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永和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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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扯着胤禛在衣柜中翻了个遍,让他帮着挑选进宫穿的衣裳。既不能太素雅,也不能太张扬，还不能是德妃上眼的颜色，免得撞了色。后来听说宫女们大多穿紫深色的衣服,才果断定下了件淡紫色的新褂子。
阿敏也豁出去了。天大地大大不过保住小命,紧要关头大局为重,平平安安混过这一天最重要。于是狠下心说出了要胤禛去安抚好他大小老婆的话，随之胤禛就被以“调整心态,静心入戏”的理由赶出了门。
胤禛原也做过计较。
先去了李氏处,却没料到话没说几句,李氏便开了口,“爷，弘昀的长进妾都看的到，有敏妹妹教导弘昀，是妾的福气。等弘昀长大出息了，他会报答敏妹妹的。”如今的李氏虽再无从前那般张扬，可这种服膺示好的话从未料到会从她嘴中听到。胤禛暗暗称奇，阿敏是向他提过，过年期间与李氏有过两次来往，可没想到竟会令李氏转了性子。
在福晋处话便说的更透了些。钮祜禄氏首次入宫，若是言行上有什么错失，让她见机转圜。当晚也就留在了主屋。
第二日，阿敏起了大早，梳好了小两把头，简简单单缀上了几朵珠花，化了点淡妆，依着时辰去了府门。
远远望见早候在了府门边的人，胤禛暗笑：多久没见到她这般规矩齐整的模样了？又想起了那次阿敏代他立威时的情形，想起了那会儿临出书房门前她说的那句话：“此刻起，爷便是你主子胤禛。你！守好规矩，不许抬头，跟着爷！”眼下的情形，何其相似？不过彼此角色归回了原位罢了。
连弘昀也没放过，阿敏给大小主子们一一请了安，跟在李氏、弘昀的身后上了第二辆马车。这也是前一日同胤禛讲好的，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做最后一点准备。
觉得阿玛和敏姨娘似乎都不太高兴的弘昀从见到阿玛的那一刻起，就比平日安静了不少。
“二阿哥，还记得我同你说过，越是遇上大场面，咱们越是要严肃认真紧张活泼的话么？”
“嗯。”弘昀点点头。
“今儿个就是了。今儿个你皇玛法、妈麽、阿玛、额娘和嫡额娘都会在，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亲人。跟他们一比，敏姨娘就是伺候你的奴才，咱们可不能象平日那么胡闹了，明白么？”
“呃……”弘昀小眉毛皱皱，想不通。
“皇玛法和妈麽都是最最讲规矩的人，他们要不高兴了，敏姨娘就要挨板子。你不想见到敏姨娘挨板子吧？”
弘昀小脑袋立马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总之今儿个敏姨娘就跟平日伺候你的小宁子一样。你跟阿玛额娘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就不理小宁子，有时候还要赶的他远远的？你平日怎么待小宁子的，今儿就怎么待敏姨娘。”
见弘昀仍是一副迷迷蒙蒙的样子，阿敏又哄道：“平日敏姨娘给你讲故事扮演各种不同的人，你瞧着是不是很好玩？今儿咱们就当演戏了，你扮小主子，我扮小宁子，看谁装的象，好不好？”
“好好，小宁子！”平素见多了阿敏装鬼扮马，弘昀立即进入了角色。
“诶……”还真没法说清楚，阿敏想了想：“二阿哥心里边当我跟小宁子一样，可不能叫出来，得了，叫敏姨娘或者小敏子都行。”
“好！”弘昀喜笑颜开。
“嗯？平日对着小宁子是这么乐的？”
