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21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多年后的第一次接`吻,是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有人闯入的公共空间。

    司音被大脑内横冲直撞的血液荡涤得完全不清醒,更不必提身前这个紧紧将她锁死在怀的男人。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而当起初的浅尝辄止,唇与唇的碰触后,那股熟悉的、久违的酥麻过电般传遍全身后,一瞬的失魂落魄又让她不得不放弃抵抗。

    狡猾的猎手随即在她愣神的时候攻城略地,咬住她微微发颤的嘴唇,不打招呼的恣意闯入,然后牵着她僵直的舌头忘情吮咂,。

    门外脚步声来来去去,陌生的声音对话交谈,时不时的有一阵笑声。

    他们不会知道在一墙之隔,木门之后的这方天地,有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正在忘情的深`吻。

    司音因思绪回溯而勉强恢复一点神智,两手推着他肩膀欲要挣开,随即被力量悬殊的男人轻易化解。

    直到身体发烫,神思燃尽,忽然传来门把扭动的声音,司音敏锐察觉,着急之下狠狠咬了下面前的韩征。

    韩征一个吃痛,立刻将她放开,拽着西装下摆坐直身子,恢复平时道貌岸然的模样。

    沈珏刚一进门就吓了一跳,说:“韩翻,司音姐,你们在这儿啊,我刚刚到处找你们!”

    韩征黑着脸,架子十足的“嗯”了一声,面前司音正蹲在地上拣东西,见到来人,装作毫不经意地说:“我在给韩翻化妆呢。”

    沈珏一瞧韩征比昨天还夸张的脸就只想笑,说:“化吧,化吧,韩翻,我直接上会场等你去。”

    沈珏边往外走边吸鼻子:“咦,这里面什么味啊?”

    韩征拿大拇指擦了擦舌头,满脸不满地看着司音道:“一股血腥味。”

    这日早上,大名鼎鼎的韩翻顶着一张面具脸坐到了长桌边,往日里低沉醇厚的嗓音仍在,只是在发卷音的时候总带着一点别扭。

    沈珏在后台听得心惊肉跳,说:“韩翻这是怎么了,偷偷含着一块口香糖吗,说话怎么糊里糊涂的!”

    司音听得汗涔涔,沈珏那一双亮堂堂的眼睛已经扫到她脸上,指指她嘴道:“司音姐,你今天嘴巴怎么肿了,不过挺好看的,比平时更饱满了。”

    司音本能地避开她视线,摸了摸自己嘴,道:“哦,这个啊,没事的,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晚了。”

    沈珏点头,说:“原来如此……不过不对啊,司音姐,睡得不好不应该是眼睛肿吗?咦,司音姐,你去哪儿呢?”

    司音打断这场尴尬的对话,抢在一个特殊的地点,打开镜头盖,在电量耗尽前,记录眼前发生的一切。

    韩征身上有伤,脸上青肿,一旦开始工作,便是全心投入,挥洒自如。

    而记忆之中,似乎只要他想做好一件事,便永远可以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韩征要做翻译这件事,亦是自小便有的志愿。至于这念头的缘起,则是跟他的一件往事有关。

    在韩宅,他书桌上的一个相框里,有她母亲抱着他拍下的一张合照。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穿一身放在今天亦不过时的白色长裙,神情平和而餍足。

    关于母亲的往事,韩征起初一直不愿意提。

    直到要搬去大学宿舍的那天,司音帮忙整理行李,意外发现桌上的相框不翼而飞,问到这事的时候,韩征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说:“你自己去看。”

    原来他将相框摆在衣服的最上层,预备带进学校宿舍,蹲到她身后的时候,他一双手搂住她肩膀,指着那照片上笑容温婉的女人道:“我妈妈以前是个翻译。”

    司音将身子轻轻贴住他,说:“我听人提到过。”

    韩征说:“她是很厉害的高翻,一有重要任务,领导想到的第一人永远是她。她以前跟我说过,跟我爸爸也是工作时认识的,不过那时才刚初出茅庐,是个毫无经验的新人,见到我爸的第一眼,紧张得连招呼都不会打。”

    司音想了想,说:“也可能是头一眼就喜欢上你爸爸,所以害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词怎么形容来着,一见钟情。”

