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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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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紧张地凑上前,问道:“有没有用?”

    公良策转眸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方才将药喂下,药性还未上来,我又如何知道有用没用?”

    云歌皱了皱眉,不由得蹙眉,然而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许是因为几日守着绝影都不曾休息好,方才,体力损得太严重,因此看起来面色不大好,显得有些憔悴。

    花容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疲惫,想来是因为连着几夜守着绝影的关系。他不禁有些替王爷感到不值,王爷待她如此之好,可也从未见她如何用心地待过王爷,反倒是一个小小的暗卫,竟让她付诸这么多心思,也难怪王爷会黯然失望了。

    换作是他早就嫉妒的不成样子了!

    然而感情的事却是急不来的,只是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平衡。毕竟还魂丹虽价值不比天血莲,然而却也是稀世珍贵,全天下也仅有瑜王府这么一颗,可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将这颗还魂丹给了一个暗卫吞了下去,若是传到世人耳中,定是要叫全天下人惊讶了。

    想到这里,花容不禁低声地问道:“云歌小姐……恕奴才斗胆问一句,您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值得?”云歌显然有些没反应过他的话来。坐在一侧的公良策缓缓地转过脸来,也意味幽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逸出声来:“我也觉得不值。他与你无亲无故,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暗卫,你却为他这般奔波,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去瑜王府讨要天血莲,看人脸色,这真的值得么?”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也许不值得,但我只求无愧于心!”云歌冷冷地回了一句,视线始终落在绝影的身上,避着公良策与花容打量过来的眼神。“况且,还魂丹已经给绝影喂下,你如今再问这个问题,是个多余!”

    花容心中不甘,没能讨得让他心里宽慰的答案,他自然不愿就此放过,又穷追不舍地问了一句:“那……若如今这躺在病床上的人是王爷,云歌小姐,你是否会像对待这个男人一样,照顾王爷呢?”

    公良策显然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好奇的目光望向云歌,等待着她的回答。云歌这才抬眸看了花容一眼,然而眼中却神色复杂,很快一闪纵逝,又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不知道。”

    花容一听,心中顿时愈发替王爷觉得委屈!王爷待她这般好,然而她却这般冷漠的回答,当真叫人心凉了!亏他还这般拥护这个未来的小王妃呢,感情人家心上,并没有将王爷放在心里。

    “王爷这般宠着你护着你,对你这般好,甚至因为你,不惜要将天血莲都割让,你却……”花容紧蹙着眉心,眸光凉凉地瞪着她,没好气地道,“云歌小姐,王爷待你这般好,你却待他这般冷漠……奴才当真替王爷感到不值!”

    云歌侧脸冷睨了他一眼,然而却并未说什么,即便她并非是花容口中所说的那般冷血心肠,她也不愿解释太多。

    然而其实却花容并不清楚,云歌不言不语,不代表她的心是冷漠的,血是冷情的,她只是不会表露感情,不善说好话,生性别扭,有些话根本说不出口,显得矫情。有些事,她不说,不代表她不会这么做。只是她的性子向来别扭,不爱言说,然而若是如今纳兰修真的躺在床上,她定是片刻不离的守着。

    即便她的性子有诸多的别扭,然而奈何上一世的身份注定造就她如此别扭的不善表露的性子。她自认并非重情重义,然而却又为何因为被挚友背叛而直到如今心都为之痛楚?她自认自己薄情冷漠,生性凉薄,然而却又为何为了救绝影不惜放下身段有求于人?

    想必就连云歌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她并非如自己认知里的那般不堪,她不是凉薄冷漠,更不是冷血心肠,只是……她不善表露罢了。

    公良策望了一眼她,一眼便望尽她眼睛深处的疲惫与无奈,他不由得想起初见慕容云歌时的印象,孤傲坚毅,然而如今看来,她并非是那种冷情的女子,甚至是,有些过分逞强的女子。

    他又收回视线,望向床上静无声息的绝影,伸手一探他的脉象,蓦地唇角勾勒,轻笑道:“慕容云歌,你还欠我一笔诊金。”

    “诊金?什么诊金?”云歌回过神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失笑道,“人都还没救活,你跟我谈什么诊金?”