弘昀马上敛了笑，小脸绷绷的，努力威严。只时不时还是憋不住会偷笑一下。
“二阿哥，要是小敏子犯了错，主子们要罚小敏子怎么办？”
“嗯……我帮你求情！”
“不对不对！”阿敏摇头。“你说小宁子犯了错被阿玛罚，你求情有用么？”
“没用。”
“是吧！所以呢，二阿哥求情是没用的。不过呢，二阿哥如果能让皇玛法和妈麽高兴了，那主子们一开心，没准就消气了，说不准瞧在二阿哥的面子上就能饶过敏姨娘了。”
“嗯嗯。”
“所以万一要是主子们要罚敏姨娘，二阿哥应该怎么做？”
“我给皇玛法背诗！我给妈麽……给妈麽捶背！”
“嘿~敏姨娘不是给你讲过因势利导的道理？凡事不能一成不变钻死脑筋，咱们要随机应变，知道么？还有，过年是喜庆日子，谁也不能犯忌讳，咱可不能流眼泪！二阿哥要是犯了忌讳，皇玛法和妈麽就更不高兴了，敏姨娘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小弘昀猛点头。
阿敏见小家伙哄住了，抬头对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的李氏说道：“让侧福晋见笑了。”同弘昀讲话，她压根也没想过要避开李氏。
女人要是突然疯起来，谁也管不住。阿敏早做好了万一有事李氏会借机再踩上自己一脚的准备，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
或者让她知道自己早有准备，再亲眼看看弘昀跟自己亲近，自己为她儿子着想的情形，她还能稍清醒点。
李氏不知所以中，茫然笑了笑。
过了一会，突然说道：“你那天说的话我想了很久，很有道理。谢谢。”
阿敏一愣，回了个笑，也没说话，掀开点帘子角，看起了街景。
…………
翼翼高檐，宫墙巍峨，在紫禁城的红砖之上踏下了第一步后，望向不远处的碧瓦玉雕，阿敏深深呼吸，这是属于历史的清峻空气——此时的这所宫苑，威严而沉肃。
三百年后游览故宫时——满眼都是喧攘繁嘈的浮躁，偶尔还有寂寥空虚的阴冷。
现下，算重游故地，还是初入陌地？
进了永和宫，众人磕头请安。
阿敏排在尾处，磕了头，却没听到德妃叫起的声音。
“快把乖孙抱过来让本宫瞧瞧。”李氏抱着弘时送到德妃膝边。
“啧啧，瞧瞧瞧瞧，咱们小弘时的小鼻子小眼睛，这机灵劲……真象他十四叔小时候……”德妃越看越象，越看越喜欢。“象，真象，这眉眼……跟十四小时候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福晋也凑了上去，弯着腰陪着德妃逗起了乐子。“赫，额娘，瞧他乐的！刚在宫外边的时候还眯着眼不肯起，这一入宫了精神到好了，这是见着他亲妈麽高兴呢！”心里动着念头，额娘对钮祜禄氏这是……
继续笑道：“额娘，钮祜禄氏今儿个是第……”
“会叫人了么？能自己走路了么？”没等她说下去，德妃就插了话。
“零星着能说几个字儿了，路还走不太稳，还总想甩了人自己跑，皮着呢！”德妃的态度让福晋不敢再扯钮祜禄氏的话由。
“那是心气儿高！他十四叔小时候也这样。你们可不能大意，身边一刻也不能离了人！磕了碰了的万一留下个疤痕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额娘说的是，咱们没敢离过人。”
“嗯。他十四叔小时候额角上就磕过一处，抹了多少药膏子，养了多久才消停！小孩子不知轻重，自已各儿伤着了，操心的是大人！你得防着水，防着汗，还要防着他自己挠弄，一刻也不敢松心！”
“妈麽放心吧，有我看着弟弟呢！”有了阿敏的嘱咐，弘昀半个字也没提敏姨娘，凑着热闹，逮着机会向德妃卖起了乖。
“赫，咱们弘昀就知道照顾弟弟了，真懂事儿！”德妃听着欢喜，搂过弘昀狠狠抱了抱。
得了德妃欢心，弘昀更来精神了。“弟弟，叫妈麽，叫啊！妈麽，妈~麽~……”