    韩征挠她痒痒肉,说:“那你对我是不是一见钟情,见我的第一次也是一言不发,等到我给你出头,被我爸罚得颜面尽失,你这才屁颠颠地跑过来,背着所有人给我送外套。”

    司音痒得直往地上坐,说:“阿征,别闹了。”

    韩征嘴上说不闹,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直到她一张脸通红,眼见着要恼了,他收手将她重新抱回怀里,说:“别打,别打,你看看这相片下面是什么,我告诉你,这下面的可比上面这个还要好看,你一定喜欢。”

    司音撅嘴去翻,下头果然还藏着一个木质相框,翻过来一看,她果然笑了,那上面不是她又是谁。

    那是韩征二十岁生日宴那晚,她因为贪杯喝得面色通红,控制不住手脚地站在花园里,在烟花的背景之前为他摆爱心。不知是哪个好事的在这时按了快门,于是留下一个动作滑稽、满脸傻笑的醉鬼。

    “可是……”司音皱了皱眉:“可是,你都不怕有人会发现吗?”

    韩征将她扶起来,翻过个面,脸对脸地说:“怕什么,你反正早晚会是我的人,安东他们也早就知道咱们俩的事了。”

    司音咬着下唇踟蹰半天,说:“我是担心你家里人……”

    韩征笑起来:“我爸爸?实话告诉你吧,我妈妈出生在工人家庭,没有一点家世背景,我爷爷当年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跟我爸爸交往,甚至不惜用断绝父子关系来做要挟。”

    “可他们还是一点都没有放弃,为了结婚跟家里反目,两个人在外租房子住了几年。直到后来有了我,这才重新被接纳。试问我爸爸吃过这样的苦,怎么可能让他儿子也走老路?”

    司音还是心存顾虑,韩征亲了亲她额头,说:“放心吧,实在不行,咱们也学他们生米煮成熟饭,等生出小司音小韩征,我教他们说英文,每天都带这里来吵我爸,叽里咕噜地闹坏他。”

    司音这才又笑起来,捶着他胸说:“阿征,你好坏啊!”

    从那以后,他一连试过几次跟她生小孩的事,不过屡屡失败,弄得他很是郁闷,不止一次拿她手握着自己,说你瞧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总找不到地方。

    司音此时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男人,心想若是他真的做了爸爸,一定可以把孩子教得很好,他们会以有这样的父亲为傲。

    说不定也会像他一样,长大之后,继承衣钵。从不退缩,从不怯场,走出去,代表着国家的形象和风貌。

    会议散场,所有人有序离开,韩征收拾摆在面前的纸笔,一个抬头,自动定位般找准人群之中的她,微微一笑。

    司音被钉在当场。

    韩征拎着公文包走来,沈珏狗腿十足地接过,自觉地伸出大拇指,说:“韩翻,你今天发挥的可真棒,下面外国佬一个个都听呆了。”

    韩征轻蔑扫她一眼,说:“这都能听呆,那就是不懂了。”

    沈珏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连忙辩解:“没有没有,听得可明白了,我是说他们都被你的才情折服了。”

    “溜须拍马,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下次总该轮到你出场了吧。”

    沈珏一脸惊愕,连连挥手:“那不行,我还一点都没准备好呢,麻烦韩翻你挑点稍微简单的任务给我,这种大场面我玩不来的。我丢脸没关系,可不能给韩翻你丢脸啊!”

    韩征无语,懒得和她瞎白话。等视线掠到一边司音身上,声音已经完全软了下来,说:“看你从头站到尾,累不累,干嘛不给自己找个位子坐?”

    旁人面前不能太放肆,然而他一双眼睛精亮,还是藏着闪烁的兴奋,若不是沈珏在旁,他这副雀跃如小狗的模样,估计已经整个扑进她怀里了。

    两人间的暗号,只是彼此才能看得懂。司音不想大动干戈,在旁人面前驳他面子,刚要说话,一边有人走过来打断。

    是早上见过的那位领导,说话之前先长吁一口气:“还是你小子上路子,虽然困难重重,还是勉强发挥出了水平。”

    “领导给打多少分?”

    “八十吧,十分扣在你这张脸上,十分扣在今天的舌头上,我听着怎么有点硬,好多音都转不过来?”

