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鬼王的纨绔宠妃 > 第七十八章:半月花海

第七十八章:半月花海

推荐阅读:异界直播间英雄联盟之谁与争锋[综]卷毛控怎么了!网游之诡影盗贼创世纪之双鸟江湖我独行都市至尊天骄英灵君王穿越者纵横动漫世界网游之黑暗道士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云歌缓缓地睁开眼睛,焦距缓缓凝聚,朦胧的视线逐渐得清晰入眸,望见的却是落花缤纷的至美场面。她抬起眼帘,才察觉到如今正置身在一片空阔的旷野之中。而她却不知何时醉了过去,环视两周,才意识到自己正倚靠在一棵挺拔的树下。

    云歌微微皱了皱眉心,没有缓过神来,脑中仍旧混沌之际,显然先前是真的喝得有些多了,以至于如今脑子还有些晕晕沉沉的。

    看来的确是她太过小瞧了那酒,景慕轩说那酒后劲十足,当真不是只是说说而已。第五杯酒下肚的时候,她的眼前已然有些晃花了。待到第六杯酒入喉,不知怎么她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紧接着便没了意识。

    云歌拧了拧眉,向四周望去,入目所见,望及的场景却是繁花迎风而飞,白絮随之飘舞。

    夜色静谧,晚风徐徐拂来一阵香气。她缓缓地坐起身来,入目所见却是一片花的海洋,微风徐徐吹过,紫色的花丛徐徐摇曳,泛起细细的浪纹,犹如紫波徜徉,月色朦胧,皓白的月光映拂在花海之上,仿佛置身在花的天地之间,好久就连天边的月光都蒙上了一层紫光幽潋的薄纱。

    花海,是真正的花海,向远处望去,花海与天相连一般,仿佛没有尽头,远远的通向地平线。此时,景色正浓,月光流泻在花海,花海映衬着夜空,犹如是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

    这一刻,眼前唯美的一景,饶是她都不禁窒息了住,似梦般恍若人间仙境,却又那般真实不像是在梦里,眼前的一花一草,甚至伸手便能触及。

    云歌不禁感叹了一声,好美,当真是好美!即便是前后连着活了两世,她都不曾见过这么美的景色。然而待她反应过来之际,却不禁又有些愣了住。

    这里是哪里?她还犹然记得先前一刻,她还坐在九曲湖的湖心小亭,与容卿纳兰宇一行人畅饮,只是似乎她喝得有些多了,竟有些醉得不省人事,醒过来时,睁开眼睛便发现她置身于这片花海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她愣神之际,一旁传来清幽低雅的声音。

    “醒了?”

    云歌一怔,有些被这静谧之中蓦然响起的男子声线惊了一惊,猛然转过头,却见容卿正静坐在距离她足足一丈之远的树下,向她看了过来。

    月光映衬下,那张俊美的面容愈发妖冶的轮廓,一双凤眸定定地看着她,唇角浅浅勾勒,却不知是笑非笑。只是美人到底是美人,即便是连坐的姿态都是那般优雅万千,一身红衣趁着白净的面容,愈发显得风姿卓越。

    妖孽啊妖孽!一个男人,却生了一张比女人还要美艳的脸,简直是天理难容啊天理难容!

    云歌见他坐得离她那么远,不禁笑道:“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也又不是老虎,搞得离我近些我就会扑过去吃了你似的!”

    容卿淡淡地道:“若是与你坐太近了,怕你醒过来,还以为我对你怎么了。”

    “不会!”云歌冷冷一哼道,“你看我像是那种没脑子的女人?”

    “倒也是!”容卿缓缓地点了点头,却又道,“不过你的身上一身酒气,我自然要离你远一些,免得被熏着。”

    云歌一怔,随即抬起衣袖来连连嗅了半天,皱了皱眉头,随即抬起头来狐疑地看向了他。“有那么夸张?我闻着酒气不重啊!”

    容卿眉心微拢,显然有些嫌弃。“你自己身上的酒气,你自然闻不见。”

    “哼!”云歌不以为然地放下手臂,冷眼一瞥他,没好气地呛道,“你方才不也喝了酒了?难道你身上没有酒气?”