    “活了。”公良策淡淡地又道,“看来有些时候,传闻还是能够相信的。”

    “真的?!”云歌心中一惊,连忙上前伸手探了探绝影的脉象,脸上扬起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倒没想到,这个还魂丹真的是有这般起死回生的神奇药效,方才服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人便有了脉象!不过倒是可惜了,如此奇药,世间却偏偏只有一颗,服下了便没有了,也当真是令人扼腕惋惜。

    “好,你要多少诊金?”云歌蓦地又挑眉,“一百万两?”

    公良策温润一笑,声音清润如磁道:“我在同你说笑的。公良府纵然远离朝野多年,然而名下经营的医馆开遍西凉国国土,虽不比君府与容府两家的财富,却也比得过两个相府。”

    云歌一蹙眉,这公良策,莫非是在跟她炫富不成?

    “公良公子不愧是天下第一医圣,医德盖世,令人心中尊敬!”尽管心中不以为然,然而云歌却仍旧寒暄了一句。

    公良策哪会不知她心中的心思,淡淡地道:“若是要谢,应当好好感谢瑜王府才是。若是没有还魂丹,以我的医术,恐怕的难如登天。”

    云歌眸光一错,却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更没开口。公良策缓缓地起身,整理了医箱,紧接着对着站在一边半晌不敢开口的红玉笑道:“你随我去开张药方,接下来几日,定要好生调养,若不然,你家小姐奔波的功夫便白费了。”

    “什么意思?”云歌狐疑皱眉。

    “你以为这一课还魂丹便有用了么?”公良策斜睨了她一眼,又笑着摇了摇头道,“还魂丹不过是挽回了他一条性命,如今他身子还虚弱的很,若不好好调养,定要落下许多病根,严重些的,只怕这辈子都不能用武了。”

    云歌闻言,点了点头道:“嗯!那就多劳烦你了。”

    公良策一笑,却没再说什么,便起身向门外走去。云歌也起身紧跟在他身后,然而也不知究竟是坐得久了,还是因为连日来的疲惫,如今心中一下子放松心弦,方才站起身来,便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身子一歪倒下去。花容一见,心中一惊,便连忙冲上去搀扶,云歌却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摆了摆手。“我不要紧!”

    花容双手僵在半空中,抚也不是不搀扶也不是,直到见她站得稳了,这才愣愣地收回手去。云歌疲惫地睁开眼睛,然而眼前却莫名一阵昏天暗地,紧接着便是晕眩袭来,一片黑暗……

    公良策方才跨出门去,便听见身后一个趔趄跌撞声,只听红玉惊呼了一声:“小姐——!”

    他心中暗惊,连忙回过头去,却见云歌竟跌倒在床畔,昏厥了过去。他连忙走了过去,正欲上前搀扶,花容却抢先一步先扶住了她,警惕的眼神向着公良策扫了过来,公良策讷讷地收回了手,唇角勾勒一抹无奈的弧度。

    这个小少年,显然对他满心警惕,这般提防着他,莫非是生怕他对他家王爷的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

    红玉上前要搀扶,然而奈何她力气小,如何也支撑不起云歌的重量,花容一咬牙,索性也顾不及那么许多,将她打横抱起,便将她送回了西苑的闺阁。红玉为她盖上了锦被,望着云歌清瘦而苍白的脸,不禁抿了抿唇,低声道:“这几日来,小姐怕是累坏了!为了绝影哥哥,她已是连着几个夜晚都没休息好了!”

    公良策为她诊了脉,叹息道:“是她太累了,心力交瘁,加上过分的紧张之后,心弦松懈,这才昏了过去。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别绝影还没醒过来,她的身子倒先垮了!”

