个清白之身。”底下十多个存了相同心思的家仆都跪下来,异口同声道:“请主子归还吾等身碟,还小的一个清白的身家。”耿如纪道:“你们且不用担心,这些东西都在城中,想必城一破,这些东西都会随兵乱而去,你等不愿跟随,现下便去罢。”

    几个家仆不信,相互看了一下,最后还是将信将疑,起身向门口而去。

    那耿青也跪下磕了个头道:“主子虽然对小的好,但是小的要的是自由自在,这下便告别主子了。”说完,便转了身,向门口去了。

    耿如纪的十个多个家仆,都两两三三的出了驿口,不多时便不见了人。

    只有一个老张头,自小随自已长大,情若父子,老张头将耿如纪的旗子拿出,那是泰安提刑使的旗子,正六品的官职,和知府同级,也算得上高官了,耿如纪打算死在流民兵阵前,那么一定要死的光明正大,所以旗子,官服这些东西马虎不得。

    耿如纪看了看空了的堂子,道:“老张,将我的官服打理好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城,此正是吾为国尽忠之时了。”老张头脸上带泪,将耿如纪的官服小心收好打理,明早便要穿着去送死。

    一个粗嚎的声音突然在堂前响起,一人叫道:“你们这些恶奴,此时竟然舍主而去,算得上什么东西,老赵便是看不起这种背义之人。”老张头探出头去,正看见刚才在下面喝酒的那个主将正扭住了正想走脱的耿青,正在用掌击他的脸,口中犹自骂道:“什么东西,就是欠打……”

    耿如纪本来打算在堂中端从一晚,人要死了,也就没有心情睡觉了,听到外面的声音,也起了身,探出头来,正看到那将官提起手掌打耿青。

    耿如纪道:“这位将军,还请住手。”那将官停了下来,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国字脸,眉毛极粗,一看便知是燕辽之士。

    那将官张开大口,道:“本将张率教,见过这位大人了。”这武将身形粗壮,身上一身山文甲,看得出是一个三品的武官,耿如纪只是回了一礼道:“这位将军,放了他罢,他现在已然不是本官的家仆了。”他此时存了死志,就无心再与别人再打交道了,却不料那张率教道:“这位大人是泰安的耿大人罢,小将早听了大人的名声了,大人爱民如子,在任上做了数为国为民之事,小将可是如雷贯耳了。”耿如纪的官声还是不错的,也有清名,只是这些东西在官场上,不但没有为他带来一丝的好处,反倒让同僚们冷言冷语,当下只想快快打发了这将官,便道:“张将军,请你将这仆人放了罢,我是要死之人,不用人陪了。”张率教大声道:“这是那里话,耿大人的话我刚才都听到了,这些仆妇如此贪生怕死,居然让你一人去送死,那里来的道理。”耿如纪知道刚才自己的话让这个武官听到了,便道:“正是如此,耿某独自送死,何必拉上一条人命。”张率教道:“耿大人不用担心,小将与你一同去救泰安府,必定不让泰安府陷于流民之手。”

    听到此言,耿如纪大喜过望,如同久旱逢甘霖,身体都抖动起来了,忙道:“张将军此言当真,若救得泰安的十万百姓,耿某当舍命相报。”说到此处,便要下跪,想到泰安有救,他都激动了起来。

    张率教道:“耿大人不用担心,耿某手下二千儿郎,个个都是战阵好手,定然不怕那流民乱兵。”说话间,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膛,显得把握十足,他后面几个亲兵欲言又止,拉了一下张率教,但是耿如纪却没有看到,他心情激动,便要下跪。

    张率教拉住了耿如纪,大声道:“耿大人,你只管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一早,你便随我出城,与本将二千儿郎一齐去救泰安府。”耿如纪想到有了兵可救城,心中只想欢喜的笑几声,几个兵士和老张头一齐将他推进了居室中,他脸上还带有狂喜的神色。