    “有,我也闻不见。”容卿道,说的话却让云歌胸口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云歌一噎,索性也不同他理论。沉默半晌过后,蓦地又问道,“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在这儿?”

    “这里没有名字。”容卿顿了顿,又道,“是我带你来的。”

    “哦……没有名字?”云歌怔了怔,又环视了一眼四周。这般诗情画意的美景,却没有个应景的名字,当真是有些可惜了。她挑了挑眉,又一脸古怪地问道:“那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容卿漫声道:“我见你醉了,原本想将你送回相府,你却不想回去,我便带你来了这里,打算等你酒醒了再谈。”

    “哦!”云歌蓦然站起了身来,舒络了一下筋骨,靠坐在树干有些久了,以至于浑身都僵了住,一动弹,筋骨顿时一阵舒畅。她惬意地低叹一声,转过身看向了他问道,“这里的景致倒是不错!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京华城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容卿看了她一眼道:“这里已经不算是京华城之内了。”

    云歌一阵困惑,问他道:“那这儿离京城有多远?”

    “马车大约一个时辰,便到了。”容卿又道。

    云歌咦了一声,又张望了一眼四周。如今山野寂静,她稍稍发声,便能荡起一阵回响。“如今就我们两个人吗?”

    “嗯!”

    “红玉跟绝影呢?”云歌顿时想了起来。

    容卿回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我知你会担心,便让疾风暗中跟着了。”

    “有绝影在,还需要疾风暗中保护做什么?绝影身手相当,自然是能够保护好红玉的!”云歌道。

    “嗯。也是。”

    “那景慕轩跟那个荣王爷呢?其他人呢?都回去了?”云歌好奇道。

    “嗯!都回去了!”容卿面色平静,蓦然挑了挑眉,反问道,“怎么,你还想留他们?”

    云歌轻哼一声,眸光冷冷地道:“谁想留那两个话痨?有他们两个人在,喝酒都觉着无趣!”

    容卿不动声色,语气是一贯的轻缓冷悠。“即便你想留着,他们也未必会留下。眼下宫里出了事儿,他们自然是要赶着回去作交待。”

    “哦?宫里出了事?出了什么事?说来听听!”云歌饶有兴味地在他身侧坐下,好奇道。

    容卿眸光幽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清沉地开口:“自然是因为凝玉公主的事。她出宫游兴,却不想在集市上与人闹了冲突,和人大打出手,被人打伤了,于是便被急急地送回了宫。她是纳兰宇带出来的,她出了什么差池,纳兰宇自然要担着。不然,萧皇后那边不好交代。”

    云歌一怔,显然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况且,什么叫纳兰玉“被人打伤”,她根本就每对她动过手吧?

    就听容卿又道:“景芙蓉也受了伤,不过比起纳兰玉来伤得倒也不算重,不过却也不轻,脸上生生得挨了几巴掌,肿了半边脸。也由着人送回了睿亲王府,瑾世子自然要赶回王府去处理这件事。”

    云歌扬了扬眉,小嘴儿不禁微微努起。容卿平静地望向了她,嘴角微勾。“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无辜,我知道这件祸事是你闯的。”

    云歌立即不满道:“什么叫这是我闯的祸?又不是我无端端的闲着没事挑起的事端!分明是她们不对,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容卿眯了眯眼,尾音幽长。

    “哪里关我的事了?”提起纳兰玉,云歌就不禁来了气。她一向自傲惯了,性子倔强,从不会看谁的脸色。况且,这件事论是非对错,纳兰玉本就先错在前。想到这里,云歌愈发觉得这个刁蛮的公主可恶至极,“那只花灯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她偏偏要来跟我争,我凭什么让给她?就凭她是公主?”

    容卿淡淡道:“那你缘何同她动手?公主尚且年幼,她虽无知,性子骄纵,心肠却并不多坏。她那么小,你却出那么重的手,若是伤了性命……”

    云歌没好声地打断了她的话。“是她先无理取闹!难不成就因为她是公主,凡是我都要委屈将就?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西凉,纳兰皇室便是最大的王法。”容卿轻笑,“你同一个公主讲王法?”