    “嗯!”红玉连连点头,公良策又道,“我也替她开几副方子,她的身子太虚弱了,若不好好调理,早晚都是要垮掉的。”

    “那就谢过公良少爷了!”红玉连连点头,感激涕零!她心中对于公良策,满怀感激,要知晓,公良家与慕容家之间向来存在芥蒂,因此两家几十年间都不曾有过来往。而在慕容云歌离开相府这段时间,也是公良策在悉心照料着绝影哥哥。

    公良策勾了勾唇,站起身来深深地望了云歌一眼,见她鬓发凌乱,不由得便想伸过手去为她理一理,然而方才伸出手去,花容的一条手臂便冷不丁地拦在了他的面前。

    公良策面色不惊地抬眸,便见花容不冷不热地望着他,冷冷地道:“公良公子费心了!云歌小姐如今卧床,自会有人照料,公良公子还是不必太过操不必要的心了吧!”

    “好,那……”公良策怔了怔,蓦地缓缓道,“那我便先告辞了。”

    离开相府,公良府的马车早已候在府外。公良策上了马车,散下珠帘那一瞬,眉心却骤然紧蹙。方才替慕容云歌把脉,她的身子不但虚弱至极,他更是察觉到她的脉象紊乱,内功流窜,显然是她的身子出了什么状况,然而究竟是什么状况,他却又弄不明白。

    她脉象中的异象,饶是他也诊断不出。

    然而公良策却又转念一想,他本就与她无亲无故,他又为何要为她操神那么多?这些都不是他该管的事。

    这么想着,他心中不禁稍稍安定,清朗出声:“回府!”

    就在他回府之后,花容替云痕医治好了箭伤,也离去了,然而不知为何,赤血显然不情愿就这么离去,如何牵也不走,似乎对慕容相府极为流连,在相府门口徘徊了良久,直到花容又是狠踹了它几脚屁股,它这才乖乖地听话离去。

    花容心中不禁在想,这赤血,该不会是舍不得慕容云歌吧?也不知为什么,赤血向来认主,也认生,在王府里即便是平日里给它喂食的马夫它都不认,偏偏却和慕容云歌这般亲近,倒挺匪夷所思的,叫人摸不清头脑。

    他心中不禁暗暗感叹,畜生的心思,当真是比女人心还要叵测难猜!

    慕容云歌这一睡过去,便是整整一天都没醒过来,直到入夜,都睡得香沉。

    夜半三更,红玉服侍云歌喂下药,便退出了房间,赶去另一边屋子照顾绝影。

    此刻,只留下门口两盏昏暗的青灯,昏黄的光影染亮半边院落。

    几个守夜的护院双臂抱着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正警惕地站直身子守着西苑,然而数道劲风凌空划来,几个护院齐齐的身子忽然一僵,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黯淡的月色下,一道高颀而修长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院落,男子一袭绯红长衫,墨发轻披,凄迷的月光在他精致俊美的轮廓镌刻下深邃的隐隐。

    男子步伐闲适,优雅从容,犹如信庭漫步。他缓缓地走到门口,正欲推门而进,身后却传来雪鸢与锦意一声压低了嗓音的低喝:“站住!”

    男子面色不惊地驻足,却并没有回头。雪鸢与锦意翩然落地,齐齐提剑出鞘,指着男子的背影怒目瞪去,然而生怕惊醒了在屋中沉睡的慕容云歌,雪鸢刻意压抑了声音,轻声喝道:“你是谁!?半夜擅闯相府,有什么目的?”

    男子剑眉轻佻,缓缓转过脸去,平静而俊美如神的面容映入二人眼帘。雪鸢见到男子的真容,却不由得一惊,怔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认不出了?”男子冷冷地道。

    雪鸢心中一惊,与锦意相视了一眼,两个人这才诚惶诚恐地俯身单膝跪地,张口便道:“王……”

    “嘘。”男子轻轻蹙眉,修长的手指抵住薄唇,警示了她们一眼,“别吵。”

    “……是!”雪鸢连忙应声,便再也不出声。

    方才竟险些没有认出来,也是,到底是许多年了,她们是极少能够见到男子露出真容的。然而这副惊为天神的容貌,即便是见过一眼,也终生难忘。即便她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份,却也不由得为方才那惊鸿一瞥心跳不已……

    她心中并不明白,分明是那么俊美的容貌,却为何要以面具藏掩起来?他这般韬光养晦,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年来,却都不得而知。

    而如今深更半夜,他……又为何要来相府?只为看一眼慕容云歌么?

