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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昏君如饿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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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郁神色哀戚,他苦着一张脸磕头:“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片刻的惊讶过后,容翡哈哈大笑起来。

    显然,宋郁“不举”的毛病让他觉得十分有趣,连方才被花杀挑起的怒气都消散了大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容翡嘴角翘起一丝兴味盎然的弧度:“宋统领,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有这样的毛病,为什么不早说?朕那太医院,别的药没有,这方面的药可是数不胜数、集天下之精华。”

    宋郁尴尬地笑了笑。

    容翡朗声唤道:“傅总管。”

    宫门外即刻传来太监总管傅尽忠响亮的声音:“老奴在。”

    容翡笑得幸灾乐祸,刻意提高了几分音量:“速去太医院,给宋统领拿两剂上好的壮阳补虚药来。”

    容翡这一句话险些叫宋郁一口气没提上起来,这可好,待会儿等他出了寝宫大门,有关他“不举”的流言只怕都已经传到洗马桶的小太监耳朵里了。

    他心里恨不得把容翡拿来大卸八块,脸上却仍旧只能维持着一副恭敬的模样:“谢皇上。”

    容翡此时走到宋郁面前,坏坏地笑:“话说回来,宋统领年纪轻轻,怎么就已经不举了呢?该不是前些时日出宫时太过放纵,伤了元气吧?”

    “这……在宫外时臣从不敢擅离职守,只怕是当日与七杀宫对阵时受的伤至今未好,所以才……”宋郁答得一脸忠厚。

    提起七杀宫,容翡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被缚在龙床上的花杀,恨恨道:“你别以为自己是司意兰的男宠,就敢在朕面前拿乔,告诉你,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区区一个七杀宫,还没那个资格与朕作对!有朝一日惹恼了朕,朕十万铁骑踏平你七杀宫门!”

    一直沉默以对的花杀此时转过脸来,一双清冽莹然的眼睛看着容翡,那眼神,竟仿佛是在嘲笑。

    容翡大怒,扬手就要一个耳光打过去,花杀直视容翡,不闪不避。

    容翡看着花杀的脸,但见容颜如玉,洁白无瑕。

    他生性风流,怜香惜玉,面对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扬起的那只手顿在半空里,就是舍不得往下扇。

    花杀又是一笑,这次不是仿佛,是明明白白的嘲笑。

    容翡大怒:“宋郁!”

    “臣在!”

    “去把宫里第二丑的人给朕找来!”

    “啊?”

    “听不懂朕说的话吗?”

    “……回禀皇上,第二丑的人臣倒是认识,只不过……是个太监。”

    容翡气得跺脚:“一群没用的东西!”

    此时太监总管傅尽忠的尖亮大嗓门在殿外响起,字正腔圆:“皇上,老奴把宋统领的壮阳药拿来了。”

    闻言,宋郁两眼无神地盯着寝宫里的雕龙石柱,心想要不要干脆一头撞上去碰死算了。

    “拿进来!”

    傅尽忠端着黑金漆木托盘走了进来,他一路低着头,显然是不想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托盘上一个白玉瓶,四包草药。

    傅尽忠来到宋郁身边站定,他先向容翡行礼,而后蹲下身,开始向宋郁解释这几样东西的用途,宋郁在一旁被动地听着,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

    “瓶子里装的是回春丸,服下一粒,片刻即可生效,就算是九旬老翁,也可叫他即刻走马回春,一夜金枪不倒。还有这些草药,是特意为宋统领配制的,拿回去用冷水煨煎,一日分三次服下。呵呵,宋统领毕竟还年轻,相信这几包药下去,不出数日,定能补精益气,重又生龙活虎。”

    傅尽忠一边说,一边朝宋郁暧昧地递着眼色,宋郁眼皮跳了跳。

    容翡有些不耐烦,挥挥手让傅尽忠退下。

    他看看白玉瓶,又看看宋郁,再看看花杀,最后皱着眉在寝宫内来回踱步,一副烦躁的模样。

    宋郁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很担心容翡一声令下,逼他吞了白玉瓶里的药丸,然后再……

    想象戛然而止,宋郁满头大汗。

    这该死的大内高手,这该死的十二骑统领!