…………
阿敏埋头跪着，心里头反到坦然了，该来的总要来。只是没想到德妃一入宫就发起了难，会用什么理由？又或者就是想给个下马威，然后等着胤禛出头再借题发挥教训儿子？
胤禛四平八稳的坐在一旁，心沉着……额娘是想怎么着？总不能无端的发作，总该有个理由吧？他思来想去，着实想不通阿敏是哪里碍了德妃的眼。
入宫以后还没做什么呢，那只能是与弘昀有关了。眼见耳听的一切，都说明额娘是喜爱弘昀的……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弘昀的讲述，与阿敏有关的一切，并无不妥啊？
…………
逗弄了半天，小弘时终于叫出了一声“妈~嗯~”
一群人更乐了。德妃叫人拉了椅子让两个媳妇坐到近前，三个女人围着两个小的，各怀心事有说有笑的扯着府内府外的闲话。
福晋心里焦急着，这叫怎么回事？回去以后爷还不知道会怎么发作！
不问明原由也就不知该怎么劝说，福晋几次想问，却都是一开口都被德妃堵住了。李氏瞧着情形，就更不敢随意说话了。
德妃也没由胤禛呆坐着，时不时还问上几句话，胤禛自是耐着性子小心应付。
弘昀见缝插针投乖卖巧着。
众人似都忘了地上还跪着一个人。
德妃一直等着。
孙子到算是争气，虽是眼睛瞄来瞄去的瞧的出关切，可也没为奴才失了礼数。
自己这个儿子，到真沉的住气。若不然，儿子根本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就凭孙子说的几句话，几桩事罢了，是自己想多了？太抬举那女人了？
哼，不对！这样没事人儿一般，一个字都不提！他额娘会平白发作奴才？问也不问，可见有鬼！
…………
小弘时被奶妈领着下去歇息了，又闲扯了一会，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德妃入了正题。
“这两个孩子都很好，本宫很喜欢。”德妃招招手，把孙子拢到了身边。“不过……你们两个额娘平日忙些什么？别光顾着小的，弘昀的事儿你们也该多上上心！”
福晋陪笑：“额娘，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咱们哪有不上心的道理！去年四爷为弘昀新请了教书先生，他课业繁重了许多，也没少了日日来陪媳妇说说话。可是孝顺极了！弘昀啊，是越来越出息了，不仅功课长进了，平素的言语也跟个小大人似的。”
李氏嗔笑：“额娘是在怪我吧？媳妇这两年是分了不少心照看弘时，四爷和福晋对弘昀可没少操心。爷公务那么繁忙，隔三差五的也会抽时间考教儿子功课，福晋就更费心了，平日的吃食用度，伺候的奴才丫头，哪一样都少不了福晋操心打点。”
“是么？哼，那领着主子满山遍野拾柴火棒子，玩火弄汤，玩纸牌戏弄主子，唆诈主子捶肩捏背！弘昀身边有这样的奴才，你们都是知道的喽？”
福晋一怔，忙接口：“额娘，弘昀还小，心性儿不稳，叫奴才们陪着玩闹，偶尔失了分寸也是有的。是媳妇疏忽了，往后定多留意。”
李氏坐在那里，不知所措，惴思究竟，坐立不安。
众人都明白了，德妃是想教训钮祜禄氏，却都一头雾水，想不通缘由。
弘昀说话条理越来越分明，功课学问都见长，越来越讨人欢喜，这都是事实。钮祜禄氏也算半个主子，只要阿哥生性，不短了长进，那陪伴阿哥时少守些奴才规矩，本不会有人在意。
可有些事不计较便罢，真存了心想计较，换个说法那就是罪过。
钮祜禄氏到底是哪里碍了额娘的眼？
阿敏早想好了，德妃真要为难，求饶是没用的。辩解讲道理？那也要看对什么人！不管她用什么理由发难自己，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干干脆脆认罪领罚。
可眼下这些理由？阿敏摸不准罪名有多大。