    不理会身后雪鸢与锦意两束惶恐不安的眼神,男子缓步跨进门,轻轻地关上门扉,缓步走到床前,昏黄的烛火下,映衬着慕容云歌一张憔悴而苍白的容颜,他轻身在床畔坐下,眼睫微垂,白净修长的手轻柔地抚上她的半边脸颊,指腹轻抚过她的眼角,一丝冰凉自指尖传递,男子勾唇,凤眸微微缓和了弧度。

    纳兰修低下头去,从袖口摸出一瓶轻巧的药瓶,紧接着起开封塞,倒出一颗凝如白玉的药丸,拈在手心。紧接着,他便将药瓶收紧了袖口,将慕容云歌轻轻地扶起,搂住了她的后腰,便将药丸向她嘴中喂。

    奈何此刻云歌睡意正沉,根本毫无知觉,紧闭着双眼,牙关咬合,根本喂不进去。

    纳兰修动作顿止,烛火下,他的剑眉轻轻扬起,他的眉形十分好看,如今脸上并未佩戴面具,一张白净无暇的容颜曝露在摇曳的灯光中,却并非如慕容云歌想象中那般伤痕可怖。

    相反的,他的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瑕疵,皮肤洁白润泽,虽隐约透着些虚弱的沧桑,然而他的肤质却十分好,犹如磨碎了的珍珠粉细腻的铺盖,又一如剪碎的月辉倾洒在面上,光洁剔透。

    然而脸上最为出挑的,却是那一双妖冶的凤眸,深邃无尽。他的五官并非是如凤倾那般的柔和妖娆,而是在这份妖冶美中透着一股凌厉,就像是镜花水月中的剑锋,刚柔并济,高挺的鼻梁,唇瓣薄而清润,一眼望去,惊为天人!

    都说薄唇的男人薄情,然而他却并无给人这种感觉。

    倘若此刻,他的面容曝露在全天下人的面前,那些所谓天下第一美男,也不过是一笑而过之罢了。

    似乎并没有任何一个辞藻足以形容这份美,单是这份尊贵脱俗的气度,便难以复制,无人能攀。

    纳兰修望着她禁闭的双唇,一时之间,又腾不开另一只手来,于是便一手搂住她的后脊,张开薄唇,轻轻地将雪玉丹药咬在唇齿间,另一只手则轻柔地,力道不轻不重,生怕弄疼了她,却恰好将她牙关打开。

    紧而,他微微地俯首低下,以唇封住她的嘴唇,舌尖推送,将药丸推进了她的口中。

    雪玉丸入口柔滑,即便没有水润和,也不会噎口,沿着喉管便吞入腹中。纳兰修却犹似觉得意犹未尽,她的唇,犹如罂粟,即便是浅尝却也极易上瘾,然而即便是毒,也不禁令人想要饮鸩止渴。

    他轻垂了眼帘,贪恋地加深了这个吻,这才缓缓地离了她的唇。

    即便睡意深沉,然而云歌感官却着实敏锐,睡梦中似乎察觉到喉咙口一阵异物滑入感,眼皮下的眼球动了动,纳兰修勾唇,指尖在她颈间一点睡穴,云歌又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歌儿,你听着,我的,就是我的。我的女人,谁也不许染指。明白么?”纳兰修轻声开口,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令人沉迷。他俯首轻轻在她额头轻吻,抵着她的眉心轻轻叹息。“原谅我这般自私……”

    他在她身侧躺在,替她掖好被角,宽厚的手掌与她十指绞缠,紧扣,两人相拥同眠。

    “睡吧。”