    “纳兰氏难不成就因为出身皇族,还能了不起到只手遮天?!”云歌不禁有些恼火,眼中难掩轻蔑。

    她向来却瞧不得这些仗着有个牛掰的爹妈就无法无天的二世祖,以为有权有势又钱就能主宰整个天下了。可天下何其之大,所到之处,并非全都姓纳兰氏的!顿了顿,她又冷笑道,“况且我出手自有分寸,她顶多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要她性命还不至于!”

    她出手向来最有分寸,虽然那两个暗卫是她故意对着纳兰玉的方向击掌过去的,不过以她对力道的掌控,这个纳兰玉最多在床上躺上半个月,便又能下地活蹦乱跳了。

    “即便是无理取闹,你也不该动手。你可莫要忘了,纳兰玉再不济也是个公主,从小养尊处优,向来被娇惯惯了,不懂世故,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景芙蓉倒也罢了,没想到纳兰玉倒也叫你给得罪了。得罪便得罪了罢,偏偏还下手那么狠,即便是想要替你掩盖,也无济于事了。简直胡闹。”容卿淡淡地说着,口吻却云淡风轻,若是细细一听,反倒能听出一股宠溺的味儿来。

    “胡闹?我哪里胡闹了?”云歌却没听出他话中纵容的意味,还以为他这是在出言教训她,不禁有些没好气地呛道,“况且我哪里跟她动手了?你根本就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分明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命令暗卫要伤我!我不过处于防卫还了手,这叫正当防卫!”

    “我当时不在,自然不知事情经过,那你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容卿温声道。

    云歌却毫不领情,撇过小脸看也不再看他一眼,冷冷地道。“呵!说给你也白说!反正不是我先动的手!而且,这也不关你的事吧?和容府没干系,你也无须操神费心。”

    容卿闻言,清冷的眸光却是沉了沉,眉间也难掩阴云遮拢。然而不过须臾间,他又恢复了一贯寡淡的神色,淡淡地开口:“自然是和我无关系的。这事儿若是传到皇上耳中,那事情可不就是那么简单了。”

    云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道:“传到皇上耳中那又如何?身为一国之君,理应明白事理。即便是天子犯法,也该与庶民同罪,万不能偏袒了谁!所以我信他会秉公处理这件事!”

    容卿剑眉微挑,却摇了摇头叹道:“话是这般说,可如今后宫之中,却是由不得皇上作主了。”

    “什么意思?”云歌不解。

    容卿缓缓道:“如今皇上抱病卧榻,根本不理朝政与后宫琐事。在朝野之上,太后垂帘监国,朝堂之上的实权却是瓜分在几大氏族手间。慕容家,白家,四大家族以及太子与四王党派的势力,而皇上不过是占着龙椅,坐拥皇位,却没有实打实的皇权,即便是兵符都握在白家手中。”

    话音刚落,容卿又抬起眼帘看向了她,淡淡地道:“而在这后宫之中,便属萧皇后的权利最大,掌得凤印,执权后宫,除去太后之外,便属她说话最有力度。而萧皇后是纳兰玉的母妃,如今纳兰玉在宫外受了欺凌,这无非是在变相的亵渎她的地位与一国之母的颜面!若是让她查清楚是你,必不会轻饶了你。”

    “这是什么皇帝啊!让太后皇后两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在朝堂上还没有说话的分量,这分明就是一个傀儡嘛!没想到这个皇帝这么没用!”云歌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这话以后不准再说了。”容卿语气渐冷,犹如镀上冰霜,幽幽道,“当着我的面倒也罢了,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只怕慕容家一家都要背上叛国的罪名。”

    “这么夸张?”云歌惊疑。

    容卿幽然接道:“何止这些?若是处理不好,只怕慕容一氏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云歌道:“那倒未必吧!慕容家地位尊崇,在朝野之上权高位重,掌权半世,未必轻易能推翻。”

    “你可知晓功高震主这么一说?”容卿冷不丁问了一句。

    云歌蓦地沉默了下去。

    容卿缓缓道:“就是因为慕容家地位尊崇,权高位重,势力太过壮大,这才让纳兰皇室根本容不得慕容家的存在。而如今慕容家早在风口浪尖之上,即便是一个小小的错处,都能让慕容家身陷泥潭沼泽。”

    云歌皱了皱眉,顿觉头大。怎么如今风轻雅月的,却偏偏要谈这些国家大事。难得她想要闲适地过上一天,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算计,只想这样简简单单地喝喝酒,寻寻乐子,却总谈些毁她心情的话题。她得罪了纳兰玉又如何?她既然出手了,便在事前想清了后果,也不会后悔。倘若萧皇后真有强扣她罪名的本事,那么大可放马过来!况且,慕容相府怎么样,跟她也没有关系。

    “总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的,我不回狡辩一句。不是我做的,即便是刀子架我脖子上要我担着,我也不会承下。”

    容卿轻轻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云歌冷哼了一声。“忍什么忍?我又没有谋,又为何要忍?我又不是忍者神龟!”