    谁说当御前侍卫很风光的?谁说做大内高手既清闲又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当大内高手两年了,每天的工作不是帮皇帝擦屁股,就是帮皇帝追男人。如今这二货皇帝越发变本加厉,竟然要自己平白无故地贡献自己的清白之身,贡献对象竟然还是一个男人?!

    祸不单行,对宋郁而言,有一个比丧失童贞更严重的问题,事关他十九岁大好青年的小命。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皇帝对花杀的喜爱与恩宠宫中无人不知,今日他是被花杀长期以来的冷漠和反抗给惹急了,才会气急败坏地叫宋郁去折辱花杀,一旦宋郁真的提枪上马……

    且不说宋郁对着一个男人压根爽不起来,就算半途胡天黑地爽起来了,等爽完了,迎接宋郁的恐怕就是一句“把这个胆敢碰朕男宠的人给朕拖出去斩了”。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原谅碰自己女人的其他男人,这个道理也适用于容翡,他绝对不会原谅碰自己男人的其他男人。

    虽然容翡本人是个绝对的二货,但他的身份是皇帝,生杀夺予、朝令夕改,是皇帝的权利。

    到那时候宋郁再哭喊“苍天啊明明是你叫我干的我他妈其实也不想干啊怎么干完了你就要翻脸有像你这样的吗还有没有天理啊”诸如此类,是没用的。

    伴君如伴虎,伴昏君如伴饿虎。

    听命是不行的,会掉脑袋;不听命也是不行的,抗旨不尊也要掉脑袋。

    连“不举”这样丢人的借口都拿出来了,容翡还是不肯放过他。

    宋郁面无表情,但内心深处已是哀嚎遍野:这都是哪辈子造的孽啊?老子可不可以不干了,老子要辞官!

    这厢宋郁跪在地上表面从容肠子里千回百转,那厢容翡站在床边怒气冲冲心肝里一团乱麻。

    良久,容翡才问:“花杀,朕再问你一次,你从是不从?”

    花杀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一言不发。

    容翡怒气又窜上来:“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他又开始在寝宫里来回踱步,“那个司意兰究竟有什么好?你对他就那么死心塌地!朕乃一国之君,真龙天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江湖混混?”

    容翡走到床前,捏起花杀的下巴:“你也不想想,你都被我关在宫里一个月了,他那边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别以为他对你有多上心!”

    花杀闻言,眼睫微微一颤,眼神瞬间空了一空。

    容翡敏锐地捕捉到了花杀这一表情变化,他心中怒气更盛,终于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花杀脸上。

    这是容翡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对花杀下重手,容翡一向对自己看上的人柔情蜜意,因而此举连宋郁也不禁为之一震。

    下一刻,容翡转向宋郁,他手向白色药瓶一指:“宋郁,给朕吃药!”

    宋郁大喜,忙打开药瓶塞口,倒出一粒暗红色丸药来,捧在手心里,恭敬地递给容翡。

    容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刚才不是命令臣给皇上吃药吗?”

    容翡白皙光洁的额头上青筋暴动:“朕是叫你吃,不是叫你给朕吃!朕又不像你,朕难道还需要吃药?!”

    原来皇帝没打算亲自上马,宋郁的心情瞬间跌落至谷底。

    宋郁看向自己手心里那粒暗红色的药丸,仿佛看着一粒千年鹤顶红。

    “快吃,吃完了给朕上!”容翡在一旁催促。

    这话听起来就像主人在催促吃饱喝足好上阵咬人的狗一样,宋郁平静无波的脸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他一仰脖,将手中药丸吞入口中。

    过了好半晌,悄无声息的寝殿内逐渐响起粗重的喘息声,容翡好奇地打量着宋郁,看着他的表情从方才的一脸淡漠到如今的欲色难耐。

    宋郁一张脸被紫红色疙瘩盖满,除了表情松动之外,倒也看不出明显的动情迹象,但他没被疙瘩覆盖住的脖颈和耳根却已然红透,口鼻之间的呼吸也越发急促。

    药效似乎过于强烈,还没等容翡吩咐,宋郁已径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急不可耐地朝床上被缚住的花杀扑去。

    一接触到花杀的身体,宋郁就一副色|欲熏心的神态,双手重重地在花杀身上抚摸游走,丑陋的头脸也不断蹭弄花杀精致的五官,口中喷出的热气将闭目装死的花杀那张白皙的面皮弄得潮红一片。