    他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亦很快便睡去。

    十多年来,生平第一晚,一眠无梦,不再有噩梦缠绵。

    ……

    凤鹤楼,向天阙,上等的雅间内。墙壁上轻纱缭绕,显得雍容华贵。

    少年一袭墨色斗篷,玉冠束发,散漫地席地而坐,一肘支膝,以一种极为散漫的姿态坐在满桌的山珍海味之前。

    饮下一杯酒,辛辣感便溢满了唇齿间。这酒香醇固然,却是极烈。

    桌上的美餐未动一筷,他却已是一脸乏味,双目迷离,少年潇洒地斜卧在桌前,握着酒杯一气饮尽,地上早已歪倒了两坛酒瓮。

    “呵。最是醇冽。”少年轻轻晃了晃酒盏,一手托腮,薄唇轻抵住了杯沿,笑意却阴冷。

    门忽然被人推开,少年懒洋洋地转过头,眉心微凝,就见一众婢女端着酒盅与琴瑟盈步走了进来,随即几个美姬怀抱着琵琶与琴也跟着翩翩然地走了进来,便合上了门。

    一名打扮艳丽的女人向着她走来,对着她欠了欠身,柔柔地笑道:“玉姬见过公子,如今月华正好,妾身愿为公子抚琴一助酒兴!”

    自称为“玉姬”的美人穿着一身绛红的锦衣华服,凤衣上绣着金色龙凤。凤冠霞帔,缀满珠玉的流苏若隐若现地遮去了她半张容颜。

    眉眼如画,仿若远山之黛,眼线勾挑,邪肆而倾狂。眉间那火红的花细,平添妖艳。

    尽管姿色并非是她所见过的女人之中最冠,当真也算的上是天人之姿了。

    少年抬了抬清冷的眸,余光斜扫了她们一眼,并没理睬,继而收回视线,又是饮下一杯酒。

    一名美姬跪在了她的身边,巧笑嫣然道:“公子,一个人喝酒,也不觉得生闷,倒不如让奴家来伺候你,如何?”

    “嗯?”少年伸手轻抚她容颜,眼中却是冰冷一片。“你叫什么?”

    “回公子,奴家名唤婉儿……”女子话音刚落,少年的长指尖便冷不丁地抚上她的唇畔,紧接着,重重碾过她的唇瓣,直至指甲在她唇瓣破开一丝猩红血迹,少年冷冷地望着她沾染了猩色的唇,蓦地幽然一笑。“真美。”

    他凑近,舌尖一勾,扫过她唇瓣上的鲜血,森冷一笑。

    女子暗暗吃疼,微微蹙眉,心中有些怯怕这个浑身都弥漫着阴冷气息的少年,他不同于其他官人,望向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渴求、俘获与谷欠望,唯有残忍。然而她却也不敢推拒,忍着剧痛陪着笑任他捻弄薄唇,妖娆的身段不断摆弄着,几尽迎合,即便如此,他却也不让她近身丝毫,似乎嫌弃她身上很脏似的,冰冷的余光直刺得她浑身犹如针扎。

    玉姬脸上却没丝毫得尴尬,转身便在矮台上抚琴而坐,“公子,您想听什么曲子?”

    少年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那个女人,忽然感觉身侧的美妓动了动,欺身附在了她的耳畔,柔声道:“公子,您总是瞧着玉姬姐姐,怎么也没见你多瞧奴家一眼?”

    “滚。”

    女子一惊,面色顿变。“公子……您说什么?”

    少年一把握住她的下颚,轻轻用力,森寒的视线便擭住了她。“你没听清?嗯?”

    “听……听、听清楚了!”

    女子惊慌得连连点头,她何时见过这般阴晴不定的官人?少年方才一松手,她便惊得连连后退,慌慌张张地推开门离去了。

    那坐在琴瑟之前的女人便温柔地笑道:“既然来了凤鹤楼,便将那些烦忧事抛到脑外。公子想听什么曲子?玉姬弹便是。”

    少年面无表情地摩挲着杯沿,眼神却飘向了窗外,有些若有所思。

    “我不懂什么风花雪月,你随便弹吧。”

    玉姬盈盈一笑道:“是!”