    “特殊状况!”韩征含笑看过一边装作无事人的司音,说:“六十分万岁,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领导随着他视线而动,看到一边司音,愣了一愣,继而笑起来,凑近韩征耳边问:“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药小姐’吧?”

    还是上次事件留下的后遗症。有绰号的人往往是幸福的,司音却对这一份特别的关注很不感冒,向人一点头,纠正称谓道:“司音。”

    男人颔首,连连道你好,拍了拍韩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韩,你这就不厚道了,有了对象怎么不提前跟大家说一声,害得礼宾那边帮倒忙,还反把我们臭了一头,诬赖我们翻译室的都目中无人呢。”

    韩征讪讪而笑,不由小心看了一眼身边的司音,人正面无表情,不像要爆发的样子。他不敢太过造次地糊弄过去,说:“领导,我以后一定注意。”

    领导两手插身子后面,说:“下次给礼宾那边打个招呼,别老端着个架子不接地气,以后免不了还要共事,弄出心结来就麻烦了。”

    韩征一阵好笑:“领导,到底谁在端架子呢?”

    “你小子,没大没小的!”领导又往司音看,说:“今天晚上有宴会,司小姐跟着小韩一道来参加吧。”

    司音没言语,韩征挡在她前头拒绝,说:“饶了我吧,领导,晚上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别急着往外推啊,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放你一晚上的假,绝对不让你跟在人后面搞翻译。晚上多陪陪司小姐,要工作也要生活,我怎么不懂?”

    他将一边努力往后缩的沈珏揪出来,说:“你这小丫头也该锻炼锻炼,今晚就替你们韩翻排忧解难了吧。”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沈珏一阵头疼,泪眼汪汪地看着众人:“领导……韩翻……”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答应就显得有点忸怩作态了,司音来回打量韩征,问:“你身体还好吗?”

    韩征说:“我没问题。”

    司音点头:“我今天晚上没什么安排,就是怕给你们找麻烦。”

    “哪里的话!”领导笑嘻嘻的:“小韩,你这女朋友是不错。”

    当事人自己怎么会不知道?韩征手心出汗,用力握了一握,这才压下当着他面立刻想去牵住她手、去抱她的冲动。

    “我没事。”

    领导说:“那行,晚上等你们过来,入场券我一会儿弄好了让人送过来。”

    ***楼海晋`江`文`学`城***

    司音没参加过这种宴会,但也知道应该穿得像样一点,贸贸然衬衫长裤驾到,不是标新立异是缺乏教养。

    于是韩征问她一会去哪的时候,她诚然坦白:“这次没带合适的衣服过来,待会去买一件应付晚上。”

    韩征过去和她并肩走,说:“先吃饭吧,吃过之后我陪你逛逛。”

    他很理所当然地跟她一起,司音亦很理所当然地开着他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刹那,她想,他们之间某条曾经断裂的纽带正在一点点重新连接。

    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培养而出的那股默契,在这种时候表现得尤为明显。

    她在这头稍一踩了踩线,他便极其敏锐地察觉,快步而来,接住那刚刚抛出的嫩绿橄榄枝。

    她态度哪怕再细微不过的改变,他亦可早早收到讯息。

    吃饭的地点亦是定的老地方,装修典雅的西式餐厅,有柔和的橙黄色光线,和硕大的彩色玻璃穹顶。

    司音曾经喜欢这里七分熟带些许血丝的牛排,和冰饮上头打开的彩色小伞。一别多年再来,风景依旧,面对面的亦是故人。

    司音不是乐于尝试的人,点的仍旧是那老一套,侍应生半弯着腰向她介绍特色新菜时,她甚至没能等到他将第一句话说完:“就这样吧。”

    韩征等人走过去,这才说:“看来约你来的地方不对,你在国外住了那么久,应该对中国菜更有兴趣的。”

    司音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带暗色花纹的桌布,说:“在外面我都是自己做每顿饭,中国超市能买到我所需要的一切,吃这方面其实跟在国内区别不大。”

    韩征眼前几乎能浮现她在公共厨房里煎炒烹炸的样子,满是油烟的环境里,她满不在乎地擦了擦脸,“你室友不会帮忙吗?”