    容翡站在一旁看着,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眉头越皱越紧。

    眼看着宋郁已经开始伸手撕扯花杀的衣服,容翡嘴唇不由得动了动,还没等他开口,宋郁突然身子一僵,趴在花杀身上没了动静。

    容翡觉得有些奇怪,他快步上前,弯腰凑近,正要查看究竟出了什么状况,突然一只手从宋郁身下伸出,精准而迅疾地点中他百会穴。

    容翡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等容翡醒来,已是暮色四沉,寝殿中灯影重重,他四肢无力地躺在床上,床前围了满满一堆御医和宫女。

    傅尽忠正站在一旁抹泪,眼见容翡幽幽转醒,他又惊又喜地高声叫了起来:“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尖亮的声音刺得容翡耳膜嗡嗡作响,容翡使劲气力才骂出一句:“闭嘴!”

    这一骂叫整个寝殿鸦雀无声,容翡缓过劲来,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异样,他伸手去摸,手指刚接触到脸上的皮肤,就疼得“哎哟”一声。

    他忙问傅尽忠:“我的脸怎么了?”

    傅尽忠一脸难过的表情:“回皇上,您的脸肿了。”

    “肿了?!”容翡大惊,“镜子呢?快拿镜子过来!”

    宫女忙将一面精致小巧的菱花铜镜交到容翡手上,容翡揽镜自照,登时大怒:“反了反了!这还了得!”

    只见他原本白皙细腻的两块脸颊高高肿起,一边一个红里透紫的巴掌印,青紫色的指痕十分清晰,严重的地方近乎破皮,露出几缕血丝。

    竟然有人敢掌掴他!真是胆大包天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是谁?是谁?竟然敢打朕,不要命了!”容翡气得捶床,“把他给朕抓起来,满门抄斩!千刀万剐!”

    眼看龙颜震怒,一屋子的御医宫女全跪下了,傅尽忠也跪在床边,一个劲叩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容翡大发了一顿脾气,好半晌才冷静下来,他转转眼睛,忽然想起了白日里的事,于是他探头在寝殿内四处看了看,随即皱起了眉头:“花杀呢?”

    傅尽忠把额头紧紧贴在铮亮的青砖地面上,可怜兮兮地说:“回皇上,花杀跑了。”

    "跑了?!"容翡瞪大眼睛,一把揪起傅尽忠后衣领,“他怎么能跑了呢?!”

    傅尽忠苦着一张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话说白日里傅尽忠正老老实实看守在在寝殿门外,忽见宋郁戴着银白色精钢面具推门而出。

    傅尽忠忙上前:“宋统领,皇上那边……怎样了?”

    宋郁看了傅尽忠一眼,压低了音量:“皇上正尽兴呢,傅总管您可千万别去打扰,老实在这里候着吧。”

    傅尽忠有些惊讶:“那花杀竟然肯从了?”

    宋郁只哼了一声,并不多言,他向傅尽忠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寝宫。

    于是傅尽忠便老老实实守在朱漆雕花大门外,这一守就是两个时辰。

    眼看天色渐次发暗,傅尽忠心中也开始困惑起来,虽说皇帝年轻体健,平素又耽溺声色,可连续两个时辰不叫人进去伺候,这还是头一次。

    容翡有洁癖,不能容忍身上有汗渍。他每次声色犬马之后,都要即刻叫人抬来热水,让人为他沐浴擦拭,如果碰上他体力好心情好,想多来几次的话,烧水的小太监就只能抬着热水桶进进出出,以满足容翡随时保持身体清洁干爽的癖好。

    可这一次,都两个时辰了,寝殿内仍然没有传出容翡的声音,难道那花杀果真如此诱人,竟能把皇上迷到这个份上?

    傅尽忠皱起眉头,仔细一想,忽觉不好。

    皇上对这花杀,是连续一个月想吃吃不着,最后憋得虚火高涨,几欲走火入魔,如今他终于吃上了,难免一时激动,过于兴奋,该不会……该不会精血逆袭,中了马上风吧?!

    这念头一起,傅尽忠登时急了,他忙凑到门缝前高声唤道:“皇上!可要人伺候?”

    如此连唤几遍,房中仍是半点声息也无,傅尽忠再顾不得许多,一把将殿门推开,几步奔了进去。

    这一进去,傅尽忠当下便骇得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