阿敏扯着胤禛在衣柜中翻了个遍,让他帮着挑选进宫穿的衣裳。既不能太素雅,也不能太张扬，还不能是德妃上眼的颜色，免得撞了色。后来听说宫女们大多穿紫深色的衣服,才果断定下了件淡紫色的新褂子。
阿敏也豁出去了。天大地大大不过保住小命,紧要关头大局为重,平平安安混过这一天最重要。于是狠下心说出了要胤禛去安抚好他大小老婆的话，随之胤禛就被以“调整心态,静心入戏”的理由赶出了门。
胤禛原也做过计较。
先去了李氏处,却没料到话没说几句,李氏便开了口,“爷，弘昀的长进妾都看的到，有敏妹妹教导弘昀，是妾的福气。等弘昀长大出息了，他会报答敏妹妹的。”如今的李氏虽再无从前那般张扬，可这种服膺示好的话从未料到会从她嘴中听到。胤禛暗暗称奇，阿敏是向他提过，过年期间与李氏有过两次来往，可没想到竟会令李氏转了性子。
在福晋处话便说的更透了些。钮祜禄氏首次入宫，若是言行上有什么错失，让她见机转圜。当晚也就留在了主屋。
第二日，阿敏起了大早，梳好了小两把头，简简单单缀上了几朵珠花，化了点淡妆，依着时辰去了府门。
远远望见早候在了府门边的人，胤禛暗笑：多久没见到她这般规矩齐整的模样了？又想起了那次阿敏代他立威时的情形，想起了那会儿临出书房门前她说的那句话：“此刻起，爷便是你主子胤禛。你！守好规矩，不许抬头，跟着爷！”眼下的情形，何其相似？不过彼此角色归回了原位罢了。
连弘昀也没放过，阿敏给大小主子们一一请了安，跟在李氏、弘昀的身后上了第二辆马车。这也是前一日同胤禛讲好的，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做最后一点准备。
觉得阿玛和敏姨娘似乎都不太高兴的弘昀从见到阿玛的那一刻起，就比平日安静了不少。
“二阿哥，还记得我同你说过，越是遇上大场面，咱们越是要严肃认真紧张活泼的话么？”
“嗯。”弘昀点点头。
“今儿个就是了。今儿个你皇玛法、妈麽、阿玛、额娘和嫡额娘都会在，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亲人。跟他们一比，敏姨娘就是伺候你的奴才，咱们可不能象平日那么胡闹了，明白么？”
“呃……”弘昀小眉毛皱皱，想不通。
“皇玛法和妈麽都是最最讲规矩的人，他们要不高兴了，敏姨娘就要挨板子。你不想见到敏姨娘挨板子吧？”
弘昀小脑袋立马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总之今儿个敏姨娘就跟平日伺候你的小宁子一样。你跟阿玛额娘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就不理小宁子，有时候还要赶的他远远的？你平日怎么待小宁子的，今儿就怎么待敏姨娘。”
见弘昀仍是一副迷迷蒙蒙的样子，阿敏又哄道：“平日敏姨娘给你讲故事扮演各种不同的人，你瞧着是不是很好玩？今儿咱们就当演戏了，你扮小主子，我扮小宁子，看谁装的象，好不好？”
“好好，小宁子！”平素见多了阿敏装鬼扮马，弘昀立即进入了角色。
“诶……”还真没法说清楚，阿敏想了想：“二阿哥心里边当我跟小宁子一样，可不能叫出来，得了，叫敏姨娘或者小敏子都行。”
“好！”弘昀喜笑颜开。
“嗯？平日对着小宁子是这么乐的？”
弘昀马上敛了笑，小脸绷绷的，努力威严。只时不时还是憋不住会偷笑一下。
“二阿哥，要是小敏子犯了错，主子们要罚小敏子怎么办？”
“嗯……我帮你求情！”
“不对不对！”阿敏摇头。“你说小宁子犯了错被阿玛罚，你求情有用么？”
“没用。”
“是吧！所以呢，二阿哥求情是没用的。不过呢，二阿哥如果能让皇玛法和妈麽高兴了，那主子们一开心，没准就消气了，说不准瞧在二阿哥的面子上就能饶过敏姨娘了。”
“嗯嗯。”
“所以万一要是主子们要罚敏姨娘，二阿哥应该怎么做？”
“我给皇玛法背诗！我给妈麽……给妈麽捶背！”