    “忍者神龟?”对于云歌冷不丁地蹦出的陌生词汇,容卿愣了一愣。

    “呃……总之就是形容一种很窝囊的人,大事小事,便是一个字忍到底。”云歌大致地解释了一下。

    “呵。”

    云歌叹息了一声,紧接着便展臂躺在了地上,喃喃了一句:“哎,真扫兴!今日喝酒我还没喝的尽兴呢!倒没想到那酒当真是后劲十足,以至于没几杯便醉了。”

    容卿低头看向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笑道:“你喝了六杯,还都喝得那么急,不醉才怪。”

    这个丫头的酒量,只怕是能和白弈将军旗鼓相当了!

    云歌咂了咂舌,显然仍旧对古井贡的滋味意犹未尽,闭上眼睛回味良久,无不苦涩地道:“这么好的酒,却偏偏那么珍贵,一滴都要以金子来衡量!这喝的等同于是金子嘛!”

    容卿却道:“凡是物以稀为贵。再好的酒若是寻常便能喝到,那倒也不值为提了。”

    云歌听了,倒觉得他说的这句话也无不道理,点了点头赞同道:“说得倒也是!再好的东西若是平常了,那倒也不稀奇了!”

    说着,她不禁抚向了肚子,轻抚片刻,无不叹息。今晚上她都没吃多少东西,在湖心小亭就光顾着喝酒了,以至于如今腹内空空,都觉得有些饿了。

    “哎!不提了不提了!又没有好吃的,又没有好喝的,肚子饿得慌。再说时辰怕是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着,她正要起身,容卿却忽然伸过手来,按住了她的肩膀,紧接着冰冷的掌心便覆上了她温热的手背,力道不轻不重,既不弄疼了她的手腕,却也暗中以内力压制,不让她乱动分毫。

    云歌暗暗一惊,面色一冷。“你做什么?”

    “这会儿便要走了?”容卿眸光略透出沉寂与失落,然而轻轻一眨眼一瞬,云歌便又见他眼中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之色,仿佛方才望见的那份孤寂不过是一刹的幻觉,“我晚些再送你回去吧,我想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云歌淡淡道:“那你坐着,我自己回去。”

    容卿摇了摇头,口吻不容置疑。“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又不认识回去的路,若是有个万一,我不好对丞相交代。”

    一提到慕容诚,云歌便是冷冷一声,不屑道:“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反正他只当是没我这个女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正合他的心意!”

    容卿愣了愣,一想起慕容相府对于慕容云歌的所作所为,眼中便浮起丝丝冰寒之气。然而转瞬间,他眼中又平静了下来,淡淡开口:“即便不考虑丞相,然而你若出了什么事,瑜王府也不会放过我。”

    “你管瑜王府做什么?我现在还没嫁进瑜王府呢!”云歌不以为然地道,“再说我如今有些困了”

    “歌儿……”他蓦然开了口,声线沙哑。

    云歌一怔,视线便落在他脸上定了住,不知缘何便失了语。

    “陪着我再坐会儿吧。”顿了顿,容卿凤眸清浅地弯了弯,眸光柔和轻许,“一会儿便好。”

    一声“歌儿”,令她根本毫无防备,一下子怔忡了住,久久不曾有些许反应。这温柔的一声“歌儿”,似乎戳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处,以至于云歌整个人都愣了住,没有缓过神。

    不知为何,同样的两个字,太子辰也这般唤过她,却令她满心厌恶。而不同与太子,这两个字从容卿口中唤出,却令人根本毫无心防抵御。而这个男子便是有这般的魅力,他的面容与声音似乎都具有不凡的蛊惑,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唤名,便不经意间令人迷失了自已。

