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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洞天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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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浸透了无边的苍穹,云层不很厚,徐缓移动着;星辰毫无规章地铺陈,这些看似美丽到窒息的,自然赠与的最灿烂的珍宝之间,有无数暗涌在流动。

    忽而云层挪开,月亮高悬,众星光辉皆隐退,去势之快难以预料,恍若人生之祸福变幻。

    只是谁知,就在月亮的最近旁,一颗最亮的星辰竟能与其夺光,毫不示弱,超脱命运之外。

    可惜纵然如此耀眼,这野外无人观赏。

    然而,斗转星移,日月变幻,人生几度起起落落的短短人世里,谁会注视一颗星辰的生长与衰老?况且星辰有自己注视自己,发现自己的兴衰盛亡,何须在乎他人回顾。

    此刻,钟艾的双眼亮如那颗星辰,定定地盯着它。

    这星像她。

    清风吹起她黑色外套的衣摆,她黑色的短发,撩起她眼底的沉没多年的回忆。

    那时也是这样的夜晚,她独自踏入这一片凄凉荒地。

    说是荒地不准确,只是因为无人踏足所以被称之为废弃荒林。可事实上,这是一片最完整的自然森林。这里有成片高大的树林,有大片的沼泽川流,有数不尽的鸟类栖息。只是走入森林最里处,有一片完全不长草的圆形地带,那里长满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有生命的白色石头。这种石头和自然的适应性不太好,它们好似盔甲一样环绕着护卫着一个不大的泉眼。

    那里是钟艾此行的目的地。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钟艾站在最高的岩石上越过树林眺望自己的目的地时,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眺望。直到她想开口的时候,这才开口:“我有点生气。为什么是我的错,他总是和我道歉。我也有点生气,我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脾气越来越糟糕。我还有点生气。为什么不早点来这个地方。”

    钟艾回头望李钦泉,双眼好似豹子一样犀利,不知是否错觉,李钦泉在她眼底瞧见一丝金色的光。

    “你说的是真的么,艾。如果你记起我,就和我在一起。”

    钟艾的眼神变得更加清澈。

    “不知道。”

    李钦泉沉默下来。

    “你还记得过去的我么?去放回记忆前的我。我有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么?”

    李钦泉握紧拳头。

    回忆起那时的钟艾。

    她悲伤的痛苦的愤怒的憎恨的眼神。

    “你恨我。”

    “还有呢?”

    “你很难过。”

    “还有呢?”

    “不记得了。因为那对我来说也不是很愉快的记忆。”

    钟艾沉默了。

    她再次望向星辰,那最亮的星辰。

    这时她好像看见一个人的背影。

    “其实你说的东西,我都记得,我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不记得的东西在这里了。”

    她顿了顿,道:“回忆真是很辛苦的事。因为我要挖掘那些已经不用再挖掘的东西。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在立刻回家睡觉。”

    可话说完,她突然离开原地,朝着前方的森林快速而去。

    李钦泉见状,立刻跟随而上。

    他从昔日恋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丝悲哀的味道。

    他的心很痛,也很自责。

    可是他有一个预感,钟艾现在这么痛苦不全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更深的缘故。

    她在不安,她对自己的异化很不安。

    她要找回记忆,也很可能是因为她最近异化了的事。

    找到记忆就能找到她失去的能量,她需要能量控制异化。

    李钦泉有时候是很聪明的。他立刻捋清了这种关系。而他没有错,这其实才是钟艾的本意。

    比起回忆她和李钦泉的关系,找回失去的能量控制异化才是她的目的。

    只是可惜这一点,她没有和夏川说明白。

    ***

    “这就是你失去的记忆所在么?”

    从一堆白色的发光植物之中跳落,李钦泉来到了钟艾的身后。

    这一片地方在李钦泉看来很奇怪,这附近没有任何动物昆虫,只有一片没有生物踏足的白色晶状岩石地带。

    他看见她落在这片地带之前,对着一个悬浮在白色岩石包围之中的水晶球发呆。

    只是仔细看,仔细听,李钦泉发现那不是水晶球。

    它是圆的是透明的是发光的,但是它是由水流组成的。水流环绕一个小小的发光的中心原点不停地转动,缠成一个球体,并还发出涓涓的流水声。而产生这水流的,是这“水晶球”中心的那个亮点。

    “在外面等我。”

    钟艾这样说着,随后直接走向了它。李钦泉听从她的,未曾挪动脚步,而钟艾越来越靠近那个球。

    正在她行走时,李钦泉注意到白色的岩石开始生长,它们越来越多,发出嘎嘎的声音,长成一片岩石的丛林。钟艾的身影被彻底地掩盖了。

    她消失在了这片岩石的树林里。

    突然,一声尖锐的犹如吹哨的声音响起,所有的白色岩石疯狂生长,甚至可怕地吞噬外部的树林,李钦泉不得不往后大退几步,却被白色岩石放射出的耀眼的白光惊骇到。

    他抬头望着这一片骇人的白色区域,地自言自语道:

    “这是?!”