“嘿~敏姨娘不是给你讲过因势利导的道理？凡事不能一成不变钻死脑筋，咱们要随机应变，知道么？还有，过年是喜庆日子，谁也不能犯忌讳，咱可不能流眼泪！二阿哥要是犯了忌讳，皇玛法和妈麽就更不高兴了，敏姨娘的罪过可就更大了。”
小弘昀猛点头。
阿敏见小家伙哄住了，抬头对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的李氏说道：“让侧福晋见笑了。”同弘昀讲话，她压根也没想过要避开李氏。
女人要是突然疯起来，谁也管不住。阿敏早做好了万一有事李氏会借机再踩上自己一脚的准备，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
或者让她知道自己早有准备，再亲眼看看弘昀跟自己亲近，自己为她儿子着想的情形，她还能稍清醒点。
李氏不知所以中，茫然笑了笑。
过了一会，突然说道：“你那天说的话我想了很久，很有道理。谢谢。”
阿敏一愣，回了个笑，也没说话，掀开点帘子角，看起了街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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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翼高檐，宫墙巍峨，在紫禁城的红砖之上踏下了第一步后，望向不远处的碧瓦玉雕，阿敏深深呼吸，这是属于历史的清峻空气——此时的这所宫苑，威严而沉肃。
三百年后游览故宫时——满眼都是喧攘繁嘈的浮躁，偶尔还有寂寥空虚的阴冷。
现下，算重游故地，还是初入陌地？
进了永和宫，众人磕头请安。
阿敏排在尾处，磕了头，却没听到德妃叫起的声音。
“快把乖孙抱过来让本宫瞧瞧。”李氏抱着弘时送到德妃膝边。
“啧啧，瞧瞧瞧瞧，咱们小弘时的小鼻子小眼睛，这机灵劲……真象他十四叔小时候……”德妃越看越象，越看越喜欢。“象，真象，这眉眼……跟十四小时候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福晋也凑了上去，弯着腰陪着德妃逗起了乐子。“赫，额娘，瞧他乐的！刚在宫外边的时候还眯着眼不肯起，这一入宫了精神到好了，这是见着他亲妈麽高兴呢！”心里动着念头，额娘对钮祜禄氏这是……
继续笑道：“额娘，钮祜禄氏今儿个是第……”
“会叫人了么？能自己走路了么？”没等她说下去，德妃就插了话。
“零星着能说几个字儿了，路还走不太稳，还总想甩了人自己跑，皮着呢！”德妃的态度让福晋不敢再扯钮祜禄氏的话由。
“那是心气儿高！他十四叔小时候也这样。你们可不能大意，身边一刻也不能离了人！磕了碰了的万一留下个疤痕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额娘说的是，咱们没敢离过人。”
“嗯。他十四叔小时候额角上就磕过一处，抹了多少药膏子，养了多久才消停！小孩子不知轻重，自已各儿伤着了，操心的是大人！你得防着水，防着汗，还要防着他自己挠弄，一刻也不敢松心！”
“妈麽放心吧，有我看着弟弟呢！”有了阿敏的嘱咐，弘昀半个字也没提敏姨娘，凑着热闹，逮着机会向德妃卖起了乖。
“赫，咱们弘昀就知道照顾弟弟了，真懂事儿！”德妃听着欢喜，搂过弘昀狠狠抱了抱。
得了德妃欢心，弘昀更来精神了。“弟弟，叫妈麽，叫啊！妈麽，妈~麽~……”
…………
阿敏埋头跪着，心里头反到坦然了，该来的总要来。只是没想到德妃一入宫就发起了难，会用什么理由？又或者就是想给个下马威，然后等着胤禛出头再借题发挥教训儿子？
胤禛四平八稳的坐在一旁，心沉着……额娘是想怎么着？总不能无端的发作，总该有个理由吧？他思来想去，着实想不通阿敏是哪里碍了德妃的眼。