    然而她反应过来之时,却蓦然望见他眼中一闪纵逝的寂寥之色,即便转瞬间便褪散干净,她却仍敏锐地捕捉。

    眼下,朦胧的晚色中,月华正浓,泻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中却有着令人心疼的寂落。在她的眼中,这个男子不禁有着妖冶祸国的俊美容貌,而且还十分腹黑,不止腹黑,心肠也黑,心肝儿也黑,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老谋深算的味道,即便容貌年轻,却老气横秋,清秀的面容难掩风华沧桑,又好似将一切大局都掌握在手中,挥手翻云覆雨,彻头彻尾一根筋黑到底,令人捉摸不清。然而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这般令人心疼的气息,这样脆弱的一面。

    尽管她不知道,他究竟在寂寥着什么,失落着什么。

    容卿平静地看着她,轻轻道:“若是倦了,便躺下来歇息一会。”

    “好吧!看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我便勉为其难地留下来陪陪你吧!”云歌回过神,便又躺了下来。

    此后,两人之间便是久久的沉寂。

    云歌惬意地枕着双臂,凝望着夜空,耳旁微风徐徐,花瓣缤纷飞落,享受着难能可贵的宁谧时光。蓦地,她轻轻地舔了舔唇瓣,显然是仍旧对古井贡挂心不下。“眼下这个时候,若是没有美酒佳人作伴,不觉得很无趣么?”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么?”容卿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望向远方花海的近处,轻轻地喃喃,“这么静静地坐着也好。”

    似乎好久以来,他都不曾有过这般宁静了。

    “眼下无人正好,九酿古井贡呢?你带身上了吗?咱们再喝几杯!”

    “那么重一个酒坛子,怎么可能带在身上?”容卿望向一处久久出神,蓦然笑道,“区区九酿古井贡,究竟有什么滋味?比起我十年前埋在半月湖的桂花酿,当真算不得什么!”

    “桂花酿?还是十年前埋下的?!”云歌光是一听似乎便能嗅到那沁人心脾的酒香气,眼睛陡然一亮。

    容卿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十年前祭拜我母亲时,我便在半月湖埋下了这坛酒,答应她十年过后,再来将这酒启封。”

    容卿眸光沉寂下去。十年前,他将这酒埋在半月湖边时,曾向母亲的灵碑许诺,十年之后,待他君临天下那一日,便来将这酒启封。他一直等待着那一日,为了那一天,他几乎磨平了一身的锐气,一路蹒跚,歇下了一身的骄傲,可即便十年过去,却丝毫未磨去他的野心。非但没有磨平,且日渐锋芒。

    “那如今是十年了!”云歌忽然道。

    “嗯。”容卿清沉得挖了她一眼,哪里会不知她腹里揣着什么心思。

    果不然,便听她怂恿道:“嗯!不早不晚,也该是时候启封了!”

    “还不是时候。”容卿摇了摇头。

    云歌顿时急了。“怎么还不是时候?如今都已经是第十年了!”

    “嗯!不过我当年向母亲的灵碑许诺……”容卿顿了顿,蓦地开口道,“许诺十年后,我若有了心爱的女子,便带着她一同来启封了这酒。”

    “啊?你还许诺这个了?”云歌有些愣了住。

    容卿又点了点头,轻笑尔尔。“嗯!若是十年之后都不能启封,那便一直埋着吧。”

    “埋到何时?”

    “埋到天荒地老时。”

    “天荒地老?!那多可惜啊!”云歌一听直皱眉,这个好的酒,埋了十年却不喝,那着实是暴殄天物了,便问道,“那你如今心上可有心爱的女子?”

    容卿顿了顿。“大约是有吧。”

    “大约?!”云歌疑惑,显然对他的话感到不解。

    “嗯!我心中所爱女子,而我却也不一定是她心中所爱之人。”容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清幽道。

    “怎么会?”云歌一笑,无不玩味道,“你长得那么好看,一张妖孽倾城的脸,更何况还那么有钱,这普天之下,但凡是个女子,都愿意跟你跑!即便是名花有主的,也会被你勾去了魂。”

    “那你呢?”容卿挑眉。

    云歌一脸疑惑地指了指鼻尖。“我?”

