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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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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时候乡下有烧茅草的习俗,小孩子特别喜欢玩这个,一到冬天差不多每个孩子口袋里都会塞一盒火柴,看到田边地头的枯草就会去烧一烧。大人们都不会管,但也会嘱咐他们绝对不能烧草垛,因为那些草垛都是要派用场的,要是烧了免不了一顿打。

    村里的晒谷场是以前大集体的时候造的,三间红砖大瓦房,房子前面是一百多平的水泥地,那会儿大家收稻、收菜籽都在那一起干活。现在没集体了,晒谷场就成了村里公用的堆稻草的地方,冬天里水泥场上总是堆得满满当当的草垛子,小孩子们经常会聚在那里玩,不过他们从来不会在那里玩火,因此这次晒谷场上会烧起来就比较蹊跷了。

    而且这把火把大半个晒谷场上的草垛子都给烧了,房子也被烧坏了一角,最主要的是它差点把陆子皓给烧死了。事情闹得这样大,就必定得找个罪魁祸首出来做交代,所以傍晚的时候这事情就有了结果。周文阳家吃完晚饭,周喜仁的大儿子周金宝就特意过来把事情经过说了。

    放火的是个七岁的孩子,名叫周明明,是周天阳的堂弟。这个周明明平时最喜欢粘着周天阳,去年因为录取通知书的事情周天阳一家被嘲笑的厉害,周天阳性子傲,气的发了一场高烧,还在家里躲了一个夏天。当时他们家人都说这是周文阳害的,周明明听了就记恨上了周文阳。

    周明明原本就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从小性子还阴毒,他记恨了周文阳就一直想着要报复一下,不过周文阳现在压根不和小孩子们玩,他找不到机会。今天周明明看到陆子皓,他知道陆子皓是周文阳家的客人,就把报复放在了陆子皓的身上。当时陆子皓靠草垛子上睡着了,周明明兜里还剩一个小鞭炮,就往陆子皓身边一扔想吓吓陆子皓。结果小鞭炮没有炸开,却把草垛给烧着了,他看到了也没有灭,还想着吓陆子皓呢,最后差点就出了事。

    周金宝说完后,周老爷子便说道:“这事打算怎么交代?”

    “等会儿周梅生应该会带着周明明过来赔不是。不过他们家你们也知道,宠孩子宠到没边了,这赔不是也不会那么简单。我爹说了,你们到时候不要顾及面子,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报复人了,现在不收拾好了以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知道了,他要打要骂我们都不会多说一句的。”周老爷子叹口气。

    周金宝又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陆子皓看人走没影了才心有余悸的对周文阳说道:“哎呦喂,这小孩子有前途啊,七岁就懂的报复了。”

    “我看你还不如他呢。随便哪里都敢睡,瞧瞧你那一头毛,下次你就长点心吧啊!”周文阳说道。

    “我头发怎么了,哥什么发型都是最帅的!”陆子皓瞪着眼睛说道,手不由自主的在脑袋上摸了一圈。

    陆子皓的头发焦的太厉害,一梳就把梳子给缠住了,所以晚饭前周淑华就把村里的老剃头匠给请来了,给陆子皓剃了个特别短的板寸头,现在脑门上就留了黑青色的一小层刺毛,跟个瓢秃差不了多少。不过陆子皓长相本来就阳光,剃个板寸其实还蛮好看的,而且显得比以前更加阳刚了那么一点儿。

    “我觉得你顶着烧焦的鸡窝头最帅,你怎么不留着。”周文阳看到陆子皓一副颇为得意的样子,一脸鄙视的说道。

    “我看你鸡窝头的样子也好看!”陆子皓凑到周文阳面前,伸手把周文阳钩到自己的怀里,然后两手放在周文阳脑袋上使劲的揉。

    周文阳人小力气小,挣扎不开来,只好反手去扯陆子皓的脸皮,两个人斗的面红耳赤的。

    陆成周一开始还体谅陆子皓今天受了惊吓没有打扰他的兴致,结果看到周文阳被按在陆子皓怀里扭不开来,心里就不乐意了,看着陆子皓咳嗽了一声,警告的意思十分明显。

    陆子皓这才想起来周文阳未来是他的小婶儿,他这个做侄子的当着自己小叔的面把未来小婶儿抱在怀里算是怎么回事,干笑了两声就把周文阳给放了,还好心的想给周文阳顺头发,被陆成周一巴掌打开了手。

    和陆子皓打闹了一通,周文阳脑门上就出了点汗,陆成周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又想帮他顺头发,手刚摸到周文阳的头顶,门外就传来了吵闹声。

    “人来了。”周文阳说道,自己随便把头发捋了捋就跑到院门口去了。他也不看门,就趴在门缝上撅着屁、股往外看。

    周家门外这会儿已经聚了一堆的人,正围在门前大树边上看热闹。周明明的双手被布条绑了起来,哭喊着拼命在挣扎,却被他爷爷周梅生拉着逃不掉。周明明的爸爸周兴良正在一根树枝上系麻绳,他脚边还丢着一根竹竿子。周明明的妈妈奶奶则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求饶,却不敢上去阻拦。

    周文阳回头去看周老爷子,询问他要不要出去看看,周老爷子摇摇头,转身回了房间。周文阳立刻对陆子皓招招手,让他过来一同看热闹。

    陆子皓屁颠颠的跑过去,和周文阳一起撅着屁、股趴在门缝上。看到门外那架势,就问道:“这是干嘛呢,吊起来打啊?”