    耿如纪如同梦中一般,在房中突然大笑数声,对天呼道:“有救了、泰安有救了……”顿时吵到了不少人。

    门一关上,张率教身后一个亲兵道:“爷,这如何使得,这是将巡抚大人的严令往那里放啊?”几个亲兵一齐向张率教劝说,都要张率教不要去理耿如纪,这些天崔归元严令不得出击,天天重复。

    张率教道:“且住了,我们当兵吃粮,为的是杀敌报国,保一方平安,我们辽兵都到了历城十多天了,可是巡抚大人却半点儿也没有要出击的意思,任流民兵在外做恶,每每看到流民们流离失所,背景离乡,我们一路南下,不知看到了多少流民饿死在路边,若是再不打一打那些万恶的流民兵,我心中正气难平。”

    几个卫兵一齐停了声,他们从辽镇一路南下,只见到了无数流民饿死路边,尸骨铺路,这齐地常常是十里没有人烟,本想着一到历城,便可以出击,大败流民兵,不想到了历城后,崔归元却严令到了历城的燕兵的辽兵不出准出击,眼睁睁看着流民兵到处破坏春忙农时。

    一个叫张承禄的兵士道:“将军,崔大人不让我们出击,我们若是违反了他的军纪,到时崔大人问起来,我们却如何说呢?”张率教道:“崔大人是个文官,是怕打败仗,只要我们将这一仗打胜了,想必崔大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到时也就不计较了。”又对身边几个兵士道:“张承恩、张承志、你们吩咐下去,今天夜里就做好准备,我们明天一早便出发,解泰安的围。”他身下的几个军官都领命去了,张承禄道:“大人。”还想说一些什么,但是看到张率教的脸色,便打住了,他是深知自家将军的脾气的,自已再说下去,也不能改变将军的决定,便闭上了口,心中暗道:“老天保佑,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只盼着崔大人真如将军所说的,只是怕打败而不敢出战而已,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当下几个军将都出去,连夜布置,打算出击泰安。

    第二天早上,守城门的军士突然看到城外一处辽兵的兵营动了起来,无数人影在早雾中列好队,马被牵了出来,为数达上两千的兵士在大雾中齐整的跺起了脚步,一面参将旗子打了起来。

    在众人兵将的身影中,只有一个比较特别,那是一个文官,穿着青袍,他也骑着马,立在带头的军将的身后,他们面的是无数奔动的军士。

    军士们造饭,牵马,整队,然在后守城的标营兵的惊异的目光中,这一队人策马而去了,向南边开去了。

    一个标营兵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道:“那不是新到的辽兵张率教的后营么,他们一营可是巡抚大人的特意关照过,要小心看护的,快快去回报于巡抚。”当下就有标营兵去报于崔归元了。

    当崔归元支了城楼上时,只能看到远去人众的烟尘了,两行多骑兵,没有得到他的命令,当时就开了出去,看方向,就知道是开去了泰安。

    一个身边的幕宾上前道:“大人,这张率教前几日就几次请战,大人回绝他后,他十分不喜,说什么只要一日功夫,就可解了泰安之围,对大要端的是十分不满。”

    另一个幕宾亦道:“大人,据兵士上报,昨府那张率教与耿如纪相谈甚欢,只怕是与耿如纪搭上了,听了耿如纪的话,私下带兵却救泰安了。”

    这时下面的一个军士奔上楼来,叫道:“巡抚大人,张率教大人给你留了一封信,要小的给您送上。”

    早有下面的人将信拆了,郎声读了出来,那个幕宾读到:“天下安危,俱系汝辈,安能以身轻天下呼,何以报国安民,唯武死战、文死谰耳,今文贵于道德文章、武溺于钱粮财货,见国家危难而据以为进身之阶,见百姓流离而戏以为敛财之道,吾不才,两千儿郎,俱是忠心为国,良家之子,见百姓流离,如见父母受难,见妖人做乱,如见仇敌为祸,安可以避身逃战以保身,故私率军,以击敌兵,若胜则为公之运筹,若败为武夫之逞快耳,他日望首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