    “嗯,你。”

    “我怎么了?”

    “你不是说是个女子都会被我勾了去?”容卿又问,“那你呢?”

    “哈哈!”云歌爽朗一笑,“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况且,我也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容卿轻缓道:“既然你也知晓你有婚约在身,跟我一起,也不怕世人传你水性杨花?瑜王误会?”

    “水性杨花?跟男人坐在一起喝喝酒就算水性杨花?这是什么理儿?我倒也想跟女子在一起玩,不过但凡我接触过的女子,不是矫揉造作,就是阴谋算计,要不便是心怀鬼胎,弯弯绕绕,着实惹人厌烦。”云歌顿了顿,又道,“至于你说瑜王误会,他也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男人吧?更何况,他何尝不是一个花花肠子?”

    “花花肠子?”

    云歌蹙眉反问:“不是吗?暂且不提那些纸醉金迷的过往,就是瑜王府那区区一个凤美人,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容卿沉寂片刻,蓦地开口问道:“你可愿意嫁进瑜王府,嫁给纳兰修?”

    “你问这做什么?”云歌拧了拧眉,蓦地冷冷清清地回了一句,“不愿意。”

    “为何?”

    云歌提到与瑜王府的婚约,脸上便褪了笑意。“不过是一桩婚约,我也婚姻也不过是慕容相府的一注筹码,又何来的感情?我就连他的真面目都不曾见过,又有什么了解呢?”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不得不承认,对于纳兰修,她心底却极少有抗拒的情愫。不同于她对太子想要将所有都撇得一干二净那样,即便他整日以一张面具示人,然而那一日在太后寝宫初见他,她竟仍旧滋生出想要亲近他的情愫。

    容卿闻言。“许是他怕脸上的伤痕吓了你。”

    “脸上有伤又怎么了?总比太子那个衣冠禽兽要强百倍!”一提起纳兰辰,云歌便嗤的一声,脸上轻蔑毕露。

    “他脸上的伤,你不在意?”容卿眼中微微起伏。

    “说不在意,那是虚伪。天底下哪个女子不希望嫁给一个俊美的男人,即便五官不像你一般绝世风华,但好歹也要端端正正的。”云歌说着,又失笑道,“我在意,却也并非那么在意。只是倘若两个人之间即便是对视彼此,都要隔着一张面具,你不觉得很古怪么?”

    容卿闻言,沉默了良久,蓦然却冒出一句捉摸不透的话语。“有些面具一旦戴上,便摘不下了。”

    云歌一时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说到底,那坛子酒,你还启封吗?反正你也没有心上人,况且即便你有心爱的女子,她也不一定懂得品酒!倒不如我先暂且代替了她,尝尝这桂花酿究竟是什么滋味如何?”

    容卿不禁失笑。“酒鬼!”

    云歌不以为然地道:“酒鬼又如何?有这么一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容卿闻言不禁怔了许久。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当真是好洒脱的一句话,放荡不羁,随性自由!

    容卿回过神来,勾勒唇畔,摇了摇头,却优雅一笑。“你若想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坛酒埋在半月湖边上,距离这里很远。半月湖在半山顶,你若要想喝,便要以轻功飞过去。你如今还有内力施展轻功?”

    “当然!不过你说的半月湖,究竟在哪里?”

    容卿道:“到时候我轻功飞过去,你便跟在我身后。期间也飞跃过一个悬崖。你若是飞不过去,我可以带你飞过去。”

    “那就不必了!”云歌顿时一脸警惕地看向了他道,“正所谓男女收受不清!我还是自己飞过去的!不过是一个悬崖而已,不在话下。”

    “你担心什么?还以为我能占你便宜?”容卿说着,幽幽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摇头惋惜道,“即便我有这个心,你这个瘦,该丰满的地方无半两肉,也没有地方值得占便宜的。”

    “你——”云歌一怒,“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字面意思。”容卿依是惜字如金,在云歌几乎血意凛然地眼神之中,他又幽幽地道,“要知道,那是个无底悬崖,若是摔下去,丢了性命不说,还尸骨无存。你敢吗?”

    无底悬崖?尸骨无存?

    地势这么险恶?