入宫以后还没做什么呢，那只能是与弘昀有关了。眼见耳听的一切，都说明额娘是喜爱弘昀的……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弘昀的讲述，与阿敏有关的一切，并无不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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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弄了半天，小弘时终于叫出了一声“妈~嗯~”
一群人更乐了。德妃叫人拉了椅子让两个媳妇坐到近前，三个女人围着两个小的，各怀心事有说有笑的扯着府内府外的闲话。
福晋心里焦急着，这叫怎么回事？回去以后爷还不知道会怎么发作！
不问明原由也就不知该怎么劝说，福晋几次想问，却都是一开口都被德妃堵住了。李氏瞧着情形，就更不敢随意说话了。
德妃也没由胤禛呆坐着，时不时还问上几句话，胤禛自是耐着性子小心应付。
弘昀见缝插针投乖卖巧着。
众人似都忘了地上还跪着一个人。
德妃一直等着。
孙子到算是争气，虽是眼睛瞄来瞄去的瞧的出关切，可也没为奴才失了礼数。
自己这个儿子，到真沉的住气。若不然，儿子根本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就凭孙子说的几句话，几桩事罢了，是自己想多了？太抬举那女人了？
哼，不对！这样没事人儿一般，一个字都不提！他额娘会平白发作奴才？问也不问，可见有鬼！
…………
小弘时被奶妈领着下去歇息了，又闲扯了一会，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德妃入了正题。
“这两个孩子都很好，本宫很喜欢。”德妃招招手，把孙子拢到了身边。“不过……你们两个额娘平日忙些什么？别光顾着小的，弘昀的事儿你们也该多上上心！”
福晋陪笑：“额娘，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咱们哪有不上心的道理！去年四爷为弘昀新请了教书先生，他课业繁重了许多，也没少了日日来陪媳妇说说话。可是孝顺极了！弘昀啊，是越来越出息了，不仅功课长进了，平素的言语也跟个小大人似的。”
李氏嗔笑：“额娘是在怪我吧？媳妇这两年是分了不少心照看弘时，四爷和福晋对弘昀可没少操心。爷公务那么繁忙，隔三差五的也会抽时间考教儿子功课，福晋就更费心了，平日的吃食用度，伺候的奴才丫头，哪一样都少不了福晋操心打点。”
“是么？哼，那领着主子满山遍野拾柴火棒子，玩火弄汤，玩纸牌戏弄主子，唆诈主子捶肩捏背！弘昀身边有这样的奴才，你们都是知道的喽？”
福晋一怔，忙接口：“额娘，弘昀还小，心性儿不稳，叫奴才们陪着玩闹，偶尔失了分寸也是有的。是媳妇疏忽了，往后定多留意。”
李氏坐在那里，不知所措，惴思究竟，坐立不安。
众人都明白了，德妃是想教训钮祜禄氏，却都一头雾水，想不通缘由。
弘昀说话条理越来越分明，功课学问都见长，越来越讨人欢喜，这都是事实。钮祜禄氏也算半个主子，只要阿哥生性，不短了长进，那陪伴阿哥时少守些奴才规矩，本不会有人在意。
可有些事不计较便罢，真存了心想计较，换个说法那就是罪过。
钮祜禄氏到底是哪里碍了额娘的眼？
阿敏早想好了，德妃真要为难，求饶是没用的。辩解讲道理？那也要看对什么人！不管她用什么理由发难自己，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干干脆脆认罪领罚。
可眼下这些理由？阿敏摸不准罪名有多大。