    ***

    噩梦醒来是很突然的。

    夏川猛然睁开眼时,一道月光照射在他的脸上。

    他紧忙坐起,摸一摸脸,全是汗。

    无穷无尽的不安涌入他的心头。

    他急忙下床。

    而这时,有人声立刻传来。

    “殿下,您怎么了?”

    话才落下,有两个神界侍卫开门而入。

    他们皆一身白色长袍,之外穿着薄而坚韧的软金护甲,头上戴着神界追梦鸟的羽翼,胸前挂着忘忧草状的护符,手上的银色护腕上刻着一种悠远古老的文字,像是膜拜某种信仰。他们每一个人都长得俊美非凡,言语都温柔无比,他们亦是金仙河的部下,保护夏川的仆人。

    夏川的眉眼里全是噩梦后的痛苦。但是他道不出这一份感觉,因为噩梦的记忆太短暂了,又因为他不想再回忆。

    可仔细想想,还是有头绪的。

    “有个地方,那是一座山,很高很大,直通天顶。白色的石头铺垫成阶梯,每一段阶梯的尽头有一个洞口,洞口有门,紧闭着。而在这山的山顶,有雷电在咆哮,有锁链的声音……这是什么地方?”

    夏川的话让两人愣住。

    其中一人轻声问:“您还能记起什么吗?”

    夏川紧紧地思索,突然想起了那本奇怪的书。

    “大无相、梦回廊、归星阁……”

    夏川话语才落下,两人几乎是惊叫一般同声道:“是那座山,白石山!您说的山顶叫做洞天福地!你说的三个名字,其实是这山的前三层洞府的牌匾。”

    夏川猛然一怔:“‘白石山’、‘洞天福地’?!为何我过去没听过?”

    二人道:“这是神界的禁地。因为神界和其他四界信息几乎不互通,所以外界难以知晓。那是个放逐之地,绝对不许靠近的黑暗之地。尤其山顶的洞天福地,那里曾经存放无数的这世界上最顶级的异术修行的典籍,还放置了神界第一神器。可是因为有太有灵性,这座山修炼出了自己的神性,可惜它被第四界污染了思想,完全不听命于神界。至今还一直在找机会将山顶的宝物贡献给第四界鬼帝鬼魃。为此,神界将它封印了起来。”

    夏川抓住了线索,紧忙道:“那么,什么样的人会去那里?”

    二人低声道:“想要典籍的高手,还有受到惩罚而需要被击毁丹元,使之魂飞魄散的犯人。我们虽然无法使用白石山的典籍,无法带走神器,但是还可以利用山顶的第一神兵东皇钟来处置最穷凶极恶的犯人的。这东皇钟就在洞天福地的大堂之上,大堂四周是高达近十米的放置天书宝典的书架。”

    “那东皇钟有什么奥秘?”

    “东皇钟是神帝东皇太一的法器。一旦被东皇钟罩住本体,短则三天,快则七天,任是什么界带的人,什么样的高手,都会魂飞魄散。我们曾经有机会用这个东皇钟罩住鬼魃,杀掉她,可惜因为各种原因,最终失败了。”

    夏川恍然大悟。同时,一滴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掉落了下来。

    越来越不好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

    “如果,我去了会怎么样?我的梦里,我去了好几次,都在山下徘徊。我总觉得,我可能是要去了。”

    他突然问一句,让两个人都呆住了。

    “这……”

    “你当然不可以去!”

    话才落下,门打开,夏川看见金仙河站在门外。

    他换了一套夜服,水蓝色的衣摆在暗夜里散发出幽幽的光。

    他认真地盯着夏川,轻声道:“那个地方,我不会让您靠近一步的。无论是怎么样,都不可能让你接近。以防万一,明天我就让人将它赶到更远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