    云歌回过神,冷哼了一声,一脸的轻蔑。“有什么不敢?不敢的是孬种!”

    “你确定?”容卿显然抱此怀疑。

    “我确定!你少罗嗦,赶紧飞,我跟在你后头,别耽误了时辰!若是耽误了时辰,待天亮了,只怕就没那份闲情雅致了。”

    “嗯!那我先行一步,你随后跟上。”容卿点点头,便缓缓地站起身来,优雅地拂了拂衣袍,一撩裙摆,足尖点地,身子便轻轻然地犹如乘风飞去。

    云歌望着他修长而脱俗如谪仙的背影,也不服输地轻哼了一声,向着他飞去的方向,足尖一跃,亦施展轻功紧跟而上。

    然而不知为何,方才起身那一瞬,直至施展轻功飞在半空之中,她直觉得体内丹田处又是一股莫名的躁动,伴随着内力在丹田处一路纷乱游走的走向,她的真气竟愈发不稳。轻功最是考验内力的掌控,而如今她体内的内力却不知为何,愈发难以控制。

    那翌日清晨便是如此,她在床上打坐调息,然而气穴半天却没有突破八重境界,硬是卡在了那个关卡,穴位就好似被什么死死地赌住,根本难以得到突破。

    丹田里的那股气流仍旧不断地暗涌起伏,却归合不到一处,四处流窜,难以汇聚一起!

    云歌心中一阵慌乱,她能够感知到丹田处那强大的真气凝聚,然而每当那股真气即将要汇聚在一起,却又像是碰上了什么结界,抑制在她每一处气穴,挡在其外,完全穿破不过去!

    该死!倘若那一日不是她强破八重,眼下这股真气也不至于这么躁动,肆意乱窜,若不是她几日来强行压抑,真气不慎流窜穴位,只怕是要走火入魔了!

    云歌又一个起落,打了个手诀,再次纵身一跃,施展轻功跟上了容卿的背影。尽管她如何小心地运气,然而却仍旧感觉丹田内那股真气在流窜不止。

    容卿察觉到她的异样,回过头看了一眼她,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云歌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生怕自己分心,道,“你不用管我!”

    说着,她再次落地片刻,重又运力,再次轻盈飞起。容卿微微抿了抿唇,他见过她的轻功,虽不在他之上,却也算是上乘,因此也不打算再管她。然而在他回过头一瞬,便听到身后一声极低的惊呼声,容卿面色一惊,猛地回首,便见云歌竟一个身子不稳,身子犹如薄薄的纸片一般,向下飘落!

    而她身下,却已是万丈悬崖!

    云歌大惊失色,她再想运气,却根本再也提不起来!关键时候掉链子,这句话当真是血一般的教训!她平时不掉链子,一掉链子脚下便是死路!云歌心底咒骂一声,背脊冒了一身冷汗!

    眼见要跌入悬崖,云歌暗暗运尽最后一口气,挥出袖口的九节鞭,向着悬崖边的一棵树枝甩去!

    “啪!”

    稳稳地勾住。

    云歌眼中一喜,然而不待这份欣喜浮上眼梢,便只听“喀嚓”一声——树枝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惯性的跌落,竟生生断了!

    断——了——

    云歌登时傻眼了,随即心底冒出一句狂野的国骂。

    操!

    该死的!怎么这棵树看着挺粗壮的,却这么不经事!

    她余光一瞥,眼见着身下便是宛如黑洞一般深不见底的悬崖,当真惊得面色惨白!

    靠!早知道就不喝什么桂花酿了!为了一坛子桂花酿,她小命都要丢了!她看是老天故意跟她过不去!那个男人也是黑心,明明知道那么险恶的悬崖,却还要将那坛子酒埋在那么危险地带的旁边,当真不知什么居心!

    一时间,逼近鬼门关边缘,云歌一怒之下将该咒的不该咒的统统咒了一遍!

    破轻功!关键时刻害死人啊!

    她做鬼也一定不会放过那个黑心的男人!

    “容卿——!”

    “嗯!我在!”

    男子清透的声音在风中传来,却是那么稳定人心……

    ------题外话------

    更新晚了,请大家鞭挞。总之,还是没能撸出一万二来,已经尽力了。o(╯□╰)o从上架起就裸奔的人伤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