    “你说春晓?”提到这个名字,司音停下来想了想,露出一脸淡淡的迷惑道:“她可懒了,只知道坐享其成。”

    “听起来,你们关系还不错?”

    “不打架的时候就还行。”

    “……”

    点的东西陆陆续续捧上来,韩征接过装着牛排的瓷盘,一刀一刀切得齐整,再递到司音的面前:“吃吧。”

    她却没动刀叉,一双眼睛看得发直,问她怎么,她一点下巴,向旁边一桌男女小心努了努嘴。

    韩征跟着看过去,一时间大跌眼镜,恨不得狠狠揉一揉眼睛,以防自己错怪好人。司音心直口快,率先发问:“那是莫莉?”

    韩征刚一说完“看着很像”,那桌已经骚动起来,莫莉起身要走,被对面坐着的男人抓住手,她恼羞成怒地举起一杯水,整个倒在男人脸上。

    四周一片哗然,无数双眼睛齐齐照射过来。

    旁人私事,一旦出手,最抹不开脸的会是莫莉,韩征司音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与莫莉同座的男人举起手掌。

    韩征说:“住手。”

    男人一怔的同时,韩征几步抢过,将莫莉从他身前拎出来,扔到一旁司音怀里,语气懒散道:“男人打女人,你可是越活越过去了。”

    方才还一脸莫名其妙,想这地儿谁敢跟他打擂台的李元山这时眯起眼,抄着两手打量对面高出半个头的男人,笑了。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韩翻吗?别人的家务事你也管,业务范围拓展得挺广的嘛。”

    一边莫莉很是吃惊,心内惶惶,这两人怎么可能认识?

    只能说林子太小,杂鸟太多,要是一百次机会回到过去,韩征宁可提醒自己一百次别认识这家伙。

    都是一个院子的同龄人,韩征跟安东虽说是自小打到大,但知道对方心眼并不坏,跟李元山这种两面三刀的比,绝对是能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李元山爸爸是韩父的老部下,能力不大,但胜在忠心,没想到生的儿子是出了名的白眼狼,祸害过一圈小伙伴后,带着年纪最小最不懂事的韩途出去撒欢。

    没事还好,一旦惹出事端,立马拿韩途做免死金牌。可怜韩途在家里本就不受宠爱,几回都被韩父揍得嗷嗷直叫。

    韩征爱护弟弟,自此更不喜欢李元山。

    冤家路窄,韩征对着赶过来查看的侍应生挥了挥手,说:“放心吧,不给你们店里添麻烦,我们这边很快就能结束。”

    他一双眼睛幽深,蓄起波澜,语气却仍旧是轻描淡写的:“反正我对面这人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李元山心里早把韩征骂了一万遍,只是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家长辈又常年要被他父亲强压上一头。

    人后做动作,人前还是得给人面子,李元山自嘲着:“我这前任还真是了不起,搞定安东不说,现在连韩翻都要出来给她出头了。”

    莫莉听他提安东就气不打一处来,攥着拳头逼过来,说:“李元山,你有事尽管冲着我来,别老揪着别人不肯放!”

    李元山眉梢抽了抽,虎着脸要过来抓她,韩征拦在前面挡着,说:“元山,你跟一小姑娘计较什么,给个面子,今天这事就算了。”

    李元山一双眼睛剜着莫莉,半晌方才将这口气咽下几分,邪邪一笑道:“行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既然你一定要保这三八,我就勉为其难卖个人情给你。”

    莫莉听得直咬牙,韩征按着她肩,拿唇语说走,膈应死人地朝李元山一扬眉:“谢啦,元山!”

    李元山一整领带,又恢复了一惯的人模狗样,大大咧咧地往外走,路过司音时却不由一停步子。

    “这位看着倒是挺眼熟。”

    看着眼熟的还不止李元山,司音跟他交集不多,却也认出他是当年跟在韩途身边的玩伴,脚下不由地往后一退。

    韩征这时过来,一手揽住她肩,刚想带她离开,却见她一脸煞白,死死盯着地上某处——他倒迷糊起来。

    李元山一脸的惊奇,说:“韩翻,这不是你家那位烧火丫头吗,叫司音的对不对?怎么着,还在一起哪,看不出来,你这人倒是挺大度的。”

    韩征立时拧眉,说:“李元山,你这张臭嘴真是欠教训。”

    李元山说:“怎么了,韩翻这是要揍我?”