    她坐在古琴之前,轻然拂袖掌琴,玉指按在琴弦,轻轻拨动,奏起了清灵动听的琴曲。

    少年握着酒盏,却迟迟未尝一口,只是微微地敛了眸,睫羽覆盖了眼睑,眼底的情愫却看不真切,然而,不知为何,身侧服侍的美姬却隐隐能够感觉到那瞳孔尽处暗藏的冷冽,然而似乎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便被那深邃的笑容所掩盖了去。

    他又是喝了一盏,身侧的美姬连忙道:“公子,酒固然美,浅尝便好,深饮可是要醉的。”

    少年缄默不语,静静地听着那空灵而婉转的歌声,附着铮铮的琴音,泛起一丝丝哀伤。

    ——郎骑竹马来,青梅惹相思。君向北往,戎装披霞,人儿倚窗空相望,只盼君归共剪烛,只待吾郎凯旋时,执手共白头……

    这个乐曲讲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歌里讲的是男人与自己的青梅竹马道别,披上了戎装奔赴战场打仗,他们约定好十年过后,待男子凯旋而归,便要风风光光地迎娶他最心爱的姑娘。

    女子在家苦苦等候数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绣着喜服,她常常去他们初见的那梅花园,期盼着他能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就这么过去。

    那一年大战告捷,军队凯旋而归。

    女子欢欣雀跃,然而她却等到了男人战死沙场的消息。

    女子一夜之间白发苍苍,万念俱灰之下,她穿着一身喜服,来到了那座梅园,唱着男人生前最爱听的歌谣,便从桥畔纵身跳下。

    歌声凄美苍凉,琴边坐着的人儿盈盈歌唱,声音轻柔黯然,催人黯然神伤。

    少年半倚在桌前,一只轻轻地托着下颚,另一只手则从容尔雅地敲击着桌面,阴冷的美眸却缓缓地眯起。

    ——梅香拂冷香,月色洗铅华……

    ……天下何处不为家?明月何时照郎还。

    歌声蓦然戛然而止,伴随着一道蕴含杀机的琴音,玉姬挥袖拨琴,一道音忍便迎面袭来,琴声尖锐刺耳!

    少年敛眸冷笑,挥袖间执起了酒杯对空掷去,音忍击中了酒盏,后者顿时支离破碎,酒水溅洒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身侧的妓子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之前还是那般温婉的女人,如今竟变成了冷面罗刹,只见玉姬直起身来,翻掌覆手,一手怀抱起古琴,十指飞速地在琴弦上轮扫翻飞,激昂的乐声铮铮而发,无数道气刃划空而来,道道致命!

    琴音太过刺耳,众人忍不住紧紧地握住了双耳,皱起了眉来。

    少年豁然拂手挥袖,掀起身前的木桌,一掌击飞,横去了那数道音刃,木桌应声碎裂,他拂袖护住了我的半身,挡去了那飞溅的断木。

    几个女人早已吓得大惊失色,缩到了角落里,从未料想到,眼前这个玉姬竟是身手非凡,更未料想到,身边这个容貌看起来清秀俊美的公子,武艺竟也是如此精深!

    少年显然是醉得有些深了,身子竟有些不稳,脑袋隐隐作痛,不由得伸出指尖去揉眉心,竟感觉到一阵天昏地暗的晕眩。

    恍惚失神间,便忽然感觉眼前闪过几道刺眼的剑影刀光,那玉姬竟是拔剑执起向她刺来!

    “隐修!纳命来!”

    隐修冷冷地勾唇,眼看着那剑尖逼近了她的脸容,眼看下一秒,便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左目!少年却不躲不避,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眸,与此同时,伴随着窗外一阵诡异的空流声,纸窗边应声而被冲破,一道身影从窗口飞了进来!

    冷不丁的便听到一声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少年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闪身护在了他的身前,撩起袖摆为他挡去了迸溅的血迹,另一手指尖则轻轻地夹住那锐利的剑锋。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玉姬的喉,则被一并锋利的短剑精准刺中,不偏不倚,正中致命。

    而玉姬的剑尖,仅仅只距离他左目一寸之距!

    长剑应声断裂成了两段,掉落在了地上。

    玉娆立即跪在地上,低头道:“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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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有事要出门一趟,不知何时回来,如果回来早还会有二更,回来迟就没有啦~大家别等太晚,早点休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