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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有客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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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夜墨玉发疯过后,皇上就再也一次都来过玉仙宫,也不再派马公公前来问候。宫里的太后不会传召她,皇后也没有传召她,淑妃忙着照顾漫雪,也不再来,贤妃就更不会来了。所有人都说,贵妃娘娘没了孩子,皇上就厌恶她了,恐怕这宫里的风向,又要变了。

    碧月曾经问过她,那晚为什么要做出那一出来。墨玉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会变成那样,也许有一半是演给他看的,目的就是让他厌恶她。可有一半,也许她也已经到了快疯了的边缘了吧!她真的好像孩子,好想好想。

    万家灯火,鞭炮声声,又是一年了。过了今夜,她在这皇宫里,就足足有三年了。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这一生最美好的年华,就深藏在这深宫里了。

    “娘娘,快过来吃饭了。”身后的碧月喊道。

    墨玉走近,看着桌上简单的菜式,疑惑地看着碧月。今晚好歹也是除夕,怎么菜式还是和之前一样。虽说如今她是失宠了,可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碧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道:“对不起,娘娘,他们说所有的菜式都往升平楼那边送了,就剩下这些。”

    宫里不受宠的主子是最悲惨的,就连一个太监都可以欺负。今日碧月去领物料的时候,那小太监可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给的东西也都是最差的。风水轮流转,这回转到玉仙宫了。墨玉笑了笑,说:“没关系,咱们有什么吃什么,好歹大伙都是在一起的。等吃完了饭,大家都到仓库里面去,,每人两件东西,看上什么拿走什么。”

    既然在这样的天吃不好,那就赏一些有用的吧,至少有用的东西,也能换点钱。田儿开心地叫道:“娘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墨玉坐下来,说:“你几时间我说假话的。”

    “可是娘娘,那些都是太后或者皇上赏赐的,你真的舍得给我们吗?”

    墨玉了然一笑,“放在里面,也不过是蒙灰而已。你们拿走了,兴许还能发挥它的价值。哎,待会你们挑东西的时候,想变卖换钱的就拿一些普通的,想拿回家做摆设的就拿那些贵重的。”宫里有些东西,是有特殊标记的,是不能拿到当铺里面换钱的,否则就得杀头。

    想容呵呵地粘过来,撒娇,“娘娘最好了。”

    墨玉摸着她的小脑袋,道:“过了今年,你就又长大了一岁了。”抬头看着坐在一起的众人,大多都是从她进宫起就一直跟着她。墨玉疑惑道:“人是不是少了?”好像不止这些人吧!这里也就七八个人。

    想容怂拉这脑袋,一点精神气都没有,怒囊道:“那些个忘恩负义的奴才,一看到皇上不来咱们宫里了,就想着法子调走了。以后他们走路,最好别让我碰到,要不然,我非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调走就调走呗,反正她宫里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只是墨玉很好奇,按理说,她是贵妃,宫人的人数是有规定的,既然有调走的,但是却没有不进来,难道皇后不知道吗?还是说她也默许了这件事情呢?“那你们为什么不走?”

    其他宫女心虚地低下头来,有人轻声说:“娘娘对我们不错,我们不想走。”

    是吗?恐怕是没有门路走吧!墨玉也不说破。“既然留下来了,那咱们就好好吃顿年饭吧!有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想容高兴地喊道:“就是,再差也不会比在乌延山的时候差吧!”

    “还是咱们家想容乐观。有酒吗?”

    “有。”碧月拿过酒壶,斟满一杯,递给墨玉,“娘娘,酒。”

    墨玉接过,“好。你们也都斟满吧!咱们今夜能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就是缘分。来,咱们干一杯。”以后这样的机会,怕是不会再有了吧!

    “干杯。”

    这一夜除夕夜,玉仙宫里没有了往年的热闹。大伙简单地吃完饭,就各自回去歇息了。就连碧月和田儿,墨玉也打发她们回去睡了。她独自一人,一个酒杯一个酒壶,坐在玉仙殿的汉白玉阶上,看着黑夜里的星星点点灯火,吹着冬日里的冷风,感受着雪花在她的指尖慢慢融化。

    空杯闲置雪倚阑,天女散花来,问卿何处去,卿道两茫茫。寒梅压枝,醉了酒樽不醉人,月下读笺,几人笑我痴。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她希望永远停留在乌延山上的的那段美好时光。没有仇恨,没有恩怨,没有爱,没有念想,只有心中的那份悸动,平静得像山下的那条溪水,安安静静地流动。

    墨玉躺下,感受着汉白玉阶上传来的刺骨的冰冷,让她有些醉意的脑袋一瞬间又清醒了过来。她索性全身仰躺,看着上方慢慢飘落下来的雪花。它就像所有往事一样,一一在她眼前重现。

    夜天,我们曾承诺,要在来世相见相知。可是今世,我们犯了那么大的一个错误,你说,老天爷会放过我们吗?来世,阎王爷会不会还是让我们分开,以偿还今世所欠下的罪孽。

    裹裘紧身,可她还是觉得冷。但她很喜欢这样的冷,只有肉体上的冰冷,她才知道,她的心脏还在跳动着,还是热乎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早上,大年初一。身下是软乎乎的床垫,身上盖的是暖乎乎的辈子。她怎么记得她昨夜是谁在台阶上的啊,怎么会跑到床上来的?

    碧月端水进来,见墨玉已醒,忙笑道:“娘娘醒了?”

    掀被下床,墨玉来到水盆边,拿着帕子洗漱,而后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啊?”碧月不解,“娘娘说什么啊,什么怎么回来的?”

    “我是说昨晚我怎么回到床上的?”

    碧月挠挠头,“娘娘不是一直都在床上休息的吗?”