    韩征将司音推开,跟这人面对面对峙,一字一句道:“揍你怎么了?”

    李元山低声笑起来,说:“韩翻,你手痒也要看时间,这张俊脸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就不打算回去养养吗?”

    局势一时间紧张万分,回神过来的司音上前抓着韩征胳膊,说:“好了,你让一步吧。”

    韩征咬着牙一动不肯动。

    莫莉也过来帮忙,硬是将这两人分开,朝李元山一翻眼睛,说:“你走吧,我跟你没有关系了!”

    李元山这时候那还顾得了莫莉,一双眼睛把司音看得发毛,离开前他朝司音点了点头,说:“司音,下次一道出来玩啊,我跟小途都挺想你的。”

    重新回到餐桌,三个人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莫莉没等他们询问,就自行交代,说:“我不是故意要跟他见面的,是他拿了东西威胁我,我怕安东知道,这才答应过来的……谁知道正好那么巧,居然被你们俩给看见了。”

    韩征疑惑:“他到底有你什么,值得背着安东出来跟他见面?”

    莫莉一只手猛搓台布,说:“就是,就是一些……照片。”

    韩征无语。

    莫莉一张脸已经红了,低着头,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小声咕哝:“你们别告诉安东行吗,他脾气不好,我怕他……”

    韩征说:“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们外人不会插手。”

    莫莉拍着前胸,喘出口气:“这就好。”

    “不过你以后再别这么天真,李元山是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别解决不了事情还上了他的当。安东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好好跟他说一说,他不会在意的。”

    莫莉点头说好。

    韩征将新上的甜点放到司音面前,她脸色不佳,额头出了细微的汗,他帮忙擦了,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司音挖了一块蛋糕吃进嘴里,说:“挺好啊。”

    挑衣服的时候,司音仍旧有些不在状态,倒是陪逛的莫莉一连下手几件。

    店员看司音意兴阑珊,情绪不高,很是体贴地取了刚刚到店的新款,金色的露背贴身款,抓到手里便知道是上好的料子。

    司音仍是一脸淡然,倒让一边的莫莉喜欢得不行,无奈衣服太考验身材,很有自知之明地推着司音去试衣间试穿。

    门刚一被关上,司音就像抽了骨架的标本,整个瘫倒在地上。

    豪华的试衣间,三面环绕的穿衣镜,璀璨的灯火之下,每一面都映出她的狼狈,司音抖手去翻手机。

    裴泽接得很快,问:“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一时间没人回答,只有司音急促的呼吸声。

    裴泽立马严肃起来,问:“今天吃过药了吗?”

    司音说不出话。

    裴泽说:“还记得我教你调息的方法吗,现在我开始报数,你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

    司音点头:“……好。”

    ***楼海晋`江`文`学`城***

    莫莉换过两身衣服,司音那一边仍旧是轻悄悄的,于是朝沙发上的韩征努努嘴,说:“她是不是够不到拉链,堵在里头出不来了?”

    服务员闻言欲上去询问,韩征起身拦着,说:“还是我来吧。”

    敲一敲门,无人回应,韩征喊:“司音?”

    仍旧静得不像是有人在里面。

    莫莉跟着上来敲门,说:“司音姐,遇见麻烦了吗,要不你开一下门,我进来给你帮忙?”

    等了半晌,完全没人搭话。

    这时候两人方才着急起来,相互对视一眼,都在问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赶紧找来服务员想办法开门,更衣室大门却自己打开,司音提着裙裾走出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外焦急的两个人。

    “怎么了,都站这儿?”她自两人中间横插过去,在穿衣镜前站定,已经有服务生过来帮忙整理,她问:“还行吗?”

    莫莉看得两眼发直,说:“行,简直太行了。”

    怎么会不好看呢,她个子高挑,一站出来便可先声夺人。平时衣服宽松看不出来,这一身修饰之下,身材居然是如此有料。

    先天已是优势明显,偏偏她还很在意仪态,头颈背是笔直的一线,就这么随意站在面前,已是光彩照人了。

    司音自镜子里看向韩征,无意中等待他的评价。

    跟莫莉的褒奖不同,韩征已经十分明显地皱起浓眉,在服务生不停夸赞后忽地打断,说:“不好,去换了吧。”

    莫莉不信邪,嚷道:“为什么啊,这简直好看极了,征哥,不然你再瞅瞅?”