    “可不是,其他家的孩子要是和周明明一样早就不知道打了多少回了,就他们家宠孩子宠的没边了,这么打估计还是头一遭,你看那麻绳绑了半天还没有绑上去。”

    “啊哟,那可真可怜。”陆子皓说道,语气里是连丁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在门口趴了几分钟,周兴良磨磨蹭蹭的终于把周明明给吊树上了。周明明不停的扭着身子,就跟一条被吊起来的鱼似的死命挣扎尖叫着。

    “墨真叔,我们家明明做了错事,我在这里抽他一顿给你们家客人赔不是。不过他年纪小不懂事,抽完了你们就大人大量不要计较了。”周兴良拿着竹竿对着周家的大门大声喊道。

    他这话刚说完,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周彩凤就站出来说道:“别人家孩子犯了错,都是在家打了一顿再过来赔不是,我还从来没有看到把孩子带到别人家门口打的事情。你在这里打了算是怎么回事,你让墨真是拦着你还是不拦。不拦着你吧,你把孩子打一顿,回头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好意思。拦着你吧,你让人家客人白白受趟灾,这谁乐意啊!”

    “就是,做戏给谁看呢,要打就快点打,你还让人家出来看着你打不成!”其他人也凑热闹说道。

    周兴良心里确实是打着过来做做样子,让周老爷子出来劝开的主意,可现在周家院门紧闭,院子里也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样子是不准备出来了。周兴良咬咬牙,举起竹竿就抽了起来。瞬间大家都不出声了,只剩下“啪啪啪”的竹竿抽到身上的声音,还有周明明的哭叫声和他妈妈奶奶的求饶声音。

    打了十来下后,陆子皓看的没趣了,撇撇嘴说道:“穿着厚棉袄用细竹竿子打,能疼吗?”

    “不怎么疼,不过被吊着双手挺难过的。”周文阳伸了个懒腰。

    “你被吊过?”陆子皓斜眼看着周文阳。

    “周成被吊过,好几次。”周文阳把院门锁好,一边问陆子皓:“看电视不?”

    “不看,老子要睡觉,今天忒耗精神了,得补回来。”陆子皓也伸了个懒腰,转身摸着脑袋晃晃荡荡的进了屋。

    陆子皓先回屋睡觉了,堂屋里就剩下周文阳、陆成周和周淑华三个人。周家房间不够,小李今晚被安排到了赵建强家里睡,吃完晚饭就跟着赵建强和赵建清回去了。陆成周正在看新闻,周文阳没有过去打扰他,坐到了周淑华的身边。

    周淑华坐在一边在折黄纸元宝,陆子皓今天遭了灾,等会儿她得去晒谷场那里烧点香烛纸钱去去晦气。周文阳从小桌上拿了一小叠的黄纸,看着电视也开始慢吞吞帮着折。

    外面直闹了大半个钟头才静下来,周淑华舒口气,对周文阳说道:“阳阳,你以后可得出息点,这两次我们家算是把周梅生全家都给得罪光了,你要是不出息,以后他们要找上门来惹麻烦的。”

    “小姑,你放心,我知道的。”

    折好了一篮子的元宝周淑华就出去了,陆成周把周文阳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看着他问道:“录取通知书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周文阳探身从他另一边拿了遥控器,随便拨到一个古装片后说道:“刚才被打的周明明的堂哥周天阳以前和我一个初中的,他中考的时候生病没考到高中。周天阳的舅舅就是我继父,我的高中录取通知书当时寄到了我继父家里被他收了起来,周天阳他妈就想把我骗到外省去念中专,然后她去我们中学让老师开个证明说周天阳就是我,让周天阳拿着我的录取通知书顶替我去上学。这事被我听到那天正好是村里办酒庆祝我考上明湖中学的日子,当时闹得还蛮大的,他们家脸丢干净了,这不全家就记恨上我了。”

    陆成周胳膊绕到周文阳的脖子上,让他靠着自己怀里,一只手捏着周文阳的耳垂,另一只手抓着周文阳的手和他十指交叉的握着,“那你小姑刚才让你出息点是什么意思?”

    “他们家一家子都是欺贫媚富的人。周天阳的爸爸周兴松在县里的纺织厂做经理,周明明的爸爸周兴良在外省一家化工厂做技术员,这两人比村里绝大多数中年辈的人来的出息一点,他们家人平日里就傲的不得了,最看不起村子里条件不好的人家。我以后要是出息了赚了大钱,他们就不敢上门找麻烦,要是我以后没出息,到时候他们家人一定会欺负上门的。说起来现在不定他们家人在背后怎么骂我们家呢!”

    “你现在已经很出息了,你一本书赚的比他们一年都多吧!”

    “这不是我现在还小吗,太出息了招人恨,这事还不能说出去。等过几年我大了再说就风光了。不过,过几年以后也不知道怎么样呢。”周文阳眉头皱着说道。

    “放心,过几年会越来越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ater的地雷!

    以前皮孩子犯错都是被吊树上打的,我们这有这种光辉历史的人还挺多的。

    话说这几天我太缺睡眠了,村里搞建设从去年弄得现在都没弄好,这几天不知道干什么白天吵得要死,重型卡车什么的不停的开来开去。晚上过了一点以后又有人来收虾,车子就停在我家不远处,最多一晚上能来三拨人,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才安静下来,然后天亮了村里又开工了。尼玛我现在坐电脑前必定得往鼻子上涂风油精,不然我就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