    这回轮到墨玉疑惑了,碧月一直认为她是在房里休息。那是谁把她弄进来的?难道是皇上?可能吗?他昨晚应该在升平楼里喝得酩町大醉吧!那还有谁?“没事了,给我梳妆吧!”

    “哦。”碧月答道,心想娘娘昨晚是不是喝多了,怎么一早竟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大年初一,玉仙宫还是冷清冷清的,并没有什么人走动。这里就像被遗忘了的一所宫殿,没有人记起,也没有人注意,这里面住的,是当今皇上的贵妃娘娘,因为她已经失宠了。失宠的女人,即便你是皇后,也是一朵开败了的花,无人问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人开始送东西来了,所用的所吃的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

    纪仲庭年前就寄了信回来,说是今年不回东京过年了,想带着媳妇在长安那边看热闹。墨玉只是笑了笑,并未多一语,不回来就不会来吧!自在就好。一连数日,门庭冷却,直到了初十这日,玉仙宫里才迎来了一位贵客。

    墨玉一边斟茶,一边说道:“难得还有人记得我,呵呵。你知道吗?你可是今年我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是吗?那我可是很幸运。我本来是进宫来给皇后娘娘拜年的,顺道过来看看你。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是先见了皇上,然后才去见太后,在然后去见了皇后,最后才来看你的。”符昭远摇头晃脑地说道:“哎,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啊!”

    墨玉放下茶盏,道:“没关系,我从来不在意这些。”

    “哎,我来东京这么久,怎么都没见过我弟弟纪仲庭啊?”

    “他今年不回来过年,信上说要到祈神节的时候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两个说话算不算数。”估计到时候又吹了。

    “你,最近还好吗?”孩子的事他也听说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纠起她的伤心事,反正问都问了。

    墨玉继续斟茶,“就那样吧,得过一日且过一日。”

    “对不起,没帮上你什么忙。”

    恐怕这忙他们也不会帮的,皇后马上就要生下孩子了,他们才不会那么傻闲着没事干去帮她找孩子,弄一个孩子回来跟他们争夺皇位呢!墨玉但笑不语。符昭远仿若心思被墨玉看透了一般,心虚地低下头来。

    “就你一人来东京吗?魏王呢?”墨玉知道他尴尬,也不再继续,于是便岔开了话题。

    符昭远也知道墨玉的心思,于是往下接道:“年下里,王府比较忙,所以没能来。父王说等皇后娘娘生产之后,一道过来。姐姐,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好好招待我。”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没有好好招待你喽!”墨玉故意说道。

    符昭远瘪瘪嘴,委屈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姐姐,我听说你擅长音律,怎么样,弟弟我有没有耳福听得一两曲妙音呢?拜托了。”

    墨玉看他那扎巴眨巴的期待的黑眼睛,像极了纪仲庭。纪仲庭在跟她要钱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这个眼神,他们俩还真是神同步。“我已经有一年多不吹笛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你要是不嫌弃,就当解解闷吧!”

    一旁的田儿识趣地进了里屋,拿了只笛子出来。是一只木笛,“娘娘,您的那只白玉笛不知道哪去了,我没找到,只找到了这个。”

    皇上送的那只碧绿色的笛子早就碎了不知道扔哪去了,那只白玉笛也已经随着夜雪送出宫去了。玉仙宫里没有玉笛,只能拿着木笛凑合着。墨玉故作不解地问道:“不见了,有仔细找过了吗?”

    “我已经仔细找过两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要不要我去善音馆拿一支玉笛来。”

    “不用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等哪天不找了它就自己跳出来了。”墨玉接过木笛,幽幽道:“木笛我没有用过,也不知道吹出来的是什么样子?”

    符昭远无所谓地道:“没关系,姐姐吹什么都好听。哈哈。”

    这番夸奖,倒让墨玉有些意外。这人平时是多挑剔的一个人,怎么今天总是处处夸她,就感觉他是心虚或者心里有鬼一样。不过,墨玉也不在意,反正他想搞什么鬼迟早也会知道。“想听什么曲子?你可要想好了,我只给你吹这一次,也仅此一曲。”

    切,小气。符昭远想了想,道:“不如就吹高山流水吧!”

    要说高山流水,还是琴音比较好听。不过这是他的要求,墨玉也不好决绝。木笛横空,起唇而起,一起旷世名曲绕梁于玉仙殿上。似高山悠远,似细水长流,人生若是能以这样的生活相伴,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符昭远侧耳细听,他本身也擅长音律,耳朵极挑剔。但墨玉的曲声着实是动人,便知其造诣也极高。周国的贵妃娘娘,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可看着墨玉精致的面庞,他心底涌现出无数的歉疚,这份心底的歉疚溢于言表,更是带了些许的悲伤,至于悲伤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曲而终,符昭远拍手叫好,“姐姐,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世间之事,何其深广,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会。比如人心,你永远也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搁在桌上的手不禁一紧,符昭远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墨玉,总有一种心思被窥探了的感觉。却见她只是低头抚摸着木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暗想是自己想多了。“姐姐,我也来吹一曲吧!”

    墨玉略略吃惊,道:“你也会?”

    “哼,小瞧我,想我堂堂符五公子,那也有拿得出手的手艺不是,要不然怎么在贵族圈里混啊?”

    也是,贵族世家的公子哥有事没事就凑合一推人去听小曲,即便不会吹不会弹,也会耳犊木染是好是差一听就知道。墨玉将木笛递给他,“洗耳恭听。”

    符昭远接过,傲娇的扬起下巴,道:“看我的。”于是手指的指尖搭上木笛的小孔,有模有样的吹起来。

    他吹的是一曲凤求凰。

    凤求凰,此曲,她从未吹过,夜天也从未吹过。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