    司音裸`露的背脊白得没有一点杂色,一条脊柱微微凹陷飞进荡摆,稍稍一动,两边的肩胛骨如鼓动的蝶翼……

    韩征仍旧说:“去换了吧。”

    莫莉吐槽:“直男审美。”

    司音提着一点裙子往回走,说:“其实我觉得也有点不太合适。”

    最后买下的是一条紧包住脖子的连衣裙,非常素雅的颜色,试样低调又大方。

    莫莉对之颇有微词,说这裙子像极了《花样年华》里张曼玉去买馄饨时穿的那条旗袍,看着正经,其实闷着骚。

    韩征觉得这话刺耳,趁着司音付款的时候,又将裙子从包装袋里取出来翻了一次,果然发觉不妥。

    心中有鬼,看什么都觉得害怕。韩征既想将司音推出幕外,又不愿意旁人的眼光在她身上过久的停留。

    于是形成悖论,一个死结,自我折磨。

    三人大包小包出了商场,仍旧是司音开车,韩征坐到后座,刚一系好安全带,莫莉将购物袋搁去副驾驶,随即开门坐到韩征身边。

    “……”

    “我去医院。”

    “……”

    莫莉看着一边脸色发黑的男人,一脸无辜地问:“难道你们没打算送我吗?”

    韩征反感她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尤其当那颐指气使的对象是司音时,他的反感更加强烈。

    司音扭头看她,说:“送你好了,正好我也去看一下师傅。”

    韩征兜里有手机在震,掏出来一看是安东来电,人在那头发号施令:“下午没事就来医院一趟,我等你。”

    “什么事?”

    “一句两句说不清!”

    韩征瞥了一眼身边的莫莉,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口子都挺会磨人的。”

    “你什么意思?莫莉在你旁边?”

    三人来到医院,安东喜笑颜开:“真是巧了,莫莉怎么跟你们一起的?”

    莫莉不由瑟缩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看身边两人,低声咕哝:“路上遇到的,他们就把我顺道带过来了。”

    安东一点没怀疑,说:“挺巧啊。”

    莫莉一拢头发,说:“是很巧啊,你们聊,我进去看看我爸。”

    留下韩征司音跟安东面对面。

    安东几分窃喜,问:“你们俩也是巧遇的?”

    司音轻哼,韩征过来一把搂住安东肩膀,说:“你烦不烦,又不是女人,别人的私事乱八卦什么?”

    安东做下判断:“看来不是。”

    韩征笑,一双眼睛往司音身上溜,她不想继续这话题,他也不想触霉头,问道:“说点正经的,喊我们过来干嘛?”

    安东神神秘秘的:“你们俩跟我过来。”

    安东一路上解释,说:“一会儿带你们去趟保安室,有个摄像头拍到了昨天的画面,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身形样貌能看得大差不差。”

    一听是这事,韩征立马兴致盎然,向安东求证道:“你是说袭击司音的那两个?”

    安东说:“可不是嘛,虽然这一楼的摄像头是坏的,没能将那俩蠢蛋拍进去,不过我找人详细筛查,比对过时间后,终于发现了端倪。”

    “干得不错。”

    “那还有话说,司音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敢惹她就是跟我安东过不去!不过……这事儿倒真不是司音引起的。”

    这话韩征是真不明白,那天稍不留神,转回去找的时候就已经不见司音人影,等他赶在楼道里施救,那两人也是一直针对司音。

    安东说这事儿不是司音引起,韩征听不明白。

    保安室里,韩征见到了这段截取的视频。

    出电梯的人里头混着两个穿灰色系休闲装的男人,其中一个较为显眼,精心休整过的大背头上抹满油亮的发蜡。

    安东指着这两人,问:“是他们吧?”

    只隔一天,韩征当然不可能会忘,一点头:“化成灰也认识。”

    安东脸上的表情开始值得玩味,似笑非笑,带着几分心虚。

    韩征问:“你干嘛,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

    安东约法三章:“说可以说,但你不能骂我啊!”

    韩征冷冷一笑:“那也要等你说了再决定。”

    安东就知道他爱玩这一手:“阿征,你这家伙不要太精!”

    司音正盯着屏幕,其实昨天情况紧急,她心系韩征,对施暴的两个人没多加留意,看着画面半晌也没从记忆碎片里找出什么。

    “安东,”她一点旁边狂耍嘴皮的安东,说:“你知道什么就说吧,不是由我引起,难道那些人是跟他过不去?”

    安东一脑门汗,说:“好了,不吊人胃口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跟阿征也没关系,这两人我之前见过,准确来说,这两人我之前揍过——”

    他指指脸上的伤:“阿征知道的,有晚喝酒前我跟人杠上来着。不能怪我啊,他们跟在李元山后面骂莫莉来着,我一气不过就挥拳上去了,谁知道这两人还帮着老大来报仇。”

    韩征听得脸色都变了,说:“你这人百无一用,惹祸上身的本事到不少。可他们记仇来揍你好了,找司音干嘛?”

    安东说:“肯定是把司音当成莫莉了,你不是说她那天是从莫莉她爸房里出来的嘛!这两人虽说跟着李元山,但不一定见过莫莉,肯定是认错人了。”

    韩征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安东急道:“说好不骂人的!从好的方面来看,起码不关司音的事,也跟你猜的离了八丈远。”

    韩征一掌推出去:“我不仅骂你,我还要打你呢!”

    回头路上,韩征说:“李元山这人,不给点颜色,看来是不行了。亏我今天中午还遇见他,你但凡早说一会儿,都不能让他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开。”

    安东立刻诧异:“在哪遇见的,怎么遇见的,莫莉还跟着你们一起回来,不会是他们俩背着我见面,被你们撞见的吧?”

    安东脑子不好使,推理能力倒是一流,司音头一个不会说谎,匆匆走开,道:“我去见见师傅。”

    关门的时候,韩征眼巴巴的望过来,她把心一横,好了,自己收场吧。

    老后刚刚睡过午觉,揉着惺忪睡眼说:“你来啦,司音。”

    司音坐到他身边,喊师傅。

    “我听你刚刚在外跟人说话,是跟你一起来的朋友?韩翻?”

    司音说是,老后指指自己耳朵:“骗不了我吧,我耳朵可尖着呢!”

    司音连连点头:“是是,他跟人说话呢,一会儿进来看你。”

    老后盯着司音一阵笑,直到把人看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问您这是又起了什么坏心眼,老后说:“你跟那韩翻不只是青梅竹马这么简单吧?”

    司音一怔:“还能有什么别的关系?”

    老后摇头:“还想骗我,我不仅耳朵尖,这心里啊,也跟明镜一样。”

    司音无奈:“怎么,你也爱好上做媒了?”

    老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年轻人的事,留给年轻人自己解决。我现在就是替你惋惜啊,这刚刚见面才没多久,马上又该要分开了。”

    司音神色一暗,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老后说:“就这两天。”

    司音:“……哦。”

    往宴会赶的时候,已近傍晚,白天阳光太好,日落西山,仍旧不忍离别地在天边烧起一片通红。

    司音问:“会不会迟到了?”

    韩征说:“没事,主角不是我们,去的早点晚点都无所谓,带你过去为了蹭点吃喝罢了。”

    “……”司音说:“那我开慢点。”

    韩征说:“不急。”

    一路话并不多,却完全不觉得尴尬,热热闹闹一整天,好不容易能安安静静待一会儿,两人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独处。

    放慢思绪,可以有空想一想这几天的事,想一想早上的那个吻,也想一想之后还走不走,怎么走。

    时间却比想象中流逝的更快,车子早早被分流,沿着指示的方向,司音停车入库。韩征先一步下车帮忙开门,她轻声道谢,将高跟鞋摆在地上。

    两条腿自蓬松的裙摆下伸出来,笔直雪白,她弯腰去勾起后跟,俯身再起时,恰好落进他深邃的一双眼中。

    韩征一手撑着车顶,再看了一看她,忽地压低身子吻住她唇,一手托住她后脑,轻柔地压向自己。

    舌头探进来前,他叹息着说:“司音,我想了一整天,早上的那个吻到底是不是真的……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